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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梦里梦外

已经过年了。傍晚时分,华灯初上,殷虹的霓虹带着惨烈的血色闪烁迷离。车水马龙的寒风中,我漫无目的的行走着,不知来自何处去往何方。失去了林逸可,我便失去了目标失去了方向同时也失去了温暖的归宿。到处都是他的气息,到处都弥漫着熟悉的旋律和熟悉的场景。只是,他究竟去了哪里?
心里千山万水,脚下却不知不觉间竟来到了火吧的门口。沿着那三十二级狭窄的大理石台阶缓缓走下去,昏暗朦胧的灯光中传来声嘶力竭的K歌声,仿佛几百匹北方的狼一起涌了进来。奔腾咆哮。一些暧昧而模糊的身影摇摇摆摆在大厅中来来去去,毫无声息。他们都醉了,我认定。没有服务生指引,我一直走到A12 ,打开门在门口的沙发上坐下来。包厢里的那些人我都不认识,他们对我的到来竟然视而不见,他们唱歌划拳喝酒,甚至在角落里接吻抚摸呻吟。而我就那么坐着,静静等待一个奇迹的发生。奇迹果真就发生了。一切突然之间陷入黑暗和冰冷,那些狂热的歌者瞬间消失无踪,一个纤弱而苍白的女声清晰的传来,是的,还是那首《想你的夜》。“分手那天,我看着你走远,所有承诺化成了句点,独自守在空荡的房间,爱与痛在我心里纠缠……想你的夜,求你让我再爱你一遍……”我站起身,轻轻走向那歌声传来的角落,轻轻推开那组拐角沙发,生怕惊动了那唱歌的女孩。她一定知道林逸可藏在哪里,她一定会告诉我林逸可究竟去了哪里。跟我猜想的一模一样,那组沙发背后竟然有一个暗门。尽管门上挂着锁,我还是推开了它,不费吹灰之力。打开门,一股冷风和潮气扑面而来,一个幽黑的暗道通向莫名的地方。远远的尽头似乎有灯光在闪烁,那歌声若隐若现,时断时续,但依然在指引着我。我欣喜若狂,毫不犹豫钻进门,沿着石阶慢慢摸索而去。可是那暗道好长啊,长的似乎没有尽头,我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每次走到尽头时又会有拐弯出现,而每次总感觉拐过了这个弯便会见到林逸可,可是每次都会失望的继续前行。这样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走到了头,黑暗中一幢石砌的房屋坐落在眼前,房屋里亮着灯光,我怀着激动和忐忑的心情推开房门,一个让我思念了无数白天黑夜的身影就坐在屋中央。“林逸可!”,我大叫着扑向他,泪水早已四溅而开。他猛的转过身来,一张脸竟然一半白一半黑,一半男一半女,嘴角挂着奇怪莫名的笑……我吓得撒腿就跑,却怎么也迈不开脚步……
是一个梦。醒来时,枕头已被打湿一片,泪水和汗水浸润着滚烫的脸颊,双手紧紧按住狂跳的心脏,生怕它从胸腔里蹦出来。拉亮了灯,大睁着眼睛,却不敢看屋内任何一个地方。多么荒唐而奇怪的一个梦,林逸可竟然是阴阳人!不敢再睡,也睡不着。一个星期来,每晚都会做关于林逸可的梦,而今夜这个梦着实惊心动魄令人胆战心惊。披上被子坐起来,打开笔记本电脑上网。这台笔记本是林逸可去年送给我的生日礼物,虽然是跳蚤市场淘来的二手货,却是我的最爱,叫我激动了好些天。
夜静的出奇。看看表,已是凌晨三点半。窗外是浓的化不开的黑,重的搅不动的静。网络上却是另外一个世界。喧闹而沉静,真实而温暖。很多很多人和我一样还醒着做梦。做与俗世无关,与本心有染的梦。习惯性的登录qq,习惯性的打开空间,习惯性的翻看着每一位好友的签名说说和空间更新的文章。突然,心里一个激灵,为什么我从来都没想过去看一看林逸可的空间呢?念头起时,手下已轻点鼠标,页面跳到林逸可的空间,打开却是需要回答问题。你的生日是哪年哪月?我输入林逸可的生日,按回车,竟然是错误。再输一遍还是错误。难不成是我的生日?这样想着,指尖已经比心先到了那里,竟然回答正确!这个发现,使我心里倍感温暖熨贴。他是爱我的,对吗?进入空间,一页一页仔细翻看着他的日志,一个我所不认识不了解的林逸可渐渐呈现在我的眼前,他叫我震惊,叫我困惑,叫我心碎……

噩梦的恐惧和打开林逸可空间的激动像一剂强力兴奋剂,使我血液沸腾心跳加速。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没错。这间上了锁的房子,里面果真藏着我要寻找的东西。
“啊,谜底就要揭开了。这是多么令人高兴的事。蓝,你这苦命的孩子。我会用一生好好爱护你~”时间显示2012年1月19日。这句话叫我热泪盈眶。林,既然这么爱我,为什么你要离开我?我抹了一下眼泪继续往下看。
“听说我要找的那个人有了线索。但愿能够在蓝生日之前见到。”这是2012年1月17日的说说。看到这条说说我有些疑惑,他在寻找谁呢?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在。真想念我的母亲。……”不知为什么林从来没有提过他的母亲。就像我也从来不提我的母亲和父亲。亲情在我的概念中抽象而空洞。似乎就是你养了一只猫,每天必须给它饭吃。就是这么简单。相处这么久,仔细回忆一下,我们之间真的很少很少谈起自己的家庭。只有很偶然的一次,我说起自己的妈妈扔下我离家出走没有再回来。那是喝醉酒了的唯一一次,说起过去便肝肠寸断泣不成声。
让我觉得最蹊跷的一条记录是2010年1月1日。“是该了结的时候了,柯,对不起,我真的很累很累,我想过正常人的生活……”这位柯究竟何许人?为什么从来没有从林的嘴里听到过?接着往后翻页。像独自行走在一条通往远方的深林幽径,看不到两旁,也不知这路会将自己引向何方?有人说,一个人就是一个迷宫,与人交往就像在探险,越是深入了解,便越觉得恐惧后悔,但当旅程结束又会觉得无味……所以,爱一个人就忍住好奇,不要走进不要深入……也许这种说法有些片面,但并不无道理。真正揭开谜底的是一封信,他早已写好放在那里,等待我来收。而我竟迟到了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