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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和王豆豆干了一架

       小姐姐王依依虽说没有大姐姐白郁那么讨人喜欢,但她对我还算是蛮不错的。但是王依依的弟弟王豆豆就没有那么友好了。王豆豆长得五大三粗、虎头虎脑,是个十足的孩子头。他以武力和糖果统治着大院的许多孩子,大都是家属子弟,也有几个想通过投靠得以借借威风的乡下孩子。他们成立了一个叫什么“天大地大”的组织,王豆豆自封为总司令。我因为看着不舒服,没有参加他的那个组织。在家乡小学读书的时候,我们屋场的小伙伴也有一个小群体,我是参谋长,军师爷。官是当时小学校长封的,为纪念一次颇有战绩的战争。有一次我们屋场的学生与另一屋场的学生发生口角,继而大动肝火发生了“战争”。在我的计谋筹划下,我们团结一致用泥巴把那一派打得落花流水,狼狈逃窜。我们奋勇直追,一直追赶到他们屋场门口遇到大人的制止才鸣锣收兵,胜利回师。第二天,样长就把所有犯事者押上操场,站成两排,每个人手里举着一张长条木橙,高高举过头顶,一直举了一个课外活动,许多人都哭了。我没哭。之后,根据各自在这场闹事中充当的角色和发挥的作用,校长连讥带讽给我封了这么一个官。这官很让我很羞愧,也让我很得意。

       王豆豆总司令很喜欢吹。有一次他跟父亲去了一趟州府,回来后就大吹特吹,说州府的街面怎样的宽,房子怎样的高,公园怎样的美,商品怎样的多,最后又吹他在动物园大饱眼福,看到了许多小人书上画着的珍奇动物,开屏的孔雀,古怪的四不象,还有浑身是毛的耗牛……我当时听了很气不过他,顶了一句:“这有什么稀奇的,你见过大象吗?”

       他的脸胀得通红,反问道:“难道你又见过?”

       我怎么没见过?小时候我跟我爸爸去昆明,昆明,四季如春景色迷人的中国春城,听过吗?昆明动物园那才是真正的动物园呢。很大很大,好多好多的动物,有的我不仅叫不出我名字,连听都没听过,但我见到了。那大象足足有一间房子那么大,鼻子如大门口的石柱一样又长又粗。大象独自居住着一间漂亮的房子,门是铁做的,房子四周是护河,有栏杆。大象往往把鼻子伸过来讨水果吃。我那时也拿了一根香蕉,伸到大象的鼻子前,冷不防它的长鼻子一下子把我从妈妈怀里卷走,吓得游人们大惊失色,爸爸妈妈更是焦急慌张。和善的大象并没有把我怎么样,还和我玩“刀枪不入”呢。我没有丝毫的恐惧,和它玩了好一会儿,大象又用长鼻子把我卷起送过河来,送回给差不多要晕过去的妈妈怀里……

       王豆豆那一伙人听得脸上失了血色,全都傻眼了。

       我又说:“还有大蝮蛇呢,见过吗?量你们也没见过!身子象石柱子那样粗壮,卷起来比花园那个水池还要大。在一个特别大的铁圈子里,有一头老虎,威风凛凛,圆瞪着电泡一样的大眼睛,突然如山崩一样大吼一声,胆小得连魂都会吓跑。可我一点也不害怕,要不是妈妈吸取教训把我抱得紧的,我还想跳进铁圈里和老虎玩玩呢。”

      王豆豆那次以后再也敢小瞧我,后来他好几次死皮赖脸地要拉我参加他那个“天大地大”的组织,封我为副总司令兼总参谋长。我没干。我不喜欢和他们那帮人混在一起。王豆豆有这样的气势,完全仗着他老子的威风,打着他老子的旗号。后来,我看见白郁的父亲在一棵白玉兰树下把他那大腹便便的老子训得象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差点不要面子哭了起来呢。

       认识郁姐之后,我问她:“你爸爸是个大官吗?”

      “什么大官,芝麻一样的小官。”当我读到一本《七品芝麻官》的小人书后,才知芝麻一样的小官却是县太爷,全县最大的官爷子呢。

       我又把那些事对郁姐说了,她笑滴滴地用手指戳戳了我一下,说:“糊人呢!哪有象房子一样大的象,象水池一样大的蛇?动物园里的老虎也挺和善,不吓人。小鬼灵精!”

       郁姐没有城里人的架子,更没有官小姐的脾气。她平易近人,待我很好,和她相处我不会因为自己来自乡村而感到自卑,我们之间平等和睦。我深深享受着这种可贵的品质带来的和谐,由衷地感激她对待我的态度。于是,郁姐在我心里变得高大,变得可爱,变得完美,变得神圣,我越来越尊重她,信任她,崇拜她,我容不得任何人对她的指责,侵害,为捍卫她的尊严神圣不可侵犯,我愿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有一次,王豆豆说她的坏话,我就怒气冲冲地跟他干了一架。

       那天,放学后,王豆豆把我拦在教室门口,神秘地把嘴贴到我的耳边,说有一个秘密告诉我。我问他到底什么秘密,这样鬼头鬼脑的。

     “你得发誓不对任何人说,包括我姐姐。”
       我急于知道他到底掌握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就发誓道:“我决不告诉任何人,要不就是小狗。”我想我原本就是属狗的,就是违背誓言也咒不到什么。

       王豆豆把我拉到学校实验大楼背后的小树林里,看看四周没人,这才把嘴贴过来,轻声说:“我告诉你,白郁姐姐在谈恋爱。”

       “你胡说!”我一把推开他,“郁姐不是那种人。”

       王豆豆冷不防被我推了一下,差点跌倒。他见我不相信,急了,说道:“ 不是胡说,我有证据。”

       “什么证据?”

       “我亲眼看见一个大男同学送给她一封恋爱信,信是夹在一本书中。当时白郁微笑着收下了,还说了一声谢谢。你说,这不是谈恋爱是什么?”

       “或许你看错了,冤枉了郁姐。”我一点也不相信我的郁姐会干那种在小小年纪的我看来是极不道德的事。王豆豆这样陷害她,我得理直气壮地为她伸张正义。

       “哎呀,骗你我是这个!” 王豆豆用手划了一个“王八”样,“什么郁姐,不是好东西!呸!”

       “什么?你竟敢骂郁姐,竟敢毁坏她的名声!”我突然来气了。

       “我怎么毁坏她的名声,事实上她就不是个好东西嘛。”

       “你敢再骂一句,我揍你!”

       “你敢!我就骂,不是个好东西,不是个好东西!林诗雪是个马屁精,白郁不是个好东西,不是个好……”

       我呼地冲上去照他的鼻梁柱就是一拳,王豆豆没想到平日里手无缚鸡之力的我敢出手打他,“哇”地叫着跳了起来。活该,谁叫你骂我的好郁姐,郁姐才不会谈恋爱呢。挨打后的王豆豆如一头发怒的小豹子,扑了上来和我扭作一团,很快我被他高大的身躯压在地上无法动弹,任我使出学过的所有花拳秀腿招数,也不是他的对手。但任凭王豆豆如何强势,任凭我如何处于下势,却一直没有放弃对战。

       正在这时,王依依刚好过来了,忙把我们拉开,气呼呼地问:“你们好好的怎么打起来了啊?豆豆,你人高马大,怎么可以这样欺负诗雪,你看你把他打得鼻青脸肿,叫他如何见人?”

       王豆豆见他姐姐不但不帮他,还斥责他,恼怒地摔开王依依的手,扭过头,不理王依依。王依依又问我怎么回事。我恼怒地指着气势汹汹的王豆豆说:“他说白郁姐姐的坏话。”

       “我没说!”

      “说她什么坏话?” 王依依转过身来问我。

      “他说,他说郁姐在谈恋爱。”

      “你呀,”王依依点着她弟弟的头,“怎么这么淘气,你小小年纪知道些什么呀。还不回家去洗一洗,看你这样子,小心我告诉爸爸,到时有你好看!”

      “我没有说她坏话,不信,你现在去校门口看看,她坐在人家的自行车上呢!” 王豆豆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丢下一句话,扭头就走了。

       我一听,即刻冲了出去。我一出校门就看见白郁坐在一个男同学的单车上。我也不知生的哪门子气,追上去就喊:“你下来,下来。”

       “干什么呀?”
       “你下来,我有话告诉你。”

       “有话你就这样说吧。”

       “你下来我才说。”

       “我不下。”

       “你不下来,我不告诉你。你可别后悔呀。”

       白郁让那男同学刹住车,跳了下来。那狗样的男同学拿大,伸手想摸我的头:“哪里冒出来的小朋友呀?”我狠狠地拂开他的手,给了他一个白眼:“谁是你的小朋友啊,去!”“哟哟,还挺神气的呢。说,你让白郁下来干什么?”“不关你的事。” 我说。他转身问白郁:“他是谁呀?”白郁潇洒地扬了扬披肩发,说:“我弟弟,你先走吧。”那男同学似乎很不情愿,但也无可奈何刮了我一眼知趣地走了。我望着他那幅丢了魂的样子,心里高兴极了。哼,凭你这幅德性也想带走白郁,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说吧,小调皮,叫我下来有什么要告诉我?”

      “郁姐,其实我没什么要告诉你的。我只是见你坐在那个人的自行车上心里不舒服。所以,一冲动就把你喊住了。你不会责怪我吧。其实我也是为了你好,不知怎么的,我不喜欢你和那些男同学在一起。”

       郁姐怔了怔,明亮的眼珠一动不动足足盯了我好几分钟,象不认识我一样,看得我心砰砰直跳,心头掠过一丝恐慌,我好害怕郁姐会责怪我,不理我,不认我这个弟弟。但郁姐很快露出了微笑,拍拍发愣的我,说:“小鬼灵精,这么恶作剧。”

      “郁姐,你坐我的车吧,我带你回家。”

       那一刻我心里的激动和兴奋如一泻千里的巨浪,无法抑制的快乐从心里头直向上冒。那时的我最大的愿望就是郁姐能在外人面前承认我这个小弟弟,然而, 我真的不敢想象这是真的。

       “你能行吗?”

       “能行,郁姐,我能行!”

       郁姐坐了上来,一只手揉着我的腰,很温柔,很温柔,我原有的兴奋骤然增加了一倍,脚底生风,把自行车蹬得飞快,把一群群穿红着绿的学生娃抛在脑后,把房子、电线杆 、树木、车辆全都抛在脑后,后座上的郁姐乐得一路撒下银铃般的笑声,惹得路上的目光全朝我们看齐。那一次,我把车技发挥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后来郁姐不知怎么知道了我跟王豆豆打架的事,问我为什么。我跟她说了,而后闪着迷惑的目光问她:“郁姐,真的有男同学给你写信吗?”

       “真的呀。”

      “啊,难道王豆豆说的全是真的?”

        郁姐拍拍我失色的脸,“但我看都没看就烧了。”

       “听说信是夹在一本书进而送给你的,那是一本什么书呀?”

       “一本小说。那天我问他借书,他竟在书里夹了这么一封信,真是自作多情。不料刚好让王豆豆那小子瞧见了。唉呀,你的脖子上怎么有一条伤痕,好长好长呢。诗雪,真对不起,让你为我挨打。”

       我心里立即涌生出一股行侠仗义后得到感激的英雄气概,连连说:“没什么,小事一桩,何必挂齿呢。”

       “今后可不许这么胡来啊。你现在和王豆豆和好了吗?”

       “没有。”

       “那你要主动去向他道歉。”

       “好,我听你的。”

       “这才象我的好弟弟嘛。”郁姐笑了,我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