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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最后的回忆

       盛夏之际,窗外荷塘里的清荷更见风姿,一朵一朵突兀水面,叶子与叶子却紧紧相连。郁姐说这花和叶子象人呢,一个人就是一个独立体,但人与人之间总是通过各种各样的关系联系着。

       夜晚,做完了一天的功课,在淡淡的月光下,我独自一人出了院角小门,踱上塘堤,寻一棵弯曲的杨柳树,依靠在树杆上,凝望着莲花盛开的池塘。

       我自然想起了那个和郁姐在一起的夜晚,我们靠在杨柳树上,听她背诵优美的句子,如听仙乐。当我独自走上荷塘堤岸,别是一番滋味,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叶子出水很高,象亭亭舞女的裙。层层的叶子中间,零星地点缀着些白花,有袅娜地开着的,有羞涩地打着朵儿的;正如一粒粒明珠,又如碧天空里的星星,微风过处,送来缕缕的清香,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我的耳边仿佛又响起郁姐背诵朱自清先生名作《荷塘夜色》的声音。

       月色依旧那么疏淡,那么安宁与恬静,我心里泛起的还是当初的那份闲情逸致温柔春情,还有那个声音,那个人……而一切的回忆竟然变得那样的清晰,那样的甜蜜。

       记忆回到最难忘最深刻最久远的那一幕:有那么一天,郁姐躺在我的床上,象一条船。

       郁姐睡姿优美,侧卧,脸朝里背朝我。郁姐的头靠在我常睡的那条绣着“鸳鸯戏水”图的枕巾上,长长的头发散在光泽的席子上。郁姐的背不宽不窄,玲珑别致,雪白的蝙蝠衫悬垂下来,一只角被压在身子底下。她一只手被侧起的身子遮住了,另一只手收起放在胸前。郁姐的腰际有一条优美的曲线,在身与跨之间形成一低缓的山谷。黑色的紧身裤罩着郁姐修长健康的大腿。在正对我的两腿合并处,绷得紧紧的是郁姐富于弹性和青春活力臀部。郁姐气息匀和,轻微微的呼吸如婀娜的小提琴曲。

       突然,郁姐“嗯”了一声,身子倾倒下来,仰头平躺在平如水面的席子上。我以为郁姐醒了,轻轻地叫了一声姐,但她却没有答应,也没有睁开眼睛。郁姐真的是睡着了,进入了梦乡,如一只停泊在湖面上的小船。郁姐多象是一条小船呀,两头尖尖,中间连连,连绵起伏的微波轻轻地将她摇晃。我的视线投在郁姐俊俏的脸上,这脸多象一个熟透的苹果,红润鲜嫩,脆脆可口。郁姐的眉细细的,淡淡的,如一弯月,漂亮的双眼皮遮住星星一样的明瞬,合上了,不见平时的清澈,但却闪烁出灵秀的光泽来。郁姐的鼻子小巧玲珑、煞是可爱,湿润润的两片红唇微微合在一起……

       我的目光掠过郁姐洁白如雪的颈脖子,停留在她高高耸起的胸前,足足有好几秒钟没眨一下眼也没移开。郁姐长大了,长成一个成熟的大姑娘了。郁姐的胸前耸立着两座小小的山峰,山峰陡峭、巍峨,随着郁姐匀衡的呼吸有弹性地一起一伏;山与山之间是一深深的峡谷,峡谷神秘莫测,扑朔迷离,如一个千古之谜。离别前的那个夜色里,当郁姐激动地拥我入怀,我的头就紧紧地埋在这条充满遐想、充满生机的峡谷里。

       我把视线移开来。这时,桌上的镜里出现了我,害羞的脸如三月的红杏五月的桃,那双“偷窥风景”的眼睛羞愧不已,不敢再释放我如火的光芒。我把目光投往窗外,见一群水鸭在池塘的一端逍遥戏水,自在翻滚,其中一只稚鸭一个猛子扎下水去,好久好久不见浮出水面来……

      “诗雪,看什么呢?”

       我侧过身,见郁姐已醒过来,起身坐在床沿上,双眼朦胧目光迷离。我想:假如她知道刚才我的窘态,知道我趁她睡熟时分偷偷地从她从头至脚了窥视了一遍,她会怎样对我呢?

      “醒来啦,郁姐。”

      “醒来一会儿,见你看得出神就没打扰你。”

      “郁姐,我一直在看你呢。你不怪我吧。”

      “傻诗雪,姐姐让弟弟看一看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郁姐用手揉揉朦胧的眼睛,我赶紧往脸盆里倒了一些水,对郁姐说:“来,洗个脸,清醒清醒。”

        郁姐走了过来,洗了一个脸,擦洗后的郁姐更加好看了。

        “郁姐,你睡着的时候挺好看呢。”

       “去,别说好话恭维我。”

       “真的,你真象一条船,你的睡姿特别的优美。”

       “哦,我象一条船,你说我象一条船?那我睡着后会不会不停地摇晃呢?”

       “不会。”

       “那你怎么用这样的比喻形容我?”

       “你是一只停泊的船嘛。”

 

       郁姐这艘船就这样永远停泊在我的脑海里。

       郁姐要我拥抱她的那夜的第二天,就在父亲的亲自陪同下,去了南方的那座特区城市。郁姐走的时候没有再向我告别。后来就听说她结婚了,新郎是一个副市长的少公子。郁姐结婚的那年,我十六岁,在县一中上高二年级。那时我已明白“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所包含的社会内容,明白这个世上有许多许多事情是无法如愿的。有时,人总得无可奈何地失去一些美好的东西,以充实岁月的内涵。但有一点我坚信不疑,那就是:无论我们失去什么,一切往事历经岁月的淘洗之后,剩下的就仅是一些最为美丽的记忆了。

        郁姐,你可知道,你是我生命中最美丽的记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