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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励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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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老程说:“山花来也是为白毛上学的事,她也提出给白毛请家庭教师,这正合刁进财的意。”
刁进财高薪为儿子白毛儿聘请家庭教师的广告登出后,应聘的人寥寥无几。像选秀那样,左挑又选,费了不少周折,好不容易挑选了一个比较满意的女教师。这位教师名叫佘燕,自述东北人,师范毕业,年方二十出头,生得身段苗条,柳眉杏眼,鼻梁挺直,红唇皓齿;谈笑时,左嘴旁便现出一个黄豆大的笑窝;黑亮的披肩发如飘逸的柳丝,真可谓美貌无双,叫人男看了心摇意晃,让女人见了,醋劲儿大发。
人们常说,要是人与人对眼儿,就彼此有缘分。这缘分决定于初次见面的印象。刁进财见了佘燕很满意,立即决定聘用。然而,春花见了,却本能地产生了一种无名的厌恶情绪。
刁进财嘻嘻地笑着对春花说:“你不是说没人应聘吗?我们还请到了一个美女教师!”
春花不假思索地说:“我觉得这个佘燕妖里妖气的,不是个正色东西。这样的教师不但教不好孩子,恐怕会把孩子带坏。”
刁进财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这只是你主观的感觉而已,是你们女人对漂亮的同性妒忌心理在作怪。话说回来,就算你的感觉正确,那你给咱们请个人里人气的、能带好孩子的教师吧!”
春花明明知道,刁进财说这话是奚落她,也是将他的军,心里很不服气,但因为没有几个应聘的人,很难挑选出更合适的人,不好再坚持自己的意见,只是用让步的语气说:“让那个灰猴见见她,如果他能下保证听她的话,好好跟她学习,暂且把她留下吧。”
白毛儿一见佘燕, 圆溜溜的眼里登时冒出了兴奋的光彩,觉得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她似的,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上前紧紧抓起她的手,好像怕她一转眼飞掉似的,不住地嚷嚷道:“佘老师,我好想见过你!我喜欢你!”
佘燕呢,莞尔一笑,说:“真逗人,你是在说梦话吧?我初次来富县,你咋能见过我呢?”
刁进财望着他们,嘻嘻地笑着说:“这说明你们两人有缘分,有缘千里来相会嘛!”
春花白了刁进财一眼,厉声问白毛儿:“你能跟着佘老师好好学吗?”
白毛儿语气坚决地说:“我发誓,能!”
“你能彻底改掉你那无法无天的毛病吗?”
“一定能!”
“你做不到该咋办?”
“打烂我的屁股蛋儿!”
此话听起来幼稚而坚决,把在场的人都逗笑了。
于是,聘用佘燕的事儿就定了下来。
事后,刁进财笑着说:“我们总算为老大请了个好教师。”
春花反驳道:“好教师的标准不是长得漂亮,而是懂教法,会因材施教,把孩子教好。”
刁进财听出春花对佘燕心存怀疑,笑着说:“我的看法是,孩子喜欢、愿意跟着学的老师就是好老师。我发现,你嫉妒人家佘老师长得漂亮。我说呀,你快把你那醋坛子的盖儿用铅封上吧!”
“放你妈的臭屁!”春花用鄙视的目光瞅了一眼刁进财,骂道,接着撇了撇嘴,说:“那个大灰猴和你一样看见美女就迈不开步了。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怎么样?你又在人家身上打主意吧了?”
刁进财听了,苦笑了两声,扳起面孔说:“你瞎扯啥呀?满肚子醋,随时往外喷。”
春花咬着牙,恶声恶气地说:“我再警告你一遍,你胆敢吃窝边草,你那个东西别想在你裤裆里晃荡!”
刁进财哭笑不得,干生气,却找不到解恨的词儿回骂,只是说:“各跑,真是个各跑!”骂完,气鼓鼓地开门出去了。
别看白毛儿一条腿拐了,但仍然淘气异常,爬树上房,翻越墙头,灵活如猴。更令人惊奇的是,他能在约尺把宽的墙上一瘤一拐地奔跑。自从他用水果刁伤了人以后,春花让人严加看管他,不让他走出刁家大院半步,可是看他的人一不留神,他就不见了,仿佛有隐身法。真让人没办法!
佘燕来到刁家大院不到一个月,那白毛儿发生了很大变化,好像放在烈日之下温室里长出的幼苗,很快蔫巴了,简直变成了另一个人。人们发现他越来越消瘦,面如土色,目光呆滞,可是个子却猛长,细溜溜的,看上去好像根砍掉树头的树干儿。
这天晚饭后,春花带着两个儿子回娘家看望母亲,可巧山花也在。山花见到白毛儿,大吃一惊,说:“这孩子咋啦?这么消瘦!”
春花说:“我也感到奇怪。”
山花问:“他的饭量咋样?”
春花说:“比猪还能吃,能吃有福饭量的两三倍,就是不见长肉,个子倒没少长,到了他大大肩膀了。”
穆秀英用爱怜的目光瞅着白毛儿,笑着说:“大小伙子能吃,是好事儿。能吃长大个,身体健壮。这会儿又不是你们小时候,人们吃供应粮,一家人如果有个能吃的大肚汉,这家人就过不好。有才不胖,也不要紧,我想,是贪长的缘故。可是他目光呆滞,面皮灰黄,好像没精神头儿,这不太好。你没领着他到医院瞧瞧?”
春花笑着说:“没必要去看医生。我巴不得他没精神头儿,这样他就没精力胡闹了,我就省心了。”
“一个活泼乱跳的孩子,突然变得蔫不唧儿的,身体一定不舒服。” 穆秀英说着,招呼白毛儿:“过来,让姥姥看看!”
白毛儿应声站起来,走过去坐到穆秀英的身旁。穆秀英伸出手爱抚地摸了摸他的头,关切地问道:“你哪不舒服?”
白毛儿回答:“我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穆秀英说:“好,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就好。”
山花换了话题,问白毛儿:“佘老师讲得咋样?”
白毛儿说:“讲得不赖。”
山花追问:“语文和算术都讲到哪儿了?”
白毛儿偏起头想了半天,说:“大概都讲完了。”
“为啥说‘大概’呢?”山花笑着说,“到底讲完了没有?”
白毛儿笑了笑,说:“我不记得了。”
他不以为然的神态让人感到吃惊。
“你说什么?不记得了?”春花顿时变了脸色,竖起了眉毛,怒斥道,“你这个缺德的各跑,我每月花五六千块钱,给你雇了家庭教师,你成天都干了些啥?连课本学完了没有,还记不清,真该挨揍!”说着,就要动手打。
白毛儿一脸无赖,瞪起眼睛直视春花。
黑毛儿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情,向白毛儿投去轻侮的目光,大声说:“有好几次我看见他和佘老师骑马马耍。”
春花不解地问:“你说啥?‘骑马马耍’是啥意思?”
黑毛儿解释说:“就是他经常骑在佘老师身上玩。”
白毛儿用恶毒的目光瞅了黑毛儿足有三分钟,逼视得黑毛儿低下了头。
穆秀英和山花听了,没有从别处多想,只是觉得白毛儿淘气得出了格儿。
春花听了,气得变了脸色,说:“姓刁的祖上一定干了丧天害理的缺德事儿,不然咋能出这样的子孙?”
山花从提兜里拿出纸笔,写了一道算术题:25+75-10+90递给了白毛儿,说:“你算算!”
白毛儿接过题,用一只手搔着头皮,算了足有十分钟,写下了最的答案:18。
山花看了,不露神色,把原题给了黑毛儿,说:“有福,你算算!”
黑毛儿接过题,将右手食指放到下嘴唇上,嘴里嘟囔了半天,说:“得数是180,对吗?”
山花用鼓励的口气说:“对,你算得很快。”接着,她拿出语文课本,打开第一课,让白毛儿朗读。
白毛儿接过课本念得磕磕巴巴,而且念错了不少字。山花听了感到吃惊,不知到那位美女佘老师咋教的,但她没有评说什么,只是让黑毛儿读了一遍那个课文,他虽然念得不太流利,但没有念错字。末了,她只是说:“有才应当向你弟弟学习。”
一天, 李媛在廊檐下喂鹦鹉,不一会儿,只见那鹦鹉乍起全身的毛,抖动
着翅膀,圆圆的眼里露出了惊恐不安的神色,急巴巴地叫着:“来人哪!来人哪!……”她觉得鹦鹉表现异常,于是四下看去,只见两条白色的蛇,一大一小,在当院并排着朝她爬来,吓得她毛骨悚然,拔腿就往屋里跑。跑到屋里,提心吊胆地从门缝儿向外望去,看见佘老师和白毛儿在院里散步。他正要出去告诉他们俩,她看到了蛇,警示他们俩小心。可是他们俩突然不见了,那两条蛇还在院里爬行。她以为眼花了,用手揉了揉眼睛,再看去,只见佘老师和白毛儿在廊檐下逗鹦鹉呢,那鹦鹉登起惊恐的眼睛,胆怯地瞅着他俩。
李媛把看到的怪事告诉了周嫂,周嫂笑着说:“哪有啥蛇呢?我在这大院打扫了七八年卫生,也没有看见个蛇影儿。准是你眼花了,要不,脑子里出现了幻觉。”
李媛坚持说,自己真的看见了。
很快到了中秋,一天夜里刮起了大黄风,第二天早晨,大风住了,院庭里,房顶上却落了一层黄绿间杂的树叶,望去恰像铺了一张巨大的华丽地毯。周嫂兴致勃勃地清扫地上的落叶,扫帚下去,发出“歘歘”的声响,听起来好似美妙的音乐。她扫累了,停下来歇息,拄着扫帚欣赏落叶,感到心旷神怡。她正要弯下腰干活儿,突然看见白毛儿和佘老师站在不远处说笑。白毛儿向周嫂大声说:“多好看的树叶啊!像铺着花地毯。别扫了,留着看吧!”
周嫂笑着说:“不行啊,这是我的工作。我不打扫,就打了饭碗了。”说完,弯下腰去继续打扫。只听得佘老师大声朗诵:

秋风无情狠似狼,绿色转眼变枯黄。
情债若要前世欠,还清何必犯惆怅?

接着,白毛儿跟着她大声朗诵了一遍,然后两人发出了叽叽嘎嘎的笑声。
周嫂虽然不大明白这诗的意思,但牢牢记在心上。她心里很不高兴,觉得这位老师和学生太随便,嘻嘻哈哈的,不像样子,心想:“这样的老师能把学生教 好才怪呢!”过了一会儿,她觉察到,他们离开了,于是抬起头看去,突然发现,两条白色蛇,一大一小,在台阶上爬行;吓得浑身哆嗦,扔下扫帚,转身便跑。可是没跑几步,双膝一软,跌倒在地。正在挣扎着爬起,只见白毛儿和佘老师跑过来,一边扶她,一边说:“你老咋啦?为啥跑?摔着了吗。”
周嫂搪塞着说:“我突然肚子难受,要去厕所。”
进了厕所,她呆了老半天才平静下。可是从厕所出来,四下望去,却不见白毛儿和佘老师,也没有发现什么蛇,于是仗着胆儿,拿起扫帚继续干活,不一会儿突然听见背后窸窸窣窣的声响,她急忙回过头去看,发现那两条白蛇向她爬来。她来不及躲避,拿起扫帚就打。可是扫帚还没有落地,蛇就不见了,只见白毛儿和佘老师在廊檐下逗鹦鹉。周嫂想起了前不久李媛和说的怪事儿,认定刁家大院出了妖怪。
又出了妖怪!
刁家大院的雇员们惊恐失色,纷纷议论,昼夜不安。
刁进财春花听到后,大惊失色,立即召集起全体雇员,在院里角角落落细心查看,折腾了大半天什么也没有发现。于是,他们和张管家在议事室商议如何办。
刁进财说:“这怪事儿闹得全体雇员人心惶惶,社会上也知道了,都说我们家出了妖怪。影响很坏。”
春花说:“我看别有用心的人在造谣生事,我们一定要追查出造谣的人,打他个半死,立即踢出去。”
刁进财接着说:“造谣的人不一定是我们的雇员,兴许是社会上那些仇富的人干的,诅咒我刁家,毁坏我的名誉。”
见张管家不啃声,只闷下头若有所思地抽烟,刁进财说:“舅舅,您看咋办?”
张管家慢腾腾将烟头拧在烟灰缸里,轻咳了一声,说:“我们大院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怪事儿。八月十五月饼自碎,菩萨身上的镀金消失,大家还记忆犹新。这次,我看不是造谣。”
刁进财春花说:“到底是谁先看见这种怪现象的?您知道?”
张管家正要接着说,门卫进来通报,说:“大门外有个老和尚要见刁总。”
刁进财和春花交换了一下眼色,沉吟不语。张管家说:“我看让他进来,说不定,也许有要紧事。”
刁进财春花对门卫说:“那就把他领进来吧!”
那和尚细高个,长方脸,皱纹纵横,眉毛雪白,目光炯炯;身穿破旧的土黄色僧袍;左脚上是蓝色破鞋,右脚上是黑色破鞋,裸露着两个脚后跟,冒出两根大脚趾,看上去像两节发霉的廉价香肠。他见到刁进财春花,就开门见山地说:“老衲听说,这刁家大院出了妖怪,特来看看稀奇。”
刁进财说:“雇员都嚷嚷。兴许是谣言。”
和尚眯起眼睛,双手合十,举在胸前,念佛道;“阿弥陀佛,天下有神仙,也有妖怪。施主不能不信。老衲已觉察出,施主家里确有一个蛇精。”
刁进财春花问:“哪咋办?”
“除掉它!”
“你要用多少钱?”
“老衲以慈悲为怀,除恶施善,不为金钱。你们如果乐意的话,帮一把穷苦人。富县东山有不少村民仍然过着衣不遮体食不裹腹的生活。”
刁进财春花心想:“这定是那些仇富的人搞得恶作剧,故意扮装成和尚,来勒索我们。”
那和尚看透了他们的心事,笑了笑说:“如果施主不愿意帮助穷苦人,老衲就告辞了。”说着,转身就走。
刁进财春花见那和尚真的要走,就着急了,很快交换了一下眼色,答应愿意帮助穷人,请求那和尚为他们除妖灭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