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程接着说，李万禄从背后抱住季小妹，正“妹呀”，“亲蛋儿呀”的乱叫得欢，他放在大客厅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铃声急促，惊得他燃烧着的欲火像烧红的锅里倒进一瓢冷水，温度一下子降了；他立即闭上了嘴巴，停止了淫言秽语。然而，这电话铃声对季小妹来说像是突然从天而降的救星，她一面挣扎，一面气咻咻地催促道：“快去接电话！”
李万禄感到十分沮丧，只好松开季小妹，去接电话，一边嘴里嘟嘟囔囔地骂着；拿起手机，气呼呼地说：“讲话！”
电话那头急巴巴地问：“你是李县长吗？”
你是哪里？有啥事儿？”李万禄反问道：“
“我是县医院急诊室。你是李万禄县长吗？”
“问这做球啥？你到底有啥事？快说！”
“你是不是李县长本人。”
“我让你讲话！”李万禄粗暴地吼道。
“请你欢欢儿转告李县长，她老婆被车撞了。”对方说完，“嘎”一声挂断了电话。
李万禄不禁惊叫了一声：“啊！”手机随即“砰”的一声掉在了地板上，接着他那笨重肥胖的身躯像个大面袋子，“噗通”一声倒在了沙发上。
季小妹听见响动，吓了一大跳，赶紧扔下手里的铲子，跑出厨房，只见李万禄双目紧闭，脸色煞白，歪在沙发上。
“发生啥事啦？”季小妹站在厨房门口，惊慌失措地问。
李万禄像一个泥塑的丧门星，呆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满脸沮丧，一声不吭。
原来，穆凤英下班后，骑着“木兰”回家，走到新华路和富华道交叉处，
看见信号灯由绿变红，就停下来等着绿灯。不料，一辆黑色“宝马”鸣着警笛，从她旁边飞速驶过，闯过红灯，左车轮把她的“木兰”撞翻，她摔倒在坚硬的马路上，双腿压在车下，脑袋碰开了一个口子，鲜血登时像泉水似的涌出，魂魄飞出了躯壳。路人纷纷停下来围观，人人争先恐后，个个目瞪口呆，伸长脖子，极力超过前面的脑袋，想看清躺在地上的人。李万禄的车路过时，司机小周得知一个骑“木兰”的女人车被撞了，一时冲动，想做一次活雷锋，向李万禄提出把遭车祸的人送进医院，可是李万禄心里只惦记着他那“最爱吃的好吃的”东西，断然拒绝了小周做好事的请求。后来，一辆执行任务的警车经过时，驱散了围观的人群，把奄奄一息的穆凤英送进了县医院急诊室。
季小妹见李万禄脸色难看，双目紧闭，一副沮丧的样子，以为他接到了上让他烦恼有关工作的电话，因为他以往接到不顺心的电话，情绪总是不好。于是她再没有问，轻轻走过去，捡起手机，放在茶几上，转身就要进厨房去，刚抬起腿，李万禄睁开眼睛，目光落在她圆鼓鼓紧绷绷的屁股蛋上，欲火再次燃烧起来；烧得他忘记了遭遇车祸、正在抢救的老婆。他像饿狼看见猎物，精神一振，眼睛倏地冒出了一缕贼亮的光芒，伸出一只手作了一个招引的手势，一面喜眉笑眼地大声说：“小妹，你过来！”
季小妹被他的叫声吓了一大跳，激灵了一下，不禁转过身来，红着脸问：“发生了啥事儿了？”
“你过来，我和你说。”
“有啥事说吧，我得快做饭去。我姐不一会儿就会回来。”季小妹站着不动，警惕地用眼睛瞟着他，两只手机械地在雪白的围裙上反复地蹭着，眨巴着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猜度着他的目的，心想：“看来他达不到目的决不甘心。我这会儿像一只羊羔碰见了饿狼，无法逃命了。今儿我要想躲开他，保护自己，就得拖延时间，想法儿拖到姐姐就回来。”想到这里，她灵机一动，决定耍弄他一下，于是向他多情地瞟了一眼，莞尔一笑，说：“我要小便，你耐心等着！” 她说着，转身进了卫生间，从里面把门紧紧闩上。
李万禄看见季小妹红扑扑的脸蛋儿上挂着意味深长的微笑，扭着丰满的屁股蛋进了卫生间，浑身的血液突然沸腾起来，失去了理智，像一头发情的公驴，精神抖擞，两眼直钩钩地盯着卫生间的门，像坐在炙热的火炉旁，焦急地等待着，不时抬起手腕看时间，觉得一分钟比平素的一小时都长。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卫生间的门还紧闭着。他突然意识到，她故意躲开，耍弄他， 火热的心一下子凉了，可是转念一想，她一定在洗澡，洗得干干净净的，香喷喷的，于是欲火又升了起来。他又等了半晌，还不见她出来，一阵失望无情地向他袭来。他站起来，踱到卫生间门前，抬起右手，一边轻轻的敲门，一边轻声说：“小妹，你咋不出来？我等不了啦！”他一连呼叫了好几遍，季小妹也不应答。他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片刻，里面也没有动静，感到纳闷，心想：“可别出了事儿！常言道：‘祸不单行。’早上吊死了一个，拉走了。中午车撞了一个，还不知道死活。如果这会儿小妹有个三长两短的话，那这个家真有了鬼！”想到这里，他感到不寒而栗，头皮麻酥酥的，脊背上登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握起拳头，使劲敲卫生间门，一面大声呼喊：“小妹，小妹，你咋啦？我没有别的意思。请原谅我！我想告诉你，你姐遇到了车祸，这会儿在县医院急诊室抢救。”
季小妹听得真真切切，但以为李万禄骗她，以此引她出来，所以仍然不应答。
李万禄正急着，房门“哗啦”一声从外被推开了，吓得他浑身哆嗦了一下，转过身一看，只见山花抱着小云进来了。
见到父亲脸色很难看，山花忙问：“大大，又发生啥事儿了？”
李万禄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沉吟了片刻，哭丧着脸说：“我刚刚知道，你妈被车撞了！”
“啊！？”山花不禁叫了一声，以为听错了，问道：“您说啥？”
“你妈遭到了车祸！”李万禄重复道。
这回，山花听真切了，她惊得魂飞魄散，把小云放在地上，一边问：“她人在哪儿？”
“送到县医院急诊室了！”
“她怎么样？”
“不知道。”
“您咋在家里？”
“医院急诊室刚刚给我打来电话，我正要走。你进来了。”李万禄撒谎道。
“小姨呢？”
李万禄抬起一只手，指了指卫生间。
季小妹听见山花说话，立即从卫生间出来，问道：“你妈发生啥事儿了？”
“大大说，他刚接到医院急诊室的电话，说我妈遇到了车祸。小姨，你照料着小云，我这就去医院。”山花说着，转身拉开房门，就往外跑。
“啊！”季小妹听了，惊叫了一声，向李万禄投去了鄙视的目光，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好一个没良心没人性的老畜生！”
李万禄装着没有听见季小妹的话，走到门口，冲着山花大声说：“等等，我打电话让小周开车来接我们去。”。
山花发疯似的跑出院门，一面说：“我打的去。”
山花离开后，李万禄用手机给司机小周打了电话。
在等车来的时候，李万禄绷着脸坐了片刻，对季小妹说：“我饿了，给我弄点吃的！”
季小妹生气地说：“我没有做好饭，你不是不知道。”说完，她他领着小云进了自己的卧室。
小云清澈的大眼睛里闪烁着疑惑的光芒，仰起头问道：“小姨姥姥，我姥姥咋啦？”
季小妹说：“遭到了车祸。”
“啥叫遭到了车祸。”
“就是被汽车撞了”
“噢，我明白了。还能不能活？”
季小妹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天真的孩子，想了想说：“能，能活，一定能活。”
“这会儿她在哪儿？”
“在医院。”
“我妈妈到哪去了？”
“看你姥姥去了”
“那我姥爷为什么不去看姥姥？”
这个问题更难回答。季小妹说：“你问你老爷去。”
李万禄见季小妹不理睬他，觉得挺没趣，只好自己动手沏了一杯普洱茶，坐下来一面抽烟喝茶，一面等小周。
小云蹦蹦跳跳地跑到老爷跟前，说：“小姨姥姥说，我姥姥被车撞了。我妈妈去医院看姥姥去了。老爷，你为啥不去医院看我姥姥？”
小外孙天真的话像一记耳光，抽得李万禄脸红心跳，他一时不仅知道如何回答是好，只是搭讪着说：“我等你小周叔叔开车来接我去医院。”
“我妈妈为啥不等小周叔叔的车？”
李万禄被小外孙问得张口结舌，恼羞成怒，正要发脾气。院门外响起了汽车笛声，一长两短。李万禄知道是小周到了，抓起手机，站起来，拉开门走了。
小周打开车门让李万禄钻进车里，随手关上车门，绕过车头，上了车，一面发动车，一面问道：“李县长，到哪去？”
李万禄不假思索地说：“到青楼饭店。”
“你还没吃饭?”
“正要吃，接到秘书处的一个电话，说上面来了位局长，叫我到青楼饭店去应酬。”李万禄随口说谎，接着唉声叹气，嘟嘟囔囔地发牢骚，“唉，我真他妈的腻味了，三天两日上面就来人，不仅得赔着他们吃喝，他们走时还得打点好，闹得人不得安生。我真想退休，过几天清闲的百姓日子。”
“那是，那是。”小周附和着说。自然他不知道李万禄在撒谎，心想：“何尝不是这样呢？”他作为县长的司机，对上面经常来人的情况很了解，李县长说的也是实话。可是他说自己想退休，想过老百姓的生活，小周感到，这话言不由衷。他很了解县里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干部，个个野心勃勃，做梦也想向上爬。他们待人皮笑肉不笑，说话哼哼哈哈，共事勾心斗角，交际溜上吃下，工作弄虚作假，拼凑政绩，为了啥？就是为了往上爬。他李万禄有过之无不及。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青楼饭店停车场。李万禄对小周说：“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要车的话，再给你电话。”说完，下了车，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青楼饭店。
李万禄是这个饭店的常客，一进饭店，老板娘姬小金一眼就看见了他，扭着屁股，颠着一对儿大奶子，脸上堆着谄笑，迎了上来说：“县长好！您请！”说着作了个请上楼的手势。
李万禄摆着架子，面带微笑，连连说：“好好，你好！大家都好！”
姬小金把李万禄引到二楼，进了一间特别雅间。
那雅间之所以特别，是专为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和上面来的尊贵客人所设。雅间窗户朝阳面，分里外两室，外室是餐厅，华灯辉煌，粉墙耀眼，东墙上悬着风景名油画《迎客松》，西墙上挂着徐悲鸿的《八骏图》，地中央摆着玻璃旋转大餐桌；里屋是休息室，落地大玻璃窗，粉红色窗帘；靠东墙摆着一对儿红色单人沙发和一个玻璃茶几，墙上悬挂着一幅巨大的画，画上是一对异国情侣光着身子拥抱亲吻；靠西墙摆着一张双人“席梦思”，床上铺着洁白的床单，靠床头码放着两条粉红色的缎面薄被，叠得整整齐齐，看上去让人感到浑身舒适，灵魂惬意，好像身临天堂。
李万禄关掉手机，吃饱喝足后，嘴里叼着纸烟，打着饱嗝进了休息室；一个身材苗条、容貌俊美的姑娘早歪在床上等着……
同时，在医院手术室，大夫和护士紧张地抢救穆凤英。她躺在雪亮的无影灯下，奄奄一息，鼻子里插着氧气管，手臂上扎着输液针头，吊瓶里鲜红的血液，通过输液管，一滴一滴地注入她体内。
手术室外，山花坐在乳白色的长凳子上，焦虑地等着，双手抱在胸前，默默地为母亲祈祷。
在手术快结束的时候，李万禄才来到手术室门前，看见山花便问：“你妈怎么样？”
山花仿佛没有听见，脸上出现了不屑的神情，立即把头扭到一边。
手术做了三个多小时，比较成功。
穆凤英活过来了，但脑颅严重损伤，留下了后遗症，说话含糊不清，行动手脚不便。
听到这里，我说：“这起交通事故的肇事者应当受到严厉的惩罚。”
老程“嘿嘿”地笑了两声，说；“交警很快调查清楚，事故的肇事者不是别人，而是他们自家人。”
“肇事者究竟是谁？”
“这还要问吗？你可以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