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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搭回城知青车到广州工作,差点送了命

梅杰出生在1960年最困难的时候,那时其父梅山和其母李凤娇还不到二十岁,当时国家正处于一个内忧外患的多事之秋。这年月“大跃进”“大炼钢”的时代刚结束不久,“放卫星”粮食亩产超万斤的荼毒还残留在老百姓的心里,这时,这年正好是全国最大的“三年自然灾害”的头一年,全国各地开始出现了大面积的“水肿病”,许多老弱病残和出生的婴儿因国家粮食短缺而饱受饥饿和疾病的困扰、痛苦,人们只能靠吃野菜吃树皮度日,饥荒及疾病的困扰、痛苦、折磨,最后有许多人被活活饿死、病死,其中婴儿所占的比例很大,死亡不计其数。据后来全国人口普查的数据表明,在登记户籍活着的人口当中,1960至1962年这三年中出生的人口与其它年份出生的人口相比较,每年所出生生存的人数是最少的,假若一般年份全国出生是一百人的值,而这三年每年出生的人数也应是一百个人,可在这三一的年份存活在世上的仅有百分之三十左右,也就是说,在这三年出生的人口数量与其他年份是一样的,可生存的人数却仅为百分之三十,死去的却是百分之七十;后来人们对这三年出生能生存活下来的人都认为他们“大命”“命硬”或叫他们为“死剩种”,进入到现在的二十一世纪里,这些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出生的人正是经历风雨沧桑、风华正茂年富力强的一代,他们几欲和梅杰一样已成为了当今各行各业的栋梁、精英。
在这大灾大难的年月里,这时国家刚好又与“老大哥”的苏联决裂,“变修”的苏联这时又强迫中国还借债。传说那时苏联要中国还借债是十分苛刻的,如归还给苏联的每一个鸡蛋,也要用一个规定大小的圆圈作计量,刚好能穿过的为合格品,也就是说鸡蛋大于圆圈或小于圆圈的为不合格品,并不是按现时的斤两数量来计算,可想当时中国是顶着多大的困难及所承受着多大的压力去归还苏联的债务啊。
梅杰出生还算是幸运的,当时的碧溪林场刚成立不久,这是省林业厅直接管辖的林场,后才下放到地方最后给回了广州市管辖,因这是一个水库移民林场。国家上世纪五十年代在这里建设了一个中型水力发电站,当时是全省最大的水力电站,当水电站建成百来米高的大坝蓄水发电后,在被水库湮没了的上千万亩农田、林地及世代居住在这块土地多个村庄的人们的房屋也被痃起来的水库浸没了,这些原著居民在水库蓄水前被逼搬离了故土到广州的龙洞林场、横不农场等地或搬迁到故土半山腰水位浸不到地方里居住,后来,政府在这里建立林场,居住在库边的移民,年满十八岁至五十岁(女)、六十岁(男)前的水库移民全部招收为这个林场里的全民林业工人,并划出了四个作业片区,成立四个林业工区,进行种茶、种果、护林、育林、伐木;而水库周边还有三个没有被水库湮没村庄的原著居民,他们还有田地、山林,这些人就成了林场属下的集体大队社员,照样继续以种水稻为主,过着农民的生活。这个林场,就有了两种体制不是政府序列的单位,只有事业单位,这事业单位没有政府行政的执法权。
梅杰就是在这个林场成立后不久在天堂工区里出生的,其父母及爷爷奶奶都已招为了林业工人,他们每月能领到很低微仅能维持生活的一份工资,为了生计,许多人在放工后或休息日里,到村边的山坡山窝里开垦一些三角地块种植蔬菜及农作物,如番薯、木薯、芋头、竹芋、红薯等等。当时,林场大多数移民都安排到一个没有被水库浸没田地,名为“三家村”村庄里居住的,后来这三家村就改成了天堂工区。那时这个村子里仅有几户人家,这里的田地及山林大部分在解放后的土改中,划给了毗邻的三棵树村,而居住在三家村的几户人家仅有几十亩的田地及几千上万亩的山林,林场建立后,三家村改为天堂工区后,土地进行了再分配,田地依然是几十亩,而山林从另外的村庄或工区里划出了几万亩的山林给了天堂工区作为生产基地,多个被水库湮没了村的移民,共有百多个人合搬迁到了天堂工区落户,就这样“寄人篱下”生活着。到农忙时节,天堂工区职工将那几户原居民分到的几十亩田地植上禾苗后,又要帮助三棵树村上百亩的农田插秧、耕作;夏收收割时也要帮助其村收割。由于林场的职工都是吃返销粮(居民粮又称国家粮。林场虽是全民集体户口,吃得却是返销粮),林场属下三个村庄农民所缴纳的公购粮全部返还给林场,作为返销粮,林场全民户口人的粮薄和居民的粮薄是不一样的,不过一样要到国家开设的粮站里去购买大米、油。每年的冬收后,天堂工区又会利用那些冬闲农田进行冬种麦豆、小麦、油菜籽等作物,来年春植时将这些作物收获;而被蓄水浸没在水库底下的一些田地,因冬季下游的几十万亩农田及下游至到广州市老城区的居民生活用水都全靠这里的水库供应,省属的碧溪水电站就会在这冬季里加大放水发电,以达到既能发电又能溉灌下游的农田和保障下游的居民的生活用水,这时碧溪水库里蓄满盈盈的一湖水就会随着发电的外溢流到了下游,水库里的水很快就会退到以往没建电站时一些村落村民耕种过的一部分田地,就会裸露出来,经过冬天太阳的曝晒,这些露出的田地十天半月就会干裂,这时,林场就会动员号召各工区利用这些被畜水浸过肥沃的田地进行种植蕃薯杂粮,对这些田地起畦,在春节后没有霜冻了就开始种植番薯,当6月夏季的雨水来临水库要蓄水要浸没这些作物时,工区就会叫工人们将这些种植还不大成熟不愿收成的番薯抢收回来,这些番薯就成了职工的粮食,分配到各家各户,就这样,在这饥荒最困难的年代,虽然林场人们耕种的粮食不够吃,但有了这些杂粮补给,与许多受自然灾害的地方相比,也总算捱了过来,度过了这最困难的时期。
梅山与妻李凤娇生养了五个小孩,梅杰最大,下面还有梅红、梅芳、梅香三个妹妹及梅华一个弟弟。梅杰到八岁开始入读天堂工区小学。由于工区里生源不多,每年或隔年都不一定能招收十多人一个班级的学生,仅距一公里多的三棵树村每年入学的小孩也够不上一个班级,且这个村子的小孩人数更少,所以,这个村里的小孩只能合到了天堂工区小学里就读,两个村合在一起的一年级的新生也无非就是十个廿个。梅杰在读一二年级时,正是“文革”开始年代,那时“文革”已波及这小山村,林场经常有批斗会、动员会及村里也经常有传达上级精神的会议、红卫兵串联到来竺等,这里的上课也是读读停停,一日打渔三日晒网,当他读到三年级时,因班上一年级走了几个人,二年级又走了几个人,到这时一个十多个学生的班级现只有三个学生,他是其中之一,只能降级重读一年级了,这时他的妹妹梅红也八岁了入读一年级,兄妹俩就从一年级读到五年级,后要在升到林场中学里读初中的时候,因两人要读初中,家里要交两份学费,负担重了一点,加上每个星期还要从几公里远的家里带些柴米油盐菜等到学校住下宿来上课,妹妹梅红因要带妹妹及弟弟,家里唯有牺牲她辍学在家带弟妹了(这里人们当时生育最理想的是第一个生女孩子,第二个生男孩子,这样,因为大的是女儿,就可带出生的弟弟或妹妹了,成了家庭的帮手了),她没怨言,而梅杰很艰艰难地读完初中。初中毕业时,他还不到十八岁,这时的他也算生得高大了,虽还没有成人,也有一米六几的个子,虽然发育还不健全,身体不算健壮,但嘴巴上已开始长出了淡黑色的胡子。这时正是“批林批孔”“打倒孔老二,砸烂孔家店”“反击右倾翻案风”的年月,中国出现了考大学“交白卷”张铁生和“不学ABC照样干革命”的王帅等“时代英雄”(张铁生在1973年考大学因交白卷成为全国的英雄,“文革”结束后曾入狱;到了二十一世纪,他成了禾丰牧业的大股董,身价达3亿多),梅杰也只好跟着潮流走,不再读高中了,决定出来工作,揾钱帮补家庭,那时的林场有一句口头惮叫做“读不读,二十六”,也就是林场职工子女只要年满十六岁,不用读初中高中或没有文化也能获批为林业工人,因为这些工人不用文化,只要会砍树木、植树、抚育等工作。这时,他的父亲梅山已从工区里的一名普通干部调到了林场场部机关的林业科里当了一名国家干部。
梅山与人事科长方明是拜把子兄弟。方明是外地人,是转业干部,家属都居住在林场的家属区里。一到礼拜或节假日,梅山和方明就会到武装部里各借一支七九枪或七六二枪或半自动步枪,到天堂工区村背后的五指峰大山里狩猎。
天堂工区前面是碧波荡漾的碧溪湖,湖中有几个小岛,风光十分优美;特别是夏天,那湛蓝湛蓝碧清的湖水,十分惹人喜爱,人们就会到湖里戏水、游泳。而村背后的五指峰山脚里有一条105国道绕行上至江西下到广州;五指峰大山高入云端,这座大山连绵不断数十里。在这五指峰大山里生长着许多野猪、箭猪等野兽,它们经常会下山来到村边人们种植的番薯、木薯、菜地及禾田里糟粕、危害这些庄稼。有时,人们会在山边野兽经常出没的小路上用铁夹、套绳甚至火统炮去套装、打击它们,可它们十分狡猾,传说野兽的鼻子嗅觉十分灵,它们能闻到人们下套对付它们的味道,很难套装、打击到它们,就算野猪有时触动了装火统炮的绳索打出来的子弹将其击伤,但它依然带伤湮没在深山大岭中,人们只好带着家养的猎狗循着它的血迹去寻找猎获它;有时一些野猪被称之为“老虎夹”的大铁夹夹着了,它也却不顾脚上的伤痛,会拖着铁夹走进深山里,更甚的有些像壮士断臂一样,将所夹着的脚爪子折断了,少了一个蹄脚不顾伤痛地逃进深山老林里,所以有时人们在野外猎获一些野猪或其它野兽时,偶尔也会猎到一些缺脚缺脚的动物。人们在山上装火统炮、老虎夹时,这些东西能伤及人畜,都会在套装的地方进出的小道上标明警告牌标记,但因标记的荡围很大,有些也不是很明显,有时也会伤及人畜。
天堂工区就曾出现过这样的一件事故。
那时正是天堂工区成立不久,在清明节气的春播里,一个五十多岁狩猎半生村人叫他“山猪佬”的老头,他曾夸口在林场这地方用火统炮装猎物,他认了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这天,他得知近期有一个大野猎经常出没在村后边的毛竹林里用鼻子闻着挖吃春笋,这天下午他就带上武装进到那野猪出没的地方里安装了一支火统炮。这种火统炮其实就是一支火药枪,在枪瞠里塞上一定份量的火药,再塞进一把铁砂,若要打野猪等大动物时,会加上一块大铁标。这老头将枪内的火药、铁砂、铁标装好,就将火统隐藏在野猪出没的草丛里,再用一条比较隐形的绳索安在勾机上,拉好,只要动物碰到这绳索,那勾机就如人扣动,枪上的板机就会撞击在枪瞠火药连在一起凸起装有火药引急的疙瘩,那引急马上引爆枪瞠里的火药,枪响,射出枪瞠里的“子弹”(铁砂、铁标),射中目标。
他把火统炮安装好后,就离去了。
这时正是农忙时节,树林里经常听到“早种早锄、早种早锄”的布谷鸟催春的叫声,工区里的全体职工正在农田里干着活,插着秧。临近黄昏时,干着活的人们突然听到毛竹林里传来了“砰”的一声枪声,正在田里插着秧的山猪佬听到这声枪响,不自觉地说了一声“这死山猪日光白日就这么快出来觅食了,真是嫌命长了,老子的炮等着你呢,今次还装不到你”,就喜滋滋地匆匆赶到自己安装了火统炮的地方去收获胜利品,但到达那里一看时,发现猎到的不是山猪,竟是一个人,再定眼看时,这人正是他的女婿。他急忙走过去,用手扶起他的头,探着他的鼻息,见已没有了气息。他悲痛欲绝地号啕起来“我的郎仔啊,你怎么这么傻会到这里来的,我在炮前放有标记的啊,你怎么就看不到……”后来从其他人那里得知,山猪佬的女婿是带着好奇去看他外父是怎样安装火统炮的,到时自己也学会用火统炮来装猎野兽。
由于那个年代对这类误杀的刑律不严,只要被害人家属亲属不追究,稍作出一些赔偿,就算了结此案,何况山猪佬误杀的是女婿,当然更没有追究了,没有入狱。自此,山猪佬再不上山装火统炮猎野兽了,要猎也是用绳套的,这样不会伤及人畜。
梅山在家养了一条大黄狗,这只狗四肢发达,狗身浑圆,嘴巴到眼眉的地方都是乌黑的,它的口大,齿利,乌鼻子大鼻孔叉开,对野兽的嗅觉十分灵敏,他把它培养成一条猎狗。每次打猎,梅杰一定会带上这条乌嘴大黄狗,这猎狗在深山的树林里一闻到野兽的骚味,就会去扑进林里去追赶,追到动物身边时就会发出“汪汪”地狂吠声,野兽听到狗吠声,就会慌忙逃窜,狗就会狂吠着去狂追,守猎的人们听到这狗吠声,就会循着野兽逃走的方向追赶而去,估摸赶到野兽将要出没的地方里伏击。当守候的人们见到野兽出现,就会开枪。梅山和方明经常会猎到野兽回来,有时会猎到箭猪、黄猄,甚至百多两百斤重的大野猪,更甚的有时会猎到山羊、水鹿等等野生动物。
林场从七十年代开始,每年都有一批批响应祖国号召、到广阔天地农村去锻炼的“上山下乡”知青到来,他们大多数来自广州市区的街道或工厂,一些老老实实表现较好的知青与当地的林业工人或农民同甘共苦锻炼满两年后,就能招工回到广州的城里,而极少表现不好的,还要留在这里继续“锻炼”,直至锻炼好了才可招回城去,甚至有个别在工区、村里偷鸡摸狗或犯事、犯罪或偷渡香港被边防军捉拿、遣回的知青,直到了八十年代初还没能回城,依然在这农村里“锻炼”,而一些成功“逃港”到香港的知青,其户口还挂在林场的户籍里。
梅杰初中毕业这年,刚好遇上了广州的企业到林场招收知青回城。梅山知道此事后,在一次打猎中问人事科长方明:“方科长,听说广州的厂企今年又到来林场招一批知青进厂了,这需要什么手续才能招到广州的工厂里的?”
“阿山,怎么了?你的年纪都差不多四十了,还想去广州工作?”方明不惑地问。
“方科长,我的大儿子刚好初中毕业,他自小在林场长大、读书,我想他毕业了不用下乡了吧,就算下乡也是回到工区里,我想让他跟着回城的知青到广州工作,你说这样好不好呢?能不能搭知青回城入厂的顺风车把他也招到广州去工作呢?”
“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到广州工作呢。他今年初中毕业有多大了?要十八岁才能进厂工作呢。”
“老实说,他今年虚岁不够十八,但他生得还算高大的。你当人事科长的会睇菜食饭的了,你帮他理顺一下他的学业年龄什么不就行了,再在那些招工回城的知青表里加上他的名字,盖上章,也一样是一个回城知青了嘛。”
“那好吧,我试一试。到时你将他的户口簿、毕业证拿来给他报个名,我到时将他的岁数为十八岁,看招工单位来拿人时行不行,我也不敢肯定的。”
“有你这句话,就算去不了,那也先谢谢你了,事成之后我们要好好喝一杯。”
“两兄弟,这有什么谢不谢的,能帮的就帮,帮不到的也不要怪我无能就是了。”
梅杰就这样随着那些招工回城的知青到了广州的一个工厂里工作。想不到的是,这次招回去的个别知青在工区、村里的两年里吃了不少苦头,在林场时忍辱负重,当他们这次招工回城后,发现了回城的人当中有一个林场干部子弟与他们一样招进了这城里的工厂里工作,就感觉到这人一定是做了什么手脚招进来的,这就占用了下乡知青回城的指标、名额,他们感觉有些不忿,就把往日在林场所吃到的苦头和所受得活罪全部发泄到这个人身上,其中有两个知青把梅杰作为发泄对象的目标。
梅杰来到广州工厂工作已有多月,他感觉到广州这座城市很适合自己发展的,很想在这里长久做下去,成为广州城里的一分子,但是,一个无形的阴谋已悄悄地向他迫近,不久就断送了他的这个美梦。
那时的广州还没有许多高楼大厦,在珠江边有一座86.51米27层的广州宾馆和在广州火车站附近有一座115.04米高32层的白云宾馆,这是当时广州最高的楼宇了;由于这时市场还没有开放,街上不是十分繁华;当然,与农村相比,这里还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十分热闹的;每到礼拜天(那时一个星期仅有一天放假时间),梅杰起初很想回到百来公里的家乡里,可一天的假是不可能回去的,时间和自己的财政不允许,坐车回去要半天时间,回来又要半天时间,那时的班车到林场或经过林场的一天才两三个来回,过了时间就没有班车坐了,而那时的车费虽然来回只有几块钱,可一个月的工资也只不过三几十块钱,哪能有钱每星期坐班车回家的可能?在这放假天里,他只有独自一人来到广州城里的名胜古迹里参观或到动物公园里看动物或到文化公园的露天舞台里看粤剧、在讲古台里听张悦佳、林兆明的“古仔”,或到电影院里看一场电影,有时晚上也会走到长堤边里漫步,看轮船看珠江夜景,看堤岸边那些昏暗灯光背影处大榕树下荫影里那一对对一双双的男女情人,依偎在河堤边的栏杆水泥柱里拥抱、亲吻、唧唧我我的情景,他最初见到这些相拥相抱的男女时,感觉到他们是在做着下流事,暗骂他们是“狗男女”,可见到越黑越来越多的男女到来时,自己却有点脸红心跳,小鸡鸡也会勃起坚硬起来,最终是自己选择逃走;可到了第二天晚上在饭堂里吃过饭,忍不住又早早到来这长堤边,见到的依然是这样的情景,他才开始慢慢地习惯了下来,且那悸动的少年心也恨不得自己也能拥有一个温柔美丽心爱的小姑娘,与自己依偎在这优美宁静的夜里珠江岸边上,呢喃着,亲吻着,拥抱着,那是多么浪漫的事啊!
广州的秋日并不冷,且风和日丽。这天中午,他逛完了南方大厦后,正想走到珠江的长堤边里漫步,突然从一条窄巷中跳出两个男青年,他俩气势汹汹地拦着他的去路。梅杰认得他俩是和自己一齐从林场里招进同一个工厂里的知青,虽然在厂里很少和他俩打招呼,更没有往来,但还是十分相熟的。这两个知青在林场的某个工区里下乡,不是天堂 工区的,他俩有次因肚子饿了偷了当地人种在地上的生番薯,被当地人以偷窃打得半死,后来他俩经常被村里人欺负也不敢还手,只能忍声吞气,直到招回到广州。他俩把以前被村民所欺负和受过的活罪都发泄到了梅杰的身上来。他俩招工到厂时,发现了梅杰也招了进来,对这个“乡下仔”“卜佬”恨之入骨,一直想寻找机会教训他一顿,可在厂里又不敢挑起事端不敢妄为,只好来日方长等侍时机。这次在街头碰见,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当他俩一走近梅杰的身边时,就开始对他拳打脚踢地打起来。嘴里还说:“你这个乡下仔,死卜佬,你凭什么本事与我们一齐招进广州来的,我们还有那么多知青兄弟姐妹在林场里锻炼,你却占了他们的名额,你真是抵死,今天我们要打死你。这里是我们的地头,今天我俩要将你碎尸万断,让你死在这珠江边里。”
“死卜佬,当初阿叔在你们乡下里,没啖好吃偷了你们的一只鸡,就被你们这些卜佬打得呕血,差点死在乡下里也不敢还手。你们这些死卜佬在你们乡下里骑着我们的头上作威作福,村里不见了狗不见了菜什么的就赖到了我们头上来,没有的事硬嘬我们知青生猪肉,被你们这些死卜佬嘬生猪肉不知嘬了多少回了,牛踩也不敢吭一声,以往老虎不发威就成了病猫,今日我要报此仇,要雪耻。”起初,梅杰不知他俩打自己是因何事何原因,一直没敢还手,在他俩打他的过程中,听到他俩口里念叨着以往在村里所受的活罪,才得知他俩打他是为了报复、解恨、泄愤,他起初没有还手,避让着,并说:“兄弟,大家同在一个厂里,我与你俩往日无仇,近日无冤,在村里我又不曾欺负过你们,你们怎样这样判死地打我啊?”
“就是要打死你,打死你才解恨呢!”
梅杰见他俩打得更加猛烈了,只有自卫与他俩对打起来。仅几个回合,还是十八岁少年的梅杰,当然敌不过已是二十出头在农村锻炼了好几年身强力壮的两知青,他只有艰难地抵挡着。那两知青见他还这么顽强,就边打边说:“你这个死卜佬,怎么这么打得的?看你只是瘦蜢一个,难道你吃过夜粥?”
“我管你吃不吃过夜粥,我们就不信,两人打打不过你!”
两人边打边说,拳脚如雨点地袭来。梅杰抵挡了好一会,看难有胜算,想想该怎么办,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被他俩打倒在地,鼻血直流。他俩见他打倒在地了,依然还在继续地打。他看情况不妙,心想:再这样任由他俩打下去,自己不死也会一身残。情急之下他一个翻滚,滚身到了长堤边沿,“三十六计走为上”,他在江堤边上马上站了起来,看了一眼面前的珠江,估摸从地面到水面足有五米多高,下面就是浪涛滚滚的珠江水。他迟疑了几秒,回过头来望了一眼刚才打他的两个知青,只见他俩怒气冲冲地挥舞着拳头将要冲到自己眼前,前无去路后有追兵,他很无奈地从五米多高的堤岸上跳下了珠江里。
他俩真不敢相信这个乡下仔有这么在的胆量敢从这么高的堤岸上跳下那巨浪滔滔的珠江里的。见他跳下珠江,他俩赶到岸边,倚栏望着浑浊滔滔的江面,没有他的踪影。看了好一会,还是不见他,这时他俩开始有点害怕了,一个不自觉地说:“这乡下仔会不会淹死在这珠江里?若他死了,是我们打他落水致死的,若公安查出来是我俩杀害的,到时我俩就要坐大牢了。”
那人说完,越想越害怕,他已顾不上梅杰跳江后是否死活,就对同伴说:“兄弟,他跳江里,不见身影,会不会是被江水卷走了呢?若他死了,我们是脱不了关系的,还是快走吧。”
两人像被鬼追似的,急急脚地逃离了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