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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事·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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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名家推荐


       这是一部深情书写新疆石油发展史的力作,又是一部凄美哀婉的跨国爱情史话。小说以西部石油重镇独山子油矿为原型,以中国劳工李长庚和俄罗斯姑娘爱莲的凄美爱情故事为基础,塑造了一群鲜活的石油工人形象,再现了西部建设者艰苦创业无私奉献的英雄事迹和崇高的爱国主义精神。《荒原之恋》题材宏大,对西部大开发,建设和谐新疆具有深远的现实意义。
        ——陈忠实(中国作协副主席、著名作家、经典名著《白鹿原》获茅盾文学奖)

      这部书,封面上有一句很有力的概括:它是一部西部建设者的心灵史,也是独山子石油的创业史。某种程度上,它也是新中国石油的创业史。我们现在讲中国梦,重新书写石油工人为建设新中国做出的奉献,有力地书写这种精神,能够给我们提供强大的正能量,因此说,这本书非常有价值,是一部感人的书。
       ──李敬泽(中国作协副主席、著名评论家)

       这部书以人的命运来写独山子创业史,构思非常独特。整部书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主题,就是爱情与忠诚,这个主题在今天非常重要,人间有真情,人间有高情厚意,确实有催人泪下之笔。这部作品在三个把握得好:用人物命运来结构作品,用人的历史来写油矿的历史,用爱和忠诚来表现人性,表现人类之爱……
        ──雷达(中国小说研究会会长、著名评论家)

       故事中的主人公是一位在战乱时代从东北避居俄罗斯的中国人,在俄罗斯恰逢俄罗斯卫国战争,后来和一位俄罗斯姑娘相恋。解放后又回到祖国,在新疆成为了第一代石油工人,可以说这是一部把个人命运、家庭命运和民族命运相连接的作品,一部典型的以小见大的作品。
       ──白烨(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会长、著名评论家)

      《荒原之恋》是一部有价值的长篇小说,题材很重大而且非常别致,特别是在近些年的石油题材创作中,非常少见。作家的视野非常开阔,他首先关注人物的命运,从人物命运和情爱传奇入手,将它们混入中国石油发展史当中,由小及大,由此及彼,读起来生动、鲜活、好看,这是这部作品别开生面的地方。
       ──白描(鲁迅文学院原常务副院长、著名作家)

       这部书有较强的史诗性追求,完成了两个史传,一个是对一个很长时代的历史记录和反映,一个是对一群石油人形象的塑造。实际上是两个传奇,一个是历史的传奇,一个是人物的传奇。
        ─ ─吴义勤(中国现代文学馆馆长、著名评论家)

      《荒原之恋》这部作品,有这么几个突出的特点:背景繁复宏大与意蕴多元的有机统一;传奇性、戏剧性、史诗性的有机统一;悲壮苍凉的色调与中国革命史、建设史、发展史的内里色质的有机统一。整个文本与我们民族的命运、民族的解放、民族的发展、民族的振兴一脉相承,面对内忧外患、内斗外斗的大环境和小环境,作家葆有无以摆脱的民族危机感、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和深沉的历史使命感,这样就使作品体现出家国情怀、忧患意识等精神内质,使整个作品呈现出一种悲壮苍凉的美感特征。
       ──李一鸣(鲁迅文学院常务副院长、著名评论家)

        这是一部欣喜之书,作家用长篇小说书写西部的苍凉与悲壮,展现新疆石油的发展历程。那段历史和生产建设场景,只有石油作家才能生动地展现;这也是一部激动之书,小说以李长庚的人生经历为主线,生动细腻地描写了新中国第一代石油人的心灵世界,具有强烈而鲜明的传奇性与戏剧性;这更是一部厚重之书,通过作家客观而宽阔的视角,让我们再一次感叹历史变革中人的命运……
       ——水运宪(著名作家,代表作《乌龙山剿匪记》)

       阅读《荒原之恋》,让人不禁被人物跌宕的命运和凄美的爱情所感染,那平实舒缓的语言,凝重苍凉的笔调,增添了史诗般的气质和格调,让人一步步走进西部,感受戈壁荒野和石油人的精神世界。作家将人物命运置于二战、中苏关系变化等重大历史背景下,增强了传奇性和悲剧色彩,使人物形象更加鲜明,时代气息更加浓厚。可以说,这是一部独山子创业史,也是共和国石油工业发展史的缩影。
        ——赵光鸣(新疆作协原常务副主席、著名作家)

      《荒原之恋》,一部小说,三个史话:一个俄罗斯姑娘的中国情缘,一个石油工人的坎坷命运,一部独山子艰苦奋头的创业历程。一条爱情的线索串起纷乱的往事,揭秘了中俄交往的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填补了中国工业文学的一个空白。作家地气十足,杂糅的本土方言和工业术语增强了叙述语言的鲜活性和文本的独特性,既有史诗般的意味又有生活化的气息和浓厚的异域特色,读来很有味道。应该说,这是一部非常难得的石油题材小说。
       ——董立勃(新疆作协常务副主席、著名作家)
 


       傍晚时分,太阳斜斜地照着大地,一望无际的西伯利亚原野一片赫红,西边天际铺满血色云彩,仿佛魔鬼张开血盆大口吞没世界……
       爱莲在伐木场厨房和餐厅之间的平地上表演舞蹈。这个年仅十二三岁美貌惊人的俄罗斯小姑娘,在夕阳柔和的光线里宛如一只美丽的天鹅,翩翩起舞……
       看客都是衣衫褴褛的伐木工,这些乱七八糟的劳工,一半是苏联人,另一半是黄皮肤黑头发的东方人,中国人、或朝鲜人。苏联人中多是黄头发蓝眼睛的俄罗斯人,也有高鼻子薄嘴唇棕红头发的高加索人,乌克兰人看上去跟俄罗斯人没啥两样,粉白的脸上有些雀斑……他们散乱地围拢在一起,站着的,坐着的,蹲着的,看上去非常得兴奋,一边张着胡子拉杂的大嘴扒拉着粗糙的饭菜,一边欣赏着美妙的舞蹈,不停地叫好:“哈拉硕!哈拉硕!” “乌拉!乌拉!” “好!好!” 还有人高兴地打着口哨……
       夕阳照在伐木场餐厅黄橙橙的木板上反射着亮光,这些长年累月风吹日晒皮肤皲裂的劳工们的脸上像涂了一层旧年的油彩,一个个咧着嘴巴傻呵呵地笑着,闹腾着,他们似乎把生活的艰辛和劳累都抛到西山后面去了……
       爱莲的母亲莫妮娜是厨房烧饭的厨子,父亲恰尔科夫也是伐木场的劳工,此时正坐在那边吃着饭。
       爱莲自顾自地跳着,劳工们忘情地欣赏着,欢呼着。肥猪阔阔夫看着爱莲如花似玉的脸蛋亭亭玉立的腰肢,馋得直流口水。
       所有的人都没在意,只有莫妮娜看得真切。当她看到肥猪阔阔夫恶狼似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爱莲时,心头一惊,一股西伯利亚荒野刺骨的秋风吹打在她脸上,她不由地打了个寒颤,身体剧烈地哆嗦了一下。莫妮娜确实吓坏了,她知道这个恶魔不怀好意,她更知道女儿将要面临的危险,她越想越害怕,她甚至想冲上去拉住爱莲让她停下来……
       可是,那有什么用?肥猪阔阔夫怎会轻易放过她,这一点莫妮娜再清楚不过了……
        肥猪阔阔夫,本名叫科科耶夫斯基,高加索人,大白胖子,棕黄色的头发直撅撅竖起像野猪的鬃毛。这个贪酒好色的无赖经常欺压劳工,不光中国劳工、朝鲜劳工恨他,苏联劳工也恨他,大家伙儿私下里都在诅咒这个可恶的恶魔。中国劳工喊他“阔阔夫”,大约有点笨猪、屠夫的意味儿,好像这么喊才解恨。后来,苏联劳工也这么喊了。
       肥猪阔阔夫常依仗手中的权势玩弄妇女,他弄大了跟莫妮娜一起做饭的乌克兰女厨子的肚子,生了个肥头大耳的儿子,还拒不承认,那乌克兰女人非常生气,常当着众人的面骂自己的儿子是杂种,可肥猪阔阔夫就是死不认账。
       肥猪阔阔夫想打莫妮娜的注意,遭到拒绝,很不甘心。一天,阔阔夫喝多了酒又想下手了。
       那真是个糟糕的天气,天空暗云密布,像魔鬼的脸似的阴沉,苍凉的旷野刮着冷飕飕的风,天上下着小雪粒儿,那冰冷的风抽打在脸上刀割一般疼痛。肥猪阔阔夫醉醺醺地闯进厨房,像棕熊一样向正在忙活的莫妮娜扑过去,一把抱住了她,一双毛扎扎的脏手捏住她酥软的乳房,臭气醺天的大嘴在她细嫩的脖子上乱拱。逼急了的莫妮娜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推开他的脏手,转身狠狠踢了他一脚。这一脚正好踢到了他的下身,只听得肥猪阔阔夫嗷嗷嚎叫,莫妮娜趁机逃脱。
       这下可把肥猪阔阔夫惹恼了,他立马施以报复,让莫妮娜一个人去两三里外的河里担水。那是滴水成冰的严冬,天冷路滑,去河里担水非常危险,明摆着的,这是恶魔在借机报复她。莫妮娜没有办法,只好一个人去了。
       莫妮娜从河里灌满了水,担着水桶上了岸,不小心滑倒浇了一身的水。她赶快从雪地上爬起来,她的衣服很快就变得硬了,她顾不上许多,挑起担子下到河里重新取水。等莫妮娜再次上来的时候,她的衣服已经结成硬邦邦的冰,她每挪动一步都非常吃力,她咬着牙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回走。那天她差点被冻死在路上,幸亏丈夫恰尔科夫及时赶了来才解救了她。
       因为莫妮娜的拼命反抗,阔阔夫多多少少有点儿犯怵,虽然贼心不死,他害怕被莫妮娜再踢上一脚。
       哦,那可是要命的地方,所以他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这个无赖居然瞄上了女儿爱莲,莫妮娜非常害怕。
       莫妮娜将这件事告诉了丈夫恰尔科夫,恰尔科夫气得咬牙切齿,但一时半会也没啥好办法,他每天天蒙蒙亮就要上山伐木,不能天天陪着女儿,只能让莫妮娜多注意,让爱莲整天跟在莫妮娜身边,互为照应。
母女俩就这样提心吊胆地过着,一天,两天,三天,爱莲紧紧跟在妈妈身旁。阔阔夫整天幽灵似的打探着,像饿狼寻找猎物一般,围着母女俩转来转去,寻找一切可能的机会。爱莲毕竟年幼,并没有觉察到这种危险,可是莫妮娜却看得清清楚楚,她非常担心,她想立刻带着女儿逃离此地,远离这个吃人的恶魔。
       尽管母女俩非常小心谨慎,但百密一疏,还是给了阔阔夫一次可乘之机。
       恰尔科夫在一次伐木时腿部受伤在家养伤。一天晚上,他被人叫去聊天,恰好被肥猪阔阔夫看到了,肥猪阔阔夫故意安排莫妮娜去做夜宵,爱莲一个人留在屋里。肥猪阔阔夫逮住机会,悄悄溜到她们家的木屋。阔阔夫假装关心笑哈哈地对爱莲说他有一种能治恰尔科夫腿伤的好药,让爱莲跟他去取,爱莲一听说能给父亲治伤,心就动了,不过她想跟妈妈说一声,阔阔夫说不用了,爱莲说不行,阔阔夫凶相毕露,一把抱住爱莲。爱莲吓坏了,惊呼:
     “巴玛给(救命啊)!巴玛给(救命啊)!”
       恰好一个中国小伙子路过,听到小姑娘凄惨的哭喊声,他跑了过去,看到肥猪阔阔夫欺负一个小姑娘,小伙子气愤极了,上去就将阔阔夫打翻在地。
       肥猪阔阔夫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噗通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肥猪阔阔夫气呼呼地转过头一看,嗬,居然是个又矮又瘦的中国劳工。肥猪阔阔夫气不打一处来,他万万没有想到扳倒自己的竟然是这么个瘦猴子,可恶的中国佬,阔阔夫气得鼻子都歪了,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嘴里骂骂咧咧。
       这个肥猪阔阔夫可是军人出身,练过拳击格斗,壮实得跟公牛似的,他仗着一身力气,平日里非常蛮横,从来也没吃过亏,当然也没有遇到过对手。现在,竟然被一个瘦得跟黄猴似的中国劳工撂翻了,他能不生气吗。
       肥猪阔阔夫骨碌一下爬起来,他抹了一把一头乱糟糟的野猪鬃似的黄毛,两眼珠子瞪得跟牛蛋似的,他恶狠狠地指着这位中国小伙子哇啦哇啦地骂道:
      “柯塔依斯克依斯维尼那(中国猪),乌比拉依(走开),巴勒诺依琪拉维克阿孜依(东亚病夫)!”
       那中国小伙子看上去个头不高,还很清瘦、很单薄,但他一脸的威严,两脚叉立,稳稳当当地站在那里,浑身上下有一股巍然不可侵犯的威仪。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并没有走开的意思,两道灼灼的目光瞪着肥猪阔阔夫。看得出来,他一点儿也不畏惧肥猪阔阔夫,不但不怕,而且非常逼视,那双愤怒的眼球像燃烧的烈火将要把肥猪阔阔夫彻底毁灭。
阔阔夫气得暴跳如雷,他那里受过这等窝囊气呀。只见气急败坏的肥猪阔阔夫举起一双粗壮的拳头在面前挥动了几下,哇啦一声扑了过来。
       那小伙子身材精瘦却非常得沉稳。肥猪阔阔夫呼嗤一下扑到他身前时,他哗一个腾挪动作,避开了肥猪阔阔夫的正面冲击。肥猪阔阔夫扑了个空,差点摔倒在地,他恼羞成怒,发疯似的怒吼一声再一次冲了过来,抡起拳头直击那小伙子面门。只见那中国小伙子轻轻闪过阔阔夫的拳头,然后迅速转身,嗨一声大喊,一掌击中他的后背。肥猪阔阔夫恶狗扑食一般,嘭一声扑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那中国小伙子也没想到肥猪阔阔夫这么不经打,这么一掌就爬倒了,他还想好好教训他一顿呢。
       爱莲看得惊呆了,她没有想到这个瘦弱的东方人居然有如此神力,轻轻一挥手就将高他一头壮得跟牛似的阔阔夫轻轻松松撂倒在地上。
       没等爱莲回过神来,莫妮娜赶了回来,见此情境大吃一惊,冲上去要跟恶魔阔阔夫拼命。
       莫妮娜冲过去时,发现阔阔夫翻着瘆人的白眼珠子,脑袋下面一滩褐红的血,他已经没气了……
       莫妮娜家住的是一间木刻楞简易木房,墙角木板上露出一截小指头粗的马牙长钉,该死的阔阔夫被中国小伙子一掌打翻,肥猪脑袋刚好砸在铁钉上。
       哦,这可恶的家伙,还没来得及叫唤一声就一命呜呼了。
       这下,莫妮娜慌了神,中国小伙子也慌了神。
       阔阔夫毕竟是伐木场官员,他再怎么该死也不该死在恰尔科夫家里,更不该死在一个中国人手上。
       这可了得!
       小伙子是中国劳工,他见过莫妮娜,知道她是厨房的厨子,他也见过爱莲,因为爱莲是西伯利亚伐木场的小天使,劳工们都认得她,都喜欢她。
       可是,莫妮娜并没有注意过这个东方人,更不知他叫什么。
       虽然都是劳工,但是苏联人对东方人还是很鄙视的,莫妮娜虽然没有那么严重的势利眼,可她分不清这些黑头发黄皮肤的东方人到底哪个是中国人哪个是朝鲜人,看上去都差不多,肤色像,长得像,说的话都听不懂。
       莫妮娜看着这位身材单薄面容清瘦的年轻人,迟疑地问道:“兑,瓦斯多驰尼克?”
       莫妮娜说的是俄语,意思是:“你是东方人?”
       小伙子的俄语好像也不大通,他并没有听明白莫妮娜说的确切意思,不过他判断的出,莫妮娜是在他问什么……
       小伙子用右手指着自己的胸口:“亚,柯塔依茨。”
       小伙子的发音不那么准确,但莫妮娜还是听明白了。他是中国人。
      “嘎斯巴斤(先生),斯巴斯依巴(谢谢)!斯巴斯依巴(谢谢)!”
       莫妮娜慌里慌张地向小伙子鞠躬,致谢。
       这下,小伙子倒有些不知所措了,是否是因为他听明白了莫妮娜称他“先生”有些诧异,有些受宠若惊,或者干脆就没有听懂莫妮娜说什么,见莫妮娜一个劲儿地鞠躬,有些承受不了。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受到人家如此的礼遇,还是一个年轻漂亮的苏联女人给他恭恭敬敬地鞠躬行礼。
       小伙子的脸刷一下红了,是紧张的,或是害羞的,他急忙摆摆手说:“不必这样。”
       小伙子说的是汉语,见莫妮娜听不懂,他又摆摆手说:“尼那地。”
       他的发音确实不准确,应该是“聂那达”,意思是“不必这样”,他却说成“尼那地”,不过莫妮娜基本听懂了,她点点头。
       莫妮娜看着肥猪阔阔夫的死首,这时候她才感觉到一股血腥味直冲鼻子,熏得她直恶心,她非常得害怕,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看着那小伙子。
       小伙子说了一句:“把它,先弄到隐蔽处……”
       小伙子指了指肥猪阔阔夫的尸体,又指了指外面,意思是把它搬到外面去。莫妮娜也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候,恰尔科夫回来了,见此情境也大吃一惊。幸好恰尔科夫懂些汉语,能够跟小伙子进行沟通。
       当天夜里他们就定下了弃尸逃亡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