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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好了,咱们出发吧!高水,你来开车。”五个人出发了。路上约瑟芬兴奋地讲着饭馆风水知识:

      “首先看道路,道路为水,水为财,要看周围的道路走向、宽窄、车流的流速;再看周围的建筑,任何建筑,都有气场。形状,高度,颜色会产生不同的气场,会直接影响效益;还有地势;店周围如有烟囱、电杆、变压器、厕所或有医院、陵园、寺庙等会影响生意;这些都主吉凶。还有店面门前忌有大树。”

      “这道道还真不少呢!”刘敏芳说。

      约瑟芬不无得意:

      “那当然了,这可是大学问呢。”

      “听说美国的一些大学,现在也开了风水课呢!”高水侧过头来,说。

      “你,专心开车吧!”刘敏芳把他的头推回去,说,“约瑟芬,还有什么说道,再讲讲!”

      “还有就是店面本身了,首先就是大门。大门入口方位,即地运的当旺方位,现行下元八运,有6个旺财旺丁的方位,6个损财损丁的方位,6个旺财不旺丁的方位,6个旺丁不旺财的方位。”约瑟芬带一点卖弄地说。

       高水夸张地说:“噢My God!跟说绕口令似的!”

       “高水,你好好开车,别插嘴!”刘敏芳嗔着高水。

       “女人多了,就是麻烦,叽叽喳喳的!”高水嘟囔着,专心开车去了。

       “根据餐馆的定位而选择适合的方位,平价,宜选旺丁不旺财;中价,选旺财旺丁;高价,选旺财不旺丁。当然无论如何,旺财旺丁都是最好的。”

       陆凤霞说:“咱们四方客当初也没想这么多,为啥这么旺?”

      “你是运气好,又碰巧找到了一个跟你百合的店面,处处都旺呗!”约瑟芬说,“还有厨房方位、大堂方位、收银台、营业部、包间等都要设吉位或平位,切忌凶位。饭店内部装修也有风水讲究的。”

      “装修的事,定了店面再说。”陆凤霞打断了她的话,“按照你的理论,咱们今天就多看几个店。”

       又转过头对桑可儿说:“接下来,可儿和高水要考虑一下培训厨师,敏芳就要制定新服务员的培训计划、以及新的大堂经理的人选了。”

       他们就按照这个风水理论,在洛杉矶县涵盖的大部分地区,转来转去。很晚,天已经黑透了,才回来。到马遥遥的家一看表,快11点了。几个人都觉得累了。

       “几个开餐馆的,回到家里,没饭吃!”高水说,“你们谁还有力气做饭?要不然咱们叫个披萨如何?”

       “啊呦!可怜了!”大家一回头,见是桃--儿,她说,“你们几位美食家,如果不嫌弃,我给你们下面条,如何?”

       高水夸张地双手抱拳:“姑奶奶!求之不得啊!”

       热腾腾的汤面下肚,陆凤霞真觉得累了,眼睛都睁不开了。桑可儿说:“凤霞,你太累了,就在我屋里睡吧!今天就不要回去了。”

       陆凤霞简单地洗漱了一下:“那我就不客气了,先睡了!”边说,边把长发随便地挽了一下,倒在桑可儿的床上,立刻进入了梦乡。可儿为她盖上被子,轻轻地掩上房门。

      “她太累了,长期体力透支。我觉得她应该休假而不是开分店。”桑可儿说。

      “你的话最少,但都在点子上。”约瑟芬说。他们四个人身体虽然累,但也都还非常兴奋,就聊啊,聊到几乎天都快亮了。这才说睡一会儿,睡一会儿之后,就一起去上班。

 

       正当他们睡觉的时候,简直在家里熬夜写论文。自从陆凤霞走了之后,他一个人,吃的也很简单,当初是为了给凤霞一个家,专门买了这房子,现在没了女人,便十分凌乱,漫不经心的痕迹随处可见。到处都扔着方便面盒子和微波炉食品包装,废纸也随意丢在地上,所幸乱而不脏,还不至于太不堪。

       他正写着,突然有人打电话进来:“简直你的前女友,是不是开了一个餐馆叫四方客?”

       简直说:“是啊,是啊,怎么了?”

       对方说:“你快点,赶快看电视。”

       简直抓起身边的遥控器按来按去:“哪个台?5台?”然后他在电视里看到是大火,警察拉着黄色隔离绳,火舌舔着“四方客”的招牌。电视播报人员站在现场:“一家豪华的中餐馆四方客,在凌晨三点钟的时候,突然着起了大火,因为瓦斯爆炸,火势非常凶猛……”

       简直扔下电话和遥控器,开车赶到现场。但是不能进去,他就拼命问,但是看热闹的人,没有人说得清。好不容易找那个记者,他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记者说:“什么情况引起的爆炸,现在还不清楚,警方正在调查。”

       简直问:“那人呢?那里面人怎么样?”

       记者说:“无一幸免,全都死了!”简直惊呆了。等到大火被扑灭了之后,围观的人都散去了,简直仍旧独自在废墟上寻找着,踩着救火留下的泥水、翻着尚有余烟的焦炭,哭叫着凤霞的名字。

       陆凤霞她们通常都是早上四点钟来上班,但是这天由于睡得很晚,所以直到五点钟左右,才来上班,一到餐馆,几个人都愣了。他们的四方客,变成了一片废墟,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啊!这时他们就看到简直那在喊:“凤霞!我的霞!你在哪里呀?”一边喊,一边在废墟里头翻来翻去,哭得声嘶力竭。陆风霞看到简直那种悲痛欲绝的样子,心里非常不忍,她叫道:“简直!”简直浑身一震,整个身体僵直在当地,半晌才转过神来,一看到凤霞,扑过来抱着、搂着,就像是捡到了宝贝似的,死死地抱着,哭,推开来看看,又笑。

      “这到底怎么回事?”陆凤霞问。

     “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我是看了电视新闻才赶过来的。要不然到警局去问问吧。”简直说。

       陆凤霞就赶快带着桑可儿一起去警察局,她对高水说:“高水,麻烦你,和敏芳一起到我家去,看看魏晨在家不在。”她心里已经感觉到不安了,但是多少还存一丝侥幸的指望。到了警察局之后,才知道起火的原因是瓦斯爆炸。

       陆凤霞问:“那里边到底死了几个人呢?”

       警察说:“一共死了六个人。”

       陆凤霞感觉头晕,扶着桌子问:“有幸存者吗?”

       警察说:“很遗憾,无一幸免。”

       陆凤霞说:“他们的身份确定了吗?”

       警察看着笔录说:“是的,他们是,魏晨、李X、王XX、……”除了魏晨,这些名字,陆凤霞全都不熟悉,

       她不由得自责:“都怪我,太不关心他了。既不知道他在外面如何打发时间,也不知道他都在和什么人来往。”

      “凤霞,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看怎样善后吧。”可儿说。

       “我想看看遗体。我是魏晨的妻子”陆凤霞说。

      “人都已经烧得面目全非了,很难辨认,现场有一些遗物,麻烦你辨认一下,看有没有你丈夫的东西。”警察带着陆凤霞去证物室辨认遗物,桑可儿说:“你一个人行吗?要不要我陪陪你?”

        陆凤霞说:“不用了,可儿,我想一个人面对。”

 

       桑可儿到接待室等候,这时,有一位风韵十足的女人也在,她打量了桑可儿一会,主动上前打招呼:“我叫司徒荔园,你来是不是为了四方客餐馆的事?”见可儿点了点头,她就说,如果你是苦主,就留下来,狠狠地敲她一笔,如果你是餐馆的人,趁早逃走。否则,非要整到你倾家荡产不可!”

       桑可儿说:“不可能吧?餐馆有保险的。可以理赔。”

       司徒荔园说:“你不知道吧?早就掏空了,那一点赔偿金,哼!”

       桑可儿打量了她一会儿,说:“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那当然了!四方客的老板叫魏晨,一年365天,他呀,730天都在我那里混。餐馆的事全是他老婆打理,”司徒荔园看了看桑可儿单纯的脸孔,顿了一下,“别的不说,就只说昨天吧。昨天,老板娘把餐馆交给魏晨帮忙看一天,她带着她的员工出去办事。魏晨就叫了他的狐朋酒友在店里吃喝了一天,还从我这里叫了几个小姐,晚上他们又一起去了夜总会,已经都喝高了,夜总会两点关门,他们还觉得没有尽兴,他的那几个哥儿们说:‘魏晨,你老婆没在,你猴子称大王了,咱们到你那花果山接着快活去!’小姐们说,伺候了一天一夜了,太累了,魏晨说给她们双倍出场费,就都去了,带了很多的酒啊什么的,”接着压低了声音,在可儿耳边小声说,“你别声张,他们还带了毒品。”

       “魏晨吸毒?”桑可儿吃了一惊。

       “可不是嘛!他总说自己有钱,几个哥儿们都傍着他吸毒。”司徒荔园接着说,“几个人把店门一关,在里面喝,喝了个天昏地暗。酒精加上毒品,能有个好吗?全都断片儿了。

      “我的小姐们实在熬不住了,问他要钱,魏晨把钱包拿在手里:‘谁去给我烧一壶水,这些钱都给她!’几个小姐七手八脚进了后厨烧水,出来以后,把魏晨的钱包抢过来,里面的钱尽数掏光,钱包就扔在地上,跑了回来。回来之后把钱分了,就都睡觉去了。

     “之后不到一个小时,餐馆就爆炸了。不用猜,一定是那壶水闹的。”

      桑可儿不解地问:“哪壶水闹的?”

     “咳,就是小姐们临走时烧的那壶水!没明白?那六个男人,全喝醉了,水开了,噗了,把那个瓦斯给扑灭了,他们不知道,这门窗紧闭不通风,一点明火,就炸呀!”桑可儿想,这个司徒荔园虽然不在现场,但是头脑清晰,分析得很有道理。虽然猜到了她的职业,但也并没有轻看了她:“你说得有道理,但是倾家荡产之说,我还是不明白。”

       司徒荔园又打量了可儿一会:“您是?”

       桑可儿说:“对不起,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桑可儿,你也可以叫我桑妮。我是四方客的厨师。”

       司徒荔园说:“那还好,最多就是失业,不会失血。可怜了魏太太了。”

       桑可儿还是不明白,说:“餐馆是保了巨额保险的。魏晨本人也是有百万人寿保险的。”

       司徒荔园叹了一口气:“唉!这都不错,可是你不知道的是,他已经把人寿保险的钱都借出来了,他现在不仅欠钱,还欠利息。而这几个和他一起死的人,全都是他的债主。他为了吸毒,欠的债,那可是天价!他这一死,那五位家属能轻易放过那个魏太太吗?”

       桑可儿为陆凤霞捏了一把汗。

 

       菲菲强烈的危机感,不仅来自于自己的肥胖,来自于威廉对她的视而不见,也来自于失去自信的恐惧。在家带孩子,她没有带出别人的光彩来,别人进家长委员会呀,做代表呀,自己就是一个普通的胖妈。

       为了减肥,菲菲对各种减肥广告都非常痴迷,全信,钱没少花,可是一点效果都没有。有一次她去一个中医诊所,拔火罐,拔罐减肥也是在论的。别的地方都还好,就是拔背,还要走罐。疼得菲菲吱哇乱叫,一边叫,一边自嘲道:“这女人哪,为了减肥,什么苦都吃得了。”她自己看不到自己的后背,回到家里脱了衣服,威廉就喊起来了:“菲,你出车祸了?”

       菲菲感到莫名其貌,说:“没有啊!”

       威廉又说:“和人家打架了?”

       菲菲说:“也没有啊!怎麽了?”

       威廉说:“菲,你交了一个坏的男朋友,上次咬破了你的嘴唇,这次又把你打成这样。”

       菲菲生气了:“你胡说什么呀?打成啥样了?”

      “你后背有两大块青紫,谁能下这麽狠的手打你呀?不行,我得报警!”说着威廉就要打911报警。菲菲按住他的手:“你别胡闹了!我没有男朋友!更没有人打我。”

       威廉说:“除了男朋友,谁敢打你呀!”

       菲菲说:“你呀,想象力还挺丰富的。可惜醋劲也太大了!”

       威廉说:“那你说,怎麽回事?”

       “我没有办法给你进行中医扫盲,给你看看我减肥疗程的合约吧!”菲菲不得已只好拿出合约给他看。威廉看了合约,说:“花两千块钱,弄得遍体鳞伤,真是不可理喻。我挣钱随便你花,我从不过问,可是这次,我要说了,不可以这样乱花钱!信用卡我必须收回来了。”

       这样一来,菲菲以后每花一分钱,都要伸手向男人要,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心中不服气了。

      “我是中国女人。”这句话往往是激发她斗志的,似乎很久没有想起过了。她决定了,要自己做一点事业。想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她给约瑟芬打电话:“妈妈,我今天过来你餐馆看你,带着你的外孙和外孙女。”

       约瑟芬说:“别来!餐馆没了!”

       菲菲说:“没了是什麽意思?怎么回事?”

       约瑟芬说:“哎呦,孩子,你不看报,连电视也不看吗?真成了家庭妇女了!我看啊,连家庭妇女都不如,家庭妇女至少还看看电视吧?”

       菲菲说:“我补课,我马上补课!那我去家里找你,你等我啊!”

 

       “我的孩子,你怎么胖成这样了?”约瑟芬看到菲菲觉得她又胖了不少,“血压没问题吧?血糖呢?”

       菲菲说:“妈,我身体没事,就是有点心理压力。”

       约瑟芬点点头:“说说看。”

       菲菲说:“我想工作。”

       约瑟芬问:“缺钱了?”

       菲菲说:“不是。”

       约瑟芬说:“那就是没有话语权了?”

       菲菲说:“差不多。再闲下去,我怕我就废了。”

       约瑟芬说:“现在工作不好找。”

       菲菲说:“我不想打工,毕竟有两个孩子,免不了请假啥的,恐怕老板会不高兴。”

        约瑟芬点着头表示同意:“那,你想?”

        菲菲说:“我想自己干。你现在一定也失业了,咱俩一起干好不好?开个公司。”

        约瑟芬耸了耸肩膀:“好是好,可是干什么呀?咱们俩也没什么钱?怎么启动呢?”

        菲菲有些兴奋,说:“我想好了,我在网上,看到国内有一家‘小三劝退公司’,很火的。如果咱们做这样的公司,不需要太多资金,广告宣传费就行。”

       约瑟芬笑了:“在美国行不通,那是人家的隐私,人家自己可以解决,你去劝退,那就是找打呢!国情不一样,肯定不行。”

       菲菲按住妈妈的手:“妈,你听我说!咱们不劝退小三,咱们劝退垃圾、劝退多余购买。”

       约瑟芬点着菲菲的鼻子说:“最应该劝退的,是多余脂肪!哎呦,孩子!你这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靠谱吗?”

       “对呀,你说得对!应该劝退多余脂肪。这倒是会有市场的。来,咱们试试,如果我能说服你,就一定可以说服别人。”菲菲兴致颇高。

      “好,我听着,你说说看!”约瑟芬说。

       “文明的极致是返璞归真。 这是—Jessie Sampter说的。”菲菲一本正经地开始了。约瑟芬却说:“第一句我就没有听懂。”

       菲菲说:“噢,我解释一下。Jessie Sampter是一个犹太人,律师, 著名教育家, 1938去世。‘文明的极致是返璞归真’是她的一句名言,后来成了‘简单生活’的理论依据。”

       “噢,你是要办一个‘简约生活’公司?”约瑟芬略有所悟。

        “妈妈,噢,不,约瑟芬女士聪明!”菲菲谈性大发,“简单的生活 对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意义和价值。简单的生活意味着去粗取精,避开纷争去追求内心的平和,把时间花在真正对自己重要的事情上。”

        “我还是怀疑,”约瑟芬不以为然,“会不会有人花钱来请你帮他们扔垃圾!”

       菲菲说:“咱们试试看呗,下雨天打孩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约瑟芬说:“别打孩子,第一犯法,第二我舍不得! 这样吧,你自己当你自己的第一个客人如何?”

       菲菲不解:“你的意思是?”

       约瑟芬说:“你先简约了哈姆和阿妹的生活,简约了你自己的一身肥肉,我就信你!”

      “那说定了,一个月,你到家里来看,孩子们的玩具和用品简约到最简,你女儿我的一身肥肉,嗯……”菲菲有点不敢说了。约瑟芬反而紧逼上去:“怎么样?”

       菲菲下了决心,说:“简约到生哈姆以前的样子!”

       约瑟芬激道:“当真?”

       菲菲真的下了决心:“当真!”

       “成交!”母女二人击掌定约。

 

       接下来菲菲就哄劝着两个孩子,把多余的玩具送给别的小朋友,刚开始二人哭天抢地,撒泼放赖抵死不从。实在拗不过妈妈,恋恋不舍地、不情不愿地送出一两件最不喜欢的,过后发现,少了这些玩具,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痛苦。后来在妈妈的带领下,尽数捐给了学校。想玩的时候,在学校里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反而更加快乐,朋友也多起来了。以后他们总是主动要求妈妈把多余的东西捐出去。最神奇的是,家里变得干净整洁了,威廉也不由自主地变得和蔼可亲,在家的时间也多了,后来也会主动清理一些不需要的东西,带着孩子们或送、或捐。菲菲收获到了意想不到的家庭和谐,对自己的想法更坚定了信心。

      “简约肥肉的工程,是重中之重!”菲菲向妈妈汇报进度,约瑟芬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菲菲听了吃惊地说:“约瑟芬,你什么时候学会用大陆的语言讲话了?”

       约瑟芬笑着说:“我呀,可爱看大陆的电视剧呢!看得多了,就学会了。”

       菲菲把自己生哈姆前的照片放大一张,贴在镜子旁边,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对着镜子,进行比较,她对镜子里的人说:“你看看,看看她多好看,再看看你,你怎么可以让自己变成这个样子?给你X天的时间,你必须变得和她一样好看!”每天都从X当中减去一天。她又把那照片贴一张在饭桌前,吃饭时看着那照片,想着自己的肥胖的样子,食欲大减,送孩子上学,不再开车,走路,一边走一边教两个孩子背诵《三字经》。

        回到家里,两个孩子还在院子里跟着妈妈,蹦蹦跳跳学《三字经》舞:“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节奏好掌握,跳起来也活泼好看,后来几位邻居的孩子也加入进来,那一个街区,不管什么族裔,黑的、白的、老中、老墨,都有小孩子边走边蹦蹦跳跳唱着:“……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一个月下来,菲菲真的瘦下来了,不仅威廉对她刮目相看,左邻右舍也都越来越喜欢她了。

       “简约公司”如约开张了。她和约瑟芬把马遥遥的房客都请来了,给大家讲解简约生活的理念:“所谓的简约生活,就是放下剪不断理还乱的,把时间用来陪伴自己爱的人和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先想明白什么对你最重要,然后专注这件事,其它都放下。”

      “学会放下。”郑知说。

      菲菲说:“下面,我讲讲简约生活72条观念。”

      “多少?”桑可儿问。

       菲菲说:“72条。”

       “不够简约,应该放下!”郑知一本正经地说。

       “放下、放下!”高水和刘敏芳异口同声,“你就说,我们要怎么帮你吧!”

       “这个够简约的。”郑知说。

      “帮我介绍客人,宣传、广而告之。”菲菲咽下一套准备好的理论和说教,简约地直奔主题。

       “简约的要求、简约的会议。可以散会了,”桑可儿说,“还有简约的午餐,我和高水、敏芳免费提供的,恭贺菲菲和约瑟芬的简约公司开张。”

       第一位上门的客人,是郑知的客户:“我叫海涛,是郑知介绍我来的。我家这几年都是由郑二姐帮我打扫的,每次她都会清理出很多垃圾和废物,并且扔掉。那几天我就会心情特别好,轻松。可是我太太,总会想方设法,把扔出去的垃圾慢慢地收集回来,等到家里塞满了乱七八糟的废品,她就消停了,安心了。我呢,却被周围的一切,压迫得周身疲惫,心情十分压抑。既影响睡眠,也影响工作,甚至影响夫妻生活。我想请你帮忙。只要我太太能改变收集垃圾的习惯,付多少钱我都愿意。”

      “海涛!你真是乱弹琴。找什么‘简约公司’,那都是骗人的!”海涛太太指着菲菲,“看见大门了吗?从这里出去,别再回来!”

      “是,太太,我会走。可是,你看,这茶刚沏上,不喝浪费了。你容我喘口气,把茶喝了,行不?”菲菲陪着笑脸说。

      伸手不打笑脸人,海涛太太也不好意思再赶她走。

      “不好意思,问一下,你为啥要收集这些旧报纸、破瓶子、烂罐子呢?”菲菲装作漫不经心地、没话找话的样子。脸上是一副无邪的、好奇的傻相。

       海太太说:“这是环保意识!”

       “噢,也对呃!你要卖钱?”菲菲还是一副傻相。

       海太太说:“我不卖。”

       菲菲好奇地问:“那是?”

       海太太忽然有了倾诉的欲望,毕竟没有人理解她,她心里也憋屈:“小时候,我家里很穷,但是我的爸爸和妈妈决心要让我读书,出人头地。他们就是靠捡废品供我读完了大学,我大学毕业时,他们说:‘总算完成了心愿了!’可是没想到,我以优异的成绩被研究生院录取了。看着满屋子的垃圾,我真开不了口,还是妈妈看出来了,追问之下,他们毫不犹豫地说:‘闺女有出息,好事,放心,只要爸爸妈妈活着,咱们供!’

      “我从小到大,都是伴着这些垃圾、废品生活的。有它们在身边我才觉得安全,才觉得父母就在身边。”

       菲菲就想,应该试着让她对垃圾产生厌恶,于是她说:“我特别理解,但是你想,垃圾容易孳生细菌,特别是在家里吃饭时,老是闻到垃圾的腐臭味道,怎么可能享受美食呢?就算你自己不在乎,你的孩子也容易生病啊?”

       海涛太太频频点头。海涛也十分高兴。菲菲高高兴兴地告别了。

      “首战告捷!”她开着车,高兴地唱起了张学友的《吻别》。

      “菲菲!我想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快来我家看看吧!”第二天海涛打电话来。

       菲菲觉得莫名其妙:“出什么事了?”

       海涛说:“你还是来一趟吧。”

       菲菲想破了头也想不出能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