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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节

这一天,从来都不睡中午觉的我,那天睡着了,误了上学,新来的女班主任放学来到我家,我无精打采地走下楼来,看见了老师,委屈得快哭了,不知说什么好,老师痛爱地对我说:“为什么不上学了?我听同学说,你是很少缺课的。”“老师,我好累,但今天缺课不是有意的。”我喉咙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老师继续说:“我发觉你是有潜质的,其实只要你能把时间用在这方面,一定有出色的。”我明白老师的话,老师也讲得很对,我知道自己对那方面有兴趣,只要肯努力,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由于羁仔的事件,还有刚萌发初恋所发生的事,接连不断的连锁反应,以至荒费了自己的实力,我委屈地看着老师,感激她,送走了老师。这是我从读书以来第一位家访我的老师,脑海印象深刻、深为感动。发生校会的事后,我每天上课像一个战场上的逃兵一样,胆颤心惊,害怕同学们投来那种卑视的目光,害怕流言蜚语,害怕开校会又旧事重提,所以每次开校会都偷偷地跑回家中躲避,我是个孤立无援的弱女子,那些全部生活演变的结果,所感到这种深切的痛楚。
那天,我在室内对外看,看见了陈子扬,他侧面的轮廓清晰地影在透明的玻璃窗上,面部表情依然若带清傲,目光还是那样冷眼旁观,我明白自己尷尬的身份,已经不敢正面看他了,也无可能去向往他。曾经的幻想、多么幼稚、总认为和他之间有一种新的真挚情意萌芽。而这场校园风云,子扬肯定认为我是个不知羞耻的女生。我撕心裂痛,一份没有结果的初恋,谁会明白?谁会成全?我终于为这无法实现的东西大大痛哭了一场。
此时,我是多么希望全世界的人都忘记我的出身,但又怎会逃避得了,我情绪处于一种昏暗的状态,走到凤凰树下,不要让人看见我的眼泪,于是,爬上栏杆高高地向外望,今天没有阳光,远处天边,那片灰色的慢慢移动的云雾在缓缓地消散,仿佛正追寻它的童话….
经这一事,我被同学们怀疑,已经不是那种纯洁、单纯、干净的少女,好多女同学都远离我,孤立我,还为我所谓的纯洁取笑我,破鞋的口头禅是男同学挂在嘴边。我想起这方面被冤枉的恶行,就不寒而粟,情况的确如此,可我宁愿犯某些错也不愿长久地狐疑,因为被人怀疑即等于痛苦穿肠过。尽管我花了很多努力,想方设法去解释,讨好,到头来还是没有结果,从头到尾给人感觉是讨厌、羞耻,而乏味,很快就体会到痛苦而压迫人的情绪。我被人处处溪落,千方百计地挖苦,臭名远播,野种、破鞋这些字眼一直冲击着我的生命。
我甚至开始讨厌母亲,埋怨母亲、总认为实是她误了我,我的清白尊荣,现在成了罪过,认为今天这样的结局是她带给我的,我的年龄不应承受这种东西为何让我承受?叫我怎么办?我为自己的母亲感到羞耻,又为自己有这种想法而感到内疚,我迫得发疯似的,向天请求祷告:如果事情能够挽回,我情愿走遍荒野去做一名苦工,无人认识我的地方,没有人知道我的身世环境,重新开始生活,去享受属于自己年华的生活,被人尊重的感觉,融洽和谐的关系,接受全新的自己。
那天,小惠来找我,现在只有小惠相信我了,只有小惠可以交心谈话,这时小惠担心地说:“现在学校满城风雨,你怎么办呀?”我哭了,十分恐怕地说:“这事我不想的,我错了,我不该说喜欢一个人,又不清楚谁偷了我写给陈子扬的信交到校长那里去了?不知道是谁那样恶作剧,如果说是阿全,但我又无证据,就算是他,又奈何?我一个小女子斗得过他吗?”“唉,我看你怎样去处理。”小惠此时的心情也替我难过。学校所发生的事,我没有告诉母亲,因为我讨厌她,有点明白当年那些人为什么会说我是野种,野种肯定是做了不好的事,我已无心去追究了。
这一夜我心事重重,独自爬上了屋顶,我那孩子般的面孔,忧郁地向外望,胸部情不自禁深深地深深地呼吸,似感叹非感叹,似疑问非疑问,不觉脱口而出:今晚的夜色多么明亮,瑰丽、柔美,月光璀灿夺目。我有种特别而凄婉的心情,何处是恋爱?何处是友谊?能用同情之泪使心恢复生机吗?我想起了陈子扬,深感自卑,又为自己成为“堕落”而痛苦,老天:若是能够把表达心意相见的时刻向前移,假如要折寿我也心甘情愿。这对于情窦初开的少女来说本应极其甜蜜的、温馨的、多么天真的我,面临的竟是忍辱含羞。
学校掀起的那场暴风雨,如同雷电般劈断了我那昙花一现的初恋,一声叹息,一种凄凉的感情,幻影,我希望过什么?预见了什么?光明灿烂前途?天空中光芒四射的繁星,似乎也为我不平而籁籁颤动,仿如我心颤动一样,我沮丧地望着星星:星星呀,我在和你说话呢,我现在身处的环境恐怕只有你才明白我心,理解我意,懂我情。我今晚向你坦露的一切,希望你把我的思念,我的清白带去我心仪的子扬那里去吧,让他也像你一样读懂我的心。我静静地,轻轻的呼吸充盈着热泪,我把那份初恋藏在心里轻抚酝酿….
星期天不用上课,我和小惠来到了儿时和羁仔一起的沙滩上溜达,沉痛地对小惠说:“读完这个学期,我不想再读书了,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无法再用心读下去,总是比别人低下一等,最重要的是同学怎样白眼我,离开我会好过些,你说是吗?妈妈要退休了,干趣就到工厂接替工作算了,我讨厌那所学校,讨厌这里的校长,狗咬看人低,是他荒费了我的学业,令我抬不起头来。”谁料小惠也接说:“我也不想读了,也要工作,和你一样自由。”“你为什么不读呢,我环境特殊又不同呀。”“我父亲叫我不要读了,再说我自己也不想读的。”我拉着小惠的手说:“那么我们都不再读书了,一起工作吧,你爸爸和我妈妈都是国企工业,待遇是不错的。”
我和小惠决定不读高中了,而我心里仍然想着子扬,异性之间的微妙感情,少女内心的波动,自从出现了,就永远不会安宁,卑微的我连正眼双视子扬都做不到,深深体会到从儿时到少年十几年时间的复杂生活缘由,是根深蒂固的影响力。此刻我反思:过早放弃学业不可惜吗?如果说没有因为陈子扬而引起的校园事件,会继续读书吗?会不会有机会向子扬表达心迹?会不会真的在一起?我浮想联翩…
我眼望前方,忽然,指着前面的渡口说:“小惠:你还记得这船吗?我和你还有我妈妈羁仔他们渡河过对面农家亲人那儿探访。”“当然记得啦,是你叫我一起去的,那时我们兴致勃勃多神气。”“是呀,现在几年过去了,很快中学毕业了,就要参加工作了,如果我们一起工作多好,是吧。”我突然大声叫起来:“小惠,现在放松放松玩个够吧,我们一起下水去,痛痛快快的。”河水慢慢流着,我们的衣服湿透了,露出了丰满的胸部,忘情地水中嘻嘻戏,我望了小惠发亮的眸子,凝望打量着她,她还是那样傻傻呼呼的,呆呆的,笑起来长不大的孩子。青春的活力在我们我俩心中迸发,热血沸腾,我全身洒满了明媚的阳光,显得那样安详,温柔,看四周里都闪着愉悦的光芒,天地水连空气也仿佛溢满了光波。
那天,哥哥回来了,我把自己不想再读书的想法告诉了他,哥哥沉默了好久,带着我走到池塘边,池塘的水面上微微地影着苍白的星光,池塘是哥哥小时候经常到的地方,他爱玩打水飘儿,只见他拿起薄薄的瓦片在水面上连翻几个连环跳飘弹出的水花圈,顿感觉灿烂无比、有趣、动人,我曾在这里玩得满脸泥浆也不知脏透了,常被瓦片玻璃损了手脚,哭着回家。
此时的哥哥说:“你真的放弃学业?不觉得可惜吗?照我看有很多兴趣的东西你都想学的,你还是读书的料子,想清楚了吗?”哥哥不知我在校面临的环境,我不想提,与其说继续在校求学,倒不如自己有空闲时间多读读课外书籍。环境容不下我,我还是肯定了。最后哥哥说:“既然你都决定了,也唯有这样做了,不过出来社会工作,并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将面临更多复杂的,我下乡领教得多啦,你年纪还小,经验不足,社会上什么类形的人都有,到时你做事就要小心啦。”“我知道了。”我的心情无奈又如此茫然。
中学三年最后的学期即将结束,眼看就要走出这个校门了,我的思想渐渐一一回到脑子里,心情极度软弱无力,这些思想好似在云雾中忽隐忽现,感觉肉体上某种痛苦像死路一条无动于衷。我忽然猛苏醒过来,发出一声叹息和第一句话:“这是一场梦,一场恶梦!”我收获的仅限于些许支离破碎的知识,然而是谁?是什么妨碍我取得成绩?构成我一生前途不幸?我的空气?我的生命?我的灵魂?我的手在颤抖,我的心在胸中乱撞,陷入极度的悲哀之中,我既软弱又狂暴。
我双眼望向校长的办公室,内心愤怒地呐喊:你以为你是什么?你不过是一个庸才校长,我才看不起你呢,你凭什么这样对我?我讨厌你,讨厌你这所学校,就算我不在此校读书,也并不代表我是个没有用的学生,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不用你栽培,我同样也是个出色优秀的学生,我要打破你的观点,认为那些优秀才优秀。而像我这类型处于低层次的,那种被人瞧不起的学生,就注定没有出色,我要证明你眼光短浅,是一个不够资格当校长的校长。
再见了中三!凤凰树下的倩影,我钟情的栏杆,纪实着我的情感,花前之流连,宽阔的操场,长长的跑道,我学习的教学楼,教室第一个高高的窗台,我每天习惯站着凝望的位置,带给我奇妙的遐想,苦涩又酸甜的初恋,这梦做成密饯的我。绝不只是快乐,更多的是忧伤,处处令我触景伤情,念念难忘失去了欢乐悲痛的损失、昏沉恍惚东漂西荡。
此刻,我怀顾校园的四周,每一处地方都有自己的足迹,那栏杆是我所有运动最亲近的,伴随着我的快乐哀伤,这所学校带给我一个彩色的梦,也是它粉碎了我的梦,最后,我怀着一种极度的仇恨的复杂心情走出了这所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