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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励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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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胡静和秦超谈完话,情绪仍旧非常激动,躺在床上,面容憔悴,犹如大病初愈,噙满泪水的眼里冒着怒火。
肖岚坐在胡静床边的一个木头方凳子上,用同情而关切的目光默默地注视着她忧伤的面容,双手紧紧地握着她的一只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她的话。
过了老半天,肖岚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淡淡地说:“该吃晚饭了,我们去食堂吃饭吧。”
“你吃去吧,我不饿,我的头有些发涨,想睡一会儿。你给我买一个馒头,再买少许咸菜。”
“那好吧,你好休息一会儿吧。”
肖岚离开宿舍后,胡静翻了个身面朝墙壁,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她忽忽悠悠地走出了宿舍,发现校园里非常空静,静得像家乡的山谷;天空瓦蓝瓦蓝的,蓝得让人心醉;地上铺着一层白皑皑的雪花,树木枝头上都挂满了洁白的碎花。但她并不感到惊讶,觉得仿佛世界本来面貌就是这样。她沿着通往荷花池的那条弯弯曲曲的小道走去,感到脚下软绵绵的,好像走在棉花垫子上。突然前面出现了一只洁白的蝴蝶,扇动着一双翅膀,吃力地向前飞舞。她紧紧地尾随着它,正要伸手去捕捉,那只蝴蝶突然消失了。她停下来,四处察看,却不见蝴蝶的踪影。她突然听见背后有人叫她的名字:“胡静!胡静!”她回头来,看见马聪教授向她走来。马教授走在她面前,停下来问:“你在找啥?”
胡静说:“我看见一只洁白的蝴蝶,想抓住她,可是怎么也抓不住。不知道它飞到哪儿去了。”
“一只蝴蝶?”马教授嘴角挂着嘲讽的微笑,意味深长地说, “对于它来说,你太强大了!它只好躲起来才能保护自己。我们人应当学习它这种生存哲学。”
“你的意思是——”胡静眼里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在强大的势力面前,只有躲藏起来,避开锋芒才能保存自己。”
“噢,我懂了。”胡静眼里露出兴奋的光彩,
“你跟我来看一出戏!”马教授诱惑着说。
胡静跟着马教授进到一间小房子里,里面的光线非常昏暗,很长时间眼睛才适应。她看见有一个只绵羊站在墙角,浑身哆嗦着,眼里露着惊恐的神色,可怜巴巴地瞅着一个手里握着皮鞭子的壮汉。突然,那壮汉举起鞭子使劲抽打那只绵羊,鞭子连续发出“啪啪”的声响。那绵羊被迫蹲在墙角,“咩咩”的不住地叫,仿佛在求饶。可是,那壮汉没有住手,继续抽打它。那绵羊突然停止叫声,眼睛倏地闪出了一缕红光,纵身跳起,向那壮汉扑来,一头把他撞倒在地,从他的身上越过,瞬间消失在门外。
“戏演完了,我们走吧。” 马教授幽默地说,“你看出点啥名堂?”
“那人太狠了,使劲打那只羊。”胡静愤愤地说。
“我的意思是,这出戏说明个啥道理?”
“我觉得,那人应当爱护那只羊,不应当虐待动物。”
“你没看懂这出戏呀!看来你的悟性不怎么理想。”马教授笑着说,“ 我告诉你吧,这出戏的寓意是,对于不公正的待遇,只有用正义去反抗,才能维护自己做人的尊严。”
……
“睡着了吗?”肖岚的问话将胡静从梦中惊醒,“快起来吃饭吧,除了你要的馒头和咸菜,我还给你打了二两小米粥。”
让人垂涎的小米粥香味儿,在屋里弥漫开来。
“好香啊!谢谢!”胡静翻身坐起,用手背揉揉眼睛说:“我睡着了,做了个梦,梦见了马教授,他说,对于不公正的待遇,只有用正义去反抗,才能维护自己做人的尊严。他还说,在强大的势力面前,要避开锋芒,才能保护自己。”
“学院对你的处分太不公正了。”肖岚愤愤地说。
胡静接过肖岚递上的饭盒,说:“学院给我的处分,我不仅不能接受,
也不能沉默不言。为了维护我的尊严和人格,我要对这种不公正的处分表明自己的态度。我要写出来,贴在布告栏上。”
“你写吧,我支持你。”肖岚语气坚定地说,“我还要联络同学写小字报支持你。”
第二天早晨,胡静用小字报的形式贴出了自己的申明。小字报是用红墨水写在一张16开洁白的纸上,白纸红字互相映衬,表明她的心地纯洁,态度鲜明。
这小字报贴在学院对她的处分决定旁边,内容如下:

申明

我不能接受学院对我的处分,因为我行为端正,没有错误。我不认识他们,他们打架我不在场,与我有何关系?给我处分是强盗逻辑!
88级声乐班胡静
1992年11月20日

她的申明内容只有寥寥数语,但是一字千金,非常有说服力,立即引起强烈反应。不到半天功夫,支持胡静的小字报飞上了学生宿舍楼墙壁,飞满了布告栏,严严实实地盖住了学院对胡静的处分决定。
有一张小字报从思维和内容来看,颇为特殊而有趣,故将它抄录如下:

开除教务处副长汪宇的决定

今天上午我院XX系X班发生了三起打架事件,其原因都与汪宇有关,参与打架的同学因为对他的人品的看法有争议。
S音乐学院
1992年11月20日

不用说,这张小字报的威力很大,好像爆炸了一颗原子弹,震醒了沉睡的人们。于是人们开始关注对胡静的处分,纷纷向院有关领导反映撤销这个处分决定。然而,事与愿反,学院反而开除了胡静的学籍,理由是胡静目无组织,用小字报煽动少数学生闹事,扰乱并破坏了学院安定团结的教学秩序。
常言道:小腿拗不过大腿。学院开除了胡静的学籍,压制了人们的言论,制止了小字报飞满墙的现象。
学院开除胡静学籍的处分像一只残酷的手,把她从阳光灿烂的花园推进了阴暗冰冷的地窖。
胡静离开学院的那天夜里落了一场雪。
早晨雪停了,天放晴了。天空灰蒙蒙的,太阳像贫血病人的脸,白灿灿的,没有生气。狂风伸出无形的手,抓起地上的积雪肆意扬撒;粉末似的雪花在空中乱舞,让人行人睁不开眼睛。
胡静没有和任何老师告别,包括秦超,事先也没有告诉任何同学,包括她最要好的同学肖岚和巴图。
天刚麻麻亮,她就悄悄地离开了宿舍。
她走出了校门,回头依依不舍地望了望,心头一酸,眼泪像泉水般地涌了出来,犹豫了片刻转身离去。
街上非常寥落,看不见一个人影,大风吹着电线,发出呜咽的声响,仿佛在泣诉。
胡静沿着一条通往大街的单行道踽踽独行,脚下的积雪发出了“吱嘎!吱嘎!”的声响。一只白色小狗蹲在路旁,胡静从它身边走过时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发现它眼里噙满了亮晶晶的的东西——泪水,一阵同情感用上了她心头。但她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向前走去。没走几步,她听见背后有窸窸窣窣的声响,回头一看,原来是那只小狗,一瘤一拐地跟在她后面。她自言自语地说:“真可怜!是谁家的狗?它腿有毛病。狠心的主人把它抛弃了。”她突然觉得自己和这只小狗一样也被人抛弃了!于是,她弯下腰去将它抱了起来,用一只手抚摸着它那冷凉柔软的毛皮,喃喃地说:“我俩有同样的命运,都被人主人抛弃了。我们相依为命吧。”
快要走出到单行道的尽头,她听见背后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但没有回头,只是向路边靠了靠,给后面的人让路。
“你上哪儿去?”巴图气喘吁吁地说。
胡静听出是巴图的声音,停下了脚步,转过了身子,淡淡地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巴图低头瞥了一眼她手里的行李包,然后抬起头,用疑惑的目光注视着她泪痕斑斑的面孔,“你是不是要走?”
“你咋知道我要走?”胡静反问。
“我每天这时候沿着这条街跑步。”巴图说,“要不然,我恐怕看不到你了。”
巴图将胡静手里的行李包要过来,接着说:“你不能就这样悄没声地离开呀?”
“我已经不是这个学院的人了,自由了,想去哪儿去哪儿,再没有必要惊动别人了。 ”
“我的意思是,你咋也得让我知道呀!”
胡静没有吱声,用炯炯的目光注视着前方的积雪。
巴图心里很乱,不知道说什么好,默默地走在她身旁。
“这小狗是咋回事儿?”巴图突然发现胡静怀里抱着一只白毛小狗,感到你惊讶。
“刚才在路上捡的。它怪可伶的,腿有毛病,狠心的主人把它抛弃了。”
巴图心想:“你多善良啊!自己还不知道下一步咋办?还同情这只小动物。”
胡静接着说:“我决定带着它,我走到哪儿,将它带到哪儿。我们俩相依为命。你知道,我也是被人——被学院——抛弃的。”
巴图想找一句最温馨的话安慰她,可是老半天没有找到,只是实实在在地说:“你别太悲观。老天有眼。你的未来是阳光的。”
“谢谢你的吉言。”胡静感激地说。
“再说,还有我哩。”巴图红着脸说:“过一年多,我就毕业了。我会让你幸福的。我们一起回我的家乡——科尔兴草原。哪里的人们需要我们的歌声。阿爸阿妈会非常喜爱你的。”巴图趁机一口气向胡静倾诉了衷心。他说话时,语速特别快,生怕胡静打断,话一停就忘记自己说了些什么,觉得好像在说梦话。
胡静抬起脸,瞥见巴图的脸涨得通红,额头和鼻尖上沁出汗珠,心头一震,一阵激动向她袭击来,她感到心里热呼呼的,全身在微微颤动,眼里闪出了泪花,但很快冷静下来。她想说:“谢谢你,你会找到比我更好的伴侣,我们只能做好朋友。”但话到嘴边,又打住了,她想让这个美好的的想法常驻在他心里,鼓舞着他愉快地生活学习
“那么说你同意啦?”没等胡静吱声,巴图就急着问。
“这——”胡静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问题,才能既表达她的想法又能使他满意。她想了想,接着说:“我相信命运,看命运之神将来咋安排吧。”
她这句话给了巴图一线朦胧的希望。他听了感到非常激动,非常幸福,但找不到恰当的话语来表达自己的心情,因为他从小学习蒙语,汉语的表达能不太好,只是颤抖着嗓音说:“我心里高兴得很!好高兴!”
突然,一股旋风卷着积雪平地掀起,向他们迎面袭来,巴图迅速转身,站在胡静面前, 他那高大的躯体像一堵又高又厚的墙壁,为她挡住了风雪。
白茫茫的旋风在他们周围绕了几圈,仿佛窥视他们的秘密,然后向北刮跑了。
胡静偎依在巴图的怀里,头靠在他那温暖的胸前,虽然只是几分钟,但感到了庇护的安全,激动得浑身战栗不已
旋风过去,胡静从巴图怀里挣脱出来,发现巴图脊背上和头发上沾满了雪,从后面咋看起来,像个雪人,一阵感激涌上心头。
巴图突然问:“告诉我,你下一步有啥打算?”
胡静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想先找一个娱乐厅唱歌,然后再作下一步打算。”
“我看可以。你还在Very 酒吧唱吧。 我还去陪你。”
“我先到别处找找看,能找到的话,就不在这个酒吧唱了。即使在这里唱,你也没必要陪我了,因为我要住在那里,不要但心在路上的安全问题了。”
她心中有一片理想的天空,想凭借娱乐厅霓虹灯闪烁的舞台,飘起幸福的彩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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