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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恰似乱花飞说

       光阴荏苒。话说,西汉时候司马大人的疑惑慢慢地到了东汉年间,突然之间有了明确的答案了,这不能不令人感到有点意外。
       梁启超先生曾经说过:“史界太祖,端推司马迁”。他认为《史记》实为中国通史之创始者,是一部博谨严著作,甚至他觉得,《史记》,“凡属学人,必须一读”。而上世纪中国文坛霸主鲁迅更是赞叹《史记》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如此高地,仿佛后代不该再有什么权威可以超越他了。但是,东汉年间,史学泰斗司马大人的地位受到了一个流落他乡的吴越本土低级官吏的严峻挑战了。
       不妨,先让我们看看两位作者的资料对比。
       司马迁,《史记•吴泰伯世家之一》的作者,出生在北方一个世代都是太史的家庭,他继承了父亲司马谈的遗愿,在遥远的京城做了史官。尽管因为李陵事件被宫刑,但他一直还在官场,在皇帝的身边做事。对他而言,中原官话和吴地方言的差异,应该是最大的障碍。作为严谨的史官的后代,对自己不能说清楚的事情巧妙地回避了。
       赵晔,越国本土人,属于会稽郡,懂吴越方言。之前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地方小官吏。后来倦意官场,流落在外20多年不知所终。相传是追随了一位民间高人学艺,归来后完成了这篇巨著。但并不出名。随着蔡邕的到来和推崇,使得《吴越春秋》迅速传播。而且,紧随其后,地方志鼻祖《越绝书》也采信了《吴越春秋》的推测,使得这个结论愈发快速地在坊间扩散。
       坦率说,我不喜欢野史。但或许,在那资讯不发达的远古时代,作为一个世代恩怨比邻而居的敌对国的地方官吏,赵晔所讲的“隔壁老王家”故事,是不是更有发言权呢?!
       此去经年,泰伯奔到何处,众说纷纷。有余暨说,《史记•世本》:吴孰哉居籓篱。有吴县说,《汉书•地理志》:古国,周泰伯所邑。”有常州说,因为无锡曾经一度属于常州。《通典》说常州无锡是“汉旧县,《史记》曰:泰伯时居吴,即此地也。而到了南朝梁时,刘昭的《后汉书•郡国志》更是因为无锡有泰伯墓是以旧宅置而言之凿凿地认定。
       因为《吴越春秋》,自唐以后,无锡说甚嚣尘上。而真正君吴的周章封地宜却淹没在别人的喧嚣里了。因为,无锡有泰伯庙,有泰伯祠,而且还一举拿下了全国文物保护的护身符。苏州有阖闾城。常州有淹城,据说那是寿梦之贤德四子季札的封地,叫延陵。
        直到公元1954年之前,镇江在吴国以及吴文化概念中几乎遁迹了。百度或其他史书上条目: “吴国”,建立者:姬吴泰伯。主要城市:吴(苏州)、梅里(无锡)、吴兴(湖州)。更滑稽的是,个别词条下说到近几年陆续挖到吴国土墩墓的地点的时候,镇江大港烟墩山、北山顶、青龙山等地已经被堂而皇之地写成了“苏州郊外”。
       司马大人,我又禁不住想再问问您。
       如同今天困惑的我一样,您也曾有过这样的疑虑吧?!倘若您完全相信了那些传说中的故事,您就不会亲临古吴国旧地,探秘吴国都城。可惜,那时的吴国已经被越国灭亡,而偷袭成功的越很快又成了楚的败将。我东乡的土地上啊,留下了越人的温柔乡里的口蜜腹剑,也留下了楚人斩尽杀绝的凶悍。我相信,那个时候您看到的吴地,必然是满目疮痍,断垣残壁,您甚至该为您敬重“仁德第一”的泰伯而留下浑浊的泪水吧?
       遥想当年,当您不远万里,踏访吴国故都的时候,是因为吴国旧地“宜”已经没有了任何痕迹?还是因为经费盘缠所迫没有到访“宜”?还是您因为看到了泰伯后人吴国的末世王夫差的最终结局不堪而伤心离开……?
       但我相信,一向治学严谨的您应该料到,您的任何一句话一个字,都会让历史豁然或者纠结数千年。您文中此处的顿然宕开一笔,给后世的史书留下了太多的想象空间。所以,您没有采信当时已有的坊间传说,而选择了回避或者淡去。
       果然,时至今日,我们的邻居苏锡常等地在大打吴文化正宗发源地或者发扬地牌牌的时候,武王时代就“已经君吴”的当事人周章封地“宜”所在地镇江却生生地成了旁观者。
       而司马大人,您虽然给“勾吴”到底建在何方留下了千年隐秘,但我依旧要感激您。因为,尽管无法识读完全迥异于中原官话的吴地方言,您还是给出了泰伯仲雍后人的正宗谱系图, 在您的《史记•吴泰伯世家之一》中:“……叔达卒,子周章立。是时周武王克殷,求太伯、仲雍之後,得周章。周章已君吴,因而封之。”正是这吴国传世家谱给了镇江应有的名分:宜,那是泰伯仲雍曾孙周章--古吴国的第五代君王的封地。
       所有的乱花飞说,都因为一个“簋”的惊艳登场,而天翻地覆了。
       许是我东乡先祖周章实在感到了漫长时光的憋屈。从公元前1046年被武王徙封吴地,在沉睡3000多年后,公元1954年的某个夏日,终于,从东乡烟墩山土墩墓里,一个国家级的宝贝--- “宜候夨簋”横空出世了。一时间,东乡大地热闹非凡。
       由此,“泰伯奔吴”的千年迷雾即将廓清。欲知后事,且听《一锄头斫出的“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