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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女夷

女夷
应龙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而又散发着淡淡异香的床铺上。他一骨碌坐起来,发现这是一间陌生的奇异屋子。地上长着毛毯般的绿草,墙壁和屋梁上到处匍伏着紫色滕蔓,滕蔓上开着星星般的七彩花朵。阳光从滕蔓间的空隙射进来,到处仿佛在飘洒着金粉。从屋外传来一声接一声欢快的蜂鸣鸟啼。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会在这里?记忆渐渐清晰起来,他明明是从独木小舟上翻到浪滔滚滚的大江里了。就在掉下的那瞬间,他还企图伸手去抓住满脸惊慌的女魃。然而什么也没抓着。情不自禁叫一声“糟了”,浑身冒出雨滴般冷汗。随后就如同身陷无底黑洞,浑浑噩噩的没有一点思维了。
可是,现在呢?现在她在哪里了?
“女魃!女魃!”
除了鸟叫,没有任何回音。
他的头脑里闪过一丝不祥之感,猛地跳下床走出去。屋子外边是一片阳光明媚的花园,花园另一端有一座与他住这间小屋造型差不多的屋子,只是更大些。周围全是密密的树林,每一棵树都又高又直,长着手掌般宽阔的叶子。
“女魃!女魃!”
还是没有声音。这下他是真慌了。他是没有淹死,有人把他从江里救到这里来了。可是女魃呢?这个人为什么不把她也一起救起?或许,她也被救起来了,只是像他刚才那样在睡。他想起赤翼,又叫:“赤翼,赤翼!”
天空上响起一阵呼啦啦的拍翅声,赤翼落了下来。
应龙摸摸赤翼,问它:“女魃呢?你看见女魃了吗?”
赤翼摇摇脑袋,用翅膀指指那那端的屋子。应龙以为是在那里,飞跑过去,一边大叫:“女魃!”
屋里却传出一个似曾熟识的声音:“谁在那里大惊小怪?”
应龙推进门去,看见屋子里也是到处滕蔓花草,更奇的是连桌椅床铺都是鲜活的滕蔓搭成。一个身披淡绿长袍年轻女子,手持一朵粉红的含苞荷花,端坐正中。她长的美丽极了。
应龙大吃一惊,她不正是创世女神岩洞中的女人吗?
女神也认出他来了,含笑如绽:“阿龙,你醒了。”
应龙此处插一段回忆当初逃出岩洞经历摸摸脑袋:“我,我要找女魃。”
女人格格笑出声:“这里除了你和我,可是再没有任何人了。”
应龙的心一下沉到脚底:“那,那打扰了,我就走。”说着掉头就往外走。
“说走就走哇,连我这个救命恩人都不谢一声啊。”
原来是她把他救了,那么,也许她会知道女魃的下落。应龙止住了脚步:“这么说,我是该感谢你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既然如此,我想问问,你有看到一个穿青衣的女孩吗?她跟我一起掉下江的啊。”
女子问:“就是你一直在叫的女魃吧。告诉我,她是你的什么人?”
应龙犹豫了一下,该怎么说呢?说是妻子吧,似乎不算;说是朋友吧,又不至这种关系,最后他忽然想起了:“她呀,是我将来打算娶的女人。”
女子卟哧一笑:“我说嘛,怎么一回事呢。一醒来就念念不忘!难怪,难怪。”
应龙还是放不下:“姐姐,你到底看见她没有?”
女人却不回答,反问:“你叫我什么?”
“姐姐啊,看你最多比我大一点吧?”
“那么你几岁呢?”
“今年二十整。”
“哈哈哈哈,哈。好啊,好啊。”女人仰脸大笑。弄的应龙莫名其妙:“难道我说错了什么吗?”
女人停住笑:“没什么。我只是高兴而已。告诉你吧,我根本就没见过你的什么女魃。”
据她说,她那天正好有事想去江北,过江时突然发现一条飞龙伏在南岸边的草丛中。她觉得很奇怪。便走过去看个究竟。飞龙见人来,张牙舞爪,不让她靠近。仔细一看,原来是他躺在旁边。一身泥水,也不知是死是活。她见这飞龙好象与他有什么关系,觉得此人一定不寻常,起了好奇心。作手势告诉飞龙她能救他。飞龙很灵,听懂了,闪开一边。于是她便走了过去。一看,想不到竟是他。摸摸,发现还有气,便赶紧把他救了回来。现在他所处的地方,就是她的山庄。
应龙这才恍然大悟。他很感谢她。可是想起女魃,却又心急如焚。“既然如此,好姐姐,你的救命之恩容我以后再报。现在我要告辞了。”
“现在就走?走去哪里呢?”
“我去找女魃!”
女人摇摇头:“如果她是跟你一起掉下江的,水那么大那么猛,早冲到不知哪里了。”
“到哪里我也要找到她。”
“要是死了呢?”
“死了我也要找到她的尸体。”
女人叹口气:“好一对痴情的少男少女啊。既然如此,我就帮你占一卦,看看是死是活。”
说着她拿出一把蓍草梗,抓在手中左右晃动,口中念念有辞,然后“刷”地一下撒在桌上。那蓍草横七竖八地排列着,女子仔细看了看。又一把抓起来,重新撒在桌上。于是蓍草堆又换了一种排列。如此,反复三次之后,这才长舒一口气,脸露微笑。
“怎么样?”应龙急着问。
“恭喜你呀,她还活着。”
“那,人在哪里?”
“可以肯定是在岸上了。具体在哪里就没法说了。”
应龙放下心来,随即又很沮丧,觉得浑身无力。虽说是还活着,可是到底是吉是凶?他实在舍不下啊。然而又要到哪里去找她呢?
“好姐姐,你能不能再占一卦,找出她在哪里?”
女子摇摇头:“我的法术没有那么厉害。不过,我想既然她活着,将来就一定有缘相会的。就像你和我,本来以为你走了以后就永远碰不到了,想不到又结缘了。唉,莫非这是天意?所以,我劝你不必过虑。也不必瞎找。好好在姐姐这里休息几天。然后该士什么就干什么去。我看你过江来,并不仅是游山玩水吧?”
应龙想起了自己此次南行的目的,说来也奇怪,有女魃在的时候,他天天都是勇气百倍。可现在,突然间觉的心里虚了。“姐姐猜的对,我们本来是要去做一件很难,很难的事。可现在,我都不知怎么办了。”
女子听他这么说,哼了一声:“看你一个堂堂男子汉,这点挫折就唉声叹气。你要办什么难事,说来听听,说不定我还能帮得上忙呢?”
应龙忽然想起红树女巫说的话来。仔细看看,那女子肌肤如雪,貌美如花,却不知多大年纪,一会儿好像小女孩,一会儿又好像中年人。满头长发,一会儿乌黑,一会儿又好像墨绿色,心中疑惑不已,究竟是何方异人呢?
女子一下就发现了应龙的心思:“你不要奇怪,其实我是个巫师,你就叫我阿祭吧。”
阿祭?应龙心中一动:“姐姐莫非就是女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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