文/王金红

时针已走到七时半，这是洛维第三次在阳台上眺望之后。房间里很静，静得只有洛维一个人的呼吸。从阳台到厨房三十步，从厨房到阳台三十步，在来来回回的踱步中，洛维几乎在自己的情绪里崩溃。要是待会他回来了怎么办？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要是他不会来怎么办？自己难道要去找？刚才第三通电话放下后，她就已经丧失理智了。电话里自己嘶声力竭的喊叫被对方的若无其事淹没了，洛维像只找不到对手的小兽，只能在房间里来回的踱步，从阳台到厨房，从厨房到阳台，从这个带窗子的房间，到那个带窗子的房间。厨房里刚做好的饭菜散发着隐隐的香味。洛维想好了的，只要他在自己能容忍的最后时段回家，她 会像以往一样端上菜，和他不咸不淡吃饭，然后再不咸不淡的睡觉，不说话，不做事，用自己的无声去表达自己愤懑的心情。可是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了 ，半个小时过去了。楼道里既没有她熟悉的脚步声，阳台外也没有她熟悉的身影。要怎么办？
以往她会一边做饭，一边在厨房张望，通常饭熟了，他也进门了，可是此时洛维没有这个兴致。既然承诺了就要做，不做何必承诺呢。为什么给人希望之间，转瞬就让人失望呢。这就是男人吗？时钟不期然的想起来，已经八时整了。怎么办？她要等吗？她真的要等下去吗？
一声惊雷蓦然想起，西边的天空几条银蛇飞舞，不一会便是让人有些许烦躁的“轰隆隆”，紧接着，豆大的雨点落下来，打在地上啪啦啪啦的，不一会，地面上便有了无数条综横交错的河。马路上几个行人狼狈的跑着，铺天盖地的雨瞬时就让人们的头发上一绺一绺的。踏着高跟鞋的女人仿佛不知道该怎样走才能避免飘逸的阔脚裤逃脱厄运，只是快速的在凸起的面上飞跃着，全然没有意识到，地面上浑浊的雨水将鞋子湿的惨不忍睹。在阳台上的洛维好像是一个看客，在欣赏风景，又好像一个陷于其中的路人，皱着眉，只是眼神放出去，收回来，收回来，放回去。
这样急骤的雨，在西北的夏天，这还是第一场。怎么办？她知道，今天他出门的时候没有打伞，他从没有习惯下雨打伞，可是今天这雨是如此不寻常，以致于她在窗前伫望了整整一刻钟。怎么办？带上伞去找他？还是静静地等他回来？想到电话里自己的歇斯底里和他淡描轻写的话，洛维几乎又想放弃了。
雨越下越大。天暗得仿佛要黑了。洛维冲进卧室，换上外衣，蹬上鞋子，拿上雨伞，使劲一推门。“哎哟”门外站着有些狼狈的他，正抚着被她开门撞痛的肩。她站在门内，他站在门外，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