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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励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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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从冰天雪地的户外,进到暖融融的房间,胡静感到浑身有说不出的舒服;乔芬钰的热情让她感到心里热乎乎的,感受到人情的温暖。她很庆幸自己在危难中遇到了她,不然,要是找不到旅店,今晚就会流落街头,也许会冻死,也许会遇到歹徒,后果不堪设想。然而,她并不知道在这暖融融的房间里,涌动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流,在乔芬钰的人心里,潜藏着狡猾的诡计。
从胡静若有所思的神态, 乔芬钰判断出,自己的一阵洗脑说教在她心中引起了强烈的反响,好像滴在一杯水里的几点墨汁,慢慢地扩撒开来,杯里清亮透亮的水就变浑浊了。她曾经用自己的说教,把不少来她娱乐厅打工的漂亮女孩子训练成陪酒小姐,把她们变成了自己的摇钱树。为此她深感自豪,觉得自己属于女强人这个群体。女强人这个名词,在中国流行了很长时间。不管用什么手段暴发起来的女人,统统被称为女强人,尽管她的套裙下摆里藏着腰缠万贯或权势膨胀的男人。
“你一定饿了吧?我去叫人给你送饭来。你喜欢吃些啥?大米饭炒菜还是饺子面条? 别客气!你就说吧,这儿就是你自己的家。”乔芬钰飞快地说,语气热情又亲切,眼里闪烁着得意的光芒。
“我不挑食,吃啥都行。乔姐,你别太麻烦了!”胡静客气地说。
“那好。我走了。你好好休息。”乔芬钰说着,拉开门走了出去。
乔芬钰走后,胡静将小狗抱在怀里,在地上踱步,一边环视房间:这个房间带有淋浴室,窗户朝阳面,粉红色的落地窗帘,鲜红的涤纶地毯,紫红色长条沙发,褐色长条茶几。靠墙摆放着一张席梦思双人床,上面铺着洁白的床罩,床头并排放着一对雪白的枕头,旁边是一床叠得整整齐齐的红色缎面棉被。房间的色调冷热反差很大,胡静感到很不舒服。
不一会儿,响起了敲门声。
胡静拉开门,看见一个姑娘站在门外,手里端着一碗珍珠般洁白透亮的饺子,冒着袅袅热气,飘出缕缕饺子特有的芳味。
“这是乔经理让我给你送来的。” 姑娘迈着轻盈的步子走进屋里,一边微笑着说,“我叫柳媛媛。”
这是一个身材苗条、容貌庄重大方、俊美的姑娘,白里透红的鹅蛋脸庞,长长的睫毛包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挺直的鼻梁,红润的嘴唇微微张开,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整个脸蛋像一个熟透的桃子,让男人看了想入非非,女人看了,不嫉妒,也得自卑三分。
“谢谢!”胡静把小狗放在地上,打量着柳媛媛,一边从她的手里接过饭碗,“我叫胡静。”
“我知道你的名字,还知道你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蝴蝶。”柳媛媛天真地说,那神态像只快乐的喜鹊。
“谁告诉你我的外号? ”胡静微笑着问。
“听乔姐说的。她还说,你是音乐学院的学生,以前在这里唱过歌,唱得可好呢。她还说,客人们很喜欢你,愿意在你身上花大价钱。”柳媛媛用赞美的口气说着,两只毛茸茸的大眼睛注视着胡静的脸,“你长得真美,像电影明星。”
柳媛媛这番话是乔芬钰的意思;乔芬钰让她给胡静送饭,和她交朋友,为她洗脑子。
胡静听了,皱了皱眉头,突然收敛了笑容,眼里掠过一缕厌恶的神色,瞬间又恢复了常态。
柳媛媛敏感地觉察到胡静脸上神情的变化,意识到她不喜欢听“客人们很喜欢你,愿意在你身上花大价钱。”这句话,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情,低下头端祥起自己修长的手指。
“你的手很漂亮。”胡静发现了柳媛媛的窘态,赞美她的手来暖和气氛,“你的手指修长,适合弹钢琴。”
“人们都这样说。算命的说我长了两只富贵手,将来会发大财,端金碗,享清福。我天生受苦的命,投错了胎,生在农村一个穷人家里。我三岁时,父在一次车祸中身亡,母亲改嫁。我被奶奶带大。去年奶奶死了,我只好出来打工谋生。”
“你多大了?”
“再过两个月十七了。”
“你是从哪儿来的?”
“湖南。你呢?”
“我家是湖北的。”
“那咱们还是半个老乡呢。”
“为啥说是半个老乡?”
“因为湖南和湖北紧挨着,我家在你家南面。”柳媛媛扑闪着一双机灵的眼睛,天真地说。
“你真有意思!”胡静笑着说。
“我很羡慕你上音乐大学。”
“你是啥学历?”
“初中二年级。”
“你啥时候来这儿的?”
“去年十月份。”
“你在这里做啥工作?”
“陪酒。”柳媛媛的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脖颈。
“你这么小会喝酒吗?”胡静说着,剥开一个饺子,将馅喂给了小狗。
“开始不会喝,酒到了嘴里咽不进去,呛得直咳嗽。后来慢慢地习惯了,喝啥酒都行。”
“非得喝酒吗?”
“是的,要不为啥叫陪酒?你陪客人喝的酒越贵越多,老板就越能挣多钱,给你提成的钱就越多。还有,你把客人弄开心了,让他们喝高兴了,你会得到更多的赏钱。”
“你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多少不等,有时多些,有时少些。最多挣过五万块,通常五六千块。”
“哇!”胡静惊叫道,“挣这么多呀!”
“碰上看上你的客人,他出手很大方。有的客人是大官,有的是富商,他们来消费带着很多钱。只要你把他弄高兴,弄舒服,他们是不在乎钱的。”
“你的意思是陪客…… ”胡静吃惊地望着柳媛媛。
“是,陪客人睡觉。”柳媛媛打断了胡静的话,认真地说,“你别以为只是陪客人喝酒,有的客人还要你和他上床。”
“啊!”胡静惊叫道,“这不是卖身吗?”
“说得好听点,是陪酒,其实就是卖身。”柳媛媛不以为然地说,“娱乐厅都是这样。乔姐说,没有色情的娱乐厅只能到天上去找。去年给我开苞的是个县太爷,给了我五万块。那人六十来岁,一脸横肉,胖得像一头种猪,嘴里喷着臭味,我一想起来就恶心得要吐。”
“你的亲友知道你干这一行吗?”
“我没有啥亲有。即使有,也不能告诉他们。话又说回来,不管挣多少钱,我心里都感到很变扭,觉得可耻,丢人。”
“你打算今后咋办?”
“再干一年,就不干了。挣些钱回家乡自己做买卖。干这种事儿也担着风险,前些日子,给我们检查了一次身体,发现干得时间长的姊妹们大部分都有阴道炎,有的宫颈糜烂。”
“啊!太可怕了!”胡静惊叫道。
“还有更可怕的事儿呢。检查出两个姊妹得了艾滋病!”柳媛媛说着,眼里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啊!”胡静浑身哆嗦了一下,把送到嘴边的饺子掉在了地上。
“不过,只要带套子,就不会有事。有的客人不想带套子,他给我多少钱,我都不干。”柳媛媛说到这里,看了看手表,“你休息吧,我得上班去。”
送走柳媛媛,胡静像照料孩子似的,将小狗放在沙发上,安顿它舒舒服服地躺下。然后,她坐下来,回想一天的经历,恍若隔世。
她洗了个淋浴,躺在柔软而温暖的被子里,久久不能入睡。很长时间,她的脑际闪着柳媛媛的面容,耳际响着她的话语——“乔姐说,没有色情的娱乐厅只能到天上去找。”
她极力控制自己的大脑,想摆脱柳媛媛和她的话语,转移思想,去回想同学和老师,在她瞬间变幻不定的想象的景象中,陈晓、巴图、肖岚和秦超的亲切面孔反复出现,是那么亲切,让她激动得心跳加快,浑身颤抖。最后,她将想象力集中在陈晓身上,耳际突然响起他那音乐般的声音:“娱乐厅是纸醉金迷的地方,是肮脏黑暗的角落,去了就有可能变坏!我走后,你再别去那种地方唱歌!”她自言自语地说:“你说的我感受到了。你放心,我会把握自己!”她极力想象他的容貌,然而是徒劳的。他呈现在她面前的的面孔模糊不清,像万花筒里瞬息万变的景象。
她坐起来,从提包里找出铅笔和日记本,开始画陈晓的脸普,他极力捕捉想象中陈晓脸谱的线条,先画了一个鹅蛋脸型,接着画了两道浓黑的眉毛,饱满的天庭,黑亮的眼睛,又长又浓的睫毛,挺直的鼻梁,微笑着的嘴唇,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最后画出乌黑浓密的长发,潇洒地披在肩头。
她画完后,重新躺下,仔细端详着,噗嗤一声笑了,觉得既像他又不像他,但说不出哪儿像哪儿不像,心里想:“也许像他现在的摸样。他的摸样会有变化吗?即使有,也不会变化太大。” 
她想着想着,便睡着了,开始做梦:
好像是夏季的一个傍晚,一座锯齿般的山峰上空,火红的晚霞正在燃烧,圣洁的光辉向高远处喷射,覆盖了半个天空,与下面色彩浓重的山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周围几堆旧棉絮般的灰色云彩慢慢铺开,渐渐变薄,瞬间连接在一起,看起来像一幅巨大的灰色帷幕,悬挂在山峰上方。晚霞的颜色迅速变幻着,火红变成了玫瑰红,接着变成了铅灰色,最后和灰色的云彩融为一体。
胡静怀里抱着那只京巴狗,和陈晓并肩坐在一片绿色草坪上,谁也不说话,仿佛是两个陌生人坐在一起,默默地眺望西边的天空。
天色渐渐地黑下来,但四周亮起了华灯,草坪更加翠绿,空气里充溢着花草的芳香。胡静转过头去发现,身边坐着的不是陈晓,而是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子,吃惊地问:“你是谁?”
“我是陈晓。”男孩子一本正经地说。
“你撒谎。你不是陈晓。”胡静没好气地说。
“我就是陈晓,你的男朋友,刚从美国飞回来,要把你接到美国去。”男孩认真地说。
“去去去!走开!你真讨厌!”胡静生气地说。
“哈哈哈!哈哈哈!”男孩子站起来,大声笑着,向胡静做了个很难看的鬼脸,蹦蹦跳跳地走了!
“讨厌鬼!”胡静冲着他大声说。
男孩子不见了,可是他的 “哈哈哈!哈哈哈!”的大笑声还在她耳际响着,把她从睡梦中吵醒。
她拉开床头灯,看看手表,时间才夜间两点半。
那只京巴狗安稳地躺在沙发上,静静地睡着,突然被光亮弄醒,立即爬起来,用惊恐的目光望着主人。
胡静跳下床,将它抱起,吻了吻它柔软的皮毛,又安顿它躺在沙发上,柔声说:“宝宝,继续睡觉吧”
小狗呜呜地叫了几声,像个听话的孩子,闭起了眼睛,静静地躺着。
她拉灭灯,很快又睡着了。
她接着又做起了那个梦:
不一会儿,那个男孩子又跑到她跟前,伸出分红色的舌头,向她做了一个鬼脸,接着坐在他的身旁。
胡静正要站起来走开,觉得有一只大手按着她的肩头,回头一看,发现是巴图,惊喜地说:“是你呀?你咋知道我在这儿?”
“我找了你好几天,才找到这儿。”
“没事儿吧?”
“这里有你的一封家信。”
“快给我。”胡静从巴图手里接过信,打开一看,是一张白纸,发出耀眼的光芒,她感到一阵昏晕。耳际突然又响那个男孩子“哈哈哈!哈哈哈!”的大笑声。
正在这时候,她被小狗的汪汪叫吵醒了,睁开眼一看,天已大亮。
她想起一夜连续梦见小男孩子,心里膈应得慌。听人们说,梦见男孩子,有小人,自己或亲人有灾难。
第二天,她十分震惊地接到弟弟打来的点话,说父亲去世了。她悲痛欲绝,把京巴狗委托给柳媛媛照看, 立即回家安葬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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