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的学生生涯就这样结束了。拍毕业照那天，张老师动情地流下眼泪，让她真正不舍的是为之自豪了三年的两个爱生。蓝琳和晨依向张老师深深地鞠了三个躬，对于从小缺少关爱的她们来说，老师的这份恩情很温暖，也是她们此生难忘的。
　　　晨依获得了全国青歌赛的三等奖，整个校园和县城为之轰动，在拒绝一切采访的同时，晨依踏上了北去的列车。只有蓝琳明白，这里有着晨依刻骨铭心的耻辱，也许这一去不会再来。
　　　晨依把两人赚的几万块钱交给蓝琳，被蓝琳死活拒绝了：“这点钱还不够你在北京租房，我在这里又不需要用钱，等我要用了再说吧！”
　　　蓝琳的工作是张老师力荐的，在离村最近的一个大镇小学教书。景菲毕业也被分在这个镇上的税务所工作。
　　　蓝琳上班不久，几篇教学改革的论文在教育界引起了反响。有一次校长当着很多老师的面表扬她：“大家都要向蓝老师学习，多写好的论文。你看那篇获教育系统一等奖的叫什么来着？”校长拍着脑门想不起来。
　　　一位老师冷冷地接了上去：“《素质教育对学生未来的重要性》。”
　　　“对！对！对！就这篇文章，你看人家来了还不到半年，教育系统都知道了她的名字。”
　　　蓝琳听了校长这么说，正好趁热打铁提出来：“既然这样，校长是不是可以在我们自己的学校里尝试一下这方面的改革？”
　　　校长一听马上脸阴了下来，看她的眼光像是看稀有动物：“你是说大家课也别上了，就教孩子三从四德、洗衣做饭，那不用一年，我们都喝西北风去了。尊敬的蓝老师，你弄明白没有，理论就是理论，并不是都可以切合实际，付诸于教育实践的。你要是吃了饭没事做，把时间多花在提高学生的成绩上。你的这些宏伟大计哪里是我区区一个校长做得了主的，等哪天我做了教育部长你再来找我。”弄得老师们哄堂大笑。
　　　蓝琳心情郁闷，想找景菲，结果路上让她看到吃惊的一幕。
　　　走过一家理发店门口，蓝琳远远看见一个男的抱着个孩子面朝着这边在拉扯一个女的，很面熟，是王斌！女的背朝着自己，看不清脸，打扮得很时尚。怕他们看见，蓝琳走过去绕到了一辆停着的货车边上，这才看清女的是芙蓉，她变得比以前更漂亮了。蓝琳差点叫出声来。却又被突然传来王斌的苦苦哀求声缩了回去：“芙蓉，跟我回家吧！”
　　　“不是跟你说了不回去，我和你已经是不相干的两个人，我们已经离婚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芙蓉口气生硬。
　　　“芙蓉，我错了，原谅我好吗？我们重新开始，你就看看孩子的面上原谅我，孩子不能没有你！”王斌不停地哀求着。
　　　这会孩子好像醒了，“哇——哇——哇”地哭了起来。
　　　“来，妈妈抱！”是芙蓉的声音，孩子被她抱着，不哭了。
　　　“芙蓉，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孩子还这么小，不能没有妈妈！你回家吧，我以后都听你的，你原谅我好吗？”王斌苦苦哀求。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王斌，我可以原谅你曾经的错误，但我们都不再是以前的你我，回不去了，我们再也回不去了。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也不要老是用孩子来威胁我，最痛苦的时候我已经过来了，无所谓你用什么手段，从此我们只是两个陌生人。”芙蓉态度很坚决。
　　“可你也不好在那种地方做事，你知道人家怎么说你？”王斌喉咙开始粗起来。
　　　“人家怎么说我了？你说！我告诉你王斌，我在卖身也好，杀人放火也好，都不关你王斌的事，你要是男人，就拿点骨气出来，不要这么低三下四来求我。”芙蓉一只手抱着女儿，一只手狠狠推了一把王斌，“你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现在你没钱了是吧，没钱了想起我来了，你家为了给你还债把店都抵了。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什么，像个瘪三。你至高无上的爱情到哪去了？你的气势和风光到哪去了？”芙蓉说完，把孩子往王斌胸前一塞，头也不回地跑了。
　　　“芙蓉，芙蓉！”王斌叫了几声没见回应，抱着孩子一屁股蹲在地上哭了起来。蓝琳第一次听男人这么哭，心里挺难受，她想上前去，最终还是没有勇气。
　　　走过一条街，蓝琳一路想着芙蓉和王斌，也不知道这一年多来，芙蓉和王斌身上又发生了什么？
　　　景菲毕业后也被分到和蓝琳同一个镇的税务所工作，两个人只要有空就在一起逛街吃饭。刚进税务所，工资还很低，景菲常会唉声叹气：“蓝琳，你说我们这样的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我现在都不想回家，一回家，我妈说的都是和钱有关的事：小青出多少多少钱给家里盖房子，阿花老妈生病，她一下子拿出多少多少钱，阿芬嫁了个好老公，老往家里寄钱。你说弟弟妹妹要上学，就这么六百来块钱一个月，每月上交三百元，她还要不停唠叨，烦不烦。”
　　　“我妈也一样，给她钱的第一天态度是最好的，第二天就开始拉脸了，再后来，瓶瓶罐罐就会响起，油没啦，盐没啦的。小时候为了你怎么样怎么样的，好像这辈子是被我害了，听得我满脑子都是负罪感。”蓝琳深有感触，“其实我也知道我妈的苦，一路走来不容易，为我付出了那么多，可是我真的已经尽力了。”
　　　“最不要听这种话，什么为了你为了你的，我就不信，难道没有你她现在成仙啦！她也不想想，要不是你，她可能还活不到今天。”景菲想起蓝琳妈赌博输钱的事就来气，“我不明白他们生下我们是一种责任，还是一种目的。我们从小就为家庭分担了繁重的家务，在如此恶劣的环境里长大，到头来还让我们背负沉重的精神和经济负担。如果说他们曾经为我们付出了很多很多，那么今天对于他们来说，这份爱是需要我们加倍去偿还的。”
　　　“每次看到城里和我们差不多大的孩子，父母还在为他们操心时，真是又羡慕又嫉妒。那才是爱，父母对孩子的爱，不求回报，无怨无悔。”蓝琳觉得这可能就是命，“无论怎么，我们都要感谢父母，是他们把我们带到了这个世界。”
　　　“你说得对，是他们才有了我们。”景菲最多也只是在好朋友面前发发牢骚而已，“生在这样的环境，除了自己，没有人可以帮助我们，所以我们首先要让自己好起来，才能让身边的人好起来。”
　　　两个人说着说着就说到工作上去了。蓝琳说到自己的论文，以及校长的那番话， 景菲听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难怪他们笑你，我都想笑，你都写了什么啊？”
　　　“我也没怎么写，也是针对实际问题来写。你看我们现在的孩子，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什么都不会，死读书有什么用？而且自私脆弱，说也说不得，更不用说打了，还没骂上就先哭上了。那天上课铃一响，教室门口横倒着一把扫把，我看着他们一个个进教室，居然没有一个学生去把它扶起来。要么跳过去，要么绕过去，要么叽里咕噜骂上几句，你说可笑不。听说现在管教育的领导以前管城建，我还真的不明白政府是怎么回事，搞农业的去搞城建，搞城建的又去搞工业、农业了，什么都搞不好就让他来搞教育。你说这专业知识一窍不通怎么也可以搞好呢？政府领导难道都是万能的不成？”
　　　“好了啦，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景菲不以为然，“你又做不了救世主，这教育百年大计，不是一朝一日可以改的。政府现在是把没能力的官都放到教育文化上去了，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教育是最不会马上出篓子的事。城建搞不好，房子要塌、地要陷，问题会很快出现；农业搞不好，马上要吃的东西，弄不好，还得吃死人；教育搞不好，孩子的素质一下子影响不了什么。十年后，几十年后，他杀人放火，也没人会说是小时候哪个老师哪个学校教育出来的。什么是好领导，好领导是不一定需要专业知识对口，才可以做好领导。有能力的领导可以在任何一个位置都能胜任，关键是他会不会用人。”
　　　“我明白了！当官的只要他在位的时候好好的就成了。”蓝琳说。
　　　“你看到的只是学校里的事，事实上学校外那么多的不平又有多少人在管？能管？看到问题的不是你一个，这些问题还没到真正可以实施的时候，就像长在树上的杏子，看看熟了其实还没有，采下来无法吃，最终只能扔了。要想把它做得更好，只能等待时机成熟。就像我们办的银行卡，等到大家都办了，可能不是它返回给你多少钱，是你要给它多少钱了。你说你家里几个人都弄不灵清，偌大个中国让人家一下子怎么搞，需要漫长的时间和过程。”景菲说。
　　　“苹果红红的好看，可是里面都烂透了，这真要烂出来了还来得及吗？”蓝琳愤愤不平。
　　　“这还没烂出来，看着好看不挺好吗？想那么远干嘛，今天做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明天谁知道，你愁白了头，那边地球还等着爆炸！” 景菲照着镜子说话。
　　　“我不干了！”蓝琳不是在赌气也不是在开玩笑，她是真的不想干了，最大的原因是没钱。
　　　“你可给我想好了，当初要死要活的跳出农门，现在又要死要活的想出来。这出来容易，进去可不是随随便便的。”景菲警告道。
　　　“我需要钱，晨依要用钱，家里要用钱，而我想做自己的事更需要用钱。”蓝琳一点不避违对钱的向往。
　　　“活生生守财奴一个！”景菲笑着骂道。
　　　“我喜欢钱，但喜欢的程度一定比那些说不喜欢钱的人低得多。我做梦钱都在天上飞啊飞，钱真是个好东西，它可以让我去做想做的事，我要好好为它服务，它才会有一天更好地为我服务。这世上还好有钱这么个东西让人拼搏、让人前进，让人去衡量，要是没这东西，就更没公平可言了。”蓝琳看着镜中自己臭美的样子。
　　　
　　蓝琳妈在学校里的突然出现，终于让蓝琳下定决心辞职。
　　一早，蓝琳正好在办公室擦桌子，拼班的数学老师急匆匆赶来：“蓝老师，蓝老师，你快去学校门口看看，有个蓬着头发，衣衫不整的女人在那边。进来个老师她就问：‘看见蓝琳没有？’你还是快去看看吧。”
　　蓝琳丢下手中的抹布，飞速冲下楼去。远远的，蓝琳一眼认出是妈妈，那件深蓝色的毛衣，蓝琳是最熟悉不过了。是学生时代第一件也是唯一的一件织衣，是她和晨依用卖冰棍和西瓜赚钱买的毛线。
　　织好的那天，天空正下着雪，蓝琳和晨依一定要让妈妈闭上眼：“妈妈，你猜猜，我们要送你什么礼物。”
　　“什么啊？两个小滑头。”妈妈闭着眼笑得合不拢嘴。
　　“一、二、三！睁开！”晨依双手两头拿着毛衣，蓝琳推着妈妈走到毛衣前，“妈妈，这身子是我织的，两个袖子是晨依织的。蓝琳是妈妈的身子，晨依是妈妈的两只手，我们谁也离不开谁。”
　　蓝琳和晨依把毛衣套在妈妈身上，刚好，不大不小。妈妈看看毛衣，看看蓝琳和晨依笑了……
　　“妈！”蓝琳冲到妈妈面前，把她拉到没人处，“你怎么弄成这样子，你就不能梳好头换了衣服再出来。看这毛衣，颜色褪成这个样子，洗了不知道托着晒，拉得这么长，像裙子了。”
　　“好啦，好啦。”妈妈有点不耐烦，“我都两天两夜没睡觉了，梳什么头，换什么衣服，人活着就不错了。”
　　“人家年轻人都吃不消熬夜，你都这把年纪了还熬两天两夜，不要命啦。”蓝琳又气又难过。
　　“我不跟你吵，快借我点钱，过两天还你。”妈妈烦躁的样子。
　　“我还是陪你去吃点早饭吧！”蓝琳去拉妈妈的手。
　　“不吃了，问你有没有钱？”妈妈甩开蓝琳的手站着不动。
　　“我到哪给你弄钱去，一个月工资也就五六百块。”蓝琳一口回绝。
　　“听说程勇在银行工作，让他给你想想法子贷点款出来。”蓝琳妈像是早就想好的，“利息高一点没事，我会还的。”
　　要不是妈妈说，蓝琳还不知道程勇也调到这个镇上的银行里工作：“妈，即使程勇在银行里，银行也不是他家开的。说要贷款就贷款，你拿什么去抵押？”
　　蓝琳妈很生气：“不要多说了，有就有，没有说一下。”
　　“工资还没发，我口袋里一百多块钱，你要拿去。”蓝琳说着翻出口袋，一股脑儿给了妈妈。
　　“晦气鬼！”妈妈一伸手抓了过去，气呼呼地走了。
　　蓝琳想，不管妈妈怎么样，这个家她必须担当起来。爸妈在慢慢老去，没有退休工资，更没有医疗保险；晨依，一个人飘泊在外，像浮萍，没有家也没有根，所有的艰难和痛苦都只能一个人扛，而自己身上却一分钱也没有。现在没有，还可以抱着希望，要是有一天事情来了还是没有，那真的是绝路了。
　　蓝琳开店的决心一旦有了，便开始准备起来。每天放学后，蓝琳就骑个自行车在镇上的几条街转转，她要先摸摸底看，盘算一下开一家店到底需要多少钱。
　　　
　　　晨依和北京雨来文化公司签了三年的合约，条件有些苛刻，但毕竟这家文化公司出过名人。而且有最好的音乐制作人，沈浩东创办这家公司已经六年，六年里，他包装了好几个名歌星，创作了好多歌曲。他拥有的女人自己都数不清，他发誓这辈子就玩女人不结婚。
　　　晨依在默默等待机会，出了几首自己作的歌，像丢大海里的石头，无声无息。应酬不包括在合约里，但这潜规则里最浅的规则还是得履行，每当公司有饭局时，老板就会对她说：“你饭还是要吃的，一起去吧！”好像一切只是为了她的胃考虑。
　　　谁谁谁商界精英，谁谁谁政府领导，谁谁谁哪部剧作投资商。形形色色，应有尽有。晨依拒绝喝任何酒，这是她的底线，她要完整地保护好自己。这里没有人会为她痛，这里更多的是为她的痛而开怀的人。老板说她的脸太冷，她说合约上没写着要热。她最坏的打算：合约只是来北京吃、住可以依靠的地方，另外她在努力，在等待，机会总是会给有所准备的人！
　　　沈浩东喜欢琢磨每一个漂亮的女孩。晨依的忧伤和美丽，对音乐的天赋和执着，还有那双藏着很多故事的双眼。有一次应酬，很多人，公司里却只有他和她。酒桌上喝，再去卡拉OK喝，醉了，她把他送回家。
　　　“留下来好吗？喜欢你！”他躺在沙发上醉眼蒙眬。
　　　喜欢是他的真心话，尽管他跟很多女人都说过。既然可以有好多喜欢的东西，为什么女人就不可以喜欢很多呢！他喜欢她们是真的，至少在说的那一刻。
　　　她不说话，走了。她爱他的才华，但不属于她的她不要。她需要的是天长地久，而不是此时此刻。
　　　他写了首歌《远远的她走来》，这不正是为她写的吗？可是这个女人他得不到，但他不会高尚地把她给放飞。
　　　“我可以用钱问你买吗？”晨依听了他写的歌很喜欢，那是她要的。
　　　“你买得起吗？”他嬉皮笑脸地问。
　　　“多少？”
　　　“身体！”
　　　她咬着嘴唇，紧紧的，再咬出血，走了！
　　　她走了，他却高兴不起来，笑容僵在脸上：“世上还有你这么傻的女人，有种就别来娱乐圈混。”
　　　女人多简单，再漂亮的女人，他要，轻而易举的事。他和她们疯，不停地疯，不停地做爱，可是那张脸，冷冷的，会突然从他脑中闪过，他要得到她，越难的东西他越想得到。他不相信得不到她，他有的是钱，有的是兴致和时间，他要陪她玩，把她放进冰窖里，看她耐得住多久。
　　　
　　蓝琳在镇上转了几天，居然又碰上了芙蓉。
　　芙蓉像在哪发了财，穿金戴银的不说，还在一家正装修着的门面房边上指手划脚。 门面房很大，有四间三层，装修得很豪华。上面的字刚装上：芙蓉美容中心！
　　“芙蓉！”蓝琳过去在芙蓉肩上拍了一下。
　　“蓝琳！”芙蓉回头高兴地跳了起来抱住蓝琳。
　　“你怎么会在这里？”蓝琳看着门面上的字问芙蓉，“这店该不是你开的吧？”蓝琳怎么想都想不通。
　　“你算说对了，这店是我的，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了。”芙蓉自豪地说，“就这装修要十多万，加上一年的房租，二十多万！”
　　“哪来那么多钱？”蓝琳昂得脖子都酸了。
　　“先吃饭去，慢慢跟你说。”芙蓉拉上蓝琳就走。
　　芙蓉要了一个小包厢点了好多菜，蓝琳忙说：“少点几个，吃不完。”
　　“就让我好好请你吃一顿，钱花了才能来。”芙蓉不停往蓝琳碗里夹菜。
　　 “美容院到底谁开的？”蓝琳急着问。
　　“放心吧，不偷不抢，是位老板给我开的。”芙蓉说。
　　“老板，人家老板无缘无故给你那么多钱开店？”蓝琳瞪大眼睛。
　　“是在理发店认识的，他经常来洗头，说喜欢我，让我跟了他，他对我很好。”芙蓉无所谓地说。
　　“几岁了？没老婆的吗？”蓝琳又问。
　　“有！都四十多了。”芙蓉低下头。
　　“四十多，你有病？都可以当你爸爸了，还有老婆。”蓝琳傻了，“芙蓉，你还这么年轻，我们都还没找对象。你还来得及，重新开始，离开他!”
　　“别天真了，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们有文化有学历，我除了这张脸什么都没有，我要趁年轻多赚点钱，为我自己也为我女儿。”芙蓉拿起筷子，“男人只要有钱长得跟猪一样，喜欢的人有的是，这就是男人跟女人的区别。我们都属于美女级别，所以要懂得珍惜，过了青春，你想明白也来不及了。蓝琳，我们面对现实好不好？以前人家说的我一分钱不值，现在有钱了，村里人又说得我天上会飞。何况他对我真的很好，再说我现在也离不开他。”
　　蓝琳听芙蓉的包里想起了铃声：“BB机？”
　　芙蓉笑着拿过包，“是手机，一定是他打来的。这两天他去青岛，今天该回来了。”说完拿出一个比BB机稍微大的东西，放在耳边说起话来，“你回来啦……！想我啊，我也好想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我们三天不见，不是隔着九年，我快想疯了。哦！我在吃饭，吃好了就回来……跟谁……是我同学，就是我经常跟你说的那个蓝琳。哦！好！好！”
　　“他打来的？”蓝琳见芙蓉放好手机问。
　　“是的，老不放心我，问这问那。三天不见像隔了九年，想死我了。九年有多长，可以忘记一大堆，不忘了他才怪。听是你来了，很高兴，我经常在他面前提起你和晨依，他还不相信，说我吹牛。”芙蓉有些得意，“哪天晨依回来，让他瞧瞧是不是真的。”
　　“你真超前，我BB机还没用过，你用手机了。我看人家拿的手机跟砖那么大，你的还这么小。”不管怎样，蓝琳还是有些羡慕，她想要是自己和晨依都有这个东西多好，无论在哪里都可以打电话，也不用担心来担心去。
　　“手机就是他给我买的，去哪里都可以找到我。”芙蓉夹了一口菜放嘴里。
　　芙蓉的改变让蓝琳思绪万千，人世间变化无常，对与错谁知道！
　　
　　　景菲工作很卖力也很出色，每天提前半小时上班，延迟半小时下班。搞卫生、冲开水，这时间空着也是空着，干嘛浪费，少说多做是她和蓝琳的人生准则之一。可是怎么做总会惹人不喜欢：“哟！天天这么早上班，做给谁看，奖金没人会多发给你的。”
　　　“景菲，给我倒杯茶！”
　　　“景菲，把我鞋子拿去修一下。”
　　　……
　　　没过多久，所长把自己外甥伟平介绍给景菲，还没见上几面，说不上好坏，也说不出感觉，全所上下对待景菲的态度却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景菲，这咖啡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只有你这样的人才配喝这个……”
　　　“农村出来的孩子就不一样，懂事！”
　　　所长的外甥是镇上最大的箱包厂副厂长，二十二岁，第一眼喜欢上了景菲。每次出差回来，总会带礼物给景菲：裙子、鞋子、化妆品，时常会给蓝琳也带上一份。景菲看见他就像看见一湖水，平平静静，没有她想要的波澜壮阔。
　　　景菲不冷不热，他热情依然。只要可以让他来做的事，景菲一并让他去做。宿舍里水管破了，换煤气，买米，等等，包括蓝琳的他都做。景菲弟弟转学，家里有人生病，只要不出差，伟平准保最快时间完成。
　　　所有人看了满意，包括蓝琳：“不错！”
　　　“势利！被收买了吧！”景菲没好气地回一句。
　　　“跟你学嘛，我也好有个模板参考，怎么从地狱到天堂，怎么从灰姑娘到白天鹅！夏伟平，我记住了。”蓝琳看着新收到的礼物，一瓶淡绿色香水，往上一喷，“香不？”
　　　“现在就剩下你了，有没有看上的？芙蓉结婚离婚又生孩子，现在我妈见我可不拿小青打比方，专说芙蓉的好，听说芙蓉家要建房子了。”景菲摇摇头。
　　　“带个有妇之夫回去，全家人还眉开眼笑？”蓝琳不明白。
　　　“她妈八成以为芙蓉是给她带的。”景菲笑得有些暧昧。
　　　“给她带都嫌老！”蓝琳嘟着嘴。
　　　“这叫笑贫不笑娼！”景菲踢了蓝琳一脚。
　　　
　　几天后，蓝琳看中了一间令自己满意的营业房，在老街的顶端，木结构老房子。房价很便宜，每月二百五十元，一季度付一付。只是里面还有三千元的存货要一起盘下来，原店主的。衣服、挂件之类的，和蓝琳想开的文化商品店对不上号。
　　景菲说:“感觉这房子风一吹就会倒。”
　　芙蓉却指指房子边上说：“我看倒了也会被抬住。”
　　景菲抬头看着房子外面乱七八糟、密密麻麻的电线：“头都晕了！”
　　“你们不要笑我，我要是开就这间。芙蓉那儿租一间，我这有七八间好租了。我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万一亏了还有个退路。”蓝琳说了说自己的想法，“我先不辞职，开得好的话再辞职也不迟。进货可以放在星期六、星期天。晚上可以自己来管店，白天叫个人管，万一我妈肯出来，赌博还戒了呢。我都想好了，一万块钱开这家店，用赚的钱把它一点一点扩大。”
　　芙蓉和景菲听了面面相觑：“一万!”
　　“一万对我来说是个大得不能再大的数目，要是亏了，最起码分三四年才能还清，我现在可是一分钱也没有。”蓝琳看着房子说。
　　“我看你还是开大一点，好一点，一步到位。”芙蓉说，“钱我给你借去。”
　　“借了太多压力大，我和晨依在学校里几百元赚到几万元，现在一万元就赚了更多了！”蓝琳听了有些不服气。
　　“ 好！好！生意上的事我说不过你，这样好了，一万块钱我借你。”芙蓉不想和蓝琳争，“不过你赚了钱也是为家乡老百姓做贡献。”
　　“什么意思！别咒我！”蓝琳知道芙蓉在说什么。
　　“反正有你这么个妈在，你也多不了钱。”芙蓉一想起蓝琳妈就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