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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花香里醉豆花

作者:林仑      进入个人主页      阅读:4138      更新:2015-08-09
文/林仑

冬季的霜花一落到人间,就如同老祖母头上的白发,总能勾起人对往昔的回忆。那豆腐坊,还有磨豆腐的石碾以及这里面的人和故事,无一不牵动着我的思绪。
豆腐坊里袅娜的豆花香还在逗惹着六爷和他的儿子大闷的眼神么。
三十多年过去了,岁月读不懂昔日饥饿的挠心,光阴如河流冲涮着人的记忆,我的脚步在揪心的催促下,丢开俗事的缠绕,一拐弯就钻到了乡下的雾霭里。
久居钢筋水泥箍匝起的城区,吃着各种添加剂培植出来的食物,呼吸着车流旋起的浓浓汽油味,满眼的花花彩彩商品几近掏空了心底那仅存的一方土垒。
往事翱翔过生命的极地,透过繁忙的车流人流,我忆想起家乡的豆腐,还有曾经守护神一样看护着豆腐坊的六爷和他的儿子大闷。
一下车,那从南山上拂来的一排带着陈年枯木朽叶的气流迎面冲进了鼻翼,这久违的味道让人有种返祖的亲切感。脚下是一畦连着一畦的冬麦,很幸福地闪动着绿汪汪的企盼,拥住季节的衣袂,一直铺展到村庄的足心下。
西枕的太阳晕晕地给村落田野洇渍一层层的淡橘色,从山里头又上来几抹薄云,似诗如画,带人进入仙境。我深深地从胸中舒出一口长气,仿佛一下子将堵塞了多年的污浊全吐给了乡野。
让清新的气流夹裹着青绿麦苗的气息洗涤陈腐的积淀,我似乎能听见乡村古老的传说正在我的体内淌流。年轻的时候,感到土里刨食的父老很可怜,到了今天,方才意识到离开泥土,在城里风中雨中血中的冲撞,是多麽的可悲!
在乡下,只要播种,就会有收获,即便是布谷鸟不再鸣叫,也耽误不了种麦的耕耘;而城里,多少人洒汗如雨,血一趟,泪一趟,到头来拼得鸡飞蛋打一场空,落得身无定所,妻离子散……
人和土地打交道简单,只因为泥土是根的温床;人和人打交道复杂,那是因为人是南来北往皆为利奔的追逐客。
南边游弋的白云在一转念间就很神奇地与村庄上头的炊烟融合到了一起。终南山莽莽苍苍,豪迈着亿万年的庄严凝重,令人不由得心生敬畏。远处的大鸟,只闻其声,不见其影,空空地向着无遮无拦的天际恣意地喊叫,那种随性随情的声音叫人想起神的福祉。
鸟声一起就击落了西天边最后一抹晚霞,夜幕随着天雾掺合着乡村人间房屋上柴草的烟气,极浓地覆盖了下来。
我顺着夜下通向村落的小路,一步一步丈量着忐忑,缓缓走去。
两三条护庄的狗汪汪叫着,风地里的落叶一样从村子里滚出来,朦胧的夜色下,我还是看清了它们的大小和身上不同的毛色。
小路虽然不宽敞,但一个人行走在上面显得孤单吊影。狗跳猫叫的声音,很亲切地唤醒了我安眠已久的思念。
月亮还没升起来,头顶的星星不大一会儿就缀满了天空,一颗赛似一颗的晶亮。朦朦胧胧的感觉让不远处的村庄显得很安详,一家家明晃的灯火映照着幸福的幻象。
我知道,村子里再也不会出现我儿时那种的热闹景象了。那时,青壮劳力使庄子里一年四季澎湃着滚烫的激情,他们在这里演绎着一个村堡亘古不变的情爱恩怨,搅动着部落绵延不绝的生命本质。如今,他们都走了,放下故乡陈旧的追念,打工去了他乡,寻找异地的梦想去了。
一拨又一拨的青壮劳力,背着铺盖卷,顶着寒风,鱼贯地出了庄。像雨前的蚁群,把匆忙的身影一投进灯红酒绿的城里,有的被呛进了泔水,有的沉入到茫然的谷底。
对异地他乡的向往好像是人本性里暗藏了几千年的潜能,人在沿着前人的脚印行走时,自然而然会生发叛逆的选择。超越先祖,超越自我的思维倾向,颠覆了祖先血液里激荡的原始心情。
那时,村庄的傍黑时分是最令人心驰神往的一刻,老人们在灯下挑捡着来年的粮食种子,挑拣着烟火人家饱满的生活乐趣;小孩子们庄前屋后自由自性地捉着迷藏,玩着过家家。那个时辰,鸡儿已上架,敛声静气地打起了瞌睡,狗呀猫呀的也激情奔放地随着顽童们跳来奔去。
小孩子们时常会在玉米秸秆隆起的影子里遇上偷情的青年男女,“妈呀”一声大喊大叫,就惊出了一段男女媾合的艳闻。
性与情让村庄野性的爱弥漫起一股又一股令人颤栗又让人倾心的味道。
……
眼下的村子,如同被抽取了筋骨的病人,除了老人就是孩子,蔫塌塌地,守着凄清和孤独。
我一步一步地往村头走去,星光下,哐哐的脚步声很空洞,如同踩在一口诺大的瓷瓮上。我的心不由得也跟着空旷起来。
虽然星夜模糊了田野和村庄的距离,但随着双脚的渐行渐近,我还是看到了村南头土岗坎儿上的那间老豆腐坊。夜色下,它蹲守在高处,孤零零地,像一位看护村落灵魂的老人,穿越了时光的沧桑,默默地念着佛陀。
老磨坊幸免于被拆毁,还得感谢他主人的远见卓识。把磨坊建造在倚靠着土梁的半洼间,就背靠住了时间的荫护。土坎下的村子,约三分之一的老庄子已被拆除,一条宽展展的马路从这里拐了个弯,上塬去了。
老磨坊很幸运,它躲过了一劫。
我不知道老磨坊是哪朝哪代的建筑,只是小时候听村里的老人说,这磨坊曾是村里的大户人家孔姓的祖上留下来的。
村子里就这一家姓孔的,还独门独户的。据说原是山西大槐树下的一男丁,到了这里当了上门女婿。这女婿木匠活做得在方圆百十里都有了名气,岁月渐深,家旺财兴,主家置得良田百亩,骡马满厩,高门长庭,长工短工满院跑,豆腐坊也就在那个最兴盛的时期,带着主人的踌躇满志落座在村头的高岗上。
后来,在村人的俗语“富不过三代”的咒怨中,孔家的人丁一代不如一代,就像一潭冒眼的水,经过光阴的草地过滤,愣是三房四妾地一生一个女孩,直到上世纪六十年代,家里除了从前被国家没收的房屋和土地外,只留一个孤寡老妪,凄惨惨地总是半睁半闭着昏沉沉的双眼,撵着太阳畔畔晒暖暖了。
看着无力挣扎的老妇低垂的苍苍白头,没人敢和她搭腔,仿佛只要有谁跟她说上一句话,谁就会在一瞬间成为众所矢之的怪物一样。
孔家的人一茬茬地从岁月的源头走过,模糊的身影述说着兴与衰的惆怅;一批批的生命,在时月的草径间,倒进了光阴的万丈深渊,穿红的成了花,着绿的变成了草。
然,孔家的老磨坊依然守护着曾经的辉煌,安稳地蹲坐在土塄坎上。当年的老妇人无神的目光,在与磨坊的眼力相接时,撞疼了上下五千年难泯的心声。
后来,老妇人去了,将孔家一脉奄奄一息的维系彻底断绝于滔天红尘,而磨坊却仍不倒。
磨坊的每根椽,每条檩都铸进了不灭的精魂;瓦砾上的雕虫刻鸟,是人固守的精神图腾;门窗间的游鱼闲鹿,将纯真纯善的意愿尽情地镌刻在木质的恩赐上。
夜很静,星子在村庄上头烁动,遥远的样子让人想起古人的眼光。我急切又稍带一些惊惧的脚步在老磨坊稳实的影子下不由得迟缓了起来。想快点靠近,又害怕走进去的心情一下子揪住了我之前的急切感受。在离老磨坊不足百米远的土路上,我停下了前行的步伐,颤悠着,站住了。
夜下田野的气味总是夹裹着某种远古的想象,我的思绪随着一抹流星滑过,落进了上世纪七十年代的豆花飘香中。
六爷曾是当年生产队里最忠实的磨坊看守人。老人清瘦矮小的身躯,却扛得起全村人饱满的信任。对于生产队的物什,从一把铁犁到一粒粮食;从一条布口袋,到一根牛绳,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任谁也别想从他手下沾一星点生产队的光。那怕是队里的一根黄瓜菜,谁要是偷摘了,如果被六爷知道,一准撵你个鸡飞狗跳墙,也要追回来,还到集体的堆里。
时常,六爷在乘凉的半夜时分,悄悄地爬起来,猫着细腰,顺渠沟溜到生产队的菜园子外,趴在一个土坎儿上,睁大双眼,紧紧盯着夜猫子一样备受饥饿折磨得难以入眠的本村几个半大小伙子,防备着他们来偷食可以生吃的菜蔬。
对于集体的东西,六爷从来不会多沾一点光,在他看来,偷拿生产队的,就是对集体主义思想的一种背叛,就是犯下了弥天大罪。六爷不会多喝公家一口水,他也决不允许任何人多占集体的半点便宜。
六爷的大腰黑棉裤,通常是在腰间打上深深的一个褶子,黑棉袄上老是在中间用一条指头一样粗细的草绳扎着,说是这样不钻风,保暖。
生产队队长把六爷当成了看护神。每当年末,冬闲时节,大家都没了活干,可六爷却要忙上一月多的时间。
大雪来访,瓦砾上坐满了白腾腾的天外客,家家大人小孩在自家的热土炕上拉古往今来的闲话,说着前朝后往的趣事,六爷就被生产队指派到了老磨坊,日夜为大家烧磨过年的豆腐。
儿子大闷是六爷唯一的亲人,自然,六爷磨豆腐,大闷也要来帮忙。
黄豆泡得肥胀肥胀,大闷干树枝一样的胳膊一伸出,黑垢塞满的指甲轻轻往鼓囊囊的胀豆身上一扎,一种人与谷豆相亲的舒适迅速流遍了大闷的全身,他觉得浑身有种说不出的滋润感。
到了夜里,当漫天的星星像饥饿人难眠的眼一样眨巴着灰青色的光时,饥肠咕咕的大闷拼命吸嗅着从石碾上弥漫开来的豆腥气,看着白花花的豆汁稠稠地流进了大黑铁锅里,大闷大口大口地咽着唾液,耳根下的黑垢痂就跟着皮肤一会一个坑,一会一个坑地上来了,下去了。
推石碾已是大闷这些年稔熟的活道。夜深了,碾道更深。呼呼呼的两页石碾盘,碾轧着饱胀的豆粒,惬意地转着,哼唱着,转得大闷细麻杆一样的双腿渐渐打起了颤悠。
带着渴望,带着白香白香的豆腐气息,在大闷一直未等到豆花上屉的美妙时刻呈现在眼前之时,连饥带饿,大闷挺着干瘦的身子骨,肚子扛住推碾杠,手抓着木杠节,生生地睡了过去……
梦中的大闷,有生以来第一次敞开肚皮,对着满天地堆着的豆腐块,狼吞虎咽起来。
当大闷吃得满心欢喜之际,一串狗叫声惊醒了他的好梦。
睁开扯满了血丝的小眼睛,大闷感觉嘴角有酸酸的涎水在蠕动。从麦秸窝里站起来,大闷心里空落落的,磨坊里劳累了一整夜的爹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而让大闷双眼放花的,还是被爹整理得那一木屉又一木屉,排列整齐有致的布包豆腐。
屋外,昨夜呈现在大闷眼里,密密匝匝的银亮星星,在一个梦的时辰里,就神奇地飞落成一地白灿灿的雪了。
大闷来不及思考晴朗的夜空为何仅用一段梦的时光就变幻成白雪皑皑的白昼了,此时此刻对他来说具有神奇吸引力的,还是屋子里到处散发着浓浓清香的豆腐包。
耳根下又是一会儿一个坑地上了下了,嘴角开始蠕动,酸水一股接一股往肚子里流。
大闷立在原地,小眼睛像要长出双爪来。
他没敢动。
爹的训话声一遍遍地在耳畔响起。
“再饿,也不能偷吃集体的东西!”
大闷知道,爹就是渴死,也从没偷摘过生产队一根黄瓜菜;爹就是饿昏在碾道里,也不会吃一口集体的豆腐。
公家的东西,在大闷爹的骨血里烙下了深深的印痕,保护好集体的一针一线,捍卫大锅饭的信念,已成为大闷爹永生不变的坚守。
大闷好饿,白灿灿的雪光从磨坊的窗格子间照射进来,让大闷更加感到寒冷和饥饿。
大闷的两眼发瓷,他死死地原地戳站在麦秸草窝里,恰似一桩直挺挺的木乃伊。
突然,中间那块木屉边儿上,一把专用来切削豆腐的刀让大闷脑幕豁然一亮,他蹑手蹑脚走过去,慢慢地,用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将刀片夹了起来。
明明屋里只有他一人,大闷却感到似乎有一群人的眼睛在房的旮旯拐角觊觎着,只等一哇声出来,逮住他一样。
大闷实在是太饿了,他牢记着爹的教诲,但辘辘饥肠逼迫着他,他不得不颤颤抖抖地揭起了豆腐包的一角。
白花花的豆腐一亮出,大闷浑身的胆气就往脑门儿上冲。为了不被爹和队上的人看出来,大闷手里的刀片只贴着豆腐的边缘,薄薄地削下一页。
这一薄亮得能透过去看清木屉的豆腐片,颤颤悠悠地,一到了嘴里,大闷还没来得及尝一下味道,就雪片一样,带着温润,带着舒适,瞬间融滑进了喉咙。
大闷吧唧着嘴,歪头向切削了片儿的豆腐块边缘一望,刹那间,他心花怒放,紧绷的心弦一下子放松了。他左一瞧,右一看,怎么也望不出被偷吃了的痕迹来。
大闷又猛地咽下了一口口香香的涎水,手中的刀再也不打颤了,他坚毅地顺着边边又切下一片。
薄薄的豆腐片,从大包豆腐上割下来,大闷无法用手拿住,他只能一次次地伸出长长的舌尖,从刀片上一遍遍地舔食。
此刻,大闷再也不用像刚才第一次那样心惊胆颤了,再也不用绷住呼吸,生怕有人听到、看到了。他一片片地切割着,每次都精准又确切,不在大豆腐块上留一丝的破绽。
大闷得意极了,他为自己的新创造而陶醉;他为自己能想出这一既饱了肚子,又不会被人发觉的技能而得意。
屋外的雪越下越大,像筛糠一样,填满了远远近近的大沟小岔,那纷纷艳艳的阵势让大闷有了种从未有过的舒畅感。雪在地上越垒越厚,惊得房檐下的鸟雀唧唧喳喳叫个不 停,“卟”一声飞下来,“呼”一声又窜上去。
大闷一直在那里薄薄地削下一片又一片,眼看着半大块的豆腐在他洋洋得意的杰作下空出了一半的木屉,但他的胃口仿佛是一只着了魔的皮囊,永远也填不满似的,让他还是不断地感受着饥饿的折磨。
大闷忘情地、小心翼翼地切削着,薄如翅翼的豆腐片抿在刀面上,大闷的舌头不知道舔那刀片子已有上百次还是上千次了,直到舔得舌头发麻,刀片发热,他也未觉得有一点的饱感。但是,尽管这样,还是丝毫不影响大闷对豆腐香的感受。他说不清,这豆腐怎么会这么诱人,这般的清香、好吃,就是让他就这样吃上几天几夜也不会有半点的倦意。
不知道雪是什么时候停下的,茫茫雪野此刻很静谧。在云层后面发散着微弱光韵的太阳照在雪地上,刺人的眼目。
一群裹着破衣烂袄的村民,腋下夹着面盆之类的东西,脏兮兮的枯树叶一般,嘻嘻哈哈着,往豆腐坊滚来。
人们吸溜着鼻涕,口里的白气 随着呼吸出了进了。几条瘦瘦的长条子狗,正一前一后地追撵着,欢叫着,恰似村民们喜悦的心情一样。是啊,眼看着人一到豆腐坊,就能分到一年一次只有过节才能有的豆腐了,谁不欢天喜地呢。
人们没钱买多一些的肉,年上待客全凭豆腐撑面子呢。每到腊月天,只要豆腐坊里的豆花香气一飘起,就飘香了全村人对年的期盼。家家闻着豆花香,户户沉醉在过节的梦想里。
那年头,年就是一村一寨对传统文化的继承与守望,天大的事,到了年跟前,也要放一放;再过不去的恩恩怨怨,时间一进入腊月,也要讲出一年的吉祥话来。
年,是守候,也是延续;年,是万民景仰的节日。平时舍不得吃的,年上要吃;平时舍不得穿的,年节要穿;平常不请的神灵,年跟前必须请到。
四季的祝福给了年,未来的憧憬在年的日子里绚丽多姿。人们把希望的聚焦,全光耀在对年的气息里了。
六爷是分豆腐的高手,一刀下去,三斤五斤不差半两,自然,六爷是走在人群最前头的一个。
“咯吱咯吱”的踩雪声,到了房檐,“噗噗噗”地猛跺了几下,抖净了鞋面上的雪粉,六爷还未进豆腐坊的门,在外面就大声喊儿子:
“大闷。大闷。还没睡醒。快起来,准备给大家分豆腐。”
六爷一脚跷进木门槛里面,见大闷直挺挺立在那里,手中还握着刀片子。
“哦,早就起来了。”六爷说着说着,来到了大闷跟前。
此时的大闷笑眯眯地,嘴角边的豆腐花子像白色的梦幻,一点点地晕开来。
六爷被眼前的景象怵呆了,他的儿子大闷足足吃完了一木屉多的豆腐,活活地撑死在豆腐坊里了!
云层刚一裂开缝,就把太阳的光放射了出来,豆腐坊的木窗棂刹时有了仙气,显得古朴典雅,从窗格子间透进来的阳光,似乎还带着太阳的体温,照在拥住大闷的一群人惊愕的脸上,张张面孔,唯有大闷的脸是吃饱后一种惬意的笑容。
……
夜下的冬麦田地,那种黑色的绿铺展在村子的四边,像庄稼人一年的希翼,静悄悄地氤氲在浅冬的时辰里。遥望着坎塄儿上的豆腐坊,我不敢走进去了,因为我知道,大闷一生的企盼还在那里散香。
还有六爷生命里无悔的坚守,此刻都在这星光闪烁的夜空里,苍茫着岁月一丝不苟的豆花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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