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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励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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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自打胡静来唱歌,一向冷冷清清的Very酒吧,没过几天就热闹起来了。形形色色的人都像大粪坑的苍蝇嗡嗡地乱叫着,混迹在这个小小的酒吧,在这里露出了头脸,佯装听歌曲,搂着美女,喝着美酒,呼吸着混浊的空气,过着纸醉金迷的夜生活。
每天晚上,一楼的大厅里,二楼的包间都座无虚席,放肆的说笑声、声嘶力竭的喊叫声和靡靡的歌声混合成怪诞的嘈杂声,从门窗缝里挤出,消失夜空里。
有人做过调查,混迹在酒吧里的人,足有百分之九十是暴发户和贪官,是酒色之徒。
此前,姬凤兰整天为生意不佳,愁眉苦脸。近来,她的酒吧越来越红火,那种提心吊胆的生意,也得到了内线保护,可以放心地做了,因此她新招了五名姑娘,连以前的五人,一共有十名陪酒姑娘。每天晚上,大把大把的钱进她腰包里。她那双呆滞的大眼睛里仿佛有了灵光,眼角的鱼尾般的皱纹好像突然消失了,胖脸上堆满了谄笑。她非常得意地想:“胡静是棵摇钱树,有了她就有了钱。”
她对胡静也不薄,唱一支歌从一块增加到两块,客人的赏钱,完全归胡静自己。她总是夸着胡静,说她嗓子甜美,歌声动人,客人十分喜欢。
一天晚上,她他将胡静叫到办公室,削了一个大红苹果,送到她手里,谄笑着说:“这个给你吃。我挺待见你,你人美得像《天仙配》里头的那个七仙女儿,嗓子甜得像个蜜罐罐,你为我招来了财神爷。”
“谢谢,”胡静嘴角露出了一丝成功的自豪 ,谦虚地说,“请凤兰姐多关照,多指导。”
“我是外行,听歌子,就知道个好听不好听。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客人们有水平高的,他们都待见你唱歌跳舞。你知道他们叫你啥吗?”姬凤兰瞪起两只无神的大眼,瞅着胡静,等待他她应答。
胡静摇摇头,说:“不知道。”
“给你起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儿,你猜猜看!”
胡静微笑着继续摇头。
“客人们叫你蝴蝶。”
听到姬凤兰的话,胡静把正在咬的苹果,从嘴边拿开,裂嘴笑了笑,随即陷入了沉思,想起了那次和陈晓在荷花湖边儿散步看见的那一对美丽蝴蝶,陈晓的话又开始在耳畔萦绕:“静,我爱你。我们俩要像这对蝴蝶一样,永远在一起……”
从此,胡静渐渐地被蝴蝶代替了。开始,她很不习惯客人们叫她蝴蝶,觉得很别扭,听去好像不是叫自己,感到陌生,甚至感到生气,后来渐渐地习惯了,听起来感到很亲切,有时感到自豪,因为蝴蝶翩翩起舞,美丽动人。同时常常让她想起陈晓的话,不禁感到惆怅。
“这个名儿呀,好听!你知道是谁给你起的吗?”姬凤兰停了停,瞪着眼睛观察胡静的神色,猜想她的心思,见她没有反应,接着说,“是邢处长给你起的。他是个文化人,人家是大学毕业,学政治的。叫个啥政法大学,我记不清了。上级很器重他,刚提拔了他副处长,看来人家很快就要当处长了。他管建筑这意圪塔,这圪塔是块肥肉。他很有钱,人也好,有水平,也有爱心。我发现,每次他给你的赏钱最多。这年头像邢处长这样的好男人,很难找到呀!你说是不是呀?”
胡静只顾回忆和陈晓在的那次散步的情景,没有留心姬凤兰的絮叨。
“你知道,在一个成功的女人背后,要有个有钱有势的男人支持。这年头儿没有靠山啥事也别想办不成。邢处长很待见你,他会帮助你的。”
“你说的是啥意思?我不懂?”胡静警觉地问。
“噢,我随便说说。邢处长是我的老朋友,我对他印象不错。”
姬凤兰虽然没有喝过多少墨水,说话粗俗,但心眼子真够用,懂得“点到为止”,“下毛毛雨”,因此这次谈话,再没有往深说。
“还有别的事吗,风兰姐?没有的话,我唱歌去了。时间到了。”
这天晚上,胡静在大厅的舞台上演唱。
大厅里座无虚席,尽是些衣冠楚楚满面油光的人物。烟雾缭绕,热气腾腾,浑浊的空气里充溢着各种饮料味、男人的汗臭味和女人的胭脂味混合的怪味。
不时响起狂笑声,欢呼声,尖利的口哨声,还有稀里哗啦的鼓掌声和赞叹声:
“哈哈哈哈!”
“咯咯咯咯!”
“好!好好!唱得好!”
“嘘!嘘嘘!”
……
胡静唱完最后一支歌,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自语道:“啊,快九点半了!”
接着。她对着麦克风说:“对不起,我有事,得马上回学校去。”说着,她放下了麦克风。
学校十点熄灯。熄灯后,宿舍楼门就上锁,宿管老师就开始查每个的宿舍的人数。所以胡静必须马上离开酒吧。
突然,一个中等偏低、身着斑马纹衬衫的人站起来,大声说:“不行!不行!继续唱,再来一支!我还要听,我点xxxx ,给你二百元。”
此人名叫张杨,五十岁出头,广东人,是个倒爷 。“倒爷”是当时很流行的一个名词,代表一种人。当时中国不少商品奇缺,有些人专门做倒卖商品的生意,东买西卖,南贩北销,到处活动。人们管此类人叫倒爷。不用说,这张杨是个不小的倒爷,一定腰缠万贯。他留着光头,蓄着八字胡,小眼睛,大红脸,厚嘴唇,整个头脸泛着红光。 ,
“我点xxxx, 我要听,给你三百。”张杨旁边的一个圆桌旁,忽地站起一个人,大声吼道。
这人名叫钱广,是温州人,年龄约莫四十出头,在京城做首饰生意,发了大财。他穿着件月白色半袖体恤,留着板寸头,一张病态脸面,突起的眉骨下,转动着两只黄眼珠子,仿佛时刻在算计着什么。
“我出八百八十八元!八八八,发发发。我点xxxx,我喜欢听。”忽地又站起一人,咳嗽了两声, 拉长声调,慢悠悠地说。他的说话声像一声晴天霹雳,惊得嗡嗡的四座突然静了下来,人们的目光刷地一下,射向了他,接着是一片惊愕的喧哗。
此人名叫吕有贵,外号叫幽灵,穿一件黑色衬衫,白色长裤,四十多岁,矮个头,连鬓胡,光脑袋, 一双铜铃似的大眼睛,总是得溜溜地乱转,透出一种阴森森的神色。他是一个无业游民,可是不缺钱花,一到晚上,就像夜猫子似的,到处乱串,不是泡酒吧,就是去发廊。人们都觉得他是个神秘人物。警方怀疑,他与京城发生的几起至今没有破获的抢窃案件有关,但怀疑只是怀疑而已,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此刻,他的两只铜铃般的眼睛放出两道猥亵的光,射向舞台上的胡静,等待着她的反应。
“各位先生,对不起,”胡静重新拿起麦克风说,“明天晚上再见!”说完,她匆匆走下舞台
胡静走出了酒吧。
邢严福随后跟着离开,他要实现他计划的第一步。
接着一些客人也起身里去离去。
大部分客人还继续坐着不动,一边说笑,喝饮料,一边等待着别的歌手演唱。
张杨原想,自己出二百元点一支歌,又大方又体面,可是没有想到,他的话声刚落,有人提出唱一支歌赏三百元,更没有想到,紧接着还有人点一支歌竟然赏八百八十八元,真是后来者居上,把他压得喘不过起来,一阵耻辱袭上心头。他恼羞成怒,怒视着钱广,破口大骂:“你他妈的王八羔子,给老子称啥强斗啥富?”
这突然的骂声惊动了四座的人们,目光刷地一下对准了张杨。
“啊?”钱广忽地一下跳起来,立即还击,“你他妈的,骂谁?”
“骂称强斗富的王八羔子,又怎样?你想打架吗?”张杨挥舞着一只胳膊,狂叫着。
“我说,你的嘴干净一些,好不好?”很明显,吕有贵以为张杨骂他,顿然怒火中生,但极力控制,一字一顿地说,“你的嘴巴咋这么臭?”说着,他抓起一个啤酒瓶,像大马猴似的,忽地跳到张杨面前,没等张杨做出反应,,酒瓶就砸在了他的光头上,随着砰的一声响,酒瓶粉碎,啤酒四溅,张杨身子晃了晃,倒在了地上……
几乎是同时,发出了几声女人惊恐的尖叫声,接着是一阵骚动。那些刚才还在梦中活着的人,仿佛突然被惊醒了,一个个像受惊的老鼠,迅速溜出了酒吧。
与此同时,胡静独自一人沿着那条背街,脚步匆匆地往学院走。今晚她非常高兴,每唱完支歌,就有一些人上台将钱塞到她手里,还和她热烈握手。她一边走路一边用手摸了摸书包,心里想:“今晚又挣了五百多元,这样下去,再唱十来天就挣够了换债的钱。”想到这里,她真真切切地看到了自身的价值,感到无限自豪,兴奋地浑身颤动, 不禁低声哼起了歌子。
从酒吧通往大街的那条背街的路面很不好,到处有修补过的痕迹,斑斑驳驳,坑坑洼洼,像一张麻子脸,在昏黄的路灯光下,闪烁着清冷的寒光。胡静借着路灯的光亮, 绕着路上的坑洼迈着轻盈地步子走着。路边的几个店铺已关门,路上的行人很少,十分寥寂。但她不害怕,感到很安全,因为她熟悉路,且路程很短,只需几分钟就能走上华灯灿烂的林荫大道的人行道。
胡静走了不一会儿,发现一个像幽灵似的高大的黑影儿,突然从路旁的小巷里口闪出,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冲到跟前,把个黑布口袋套在了她头上,像一个大面袋子似的,把她扛起来便走。
正在这危急关头,路上几乎同时出现了两个人,都从酒吧方向来,一个五短身材,身着白衬衫,黑长裤,迈着方步,挺着大肚,背抄着手,仰着脑袋 走在前面。另一个身材高大,身着红色半袖体恤,白色短裤;留着齐肩的长发,走在后面,两人相隔十多米,几乎是同时大声喊;“嘿,放下她!”可是后面的喊声震天,犹如霹雳,把前面的人吓得灵魂出窍,浑身哆嗦,双膝发软,几乎瘫在地上。
这两个人,一个是邢严福,另一个是巴图。
那歹徒只顾演戏,没有理会喊声,扛着猎物,不慌不忙地向小巷里走去。
小巷往里约莫三十米处,有一片正在拆迁的平房。看来,这个歹徒好像要把胡静劫持到那里去。
这原本是一场英雄救美人的戏,是邢严福和姬凤兰一起创作的剧本。邢严福自己导演,自己扮演英雄。可是,他这个英雄因年迈体胖,像一头狗熊,行动不便,走起路来吭哧吭哧地只喘气,刚一出场就被突然出现的英姿飒爽的真正英雄代替了。这是他万万没有估计到的。因此,他只好沮丧地站在台下观看,眼睁睁地看着他精心挑选的劫持者被擒一幕。
巴图几个箭步冲到歹徒跟前,大喝一声:“不要动,慢慢把人放下!”歹徒一听不是邢严福的声音,吓得魂不附体,双膝发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慢慢地将猎物放下。
巴图大声命令:“把黑袋子拿开!”
歹徒浑身哆嗦着,乖乖地照做。
胡静像一只被捕获的小兔子,惊吓地浑身打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巴图蹲下身柔声说:“别害怕!别害怕!是我,我是巴图。”说着,他伸出双手把将她扶起来。
胡静见面前是巴图,“啊!”的哭叫了一声,扑进巴图的怀里。
歹徒看见巴图只顾安慰受惊的胡静,从地上爬起来撒腿便跑。
巴图松开胡静,立即追上去,飞起一只脚照歹徒的屁股踹去,把他踢出三四米远。歹徒像个木偶被踢得在地上翻了几个跟头,躺着一动不动,抱着脑袋,痛苦地呻吟。
巴图上前解下了他的裤带,把他两手反绑起来,一路押着她,把受惊的胡静送回到校门口,然后把他扭送到学院保卫处。
原来,从发现胡静进入Very 酒吧的第二天起,巴图就暗暗地保护她,每天晚上在胡静从酒吧出来之前,就赶到附近转悠,看见她出来,拉开一定距离,走在她后面,所以她一直没有发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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