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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1
中巴一路向里走。
这里只有一条路,弯弯折折,忽上忽下地飘忽在山半腰。一路树木葱笼,野花烂漫,泉水流淌。山涧上,偶有吊桥悬挂,有的地方还以独木为桥,桥下是幽幽深谷。人要走在上边,真还需要一点胆量。
这一带,靠近山脚的是桦树林,亭亭玉立,秀如少女,树干在阳光下泛着柔白的色彩,抒发着轻柔浪漫的意韵;再向上是满眼的柏树,遒劲苍翠,凝聚一带肃穆和庄重;八百米以上呢?密扎扎的栎树与松树,色彩间杂,葱笼氤氲;两千四百米以上,只有稀疏的冷杉,枝干挺拔瘦癯,如铁般硬朗,仿佛敲之就会发出铮铮音鸣;接近山顶时,严酷的等高线拒绝了所有的高大树木,唯有稀疏的矮小灌木和小草,迎风进行着弱弱的歌吟。
这里本来是人迹罕至的大山深处,可人还是厉害,硬硬地劈出一条路,把征服的足迹踏了上来。不过这件事在宁康晚报上曾经引起一场讨论,有一些人感慨:为了一处景点,非要开出这么一条路,值得不值得?应该不应该?地球上难道就不能给自然留下一点空间吗?
徐洪山们在车上,时时感觉到了路的危险。车身经常紧贴在陡壁上,另一边就是深不可测的深沟。姜娥紧张地紧紧靠着徐洪山,攥着他的手,气也不敢大口喘。徐洪山很喜欢这样,好象这才是他应该有的感觉。
到了终点站,一下车,一车人都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啊”的感叹声。
仙湖居于巴岭颠峰,海拔在三千三百至三千六百米之间,因为水质清澈,深处的水都变成了碧玉色,像一块没有丝毫瑕疵的翡翠。湖水波澜不兴,水平如镜,四周群山簇拥,万石峥嵘,千峰竞秀,湖光山色,互映互辉。阳光碎银一样撒在水上,水又把阳光反射到空中,一映一动,光波烁闪,迷离如幻。一派诺大的空灵与澄明,好象能穿透人的身体,把你化成山水的一部分了。真静啊!静到极至便化失了所有的杂质,化出一个境界——一个透明的、晶莹的表情。世俗的心灵可以坦然地和她对视吗?一种宁静又蕴涵着神奇的力量,蓦然间浇沐过来,不觉间,你的心魄就被摄住了。
奇怪的是这里周围都是石峰,唯独仙湖周遭环绕着一片绿茵茵的草原,人走在草地上有如踏在海绵上一样松软。就像一只巨掌托起了一块宽大的绿毯。
到这里旅游,正规管理措施还没完全落实,只是中巴车把游客送上来,再返回去。隔个多小时一趟。这辆车把他们送上来,就返回了,他们要是下山,可以坐别的车。
已经到中午了,有人把他们这一车人领到一处农家酒家用餐。这里一共有六家这样的酒家,座落在一处绝壁后边的一块空地上,还有一些卖矿泉水、烟、小食品、胶卷之类的小卖摊。旁边散乱着一些游人丢弃的方便袋、包装盒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
徐洪山觉得这些东西那么扎眼。他突然同样觉得,这里人的笑声话语,也是那么扎人。这景象和刚才看到的情景,是多么不相称啊!
他开始不太喜欢他们刚刚走过的那条通进山里的路了。恍惚觉得,它就像一柄刀剑残酷地豁开了大山的肚腹,他甚至好像听到了咝咝拉拉、咯咯吱吱刀锋挑进的声音。大山出现了豁口,人就进来了。于是,这幽静的原始风光就不再原始了。人把自己的气息、脚印、吃喝拉撒睡制造的垃圾带进来了,这里的一切,都将退化成人的世界了。
现在到处搞村村通工程,连偏僻的山村也要搞,更是大肆开发旅游点,无数的道路一条条向人烟稀少处伸延,几乎所有大山都很少留有死角。它们原始的身躯已经被无数条道路开掘了开来。这巴岭,到处在开山放炮,砍树凿石,压路机、挖掘机隆隆的压轧声,震悚了它的身体,它的五脏六腑、血管神经、骨骼筋脉都被颤酥了,松动了。它发自身体深处的呻吟,人们听得到吗?
他奇怪自己,怎么突然也想些这样的事情了?哎——
吃饭是坐在酒家前边搭起的凉棚下,吃的是店家养的土鸡和湖里的鱼,喝的是自酿的稠酒,看着远处波浪起伏的群山,近处幽静的湖水,沐着宜人的爽风,倒也有几份趣味。
酒家老板是个很机灵的人,看看吃饭的游客,只要是成双成对的,就要另打一番心思。
他早就注意上了徐洪山和姜娥,看见他们虽然年龄相仿,但一看就不是实在的夫妻。老板的眼毒着呢!眼见得他们吃完饭,就凑到徐洪山跟前,说:“这位先生,吃过了,也该累了,不要个房间歇息一下?”
徐洪山心一动,问:“有房间吗?”
老板说:“有啊?你可先看看,保你满意。”
徐洪山看看姜娥,见她低着头,象是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大胆地说:“那好,我随你去看看。”
跟着老板穿过灶房,打开一扇门,结果看到了一个走廊,两边各有两扇门。老板打开南边的一扇,还真是一个房间。里边有两张单人床,床单、被缛、盆架、脸盆都有,而且还挺干净。看来,这里真还有客房服务。
老板说:“怎么样,有玩高兴的,还在这里过夜的哩。开钟点房的更多了。”
徐洪山问:“钟点房怎么收费?”
老板说:“一个钟头二十块。”
徐洪山说:“也太贵了。”
老板说:“可以商量的。”
徐洪山说:“十块吧。”
老板说:“也太少了点,就十五吧。”
徐洪山觉得合适,就答应了。
出去问姜娥是不是到房间里歇一歇。姜娥脸红红的,点了点头。

2
关峰观察完了一场惨烈的胡蜂、蜜蜂大战,心灵受到了很大的震撼。爬出草垫子沟,心还咕咚咕咚跳。好在,好多画面已经收入了他的胶卷。
他向回走时,远远看见一辆客车在公路上行使,像一枚蠕动的甲克虫。一股尘烟懒懒地拖在后边。突然想起早上在车站上看到徐洪山和姜娥偷偷上了客车的情景,想:他们现在在干什么呢?他的思维又进入了他们两人的世界。
他知道,起码姜娥一直没有怀孕,这说明徐洪山和尹怀堂的的机会是平等的。所以,难说徐洪山不会在这场战争中占上风。
为什么呢?他知道,男人每次激情四射地喷射出几亿精子,目的都是维持女人身子里的精子满仓,只要不断将精子补进储存精子的小仓库,就能为精子保住一条通往输卵管潜伏区的路径。令人称奇的是,男人身体似乎能自动调节射出的精子数量,而且相当精准。为了这种调节,好像把性交记录都存在记忆里了。比方说吧,一个男人一礼拜没做爱了,以前遗留在女人身子里的精子基本死光了,这天男人突然来了兴致,充满激情地来了一次做爱,就会有四亿精子毫无保留、铺天盖地喷射出来。最终会有一百万精子,满满当当地进入女人身子里的精子储存库。如这男人三天前才做过爱呢?女人精子储存库里的精子已经死了一半了,男人就会射出两亿精子,把五十万个补进去。如果这男人五小时之前才做过爱呢?他就变得吝啬了,只会射出五千万个精子;而如果他在数分钟之前才射过精,那么这时他就会吝啬到一个也不会放出来。
男人的身体怎么调节射精的数量呢?关峰了解一些解剖知识,知道在男人生殖器的尿道上边,左右连接着两根输精管,里边挤满了整装待发的士兵似的精子。输精管分别衔接着一个睾丸。输精管与尿道连接的地方,有一块特殊的区域,被一个杏子大小的腺体包裹着,这地儿可不一般,它是制造精液的加工厂——前列腺。那么输精管里阵势俨然的精子是从怎么制造出来的呢?谜底在男人睾丸里的细胞身上,这些家伙能量惊人,魔术般不断地分裂、生长,直至长成活泼泼的精子。有人研究过,人的心脏每跳一下,就能诞生一千多个精子。
男人的两条输精管里面常常挤满十亿精子大军,前边的射出后,后边的就补充上去。
当男人射精的最后一刻来临,精液从前列腺注入尿道,接着,相应器官剧烈收缩,精液混着精子,瞬间便会喷射进女人身体。那么,男人如何调节射精数量呢?起码有两个控制环节,一个环节是通过力度的分配和肌肉的抽搐,将输精管适量的精子放入尿道;另一个环节是在精子进入尿道后,男人会在射精时会分数次释放精子。所以说,男人的射精机制完全处在神秘的计划掌控之中。
从以上道理联想徐洪山、尹怀堂围绕姜娥的战争,就可以推出一种结果:拿尹怀堂来说,这个秃顶色狼肯定每晚都不会放过姜娥。在他的记忆里,婆姨的身子里已经存下了大量精液。所以在昨晚,他射出几千万个精子就满足了。这就给徐洪山提供了机会。因为到现在,婆姨身子里,老的精子有好多已经被排出体外了,加上昨晚的几千万条,数量也不是很多。但徐洪山的记忆呢?与姜娥做爱的记忆是个零。那么,他会火山喷发似地射出数亿个精子。大量新鲜的、生机勃勃的精子冲进女人的身体,对里边残存的老弱病残,会形成绝对的优势,对它们展开无情的剿杀。
当然这个过程不会非常顺利,新、老精子毕竟还要进行一场殊死的战争。
数亿个精子冲进来子宫后,子宫里剩下的老精子当然会竭尽全力去对付这群可恶的入侵者。只要双方的精子杀手相遇,一场殊死搏杀就会展开。大约1小时内,杀手们为了抓出对方的精子,会徒然加快游动的速度,身子变得异常敏捷。它们的目的是用自己头部装着的能够致敌于死命的毒素,把对方杀死。
两方相遇后,会先用头顶试探对方。双方头部表面有一层不同的化学物质,是区别敌我的重要条件。碰到一起,鉴别一番,马上就会发现是不是自己人,一旦发现是敌方,就会用自己尖尖的头顶去戳对方头部的敏感部分,在这同时,一些致命的毒液便会注入进去。连续戳击几下,直到对方被杀死,才会离开,转身去找下一个猎物。
不过,由于它们身上储存的毒液有限,又没有制造新毒液的能力,所以它们的化学物质会越来越少。但它们的杀敌决心不会由此减掉半分。在最后时刻,为了多杀死一个敌人,会使出全身力气,惨烈地把自己的脑袋戳进敌人头部,放出最后一滴致命毒液,与对手同归于尽。在战后的战场上,躺满了这样头和头连在一起的双精子尸体,令人触目惊心。
刚开始的小规模战斗,老精子的杀手尚可抵挡一番,甚至在最后关头,一样采用这种气壮山河的自杀方式,消灭一些入侵者。不过接下来,就是入侵者的大举反击了,毕竟入侵者至少比老精子部队多许多倍,并且它们生机勃勃、身体强壮。在子宫里,老精子部队终究会败给新精子部队。
接下来,新精子部队会继续进军,杀入输卵管,对这里边的老精子部队展开另一次战斗!新精子部队虽然小有损伤,但并不妨碍它们集中优势兵力,大力进行围剿,有组织地把老精子部队基本杀光,然后进入储存库里歇息。
这时,女人排卵的时间到了,两个卵巢,必定有一个会排出一个卵子。在排卵过程中,某种化学讯号会释放出来,传到旁边的输卵管。于是,那些正在储存库里歇息的精子们就会立即振奋起来,像一股汹涌的水流,浩浩荡荡从输卵管向受精区涌入。这是一场障碍赛跑,因为输卵管里除了多是新的精子杀手,但仍然残存有少量的老精子士兵,并且它们的动作也不慢于新精子。如果条件相等,老精子仍有获得受精的机会。
可惜的是,事实上现在的条件绝对不会相等,老精子在前进的路途中,关隘重重,会接二连三碰到新精子杀手。尽管老精子不屈不挠,竭尽全力,但它们的最后一个,还是悲惨地倒在了对方的攻击之下。
经过了多少关口和血腥的厮杀啊,数亿精子大军,不论是新老精子,几乎全部倒在了战场上和路途中,最终能够到达受精区的,只有区区三个精子,它们当然都是新精子。在这里,它们还要进行一场自我竞争。有两个最勇猛的精子捷足先登,抢先接触到了卵子,抢占了卵子表皮的同一个点,都想往里钻,却由此纠缠在一起,耽误了几秒钟。于是,第三个精子不失时机地趁虚而入,勇往直前地朝卵子飞奔而去,终于也接触到了卵子。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它会完成任务,因为卵子到达受精区时,身外尚披着三层防御服,这个精子只有以坚韧不拔的毅力突破这三层防御,卵子才会迫不及待地欢迎这个从数亿大军里杀出来的唯一幸存者,深情地将其紧紧抱住,整个儿裹进了身内。
只要迎进了精子,卵子就会释放出某种化学物质,用不了几秒钟,就会凝结成一层膜衣。这可是一道非常保险的防线,会切断所有入口,把其他所有的精子拒绝在卵子表皮之外。对精子来说,不论开始它是一支多么浩浩荡荡的大军,但末了,只能有一名胜利者。
那个唯一的胜利者进入卵子后,会天然地按照一套程序,先把一身细胞膜脱掉,接着就把DNA释放出来了!这可是遗传程序里一个最重要的步骤。紧跟着,精子的DNA便情谊款款地与卵子的DNA融合在了一体。一个崭新的人类个体就要产生了,他(她)的一切将取决于双方基因的微妙混合。九个月后,将有一个孩子诞生到这个世界上。滑稽的是,他(她)喊爸爸的那个人却不是他(她)的亲生父亲。这将成为人类遗传史上神秘的一幕。
关峰想起来,有一种莫明的快意。人不是那么道貌岸然么?不是什么道理都懂吗?其实从根本上说,你们还糊涂着哩!甚至连生殖的权利都未必掌握的了!

3
徐洪山和姜娥进了那个房间,随着把门关上,两人就不约而同地拥在了一起。几乎没说什么像样的话,间或几句短短的应景之语,也简单而干涩,如同出自他人之口。他们坐在了
床上。
内心模糊着一团不可名状的东西,驱使他们在一种紧张、躁热、下意识的状态中,一步步朝前走下去。对徐洪山来说,如果说前几次的接触只具有某种象征的意义,那么今天显见就是一种正式尝试的心态了。他诚恐诚惶,直到现在都有一种似真似假的感觉。虽然可以说他们早已相爱了,可她毕竟已经成为了别人的媳妇。她能够在这煌煌的白日,平和着心态把身体献给他吗?他恍惚觉得有一曲浑重的旋律把他推上了一个舞台,这里应该展演一出圣洁的剧目,但却并不认为自己完全有资格成为主角。
实际证明他的耽心是多余的。当他小心地加大手臂上的力量时,她便小鸟儿一样软软地偎在了他的臂弯里。她到底还是以自然的真情把他揉入了角色之中。
徐洪山积蓄的情感爆发了出来,疯狂追逐着她的双唇揉磨。姜娥呼吸被堵塞,憋不过,嘴一下张开了。徐洪山的舌头弹簧似地顶了进去,放肆地在里边搅动。他并且马上就感到姜娥灵敏的反映了:她的舌头像一个乖巧的精灵,不长时间就感悟了所有应该感悟的暗示,慢慢地有了回应。
两条舌头不停地纠缠、交合、吮咂。温热、津湿、爽馨的气息,一团一团地滚入腹腔,弥染着胸臆。徐洪山全身躁热起来。他对和姜娥的接吻并不陌生,但像这样如此迅速地达到高度投入和默契的程度,似乎还是第一次。
他的手在她大腿上抚摸,象一只吸盘,贪婪地吸呐着女性柔韧、暖热的质感,并且怯怯地向她两腿中间探摸。姜娥终于开始本能地蠕动、挣扎,害怕地缩紧着身子。两人肉体中波颤出的一脉脉信号,火热地渗入彼此的身体和灵魂,理智的胄壳象一枚铁锤重击下的核桃那样碎裂了。
徐洪山更有些急不可捺了,手伸到姜娥的腰间,摸摸索索地解她的裤带。她穿的是牛仔裤,裤带扣儿很紧,费了很大劲儿,才笨拙地解开了。一点点往下褪她的裤子时,她身子侧翻几下,配合了他。
对她的身体,他平时只感觉看去很舒服。腿颀长,很匀称,臀饱满峭突,胸鼓鼓地,腰收束得恰到好处。但究竟是个什么样子,也多是心中的描绘。虽然出现过几次机会,却终究没能看到。今天在这里,他心跳着,自感有了了解她的条件。
当他把她放倒在床上时,视线早就燃烧了:她的腰髋那儿突然辐射成的一个辐度很大的、阔宽的起伏,连同中间区域的毛发、色彩等等,暖烘烘地扑撞着他的感官。他的心在颤动,那是一种诗意的摇荡。他本能地抚摸它们,打开来窥视它们……他从心底感激姜娥给了他这么崇高的机会……他急切地进入了她……
她从尹怀堂那魔鬼似的虐爱里,回归了做爱本真的感觉……
平静下来后,徐洪山终于问起姜娥与尹怀堂的前因后果。姜娥进行了哭诉。徐洪山心如刀割,埋怨:“你怎么这么糊涂啊!他作了孽,还这么将就他,容忍他?要是早告诉我,咱们告他,将他绳之于法,哪能有这种结果?”
姜娥哭着说:“我是觉得已经脏了身子,配不上你了。窝窝囊囊过一辈子算了。哥,你真的不嫌弃我吗?”
徐洪山说:“我——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
姜娥说:“哥,我糊涂啊!对不起你哩!”
徐洪山说:“妹,还不晚,你和他离婚,咱还可以重来!”
徐洪山的痛苦更加厉害。不理解姜娥当时为何掉入了那么一个误区不能自拔。有时,人软弱和糊涂的程度,真是难以想象!
姜娥激动地问:“哥!你能等我吗?”
徐洪山坚决地点点头。
两人心中又烘起了热浪,抱在了一起。
这个时候,正是关峰产生快意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