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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励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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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老程说:“如今像刁进财这样的暴发户,对自己的后代教育很当那么一会事儿,希望有像样子的继承人,发展自己开创的事业。 其实,我并不十分赞成‘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这种血统论,但我相信遗传,听说人除了长相遗传给后代,品行、脾气、智力等也遗传。那些品行不端、心地邪恶的人,后人很难高尚善良。后天教育对孩子的健康成长固然重要,但孩子在成长中,所处的生活环境更重要。听说孟子母亲为了让孟子受到良好环境的影响,成为一个有用的人才,曾几次搬家。那些在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挥金如土的家庭里长大的孩子,好不到哪里去。”
我说:“我赞成你的看法,《三字经》里写着:‘昔孟母择邻处。’就是说的孟子母亲为孟子营造成长的良好环境的故事,很经典。几千年来,这个故事融化在中华民族的血液里,凝聚成一种优良传统,给一代一代的父母提供了培养孩子的典范。”
老程接着说,那刁进财专为两个小儿子建造了一个育儿室,两个奶妈带着两个孩子和一名家庭教师就住在这里。这育儿室面积约五百平方米,装修豪华,布置考究,图书齐全,玩具多样新颖,让人眼花缭乱,叹为观止。
这天,李万禄进了育儿室,这是他第一次来。他一迈进门槛,就惊得目瞪口呆,觉得仿佛置身于梦幻之中,梦呓般地说道:“啊,我真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脑袋发晕,眼睛发花,辨别不出东南西北来了!我这是进到天堂了吗?那个那个,这简直是个精彩梦幻的世界!!”
刁进财面带微笑,牛蛋眼冒着兴奋的光彩,自豪地说:“您说得好,这的的确确是个精彩的小天地。”
“花了多少钱?”
“不多。四五百万。”
“都有些啥玩意儿,花了这么多钱,啊?”
“除了卧室、浴室外、幼儿书房、教室外,还有幼儿游艺室、游泳池、足球场、篮球场等等。我带您转转。”
“好哇!”
刁进财像个熟练的讲解员,带着李万禄边走,边介绍,可是李万禄却像个又聋又哑的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顾东瞅西望,左顾右盼,不知道刁进财在说什么。
他们经过一个形状似老虎头的红色门时,李万禄停下来,用好奇的目光端详了半天,说:“这门奇离古怪的,是啥屋子?”
刁进财笑着说:“是游艺室,要不要进去看看?”
李万禄点点头,便伸出手去推门。刁进财笑着说:“这门推不开,得按那个电钮。”说着,上前按了一下墙上的电钮,里面立即响起了女童应门的乐声:“你好,请进!”同时那扇门徐徐开启。
李万禄呆呆地站在门口,朝里小心翼翼地张望,只见屋里华灯闪烁,四壁生辉;波浪式的地板上铺着草绿色的地毯,好似起伏不平的大地,上面有高山,有溪流,有铁路,有公路……简直是个精彩的大地模型;到处是玩具:有汽车、火车、飞机、坦克、火箭、刀枪;有驴马、猪狗、狮子、老虎、熊猫、老鹰、鸽子、鹦鹉、长颈鹿等各种动物。玩具数目惊人,色彩斑斓,令人目不暇接。
李万禄提心吊胆地走进去,像个好奇的孩子,摸摸这个,看看那个,不住地赞叹:“真他妈的好耍!现代人真日能,做得和真的一模一样!是哇?”
刁进财笑着说:“这些玩具绝大部分是从美国订购的,也有一些从澳大利亚和英国买来的。国产的玩具质量很差,安全性、卫生都不合格,我不买。”
李万禄说:“好好!你做对了。这些玩具花了多少钱?”
“大约五六十万。”
“噢。”
“这两个家伙真幸运!赶上好时候了!”
“那是,那是。我小时候尽玩儿红胶泥,连个泥人儿也买不起。我要让我的儿子好好享受童年生活,来补上我穷困的童年生活。”
“这嘛,啊?完全可以理解。让他们好好学习才是正事。”李万禄说,“那个那个,是哇,幼儿书房在哪儿?”
他们出了游艺室,刁进财用手指了指前面的一个红色月亮门儿,说:“就是这间屋子。”
这门半开着,让人联想到,一个怪物张着血盆大口,等待着要把来人吞掉。
他们推门进去,只见窗明几净,粉墙耀眼,三排红木书厨靠墙摆放,书架里放满了幼儿书籍杂志,整整齐齐,仿佛从未有人动过。
李万禄戴上老花镜,背抄起手在书房里缓缓地踱步,不时打开书橱的玻璃门儿,拿出一本书或杂志,若有所思地翻了翻,然后又放回原处。
刁进财在一旁观察李万禄的神态,猜度他的想法。
过了一会儿,李万禄感到有些疲倦,想坐下休息,在一张幼儿椅子上试了试,屁股大于椅子,坐不进去,只好站着。
刁进财出去拿来一把木椅子,让李万禄坐下休息,用征求意见的口气问:“你看这些书咋样?”
李万禄移动了一下肥胖的身躯,压得椅子像耗子叫似的吱吱响地了两声。他仿佛没有听见刁进财的问话,对图书没有作什么评说,却问道:“哪儿弄来的这么多小儿书?”
刁进财脸上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难看神色,没有再征求对图书的意见,只是简单地回答:“买来的。”
“我知道是买的。在哪儿买的?”李万禄追问道。
“我的采购员为了买这些书,专门跑了上海、北京和天津。我要把中国出版的小人书都弄到。”刁进财说话的语气轻松而坚决,仿佛变戏法儿似的,吹一口气,天下的小儿书,就跳上了书架。
李万禄像抬杠似的,笑着说:“这不可能。那个那个,新书不断地出,你再有钱,神通再大,也弄不齐全。是不是?”
“那是,那是。不过,我让采购员留心点,尽量多买。”
“噢。不一定见新出版的小儿书就买,要有选择地买。书多了,孩子们反而不看了;书少些,他们或许会抢着看,是哇?而且,那个那个,教育孩子嘛,啊,书为精神食粮嘛,这书哩,又是好书为首,这好书哩,带有马恩列斯毛的思想的更为首要。你我都是共产党员嘛,是不是?我们要给孩子从小就灌输马恩列斯毛的思想,让他们长大后成为红色的大老板!是哇?呵呵!”
刁进财听了,感到有点可笑,几乎发出笑声,但极力装出一本正经的笑脸,不住地点头应答:“好好!是是!您说得对!”
李万禄一连打了几个大哈欠,登时脸上现出了无聊疲倦的神色,抬起手揉了揉眼睛,接着说:“当然了,教师很重要,是哇?对了,那个那个,新来的家庭教师呢?咋不见?”
李万禄的话音刚落,家庭教师就出现在门口。这是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美女,中等个头,胸部耸起,腰臀曲线柔和;鹅蛋脸白里透红,浓黑的平眉下闪着一双明亮的眼睛,面带微笑,像一个熟透的桃子,给你一种清爽愉悦的感觉;上身是洁白的衬衫,下身是蓝色的牛仔裤,脚蹬一双白色运动鞋,十分干净利落。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刁进财笑着对李万禄说,“这就是刚来的老师,小李。”接着转向小李:“进来,这是孩子们的老爷,李县长。”
小李一面往里走,一面微笑着说:“李县长,您好!”
她微笑得很好看,很自然,鲜红的嘴唇微微张着,露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李万禄觉得,这位教师很优雅,很有涵养。他像打了一针兴奋剂似的,眼
睛倏地闪出了一缕贼亮的光芒,从椅子上忽地跳了起来,半张着嘴巴,呲着一排焦黄的牙齿,瞪起带有血丝的眼珠子,色眯眯地上下打量起这位年轻漂亮的女教师了,持续时间足有两分钟。小李被他看得脸上飞起了红晕,低下头瞅自己的鞋子,窘得手不知道放到哪儿好。她突然对面前这位装腔作势的县太爷的神态感到厌恶,心里想:“听说有些当官的不正经,这位县太爷一定是那种人,管保是个大色鬼,要么有病!不然咋这样看人?也不怕把眼珠子绷得冒出黑水儿?在这种人面前,我何必胆怯?”想到这里,她抬起头,扑闪着眼睛,大胆地望着李万禄,接着说:“我叫李倩,是今年省城师专毕业,是学幼儿教育的。今后少不了麻烦请李县长教导。”
“哪里,哪里!”李万禄嘻嘻地笑着说,接着伸出粉红色的舌头舔了舔黑紫的嘴唇,“好哇,李老师是学教育的,这里是你的用武之地,是不是!啊?定能把我的两个宝贝外孙孙教成人才。你的名字好听哟!是哇?那个那个,欢迎你成为我们家庭的一员,也因为你也姓李,是哇?听说我们中国姓李的人最多,占汉族人口近百分之八十,是不是?大概是因为我们的祖先有能力,势力强大,是不是?噢,对了,唐朝的皇帝就是我们姓李的,是哇?”李万禄自以为幽默,东拉西扯地发长篇大论,说到这里,仰起脑袋,像精神病人似的,得意得“哈哈”大笑了两声,接着习惯地将手伸进上衣兜里摸出一支烟,塞进嘴角,掏出打火机,正要打火,春花出现在门口,调侃道:“大大,请手下留情,别按机关,育儿室严禁放毒!”
李万禄“嘿嘿”,笑了两声,将烟从嘴里拔出来,连打火机一起放进了衣兜。
李倩呢,她觉得李万禄油嘴滑舌,说话随便,嘻嘻哈哈,早就听得不耐烦了,可是不能走开,只得硬着头皮听。春花出现了,她有了告辞的理由。于是说:“你们谈吧。我的学生在踢足球,我去照看他们。”说着,转身就要走。
“别走!”李万禄几乎用命令的语气说,“那个那个,啊,李老师,我问你,我那两个宝贝外孙如何?”
李倩转过身来,眨巴着眼睛想了想,问道:“您指的他们哪方面?”
李万禄说:“你先说说,你对他们俩的看法?”
这个问题可把李倩难住了,她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她来刁家大院快一个月了,对这两个孩子的脾气、智力、兴趣等差不多摸透了。她的结论是:他们不听话,我素我行;不爱学习,贪玩懒惰;霸道无礼,语言粗鄙;黑毛儿愚笨,白毛儿狡诈。兄弟俩质地如朽木,不可雕也。但她懂得,一个教师不应当用一成不变的眼光看待学生,她更懂得“谁说真话,谁倒霉”这条人生游戏规则,要是把自己的看法全盘端出来,恐怕话音未落,饭碗就要打碎。可是不说出来吧,心里憋得慌,因为她性情爽快,心地纯净,有啥说啥,从不说违心的话,做违心的事。她正在犹豫,措词,忽听外面有孩子的哭叫声,屋里的人像听到命令似的,立即警觉起来,竖起耳朵听。那哭叫声嘶力竭,像杀猪似的越来越大。
“是有福在哭!”春花李倩说着,转身便往外跑。
李万禄刁进财随着赶忙往外走,一边惊慌失措地问:“发生了啥事?”
大家出了书房,只见有福用一只手捂着半个脸蛋儿,向他们跑来,一边哭叫着:“老师,妈妈,哥,哥,他,他用,小,小刀!”
春花李倩赶忙迎上去,只见有福捂着脸蛋儿的手指缝儿流出了鲜血,俯身问道:“你的脸咋啦?慢慢说!”
有福停止了哭叫,抽抽搭搭地诉说:“哥哥,他用小,小刀通,捅我的脸!他说要,要杀死我!”
这次,大家都听明白了。
“啊!”春花惊叫了一声,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命令道:“把手拿开,让我看看。”
有福将手移开,露出半个鲜血染红的脸,右眼下有一道像眼睛那么长的细伤,不住地往外流着鲜血!
大家看了,十分震惊,惊叫道:“啊呀!多危险!差点把眼睛伤了!”
刁进财用命令的语气对李倩说:“快去叫护士来!”
刁进财雇了护士,专门护理瘫痪的母亲。
李倩应声跑出去找护士。
李倩离开后,刁进财把有福抱进书房,放到椅子上,哄着说:“别怕,男子汉大丈夫还怕疼?不要紧的,护士王阿姨立马就来,上点药就好了。”
李万禄笑着安慰道:“勇敢点!毛主席教导说,‘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春花冷笑了几声,打断李万禄的话,撇了撇嘴说:“大大,你说这话,真是对牛弹琴!一个五岁的孩子知道毛主席是何许人也?他咋能理解融化在您血液里的语录?”
李万禄正色道:“亏你是学教育的,毛主席教导我们,教育孩子要从娃娃抓起,从小要潜移默化地给他灌输毛泽东思想。”
刁进财笑着说:“瞧你们父女俩,又在辩论。算啦,春花少说一句吧,大大是好心,想鼓励有福。”
春花驳斥道:“鼓励个屁!这么丁点的孩子懂个啥?”
李万禄还要争辩,见李倩领着护士进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位护士名叫王燕,年方二十,生得眉目清秀、体态袅娜;洁白的护士服十分合身,衬托出浑身柔美的曲线;脸上溢着温柔的微笑,让你感到亲切可信。她一面给有福处理伤,一面柔声安慰:“别怕,一点也不疼,上点药就会好的。”
刁进财等默默地站在一旁观看,脸上挂着不安的神情。春花忧心忡忡地问护士:“你说这伤口能留下疤痕不能?”
王燕平静地说:“别担心。要是划得再上一公分,眼睛就会受伤,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大家听了,心有余悸。春花咬牙切齿地骂道:“他妈的,这个各跑白毛儿,枪崩猴,看我咋收拾他!”
讲到这里,老程说,春花到底咋收拾白毛儿,我过会儿再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