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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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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欢欢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彻底醒来,她的小手摸着靠在病床边上睡着的蓝琳:“妈妈——”
  做梦一样,蓝琳睁开眼,激动得抱着女儿哭了:“欢欢!欢欢!”
  女儿终于可以颤微微学着走路:“宝宝,过来,妈妈在这里!”
  欢欢跌跌撞撞地冲进妈妈怀里,搂着妈妈的脖子:“妈妈,我要爸爸,我要听爸爸讲故事。”
  “欢欢乖!妈妈讲故事给你听!”蓝琳鼻子酸酸的,抱着女儿坐在沙发上,“有一个地方很遥远,很遥远,那里有山有水,到处开满了鲜花;那里的天空很蓝、很宽广,飞着可爱的小鸟,飘着彩色的云朵;温暖的阳光穿过树荫,鱼儿在水里尽情地畅游;孩子们拉着爸爸妈妈的手,欢快地唱歌、跳舞。有一天,下起了倾盆大雨,空中来了好多好多吃人的大鸟,它们来自地狱,黑压压一片。爸爸妈妈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用身体化成一道又高又硬的墙。天亮了,雨停了,太阳出来了,吃人的鸟飞走了。人墙不见了,爸爸妈妈也不见了,美丽的彩虹远远地挂在天空,孩子们看着远方哭着叫爸爸妈妈。终于有一天,彩虹化作紫色的羽毛,他说,羽毛落在谁身上,谁就会成为照顾那些孩子的天使。当欢欢做梦的时候,羽毛落在了爸爸身上。爸爸说,欢欢是个懂事的孩子,有妈妈照顾就可以了。爸爸需要照顾更多的孩子,于是羽毛在爸爸身上长成了翅膀飞去了天堂。”
  “欢欢明白了,爸爸是天使,爸爸去天堂里给别的孩子上课。天使不是欢欢一个人的,欢欢有妈妈,欢欢爱爸爸。”女儿在妈妈怀里懂事地点点头,“妈妈,我以后也要去天堂,天堂长什么样?地狱是不是很可怕?”
  “天堂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地狱里的人却痛苦万分。因为天堂和地狱有同样一口热气腾腾的大锅,里面什么都有。每个人胳膊上绑着一把长长的勺子,天堂里的人用勺子端起锅里的食物送到对方的口中;而地狱里的人用端着食物的勺子往自己嘴里送,可是勺子那么长,自己怎么能够上呢?”蓝琳抱着女儿温和的说,“其实每个人的心愿一样,都想过上美好的生活,只是方式方法错了。笨的人眼睛只看到自己的鼻子,于是有了错误的判断和选择;聪明的人却看了很远,他知道自己脚下的路该怎么走。”
  “我知道了,欢欢和妈妈都是聪明的人。”十多个月了,欢欢跟着妈妈学走路。那个可怕的夜晚发生的一切,她没有一丁点的记忆,仿佛做了场梦。当医生告知一场可怕的传染病即将来临时,蓝琳给孩子办了出院手续。
  世界仿佛变了颜色,曾经热闹的街冷冷清清,没有来往的车辆。当车开在马路上时,空荡荡的马路要是没有红绿灯亮着,根本就无需停车和刹车。街上仅有的几个行人,都戴着口罩,神色慌张而凝重。
  饭店关门了,娱乐场所关门了,好像能关门的都关上了,昔日繁华的一切突然消声若迹。谁一声轻轻的咳嗽声都会响彻整个街头,所有的头都会惊恐地朝那个方向齐刷刷望去。唯一忙碌的只有药店,人们争相购买口罩、体温表、感冒药,只要有一点点接近的药都买。
  当人们还没有从惊恐中回味过来,伊拉克战争爆发,让很多人的心再一次跌入底谷。每天新闻报道,不是非典死了多少多少人,就是伊拉克战争死了多少多少人!蓝琳的心情沉重而郁闷!这世界到底怎么了?发起战争的人把自己的无知建立在世界的痛苦之上。什么杀伤性武器?如果为了缓解自己的危机需要用这样的理由来发动战争,不管战争对象是谁,谁要走到这一步,都将是他完蛋的时候。蓝琳真的好累好累,靠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睡去……
  她仿佛看到女儿奔跑在开满鲜花的小路上,她在后面追,路的左边是溪水,右边是山。天好蓝好清澈,女儿笑着跳着。突然间山的反面冒起滚滚浓烟,越升越高,弥漫了整个天空。蓝天不见了,女儿的笑容凝固了:“妈妈,那是什么?”
  “大概在焚烧塑料垃圾!”蓝琳回答。
  “妈妈,我看不见鲜花,他们为什么要把这美好的一切给毁掉?”女儿伤心地说。
  还没有等蓝琳安慰女儿,清澈的溪水突然开始咆哮着追来。很快,溪水泛起泡沫:“欢欢,快跑,往山上!”
  蓝琳跟着女儿后面,拼命地往山顶跑。山顶上飞沙走石,树一棵棵连根拔起,滚烫的海水漂浮着尸体、血水和杂七杂八的垃圾追着脚后跟。哭喊声、奔跑声惊天动地。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开始慢慢地静止下来,眼前看到的仿佛是世界末日。曾经的小桥、流水、村庄,所有的都不见,视线之内一片汪洋。惊恐的人们无所谓衣衫破烂,无所谓满身伤痕,发疯似地寻找各自的亲人。欢欢哭着问蓝琳:“妈妈,外公外婆呢?爸爸呢?”
  蓝琳无语,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海水发呆。有高音喇叭声响起:“各位父老乡亲,我们是电视台记者,请大家不要慌张,不要害怕,解放军马上会来救我们的。”
  拿着高音喇叭的女记者来到欢欢身边,话筒和摄像机镜头对着欢欢:“小妹妹,别哭,如果你能好好跟大家说说话,让大家坚强,不要惊慌,解放军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不——”欢欢对着镜头声嘶力竭,“我为什么要听你们的话,为什么要听你们大人的话,你们都是骗子。你们大人从小教我们听话,教我们善良诚实,教我们如何爱惜生命,好好读书,可是你们却把这一切给毁了。是你们让我失去了外公外婆,是你们让我没有了爸爸,是你们把这一切美好的东西毁掉了。我恨你们,恨你们,我再也不相信你们大人的话!”
  蓝琳一惊!醒了!满脑子却是欢欢痛苦和惊恐的哭喊声:“我再也不相信你们大人的话……再也不相信你们大人的话……再也不相信你们大人的话……”
  
  晨依靠在躺椅上看窗外的星星点火,房子很高,二十八层,晨依喜欢这个高度,可以关上灯,漫无边际去想……
  远在巴黎的浩东电话越来越少,张国荣的死,非典和伊拉克战争的爆发,让晨依的心跌入了低谷。从高楼坠下的感觉是怎样?他后悔吗?人生如戏,戏如人生。难道死会比活着幸福吗?他孤独地走了,繁华落尽,只留下一个梦,无限忧伤随生命的终结,云消雾散!他会在另一个世界继续演绎着凄美的故事吗?他走了,像一阵风,过了,散了!
  此刻她好孤单、好无助!
  此刻她的心冷冷地飘在风里,不知落向何处。
  一年前,蓝琳特意赶去北京,看过几个楼盘,在市中心给晨依买了这套一百五十平方米的精装修房子。这是蓝琳一直想做的,她欠晨依的情不是一套房子可以还清的。
  浩东现在成了全国政协委员,应酬越来越多,晨依不知道浩东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政府这个圈子。人真的会变的,浩东整天和文化部一些领导玩在一起,文化部有名额去巴黎学习,浩东一去就三个月。
  下雨了,下雨天晨依会特别想他,阴阴郁郁地牵挂,患得患失……
  他问她:“如果有一天,我离你而去,你会恨我吗?”
  不知怎地,她听了好难受好难受,她想,可能她真的不够了解他。可她好爱他,爱他如她的生命,她不知道离开他会怎样?电视里放着她唱的歌,那首浩东为她写得歌:“是谁让我遇见你,从此不再忧伤,不再哭泣;是谁让我遇见你,从此不再寂寞,不再逃避。这一生都让我感激你,感激你赋予我天空最绚丽的色彩!这一生都让我感激你,感激你赋予我生命里最美好的瞬间!因为你的到来,我爱上了生活,爱上了生命;因为你的离去,我无所谓生活,无所谓生命……”
  他说:“我开玩笑呢,这辈子爱都爱不够。”
  他走了,她的心里像少了什么,空落落慌着。有一天,他会这样一走就再也不回来吗?他会吗?不会,他不会忍心丢下她不顾。因为她会一直等他,等着她最爱的人,等着她最最亲爱的人回来。可是她总怕等不着他,也等不到她自己。
  她记着,记着他对她全部的好!这一生除了蓝琳,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好像是很遥远很遥远,那是妈妈的爱。
  蓝琳电话打来,蜷缩在沙发上黑着灯的晨依正沉浸在忧伤中默默流泪: “这世界怎么了,为什么人与人之间不可以好好相处?是谁发动了战争?是谁剥夺别人生的权利?”
   “晨依,每个人都有他选择的权利,每个人都应尊重别人的选择。生活不一样,环境不一样,结果也不一样。人无法选择他的出生,人也不一定可以选择生命的过程,但人有选择死亡的权利。自杀需要勇气,不然怎会有那么多苟且偷生的人,即使为了生存可以没有自我和放弃尊严。”蓝琳曾无数次想象着刀片划过手腕,但最终还是没有那份勇气,“晨依,当一个人选择自杀的时候,那该是一个怎样痛苦的决定。生命那么美好,而他却选择了放弃,那是一个对一切不再抱任何希望的人做出的决定。”
  “生命真的好脆弱好脆弱,轻轻一捏,化了、碎了!当一个人得到了所有想要的东西,剩下的又是什么?空虚还是无奈?多少人在努力奔波,为的就是有他那样辉煌。有多少人躺在病床上,艰难地与病魔斗争,只为博得一点生的机会,哪怕只是几天,他们也不愿意轻易放弃。为什么他要选择这样的方式离开?”四月一日愚人节,二十一楼上哥哥那轻轻的一跃,让晨依无法接受。她忘不了和哥哥同台的两次演出,他的笑容和他对艺术的执着。可是他却轻易地结束了,结束一切的拥有,是不是拥有本身就是虚幻。
   “也许我们自以为人有多大的智慧和才能,而事实上在某种看不见的能量下,人如眼中的蚂蚁。我们想到的不明白,可我们还有很多想不到的更不明白。地球进化了几十亿年,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我们知道的人类只是几千年的历史,可为什么几千年没什么变化,而我们这一代短短的几十年却有着不同寻常的飞越,难道是真的我们运气好给碰上了?还是我们真的特聪明?是不是这样的现象原本就在这个地球上不断重演,毁灭、重生,只是我们不知而已。是好是坏根本就是个未知数,我们不知道,所以我们也不要花心思去猜想。不要高估了生命,也不要贬低了生命。”对于人生,蓝琳心里有太多的困惑,也许没有为什么,一切都很正常地发生了,“晨依,你不要想得太多,好好活着,过好每一天,该发生的躲也躲不过。我总感觉除人之外有某种看不见的能量存在,人也许只是他们玻璃罩下的苍蝇,你怎么飞怎么折腾都无济于事。痛也好,累也好,翅膀折断也好,撞死也好,他看着根本就没有感觉。如果你不明白,还是不明白,那么你的付出和努力只会加深你的痛苦,加快你的毁灭。”
  “明白了,在玻璃罩下不要折腾,趴着不动养足力,哪天他一开心揭了罩子,就可以一下飞出去了。要是折腾来折腾去,到时候飞都飞不动,再怎么揭也没用。”晨依惨然地笑了笑。
  “趴着也不是一回事,时间长,你都不会飞了!再说你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心,什么时候会揭罩。”蓝琳也笑了。
  “趴着也不好,飞着也不好,那你说怎么样才最好?”晨依问。
  “都一样,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唯一不一样的是:我们开心吗?我们唯一能够把自己做到极致的是怎样把快乐延得更长。如果没有足够的智慧还不如没有智慧,至少此刻快乐着。人总是为了逃避命运最终的残酷而不停折腾,有了太多美好的幻想。那些被美好虚幻的故事,误导了人正确面对自己的命运,失去了足够的智慧去明白如何快乐的活着。”
  
  浩东终于回来了,对于晨依来说,久别重逢的喜悦深入骨髓,对浩东有了更深切的依赖和信任。但不到三天,两人相继咳嗽,马上被疑似非典病例分别隔离起来。来自于外界和心灵的恐慌,让晨依真实感受到生离死别的无奈与绝望。
  浩东面临了前所未有的生死考验和挑战,他的心灵和肉体承载了从未有过的压力和重负,对死亡的恐惧让浩东对自己过往的一切有了深深的自责。自己只知道享受,却很少关心自己的父母,万一这么死了,父母就他一个儿子怎么办?
  晨依那么爱他,他却不能给她未来,如果这次要是能活着出去,他要和她结婚。他要把以往的风流收敛起来,包括在此之前他在巴黎跟部长女儿浪漫的好几个月,他都要忘记,重新开始。那女孩虽漂亮但不够温柔,他和她只是短暂的激情,他不爱她,他要好好的重新生活。
  一个月好漫长,终于俩个人被安全解除隔离。晨依躺在浩东怀里感慨万千:“浩东,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好吧,我们结婚!”激情过后,浩东看着怀中的晨依心疼地回答。在他生命里出现过很多女人,但是唯有这个女人让他有过这样的冲动。
  “真的?结婚?”晨依瞪大眼睛好兴奋,“那好,你什么都不用做,由我来准备。”
  “但不管怎样,需要得到我父母的赞同。”孝顺父母,是他刚在生死边缘建立起来的堡垒,至少在目前他要很好的去坚守,浩东回答的很肯定。
  “那当然,我会努力的。”晨依开心得像个快乐的小孩。
  浩东爸爸是一家上市公司董事长,家离北京市有三小时的路程,平时两人不回去。为了博得浩东父母的认可,也为了博得未来准婆婆的好感,每次去浩东家的豪华别墅,晨依会尽量抢着做家务。豪不豪门不关她的事,她嫁的是浩东,所有浩东爱的人她都要好好去爱。
  对于浩东来说,妈妈不反对就是很大的支持。妈妈发自内心对晨依的歧视他感觉不到,却让晨依深有感触。她把晨依的勤劳当做巴结,对她的到来不冷不热。浩东不在时她会突然走进忙个不停的晨依边上冷嘲热讽道:“大歌唱家的手是用来弹琴的,怎么洗碗抹地了。”
  晨依只当没听见,一个耳朵进,另一个耳朵出。反正工作需要,结婚后也不会和浩东父母长住在一起。她开始为结婚的事忙碌,装饰新房购物等。和浩东拍好婚纱照当天,晨依给蓝琳打了电话:“亲爱的,我要结婚了,到时候你和景菲、芙蓉一定要到北京来。”
  “我会来的,我们一定会来的。”蓝琳激动得想哭。
  
  蓝琳带着女儿回到久违的家,这个家的男主人已永远地离去,欢欢在蓝琳的关爱中获得了重生。非典终于过去,阳光开始变得温暖。景菲和蓝琳带着孩子走在大街上,欢欢像是看见了什么,激动地叫起来:“爸爸——爸爸——”
   蓝琳看见秦峰从远处走来,有个比他年轻多的女孩依偎在他身旁,他好像也听见了什么,往这边望过来。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很快他拉过女孩转身往别处走去。
   蓝琳赶紧用手捂住欢欢的嘴巴,抱起女儿转身离去:“欢欢,那不是爸爸,你看错了,只是长得像爸爸。妈妈不是跟你说过吗,爸爸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
   欢欢使劲转过头往远处望去,爸爸的身影不见了:“欢欢看错了,爸爸怎么会不理欢欢呢?爸爸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了。”
   欢欢的喃喃自语让跟在后面的景菲咬牙切齿,蓝琳眼睛红红的想哭。
   带着欢欢来到游乐场,欢欢在里边玩,两人坐在游乐场边上喝着饮料,景菲看着里面玩得开心的欢欢说:“你干嘛捂着欢欢的嘴,让她叫啊,让所有的人都听见,干嘛让他现在这么幸福着。”
   “听见了又怎么?即使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背叛了又怎样?而我们不会因为那样而得到什么,不会因为那样更快乐些。等有一天你做了妈妈就会明白,无论心里有多恨,痛有多真实,你都不会轻易告诉孩子,因为她还没有到承受亲人背叛的年龄。”蓝琳噙着泪说,“如果我还爱他,那么他的幸福就是我最大的幸福;如果已不再爱他,那么他幸不幸福又与我何干!”
   “想想也是,好好活一天是一天。对于每个人来说,生命的个体都是自己最宝贵的。恨一个人也好,伤害别人也好,都是要付出的,最终痛的还是自己。我们要以一颗豁达的心,微笑地面对生活中的不管一切如何。要相信自己活在这个世上是最幸运的。男人射一次精有几千几万的生命,可偏偏生了你一个,而且我们个个花容月貌,你说要多幸运就有多幸运。可是我们偏不甘心,非要和更好的去比较,于是就会难过。人的幸福应该是从比较中得来的,你说对不?我干嘛要去比较呢,与其自寻烦恼不如自得其乐。”景菲侃侃道来。
   “上苍能够成就一个智慧的好人是多么的不容易,又是多么幸运的事。做一个好人比做一个坏人容易得多,她可以很坦然地去面对所有,无需矫情,无需做作,发自内心,心甘情愿去做,也因此她活得充实,活得快乐;可是成就一个智慧的坏人更不容易,却很不幸。他每天要绞尽脑汁思考问题,难得做件好事,会让他违背自己意愿痛苦地去实现,为了获得别人的赞美,还需要戴上厚厚的面具,也因此,他整天活在提心吊胆中,没有幸福可言。”蓝琳淡淡地说。
   “不过现在欢欢好了,他应该会很后悔!”景菲无法释怀。
   “他后不后悔已不重要,曾经的他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所以他选择了离开。”蓝琳尽可能平静地说,“爱与恨都需要付出,我现在只想把一切都忘记。当我看到他的那一眼,突然觉得好陌生,彼此用生命爱过的人,真的需要缘分,尽了就真的尽了。那份完美像凋零的花,独自落泪独自欣赏。风过了,所有的美梦已破碎,醒了灵魂回不到曾经,人生已没了来时的路程。无所谓所有的所有,该来的都让它来吧,躲不过就微笑去面对。”
  “女人真的好傻!男人主宰了世界,但这并不是因为男人拥有比女人更多的智慧,而是女人心甘情愿支撑起他们的天和地。爱情是女人的全部,却只是男人的一部份,这个世界造就了女人,让女人为爱活着。”景菲想起了韩俊和自己,还有张老师,“女人只是男人身上的衣服,喜欢了多穿穿,不喜欢了最多丢了可惜。放哪个衣柜里忘了,也许偶尔想起拿出来穿一下。如果你耐不住寂寞、如果你无法忍受这种等待,你想不停的穿在他身上,那么最终只能被讨厌、被遗弃。”
  “女人的生命里只有男人。爱让她们生存,让她们美丽,让她们富有,爱又让她们痛苦与毁灭。女人如果不想安分守己,那么生来就是一种悲哀。男人没有天长地久,也没有长相厮守,爱情和女人只是他们短暂的快乐和幸福。女人为一个男人可以放弃一切,她们用自己的空间去想像男人,想像永远的厮守。当一切并非如她所愿时,也是一切已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到那一天,她宁可活在虚幻里,也不希望面对真实。”蓝琳说。
  “是男人不成熟的心智成就了男人的无情和花心,他们一生都在寻找心中理想的女人。如果你承受不起,那你就冷眼看世界,不管你有多出色多优秀,也只能清高地自恋自赏,让男人看着你,想着你,碰不到你,然后嗅着离开你,反反复复寂寞一生。”景菲一手拿着柠檬杯,一手拿着吸管,“女人是开在男人路上的鲜花,等着被他采,被他欣赏,被他践踏。这条路上男人走走停停,闻闻弃之,一生也就完了。要是哪天,他在一朵花前停下,那么这朵花一定是朵奇异花,长在他够不着的地方。”
  “要做一朵奇异花好难好难,男人不会轻易让自己看着嗅着够不着。他们会拣石头扔你,拿竹竿打你,得不到宁可幸灾乐祸看着你死去。”蓝琳笑道。
   “让男人见鬼去吧,我们不做鲜花也不做奇异花。我要让男人像草一样长在路上,想践踏就践踏。我就不信自己做不了看的、采的,却非要等着被人欣赏、被人丢弃。”景菲挨着桌边神气活现地说。
  “你省省吧,花采了就不会长,草踏了还会猛长。”蓝琳打趣着。
  “长就让它长呗,改变不了别人,可以改变自己,我只管走自己的路。”景菲说,“女人就是傻,明明改变不了的东西一定非要去尝试,结果碰得头破血流,我才不做无谓的牺牲。”
  “呸!呸!呸!谁哭着鼻子说没有他活不下去啦!”蓝琳用吸管碰了碰景菲凑过来的脸笑道。
  “你就不要挖脚底板了,长大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景菲说,“我们是女人中的女人,我们是男人中的男人,我们再也不会为男人要死要活了。一生中能够遇到你是我最大的幸运,朋友才是最大的财富。
  
  芙蓉再一次离婚争取到一套房产,那是一个本分家庭知道一切不可思议的事实而选择离婚所付出最快的代价。芙蓉不会觉得自己过分,这个世界没人帮她,所以她要在任何一个环节上争取到更多属于她的东西。
  接到蓝琳电话的时候芙蓉正在打牌:“蓝琳!我明天去找你……景菲要结婚了,晨依也快了……知道了,我在搓麻将,和小芬!就是给你看过店的,安徽的小芬,她现在可是大老板了。”
  小芬是在芙蓉卖了美容院后,在另一家美容院里工作时认识现在的老公,比小芬大十多岁。男人开了一家桑拿中心和棋牌室,小芬跟了他两年,男人的老婆患淋巴癌死了,正好那时侯小芬怀了孕。孩子生下后,男人和小芬结了婚。
  芙蓉离婚后在小芬开的棋牌室里认识了程哥,才知是小芬老公的弟弟。对于芙蓉来说,人活着必须面对现实,要忘记昨日的痛苦,最好的方法就是在最快的时间里找到新的爱人。不知是臭味相投,还是相见恨晚,反正两人第一次见面就好上了。
  芙蓉挂了电话,程哥突然问:“你说的晨依不会是那个唱歌的大明星吧,我认识。”
  “是的,就是她,是芙蓉的好姐妹!可了不起了!”小芬摸着牌。
  “有什么了不起的,旧社会戏子卖艺不卖身,新社会演员卖身不卖艺。”强哥阴阳怪气地说,“上次我在北京看到她,跟她打招呼,她装作不认识我。想当年还是我演艺吧里调教出来的,这下红了,翻脸不认人了。”
  “你什么意思?说得这么难听!”芙蓉拉下脸。她虽然不知道晨依曾在强哥夜总会打工的事,但有人在她面前说晨依坏话是不允许的。
  “好啦,好汉不提当年勇,过去就算了。”程哥马上打起圆场,“漂亮的女孩赏心悦目,看看都好,男人谁不喜欢?巴不得个个像婊子一样和你上床!”
  “男人可真奇怪,这灯一关还不都一样吗?好看难看有什么?”小芬翻开牌胡了。
  “那怎么一样?这脸不好看,下面还怎么硬得起来。”强哥点出钱给小芬,他现在是市人大代表,杰出企业家,“你看程哥家里放着个大学老师也不感兴趣,还是副市长的表妹!老婆不睡着,他不回家,早上她老婆去上班他还在梦里。”
  强哥这里话还没说完,程哥的电话响了:“老婆!我在搓麻将,和余强,还有两个老板你不认识。买卫生巾吗?什么牌子的?护舒宝……超薄型的……!记住了,一定给你买回来。要他接电话吗?”
  程哥把电话递给了强哥,做着手势让芙蓉和小芬别发出声来:“嫂子,你放一百个心,你老公就喜欢搓搓麻将,天仙美女下凡都不感兴趣……”
  “程哥,你一个大男人给女人买卫生巾,倒霉不?索性买一箱回去得了!”小芬看强哥挂了电话,吃了芙蓉的牌。
  “你不知道的,这卫生巾更新的快,加厚的、超薄的,还有棉柔的、网翼的,消毒的、祛味的……”程哥说了一大堆。
  芙蓉想着这男人和自己在床上、车上翻云覆雨的样子,不由反唇相讥:“看来我们程哥对老婆可是体贴入微!要不就是有什么把柄被老婆抓了,或者床上功夫特好,老婆犯骚了让你赶快回去!不过想想也是,每天背着支空枪回家,老婆不怀疑才怪!”
  “好好好,是我说错了,这不也是为了你吗!家里太平了,我俩也就太平了。”程哥一想起和芙蓉做爱,心里泛起一阵涟漪。这女人的床上功夫是他玩过不下两卡车女人中最难忘的,那叫声能把车给翻了,一晚上让你硬上三四次,流出一床的水。可是像荡fu又不像,生着张纯洁的脸,让人心疼、让人怜爱。
  就在前几天,程哥借口出差,带芙蓉出去玩了三天,所到之处,经留下他们爱的足迹,连高速上也不放过。
  那是回来的路上,坐在程哥新买的越野车副驾驶上的芙蓉,懒懒地靠在程哥肩上,眼睛斜视着道路前方:“哎!人就这样一天又一天,说无聊的话,做无聊的事,然后无聊的死去。”
  “怎么无聊,做爱是多么美好的事。”程哥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摸着芙蓉的大腿。
  “你爱我吗?”
  “爱!”
  “上面下面都爱?”芙蓉又问。
  “那当然!不过男人上面不爱,下面也会爱。”程哥笑得坏坏的。
  “你爱我到什么程度?”
  “从里到外,多少深,多少宽,多少水,一清二楚。”
  “那我有多少水?”
  “一插就知道了。”
  “流氓!”
  “什么流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程哥有些得意,摸摸芙蓉下面,又摸摸芙蓉上面,不由诗兴大发,感慨万千道,“这些诗谁写得,真好!”
  “变态!你这种人在文化大革命,不斗死才怪。”芙蓉笑道。
  “你不就喜欢我变态吗!”
  “女人的坏都是被你们教的。”芙蓉抱着程哥的手臂迷迷糊糊道,“又要回家了!你说这么多天呆在一块,对你都有了依赖,回家还怎么离开你,你是不是也这样……这辈子好好爱我行吗?不管你拥有过多少女人,从现在开始起,好好爱我!”
  “还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女人,看来女人就是女人,感情的事吃十堑也长不了一智。我说是,那不是男人,是在骗你;我说不是,又会伤你的心。花再怎么好看,天天盯着会视觉疲劳,到头来还不如一棵草。”程哥方向盘左右一摆动,后面超上来的车差点被撞上。
  芙蓉心里一气,打开程哥的手说:“开好你的车,坐你边上没安全感,心都到了喉咙口。”
  “你让我下面摸一下,有多少水,不然今天这车开不好了。”程哥继续伸过手去,“要不你也摸我几下,裤子被顶着难受!”
  芙蓉伸过手去摸了一下程哥的裤裆:“你忍忍吧,这可是在高速上,弄不好会飞的。”
  “真要是这样,我俩一夜成名了。明天各大报纸,电视,网络,头版头条,某女抓着某男断了的胡萝卜……”程哥说着加了加油门,只听“轰——”的一下,保时捷一下窜上好几辆车。
  “求求你,慢一点。”芙蓉握着胡萝卜,顿时花容失色,“你和别的女人出名去吧,我活着天天给你烧高香,好歹有个名人跟俺上过床。”
  程哥一激动,打起双跳灯,把车开到了路边上。附过身去,一把拉下芙蓉的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