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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1
对昨晚烧葫芦包的事情,尹怀堂报以冷笑。这一阵,他对自个的日子挺满足,应该说是过于满足,满足得有些懒散。新媳妇姜娥虽说看去脸上不冷不淡的,有些不爱说话,不过总得说来没和自个闹别扭,家务事做得挺有条理。怎么也得有个适应期,她做到这份上已经是不孬了。
每天早上,他喜好泡上一壶浓茶,自斟自饮。今早,媳妇到锅屋忙活去了,他照例坐在堂屋里,一口口啜着茶,肠子一刷,就感到肚子里清爽多了。他觉得村里有些人是疯了,吆吆喝喝的,处处点火,四处冒烟,搅扰得村子整个上半夜不得安宁。你们闹吧,折腾吧,就不怕遭到报应。他想起了昨早的一件事,心里不由得一动,一股预感灰烟似地缭绕起来……
昨天一大早,村南的唐守泉就拎着两瓶酒过来,说起了一件事情。这个唐守泉原来除了一门心思挣钱,别的时候就闷在家里,是很少出去串门的,今日登门来,肯定有不一般的事情。果然,他说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这唐守泉的闺女叫唐芹,是村东小学五年级三班的学生,平时能打能闹的,疯得很,她和死去的李强是同桌,两人平时像小兄妹,关系很好。有李强在,谁也不敢欺负唐芹。李强死去后,唐芹就萎靡不振的,奇怪的是,她这些日子老做恶梦,半夜猛怔怔就会醒过来,眼直直地瞪着墙角看,嘴里还不知嘟囔什么。学也上不好,成绩下得飞快。一到晚上就害怕,甚至不敢睡觉。
唐守泉养了一辆四轮农用车,拉蔬菜到城里批发,家里日子挺宽敞,闺女的房间布置得很不错,除一张席梦思单人床,还有一张很大方的梳妆台,上面有一个椭圆形的镜子,能照出全身。爸很宠她,见她这样,没办法,就每晚上找来几个同学,三个女的,两个男的,供着水果、花生、瓜子,陪她复习。唐芹才有了笑声。
这天晚上,他们学累了,一个叫魏刚的男同学不知怎么想的,呆楞了一阵,突然提议要做个游戏。
这个游戏他们谁也没做过,也不知这个魏刚是怎么想出来的。游戏是这样的:他们五个人对着梳妆台上的镜子,镜子里能看到所有的人。男女生交叉开,围成一个圈,站一会后,开始转圈,女生向前面人脖子根上小心吹一口气,同时不停地绕圈走。当有人感到脖子上被人吹了两口气的时候,这人要说声“来了”,立马背向镜子,其余四人要一起看镜子里面多了个什么。
魏刚神经兮兮地嘱咐,千万不要中途偷看镜子,要是偶尔看了,不管看到什么,不要逃跑,要大伙一起说“去”,要不……他又神秘兮兮地:“哼——就全靠自己了……”
大伙叫他的样子搞得很害怕,几个女生不想玩了,魏刚说:“你们甭不讲义气,咱是来帮唐芹忙的,哪个不玩?看他好意思不?”
大伙只好答应了。
他们转了一圈又一圈,每个人都感到脖根那里被吹了一口气。突然,一个男生觉得脖根同时有两股气流吹着,一股热,一股冷,冷得砭骨,叫他浑身一哆嗦。他突然想起应该说“来了!”就喊一声,接着就把身子转过去,背对着镜子。
其余四个人,一起面对镜子,有两个人除看见了他们四个人,还隐隐地看见了一个影子,不过看不清。只有魏刚和唐芹脸一下白了。魏刚问:“看见了什么?”
别人摇了摇头,唐芹面如死灰,不说话。魏刚急了:“是不是看见了李强?嗯?是不是?”他也是面如死灰。别人还是摇了摇头。并且突然觉得屋里得空气阴煞煞的,又叫魏刚的样子吓得不得了,急忙拿起书包告辞了。
魏刚很生气,闷不做声地也拿起书包走了。
剩下唐芹也不敢待在屋里了,出去对娘说,非要到另外一个屋里睡。唐守泉回来后,问是怎么了,开始她不说,爸一再问,她才把在镜子里看见李强的事情说了。爸说这是看模糊了眼,叫她甭瞎寻思。但还是安排自己到闺女屋里睡,叫闺女和她娘在他们屋里的大床上睡。
第二天,唐芹的那几个同学们照常来找她一块去上学,并且还很早。唐芹好像忘了昨晚的事情,高兴地和他们一起去了。
爸看闺女这样,稍稍放了心。不过联想到闺女这些日子的反常,还是把尹怀堂请了来,想问问他,闺女晚上为啥不敢睡自己的屋子。
尹怀堂过来后,屋里屋外转了转,最后才到唐芹的屋子里看了看,就见脸上的肉条子一抽一抽的,胸脯子也一起一伏。好像很冷,冷得打颤颤。唐芹爸有些紧张,也不敢问什么,只直愣愣地看着他。
他说了句:“哎——尽力而为吧!这么地吧,你要紧做几件事情,一是给芹儿佩玉,她属什么的,就给买块什么玉戴上,但要注意,不要买到塑胶或玻璃的仿冒品,要到城里的正规商店里买;二是在睡觉前,在芹儿屋子的墙角倒放一把扫帚,三是今日就杀一只鸡,一刀斩下鸡头,从屋顶扔出去。也就先做这些吧。”
他说着就要离开。
唐芹爸说:“这就中?”
尹怀堂说:“反正是越快越好。”又似乎是自言自语:“哎——一切由命呢!”
唐芹爸看着他飘飘的黑影,心里打了个寒噤。想:“越快越好,怎么个快法?孩子上学
去了,今日咱也不拉菜了,就开着车进城,专门给她选块好玉;头晌她放学回来,杀只鸡;晚上睡觉的时候,给她屋子里倒放一把扫帚,只能这样了!”
这么一想,就赶紧发动开车,进了城。

2
搬迁到村东那棵柳树上的新柳树部落,昨晚遭到了重创。
她们的日子本来过得很滋润。这里的环境要比老柳树那里好,柿子树、梨树更密集,离油菜地也近多了。金腰蜂后产下了新一代子女,她们在工蜂们的哺育下,发育得很好。她们新的家园里,起码有了三千多个新老居民。
在生产的间隙,金腰蜂后获得了难得的轻松,安然地在居室里休憩,每天接受着小金腰们奉送的猎物,加强着营养,准备着下一代的生产。不过这天,她总是感到不安,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不祥的味息。她走出居室,在城廓里走来走去,看着忙碌的工蜂和嗷嗷待哺的宝宝,想对她们说什么,却又不知说什么。心里象被什么摩擦着,膨胀着一股热燥燥的东西,连呼吸都有些不得劲。一会在通道上徘徊,一会干脆走出了大门,嗅嗅空气,观察观察周围的物象,似乎没有什么特殊的变化。
她又走回居室,端坐在那里,想:自己的预感是多余的吗?不对,这感觉决不会是无缘无故的。越到下午,这感觉越强烈。她实在坐不住,又走到门口,守在那里,要亲自等着出外捕猎的小金腰她们的回来。
其实,小金腰也有这种强烈的感觉。在外边捕猎时,经常心不在焉,让猎物跑了。到太阳还有两竿子高的时候,她发出了提前返回的指令。蜂群带着自己的猎物,赶回了家园。
小金腰刚进门,就看见了母后,她让小金腰跟着走到城廓顶端那个穹形议事厅里,翅膀的煽动和身体里分泌出的味息,都明白地传达了一种抑郁和担忧。小金腰回应着,说她也是突然感到有些不安。问母后,是不是应该注意一点,加强防范?
母后答应了。应当怎么注意?她们商量了一个办法,就是加强夜间执勤的力量,原来,她们每晚都有在外边执勤的,不过至多就是十多个士兵。今晚,她们决定派出百多个的士兵,并且警戒外围扩大到三百米,中间百米左右布置一道警戒线,在家园周围五十米处,再布置一道警戒线。在家门口,更要布置几个岗哨。一有情况,就发出警报,马上撤离。对不能行动的宝宝,只好丢弃。她们没有别的选择。
当晚,小金腰亲自担任外围警戒的首领。她们只是间或轻轻地飞翔一阵,多数时候还是躲在树叶里,草尖顶,瓦片上。小金腰甚至几次飞到一户人家的门框上,透过灯光打量屋里的动静。直到看见这家人家没有什么反常,才飞走,在一个路口的树枝上落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她附近的几个姐妹突然被一种声音惊动了。她们看见有几个人走了过来。小金腰急忙发出信号,让两个姐妹跟着她追踪这几个人,其他的在原地继续观察。
小金腰几个跟上了那几个人,被空气中一种气味吸引住了。这是一种不祥的气味。记得在老柳树那里时,她们就是先嗅到了这种刺鼻的气味,然后就燃起一团火,向她们的家园烧去的。这气味肯定和那火有关系!
她们急忙接近了那几个人,见他们都很臃肿,样子同样和烧她们家园时那些人的样子一样!这种胖胖的家伙最可怕、可恶!他们就是魔鬼!她们浑身一个激灵,终于认定了他们不怀好意。但这些魔鬼究竟要到哪里去作恶呢?她们跟踪得更紧了。
眼看离她们熟悉的小学越来越近,那里的灯光在暗蓝色的夜空润出了柠檬黄色的光晕,这本来熟悉的光晕,此刻预示了诸多的不祥。
那几个胖胖的魔鬼和学校里出来的几个人汇合了。就在这时候,村子里的有许多地方都闪烁出了火光。小金腰立马确定:这里马上就要点火了!
她什么也没多想,对同伴发出危险信号后,直接冲到家门口,钻进去,急切地向母后报告了紧急情况。母后下达了紧急转移的命令。立刻,整个城廓里响起震耳欲聋的嗡嗡声,每个居民都急速地、高频率地煽动开翅膀。这是最高等级的危机信号。
每个成年居民都惊醒了,紧急行动起来,准备马上转移。但她们都还有一个共同的等待,就是要等蜂后先出去后,她们才能转移。这是她们最高的准则,是她们的天理。因为,蜂后是家族的希望。她们就算全部牺牲,也要保证她先脱险。
金腰蜂后知道时间的紧急,在小金腰等几个人的护卫下,从大道紧急走了出去,一路给居民们发出着要抓紧时间,不要慌张的指令。她终于走出门口,翅膀一展,飞向了空中。一些在外边警戒的士兵已经赶了回来,早就等在了门前。见蜂后飞起来了,在小金腰的带领下,也飞起来,把蜂后围在中间,一起飞向了空中。城廓的出口,其他蜂儿也纷纷钻出来,腾飞而起。
这时候,底下的火点起来了,蜂儿更是疯狂地向外飞。她们有的向火光,向火光映照下的人影冒死扑去,还有一些被无情地堵在了家里。冒死扑下去的士兵,有的被火烧死了,许多也扑在了人身上,发出令人惊心的“噗噗”声。几个人终于害怕了,心惊胆战地坚持烧了一阵,撤退了。
金腰蜂后们并没走远,她们看着着了火的家园,悲愤地在空中一圈圈盘旋,为死去的姐妹儿女致哀。
直到大火熄灭之后,她们才在蜂后的带领下,落在了不远处另一棵树的树枝上,互相挤在一起,以彼此的体温温暖着对方。她们把悲愤压在心底,商量着复仇的计划。

3
今日上午,村里的蜂子突然疯了一样,凭空多出许多,黑压压的,压在村子上空到处飞,“嗡嗡”的声音,使整个空气都震动了,辐射的震波渗透着整个村庄。尤其是在被烧掉的葫芦包附近,蜂子聚集得更多。
原本人们觉得,烧了那么对葫芦包,蜂子起码会减少吧?可这是从哪里来的?瞅着人就往上扑,就蜇。除了早起上坡的人,许多人赶快把门窗关好,吓得门也不敢出了。出门在外的人,也躲得远远的,一时不敢回家。疯狂的蜂子一时蜇不到人,竟然向坡上的一头牛发动了攻击,上百只蜂子,一个劲向这头牛进攻,空中还黑压压盖着一群,牛被蜇得狂跑乱奔,但蜂儿死死盯着不放,直到牛倒了下来。
从村小学那里,终于传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葫芦屿小学坐落在村东边,周遭五、六个村子的的孩子都到这儿上学。前边是一个操场,周围有一些杨树、柳树。中间竖着一根旗杆,操场后边有三排砖瓦房,后排的西边是办公室和老师宿舍,其他的都是教室。这几年对教育的投入还可以,房子都是新翻盖的,换了铝合金的玻璃门窗,明晃晃的,挺气派。
昨天晚上,村里的一个治蜂小组就在徐乃发的带领下,来到了学校,找到住校的章老师和刘老师,说了他们要清除葫芦包的意思。
前些日子,学校傍着东院墙的那棵柳树上,不知什么时候有了一个葫芦包,而且越来越大,本来两个老师正想着怎么把这个东西除掉呢,现在一听,赶忙答应了,并带上了摩托车头盔,裹好了所有可能露出皮肤的地方,配合着他们,把那棵柳树上的葫芦包点着了。黑暗中,一些蜂子飞出来,跑了。幸亏是晚上,虽然有攻击人的情况发生,但毕竟没有人受伤。火焰燃烧起来,一个多小时才渐渐熄灭。
第二天上午,第一节课结束了,许多学生身心一下放松了,像一群麻雀似的,叽叽喳喳涌出教室,在操场上玩起来。唐芹也在这里边。
就在同学们玩得尽兴的时候,一个黑点儿从东边飞过来了,盘旋了一阵,又头一压,一直飞到唐芹脸前,竟然在她的眼前来了个空中立定动作,翅膀“嗡嗡”煽动着,身子就停在了那里。唐芹连她大大的眼睛,金黄色的身子都看的清清楚楚,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是在和她瞪眼儿。她当然不知道,这就是新柳树部落的小金腰。眼下,她是在侦察呢。
唐芹吓得大喊了一声。魏刚骑士似地拍马赶到,衣服一阵抡动,小金腰灵巧地躲开,飞走了。小金腰达到了侦察的目的。昨晚她们的家族在这里遭受了惨祸,今日,终于在操场上看见了一群乱崩乱跳的人!她要回去报信:报仇的时机来到了。
也就几分钟时间,天上传来了“嗡嗡”的震波,一股阴影遮了上来。孩子们抬头一看,一时都吓呆了。一股蜂群,象一股拖着尾巴的黑云,又象一股狼烟,遮天蔽日地压了上来。一个男生“跑……跑”的话还没清楚地吐出来,蜂群就扑下来了。
大蜂群作战,还是有规律的,先是一个进攻分队,盘成一股旋风,不过不是向上旋,而是向下旋的,尖端先落到目标身上,其他蜂儿就急速地跟着落下去,像旋风被收起了一样。但像今天这样对多个目标发起进攻,她们就会组成多个旋风突击队,同时向下扑。当然,在旋风突击队的上面,还会有大队黑压压的掩护分队。
小小的蜂子,真是变成了一群空中猛兽,又像一支支箭镞,疯狂地射下来。只要一落到目标身上,毒针就毫不犹豫地从下腹部伸出来,狠狠扎下去,把毒液喷射出去。一次还不歇气,常常是连刺好几针。
此刻操场上近百个学生,许多人身上都盯着数个、十数个、甚至数十个蜂子。他们的惨叫声被几个老师听到了,跑过来一看,脸都青了,回身每人抓起一把扫帚,猛跑过来扑打。
谁知停在空中掩护的蜂子,立马有几百只向他们扑来。章老师的眼皮被盯了一下,眼一阵刀钻般尖锐的疼,惨叫一声,捂着眼睛爬在了地上。刘老师的头、脸上也接连被盯了几下,立刻肿起来,他抓起身边的两个学生就跑。
校园外,终于有家长听到了孩子们的惨叫声,一个招呼,跑来了十几个人,冒死拍打着蜂群,向外抢孩子,可他们也自身难保。蜂子前边的被打落了,后边的接着向下扑,毫不惧死,他们也都程度不同地受了伤。一些女家长无助地拍打着双膝,哭天嚎地地喊起来。
徐洪山带着治蜂小组几乎所有的人,包裹得象灭蜂时候一样,冲进了学校操场,一个个向外抢孩子。许多人也红了眼,嘴里野狼似地嚎叫着,拼死挥动着手里的家什,一幅豁上了的架势。有个汉子的嘴里竟然也嚼着几个蜂子。蜂子也毫不让步,前仆后继,视死如归,凶猛地向目标攻击。“嗡嗡”的声音震耳欲聋,无数个蜂影在空中穿梭飞舞,几乎遮住了太阳,空气变得灰虚虚的,弥漫着一股腥气。
这场拼死搏斗竟达四十多分钟。
三十几个孩子还有十几个受伤的村民、老师赶紧被送到了医院。四个孩子伤重死亡,里边有本村的唐芹和魏刚,另两个时候外村的。二十几个人需要住院治疗。章老师的一只眼睛保不住了。学校临时停课了。
村子里,接连几天,又传出了令人心碎的哭声。烧的纸钱像黑色的蝴蝶,漫天飞舞。
这还没算完,村子内外,黑压压的蜂群集结在上空,扇动翅膀的声音,震得人们耳朵“嗡嗡”作响。被烧毁的“葫芦包”上,爬满了胡蜂,它们要顽强地重新在那里筑巢。
但徐洪山已经红了眼,下定了决心,也不管有些人的怨言、议论,就是要烧!坚决烧!他们的治蜂小组和学校的老师,连着大战了三个晚上。无家可归的蜂子豁上了,干脆不躲了,见到火光,就不顾一切地俯冲下来。哪知它们的翅膀是易燃的,遇火就燎,纷纷落在地上,可她们也在所不惜,硬硬地吓退了好多烧蜂的人。
  直到第三天,蜂群才逐渐消失,学校开了课。
新柳树部落眼见得夺回家园无望,接受了失败的现实,悲吟着转移了。她们要到别的地方建立家园。
其他被烧了蜂巢的蜂儿们,也转移了。

4
由于葫芦屿以及其他地方,连续出现了蜂子造成人员伤亡的事故,县上下了一个文件,要求各乡镇、各村加强防范,有组织地对蜂巢进行清除。葫芦屿已经提前做了这项工作,一些主要地段的葫芦包清除了不少。
不过说实话,对这次战役徐洪山真还高兴不起来。小学受到的那次袭击,蜂子简直是故意寻找了一个薄弱环节,对他们实施的报复。可以说他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每次和蜂子较量,虽说有成果,可总是有损失,自己落下的埋怨也不少。也是,那家死了人不痛心?何况,这次伤亡的多是些七、八岁、十几岁的孩子呢!
所以说,这件事情过去后,他几乎没心思再想它了,指望蜂子受到这次打击后,别再来了,叫村里过上安稳日子。不知怎地,他连经济林的事情也没了信心,不光是这件事,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意思了。
不过乡里对这次灭蜂还是很满意的,说明葫芦屿对乡里的那次会议还是认真对待的。那么,既然葫芦包清除了不少,“三个万工程”的主要障碍之一也排除了,剩下的,该抓紧工作了吧?于是,汪乡长、张副乡长带着乡检查组又来了,对工作加以督促。
徐洪山又拿出了拖、磨的法子,乡长不论有什么话,尽管恭恭敬敬地应承着,点着头。心想:能拖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实在不好拖了再说。其实,也不能说这法子一点也不灵,有时候,碰上工作重点转移,有些事情还常常就这么拖过去了。
他早在村部泡上了茶、摆上了烟,这就头头是道地汇报了他们的打算,一二三,甲乙丙,有条有理,头头是道。汪乡长自然也知道这里边有应付的成分,不过起码说明他们认真考虑了,总比没考虑好吧?所以气倒没生起来,只说:“你也甭尽耍嘴皮子,我们是来看效果的。”
徐洪山说:“怎么还能耍嘴皮子?那不是糊弄领导吗?我就等你们来检查呢!”
汪乡长说:“好啊?那咱走。”
徐洪山说:“咱今日里到坡西吧,那里今年嫁接的板栗树长势好着哩!”
汪乡长说:“你们村的重点好像不是那里吧!”
徐洪山一犹豫,好像不明白地问:“领导想检查哪里?”
汪乡长说:“还有哪里?大阳坡呗?”
徐洪山说:“噢,那里呀,我本来就想着检查完了坡西,再到那里呢!要不,咱再喝点水,歇息歇息,吃过晌午饭,下晌上坡也中哩!”
汪乡长说:“那要到啥时候?咱这就走。”
徐洪山无奈地瞥了张守官一眼,张守官装作没看见,徐洪山想:“白天天伺候你吃喝了!关键时候,一点也不帮忙。”
他们一行上了坡。汪乡长突然想起上一次被恶蜂追赶的事情,心有余悸,问:“坡上的蜂窝也都清除了吗?”
徐洪山说:“多数清除了,可能个别的没来得及。”
汪乡长不满地说:“你看,拉拉撒撒地,这不给工作带来隐患嘛!”他警惕地看看头顶,好像有恶蜂向他袭击。
徐洪山说:“有些蜂窝藏得很隐蔽,一时发现不了。我们下一步就是随发现随清除。”
他们眼看到了大阳坡,却看见坡上有一些人,不像是上一次聚众闹事的样子,哎,怎么还有扛着摄像机的?该不是电视台的吧。呀!还真是哩,那不有个女的,还拿着话筒呢!采访的是哪个?汪乡长不太认识,可徐洪山看明白了,是姜自富!啧啧!肯定是他们真把电视台的请来了。这怎么是好。
汪乡长疑惑地看看徐洪山:“怎么——村委安排的?怎么没汇报?”
徐洪山忙说:“没有乡里安排,村委怎么能随便安排?”
汪乡长问:“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徐洪山说:“可能是那些想对抗大阳坡改造的人请来了‘焦点透视’栏目的记者。”
汪乡长的步子慢了,嘟囔说:“这些——人,不是添乱吗?记者懂得农村经济吗?他们就知道抱着个话筒瞎胡咧咧!”
张守官终于说话了:“咱过去吗?要是采访咱们,该咋说?”
汪乡长说:“咱怕什么?正好给他们上上课!”
正说着,他们突然看见扛摄像机和拿话筒的记者冲他们过来了,看样子是看见了他们,真要过来采访了。
汪乡长突然说:“要不今日这课就不给他们上了!咱们没那些闲工夫!”说罢这脚就向后转了。一行人跟着他转过来,越走越快,越走越快,脚下撩起一溜尘土儿。
闪下几个记者在山坡上,看着这一行人远去了,呆呆地张着嘴。
大阳坡顶上,姜自富、唐家财一行人,看着坡下狼狈逃窜的人,得意地咧着嘴笑。他们底气壮了许多,觉得又找到了治这帮贪官的法子。
汪乡长一行没留在村里吃饭,但给徐洪山留了话,不能受干扰,该有气魄的必须有气魄,一定要拿下大、小阳坡!
徐洪山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