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常育哲

森田正在诊所里给一名孕妇接生，来了两个膘悍的日本大兵，由不得他挣扎和解释，就仰面朝天地把他架走了。
把我放下，强盗，法西斯！我在给女人接生！他的叫骂声让抓他的长官很不满意，穿着皮靴的少佐左右开弓，“啪啪啪”只三下，森田鼻孔和嘴角里便有殷红的东西涌出来。
森田被塞进一个漆黑污浊的船舱里，带队的日本宪兵叫：快点，把你们的衣服统统脱光，一件的不留。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迟愣着，士兵又叫：一丝不挂，快快的干活，向前走。于是森田和其他人赤身裸体地脚挨着脚腹贴着背往前走，一直走到舱的尽头，森田才发现，这是在给他们发日本军服，穿上它，那就意味着今天开始，你就是一名正式日本军人，所从事的工作就是杀戮。
森田对此深恶痛绝，他正想提出抗议，可走在前面的一个矮个男人出事了。日本士兵见矮个子男人穿着一个鼓囊囊的花裤头走过去，命令他脱下来，他就是不脱，一个士兵过来要强行给他扒下，他一边挣扎一边叫喊：我不愿当兵，坏蛋，我刚结婚，我要回家，我要见我妻子。站在舱口的少佐迈着皮靴声走过来，“唰”地一下抽出军刀，对着小男人的裆里向上一挑，裤头滑落在地，同时掉落下来的还有一卷纸币和一个白色的肉球，再看阴囊裂了个口儿，血液从小口里汨汨流出，一滴滴撒落在甲板上。小男人忘记了害怕，惊愕地望着自己的下边，然后一声惨叫后仰过去。
走出船舱他就上了战场，枪炮下房屋成了断壁残垣，刺刀下生灵成了尸体肉食，森田想起了自己的犹太人导师的一句话：我们手中的刀是救人的，而不是杀人的，因为我们面对的是需要帮助的人，我们应该用医术拯救他们。上帝呀！我的民族成了疯子，大日本国民成了嗜血成性的魔鬼，天皇呀！天皇，四海之内皆兄弟的话，你拿去骗鬼吧……他正嘟囔，后脑勺被一个士兵用枪托重重地撞击了一下。
九月十八日，伊藤大佐突然宣布，为了纪念大日本帝国胜利进占中国三周年，实现大和民族大东亚共荣之愿望，特地从日本空降二十名日本女人对士兵们表示慰问，晚上六点准时列队进入营区。
森田跟随六百多个士兵列队进入同林兵站的大木厦，里面却传来了鬼哭狼嚎、撕心裂肺的哭叫和肆无忌惮的淫笑，森田不敢窥视这个鄙恶场面，把头脸埋进衣领里。可到了跟前，自己的下巴却被一只带白手套的猪手掀了起来：你的，抬起头来，好好地欣赏，看中的上去的干活。森田把空灵的大脑和复杂的眼睛向木厦后壁的大通板床上望去，十几个女人光溜溜地靠依在墙壁上，任由十几个赤条条的狼一样的男人变着花样儿蹂躏着，她们的肉体和男人一起颤抖，发出的声音却截然不同，女人哭叫，而那些男人，却象恶狼捕到小羊一样发出快意地嚎叫和奸淫的狂笑。
森田觉得胃内的东西直往上翻，他想退出去，却被旁边的士兵踹了一脚，他差一点趴倒在前面正热火朝天对女人施暴的日本少佐的脊背上，少佐八格亚路地骂了他一句，因为正忙着，不想就此坏了性致，所以未腾出手来收拾他。而此刻的他，却一下子惊呆了，躺在他面前被少佐骑在身下的，那不是他的新婚妻子美子吗？他的眼里“腾”地充满了红色，象一个急到极致的雄兔，用咬人的眼睛怒视她和少佐，美子在痛苦和哭喊中似乎也发现了他，嘴里呢喃着，然后用双手捂住颜面伤心痛哭。作为一个男人，他又怎么能容忍别的男人骑在自己的妻子身上如此撒野呢！而且是在他面前，她的新婚的丈夫面前。森田不顾一切地将肆意享受的少佐推了下去，没有任何防备的少佐被仰面推下了木板床，重重地栽倒在地上，少佐恼羞成怒，迅速从地上爬起来，一阵拳打脚踢，把森田整了个鼻青脸肿，然后又翻身爬到了美子身上。森田却冲向了一个站岗的士兵，以迅猛不及俺耳之势夺下了插着太阳旗的钢枪，转身刺向了得意忘形的少佐。“啊”地一声，少佐滚落下来，森田狠狠地用刺刀向少佐的下身戳去，少佐下腹顿时血肉模糊，嚎叫着没命地向外逃窜。
森田扑上前搂住了妻子，美子泪眼汪汪地望着森田，痛苦而羞愧地低语：对不起，森田君，我对不住您……森田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紧紧地搂住美子娇弱而受伤的躯体，牙齿深深地扎进了嘴唇里。
枪响了，一小队日军端着枪冲进来，对着森田和美子不停地勾动扳机，森田抱着美子一动不动，血流同时从森田的胸部和美子洁白的躯体里喷出，殷红如注，身后的太阳旗慢慢倾倒下来，盖在他们被野蛮践踏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