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的周末,明去看望母亲。理所当然地,母亲自是又有一番唠叨和不满。
母亲与女儿悦轮番告状,妻子梅的娇嗔诉苦。周旋在三代四个女人间的是是非非的唠叨刮噪里。明感觉比侦破一个特大杀人疑案,还要劳心费神。家,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家,那时只有他和梅两个人,柔情似水,激情满溢,时时甜蜜,处处温馨。
对于从小失去母爱的女儿悦,明的心里自是有一番亏欠和内疚的,所以尽量的不想违背女儿,是想好好补偿的。对于梅,明的心里自是喜欢的,沉迷的。他希望梅能够担当母爱的角色。明也清楚最初的一段时间,梅也是努力了的,怎奈正处于叛逆期的悦并不领情,反而处处找茬作对,由此寒了梅的心。
明以为假以时日,梅和悦的关系会慢慢的好起来的。
不曾想梅的女儿素也来了,关系变得更加的错综复杂了起来。
一开始梅对明说女儿素要来一起生活的时候,明是同意了的。他私下认为两个同龄的女孩或许更能玩在一处,说到一起,岂不更省心省力。怎奈女人的世界如此复杂,女人的心眼又是如此之多。似乎女人来到这个世界不是解决事情来的,而是制造事端来的。
有一天清晨,悦一早起来就占据了厕所,解手,洗漱,慢慢悠悠的。
而素呢,急着等在门外,一次又一次的敲门。
反复说:“悦,快点呀,要迟到了。”
而悦呢,就故意磨磨蹭蹭地不出来。急的素快要哭了。
梅也过来敲门催促悦赶快出来,不然上学要迟到了。
过了很久悦才出来,悦一出来,素就冲进了厕所。
悦对着厕所冷笑着说:“抢死呢?还是抢男人呢?”
素在厕所里面嚷嚷:“你才抢死呢,死在厕所了,用那么长的时间。”
于是悦和素,一个厕所里面,一个厕所外面,就开始吵了起来。越吵越厉害,女孩子的嘴巴都挺恶毒的。
到了最后。悦连梅也捎带着骂上了,一口一个“狐狸精”的骂着。
被梅听见了,就说:“悦,小小年纪,说话不要太刻薄。你说谁狐狸精呢?”
悦认为自己一人被梅和素母女两人围攻,受了委屈,便哭着喊:“这是我爸爸的家,你们算什么,合起来欺负我,我要去找我奶奶。”
悦和素的吵架声早已把明吵醒了,他厌烦地躺在床上,懒得起床,心绪烦躁而恼怒。
一方面觉得女儿悦很过分,有些故意找事。一方面又觉得悦也挺可怜的,从小缺乏母爱,又被奶奶纵容,希望大家对悦都包容忍让一些。及至最后,梅也出来指责女儿,悦被气的大哭。
明才穿好衣服从卧室走出来,大声说:“大清早的,吵什么吵?”
又对梅说:“两个孩子吵架,你应该劝劝,怎么能够不公平的拉偏架呢?”
梅气愤地说:“什么叫做拉偏架,你没有听到悦说话有多么难听。你这才叫不分青红皂白地拉偏架呢!”
悦一看爸爸出来为自己出气,更加不甘示弱地大声对继母说:“你就是拉偏架,这是我爸爸的家,你有本事,回你自己的家呀!”
梅愤怒的有些疯狂了,觉得明怎么能够如此的纵容女儿悦对自己如此的不尊敬,于是也对着明吼叫起来。
这时素也从厕所出来,开始帮母亲与悦对骂。
于是在这个清晨,因为女儿素和悦的争吵,随后演变成了明和梅的战争,到了最后,似乎又成了父女对母女两个家庭之间的一场混战。
从这个清晨开始,这种混战就演变成了一种家庭模式。
最初是两个女孩的争执,然后明和梅便旗帜鲜明地站在各自女儿的一边,一个家庭瞬间分裂成二,对垒两军。
在然后,愈吵愈烈,感情却越来越淡,最后,半路夫妻的那点情份如同炊烟般地消失在茫茫天际。
明的第三次婚姻也画上了句号。
岁月悠悠,往事茫茫,明的思绪沉浸在那段享受过幸福也经历过痛苦的婚姻里,茫然不知是对还是错。心里幽幽地叹息一声:婚姻不仅是夫妻之间的感情,也不能仅仅是男女之间的欢娱享受,还有责任、义务吧。感情和婚姻究竟是什么呢?经历了无数女人与四段婚姻的明,却茫然了。
“想起我们不再有明天
我的泪水在枕边蔓延”
熟悉的旋律再次飘来,明从悠长茫然的回忆里出来,走进现实里来。
此时,老班长克与芳开始男女声合唱何龙雨的《错过了缘份,错过了你》。这首歌是这一年多来最流行的歌曲,唱遍了大江南北,曲调优美,歌词忧伤,营造与渲染出一种无奈、哀怨与沧桑的满是感情创伤的歌曲。
街上满是拥挤的人群
为何看不见你的身影
茫茫人海真爱难寻
我的心痛由谁来抚平
老天为何要造物弄人
这首忧伤的歌曲却被克与芳唱的嘻嘻哈哈,同学们有的三三两两的继续聊天说笑,有的随意地跟着节拍摇头晃脑地哼着,零零星星的传来一些掌声。
而明和馨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尤其是明,勉强地笑着,比哭还难受的样子。一片哄闹声中,明的铁杆挚友伟大声说:“嗨,你们俩就别唱了,这首歌算是被你们俩给毁了。我提议请明和馨男女声对唱。”
“好啊,好啊” 同学们在一片叫好声中附和着伟。
一开始馨还有些推托,可最后架不住同学们又起哄又吆喝地渲染,还有明眼睛里的请求与渴望。伟早已把话筒从克与芳的手里抢过来,硬是放进了馨的手里。于是明和馨每人拿一只话筒,开始对唱了起来。
一开始他们都还有一些拘谨,扭扭捏捏地唱着,当最后唱到:
多想回到我们的昨天
我会爱你一如从前
想起我们不再有明天
我的泪水在枕边蔓延
我错过了缘份错过了你
你的温柔从此在我梦里
是与非 笑和泪
如今都变成飘散的记忆
我错过了缘份错过了你
只好偷偷躲进无人角落里
心伤了 情断了
漫漫长夜里我一个人哭泣
明和馨都开始有些失控,回不去了,走过去的岁月怎能再次回去?
明的眼睛里竟然蒙上了一层水雾,他放开了嗓子,大声地吼着,调已经不知跑到了哪一国。
有的同学嚷嚷着:“哎呀,我的妈呀,这是什么调啊,也太没谱了。还这么大声,简直是要命啊!”
明却听而不闻,继续宣泄着,吼唱着。
结果当然没有要了任何一个人的命,却要了明和馨三十年的岁月和回忆。
“多想回到我们的从前”, 那些年少单纯的日子,馨突然有一种心疼的感觉,心脏痛的紧缩在了一起,泪水涌上了眼框,声调也开始跑了。
明和馨忘情地唱着,最初的拘谨已经荡然无存。世界仿佛静止,馨的声音也开始高亢起来,他们完全沉浸在歌声里。
慢慢地,有些同学看出了一些什么,领会了一些什么,有些同学的眼中流露出了惋惜的表情,热聊的人们也安静了下来,静静地听着明和馨全心全意地演绎着这首歌曲。
伴随着伤感的音乐,哀怨与无奈的情绪如潮水涌上了明和馨的心头。也笼罩在这些年近半百的中年人的心上。缘份,缘份,有缘有份才是缘份。而错过的缘份终将是一场回忆里的梦而已。
在那些经历过三十年酿造的浓厚思念里,堆满了那场错过的缘份里沉淀的悲苦。于是在那些忧伤的错过里,明和馨不约而同的深情凝视,全然忘却了现实和真实,用心灵深处流淌出来的歌声,飘荡在回忆的长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