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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震泽怪兽

震泽怪兽
应龙出现在震泽湖畔的时候,已经变的跟当地蛇族渔夫一模一样了。戴着尖竹笠,穿着单褐衣,扎着裤管,打着赤脚,黑皮肤,满面风霜。只有魁梧高大的身材和矫键硬朗的步伐,还能依稀看得出一个北方汉子的影子。
呈现在眼前的震泽,跟他见过的东海几乎没有什么区别。无边无际的苍茫水面,一直延伸到遥远的蓝天;湖中云蒸霞蔚,小岛时隐时现;银白色的波浪拍打着湖岸,发出一阵阵沉重而又缓慢的哗啦声。与海不同的是,湖畔长着密密麻麻的芦苇。一根根手指粗细,碧绿的叶子如同无数锋利的尖矛,在湖风中沙啦沙啦地东摇西晃。
女祭告诉他,雷兽平时栖息在湖中央的一座沼泽岛上。它长的像一条巨大的鳄鱼,只是脑袋像人。遇到风和日丽的好日子,它就喜欢一边躺着晒太阳,一边拍打自己的肚皮。每当这时,就会发出雷一样的响声,好几里外都能听得到。找到这座沼泽岛不难,泽畔渔民几乎都知道这岛。然而难的是如何进岛。因为岛上的沼泽里,有许多凶猛的吃人鳄鱼。一般人哪敢踏上一步?雷兽又是一只异兽,既凶猛又有灵通,一般人根本不是它的对手。再说,它又十分机警,形势一不对就会钻进沼泽深底躲藏起来。到那时任你通天本事也无奈它何。
所以,要想猎杀它,就非得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可是,怎样才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呢?”
“这就是我要教你的遁形变化术了。”
应龙本来巫法功力就很深,很快就掌握了女祭的遁形变化术。所以,当他一进入蛇族领地,马上就把自己变成蛇族渔夫。正是这付模样,使他能够轻易地穿过蛇族人的许多城镇,顺顺利利地到达震泽湖。一路上,蛇族的兵士戒备森严,看见北方人模样的旅客,就要盘查;稍有疑问,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抓走关起来。应龙虽然并不畏惧那些兵士,但也庆幸因此少了许多麻烦。
可是,现在该变成什么模样去湖心的沼泽岛呢?从泽畔到雷兽的沼泽岛,还有很长的一段水路。一般的方法是找一条小船渡过去。但是这里根本看不到一只小船。何况,即使有船,渔民因为害怕上岛,也未必肯带去。变成鱼游过去吗?水面如此宽阔,旅程恐怕很艰难。万一被渔民网到,更加麻烦。正在踌躇,忽然听到头上啪地一声,不知什么东西打在竹斗笠上,力道虽然不大,却散发出一股腥臭。取下斗笠一看,原来是一堆鸟屎。抬起头来,只见一群雪白的水鸟,拍打着翅膀,呼啦啦地从天上飞过。应龙恼火极了,但也因此灵机一动:何不变成湖鸟飞过去呢?
他一声轻啸,赤翼立即落在面前:“伙计,让我们变成鸟样子飞过去吧。”说着屏息静气,暗念咒语,把手一挥,赤翼就变成了一只大鸟,随即他自己也变成一只大鸟。双双展开翅膀,直朝湖心飞去。
因为知道雷兽十分警觉,所以他们不敢贸然上岛,只是轻轻地落在岛旁水面上。稍为探了一下头,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只见那岛上横七竖八的,到处是巨大的鳄鱼。每一条都有数丈长,浑身黑森森的鳞甲,瞪着冷冷的小眼珠,露着满嘴利刃般的獠牙,一付蓄势待发模样。稍有动静,就会蜂涌般扑上来,将人撕成碎片!
应龙轻轻对赤翼说:“你找一个地方躲起来,千万不要让它们发现。我变成鳄鱼混过去。”
赤翼点点头。应龙摇身一变,成了一条大鳄鱼。他悄无声息地爬上岛岸,慢慢地向岛中心挪去。此时他才发现,即使是这样,也要万分小心。那些鳄鱼,表面上看起来乱七八糟的趴着,实际上每条都有自己的固定地盘。任何一步踩错了,都会遭到致命的攻击。应龙开初不懂这规矩,误入了一条大鳄的地盘,那条鳄鱼立即张开血盆大口,猛扑过来。吓得他赶快后退。那鳄倒也好,一见他撤退到公共地方,也就不再驱赶了。如此几次后,他摸出了规律。注意和每一条鳄鱼保持相对距离,于是才一路太平,得以慢慢前进。只是那沼泽地上冒出的草木腐烂气息,和鳄鱼们身上发出的腥味,混合成一股奇臭,令人几乎要窒息。但是除了忍受,别无他法。
他一边小心翼翼的往前爬着,一边注意搜寻雷兽的踪迹。此时太阳已经偏西,天气开始阴凉。鳄鱼们也开始活动。猛然间,应龙听到前边不远处响起一阵彭彭彭的打鼓声,仔细一看,正是雷兽呢!
只见它仰靠在一块高地的树丛下,双眼轻眯,露着又肥又大的黄肚皮,两只前爪在肚皮上轮流轻打,一付十分惬意的样子。而随着它拍打的节奏和响声,沼泽上所有的鳄鱼也都拍打起自己的肚皮,小岛上顿时响声隆隆,如同滚滚雷震。
应龙也学着鳄鱼们的样子,一边拍打自己肚皮,一边朝雷兽爬去。雷兽似乎陶醉在这拍打声中,丝毫也没有觉察到危险的逼近。应龙强压住紧张,终于靠近了雷兽仰靠的高地。现在,距这怪兽已经非常近了,应龙都能闻到它身上散发出的热烘烘臭味了,这么近的距离,只要猛一扑,就能出其不意地将它杀死了!
应龙停止了前进,暗中蓄积起全身力量,突然站立起来,拔出短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雷兽扑过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雷兽惊觉了,它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狂吼,骨碌碌地在地上打了一个滚,站了起来。应龙看见,它须发直竖,两眼冒火,鼻孔里喷着灼人的热气。前爪在肚皮上猛拍一下,就如同平空里响了一声霹雳,耳朵都被震聋了。
而更可怕的是,周围的那些鳄鱼,听到雷兽的声音,呼啦啦地冲过来,动作迅速的简直像箭射,霎眼间就将应龙团团围住。一条冲在最前边的大鳄鱼,张口就咬他的小腿。如果不及时避开,虽然可以刺中雷兽,但是自己也要被鳄鱼咬住。说时迟那时快,应龙硬生生地将刺向雷兽的短剑扭过方向,挥向身边的鳄鱼。剑光过处,血如泉涌,那鳄鱼顿时身首分离,软瘫在地。
雷兽吃了一惊,又使劲拍了一下肚皮,其它鳄鱼听到响声,争先恐后地又扑上来。应龙只得再次挥舞短剑,对付这些不要命的鳄鱼。虽然说每一挥过去,都要杀死几条鳄鱼,转眼间就杀的鳄尸如山,血流成河。可是怎奈鳄鱼太多,杀了一批又冲上一批。楞就是腾不出手来去杀雷兽。
雷兽一看苗头不对,不再恋战,掉转身躯,就想逃跑。应龙见状,急了,想起赤翼,大叫一声,赤翼应声而降,拦住要逃的雷兽。雷兽掉转尾巴,横扫赤翼。赤翼急忙闪躲,尾梢掠过门面。那雷兽尾巴铜铁般坚硬,又有破山裂石之力,赤翼痛的惨叫一声,立地窜起半空,重重摔下。雷兽趁机就往沼泽底下钻。赤翼忍痛爬起,扑过去双爪揪住它尾巴。雷兽前半身已钻进泥土,却被赤翼抓住,急切中只得拼命甩动尾巴。赤翼虽然被甩的东歪西倒,仍然拼尽全身之力不松手。正在危急之时,应龙终于摆脱了群鳄的围攻,及时赶来。眼见赤翼与雷兽在沼泽边上相拔,灵机一动,念起咒语,施起冰冻术。转眼间雷兽周围的沼泽水面便结成一块坚硬无比的巨冰。雷兽前半个身子结在冰里,动弹不得。只剩下后半身犹在挣扎,虽然气势还很凶,毕竟减少了许多力道。赤翼也松了口气。
应龙知道对于雷兽来说,这冰块只能困住一时。于是抓紧时机,一跃而上,挥动短剑,横削兽尾,那剑是何等锋利?雷兽尾巴应手而断,一股血箭从断尾处激射而出。应龙顺势再朝它侧腹部猛一刺,正中要害。只听天崩地裂般一声巨响,雷兽死命一挣,冰块顿时碎裂,应龙和赤翼同时被震出老远。好不容易再爬起来,看那雷兽,已经血流遍地,躺倒不动了。周边所有树丛都被它压滚的成了平地!而在它周围,到处是残断的鳄鱼尸体,所有的绿草上都沾着赤红的鳄血,空气中充溢着一股难闻的腥味,景像惨不忍睹。
应龙忽然觉得浑身无力,脚步无比沉重。一点也感受不到胜利的愉悦。他抚着身旁的赤翼,摇了摇头。
太阳落下了,晚霞如同大火般烧遍了整个沼泽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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