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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马瑶瑶的先生下海比较早,所以早早地就富起来了。他们送儿子到美国留学,是最早的小留学生之一,上9年级的时候,就来美国留学了。马瑶瑶这个做妈妈的,怎么也不放心,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到美国来陪着儿子。刚开始的时候,她和儿子的生活费都是老公从国内寄过来的。她在这里呢,觉得孤单、无聊,也想自己干点事、挣点钱,就想到开个美术班,或者是教几个学生绘画。但是都没有成功,就是说白水锅里揭奶皮,大海里腌咸菜—瞎耽误功夫,费了半天劲,没赚到钱。那个时候的小孩子,对于这种从素描开始的美术并没有太多兴趣,大多喜欢学一些电脑动画之类的。但是马瑶瑶在这方面也不通,所以有一搭没一搭地,一无所成。

       随着儿子升11年级,她也跟着紧张起来。她的生活内容就是陪儿子,儿子在哪上学,她就搬到哪去。简直就是盲人的竿子--寸步不离。一切作息都是配合儿子的时间,做饭、接送、补习、运动…… 这样做下来,其实也不得什么空闲。后来儿子考上了UCLA,于是,她就追随着儿子,在洛杉矶住下来,一心陪读。她从来也没想过,儿子有长大的一天、有毕业独立的一天。在她的心里,就觉得,她的一生都会陪着儿子,直到天荒地老。

       有一天,她的老公给她寄来了一纸单方面离婚的判决书。由北京某城法院判的,而且他随通知书也写了一封亲笔信。明确告诉马瑶瑶,说他在北京已经有了新人。他预付了儿子几年大学的学费,给了马瑶瑶一笔生活费,从此就一刀两断了。信和判决书,马遥遥翻来覆去地看,看了正面看反面,上面的中国字,都认识,就是不明白,是什麽意思。

       儿子放学回家,推门进来说:“妈,我在学校等了您半天,别人都走光了,您也没来。是我们班同学的妈妈送我回来的。您……”孩子看到妈妈抬起头来看着自己,可是眼神呆呆的,就像是什麽都没看见似的。送他回家的那位家长,用手在马遥遥脸前晃晃了,马遥遥也没有反应,儿子急了,“妈妈!您的眼睛?”说着就要哭了。马遥遥这才醒过来,说:“默默,你回来了?”

       儿子说:“妈,您吓死我了,我以为您的眼睛咋的了呢!”

       马遥遥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漫声应道:“呃!”

       那位家长小心地从马遥遥手中拿过来判决书和信,马遥遥说:“你帮我看看,我怎么看不懂呢?”

       那位家长看了信和判决书,对默默和自己的女儿说:“你们俩,先进屋去,写作业吧。一会儿我带你们出去吃饭。”打发了两个孩子之后,她默默地坐在马遥遥身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默默妈妈,你可要挺住啊!默默还小,需要你!”

       这个时候,马瑶瑶才清醒过来,她没有哭,而是慌了,心里没着没落了,过去的那种不差钱的日子,没有了。她把判决书和信,迭起来,用订书机三面各订了五颗钉,下决心永不再看,永不再想那个男人。她此后,一切,生命,时间,精力,都只为一个人—默默;只为一件事—抚养和教育默默。

       马遥遥发现,她手上的钱,用一分少一分。那就是开线的口袋--越摸越没底了啊!今后需要自己来打工赚钱养活自己和儿子了。而她也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一技之长啊!为了儿子,她再也没有理由作阔太太了。一旦放下身段,她竟也是吃得苦的。所以她餐馆啊、送外卖啦、工厂里组装电子零件啊……,做了很多不同的工作,租住的房子,也从原来两房一厅的康斗,搬进了与人分租的小套间,厨房、客厅是三家共享,自己和儿子住一间带卫生间的卧房,毕竟儿子也大了,她就用屏风隔出一个空间,地上放一个单人床垫,自己住在那里,把房间的大部分空间都留给了儿子。儿子的学费是不用她负担的,但是儿子和她自己的生活费、房租、车子等开销全都要她负担,看着银行里的钱出多入少,心里就有一种恐慌,不敢想象,有一天突然没钱了,该咋办。

       尽管辛苦,尽管劳累,尽管生活品质有所下降,马瑶瑶却也慢慢练就了一身锱铢必较的功夫,“节流”的本事就是从“缺钱恐惧”当中练出来的。“开源”虽然是靠机会,但也需要智慧,她把所有的资源都拿来评估,看有没有可以利用赚钱的机会。一切都是为了儿子。儿子是不错的孩子,知道用功,学习成绩也非常好。马瑶瑶并没有为孩子伤过脑筋,母子间感情很好。

        有一天,马瑶瑶做好了饭,等儿子回家,已经过了他通常回家的时间,马瑶瑶心里就有些焦急,一趟趟往门外跑。

        “马小姐,你干嘛呢?出出进进、晃来晃去的,我眼睛都花了!”另一位房客在客厅看电视,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含含糊糊地说。

       “默默还没回来,饭都热了两遍了!也不知道哪里去了?电话也没一通!”马瑶瑶说。

       房客说:“你干嘛不给他买一个BB机?”

       马遥遥说:“月费蛮贵的!一个月也用不了几次,不划算。”

       那位房客说:“其实,你家默默已经21岁,都上大学了。不是小孩子了!你不需要这么紧张。”

       正说话间,外面有车开进来的声音,马瑶瑶跑出去,只见儿子赵默从一辆崭新林肯车中下来。

       “默默,你这……”

      “妈!回头跟您说,我来不及了!”赵默边说边跑进房间,淋浴、吹头发、喷香水、几件衣服穿上脱、脱了穿,终于满意了镜子中的自己。回过身来对着一直跟在身边的马瑶瑶说,“我晚一点回来,您不用等我!” 匆匆地抱了抱妈妈,就往外走。在他发动了汽车还没开走的时候,马瑶瑶终于追上了他,敲了敲车窗:“默默,你的车……”

       “妈,回来再说,回来再说!”边说边回头看着路,倒车出去了。留下了目瞪口呆的马瑶瑶,站了好久。

       回到家里,她把饭菜分装到保鲜盒里,自己用开水泡了一碗饭,捡了一块腐乳,吃了起来。别的房客看了,说:“马小姐,炒了菜不吃,吃水泡饭?”

      马遥遥说:“我一个人,随便吃点就好了,烧菜是给默默吃的!”

       “天呐!”那位房客摇了摇头。

        那一天,马瑶瑶躺在床垫上,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有一点声音,她都会坐起来等着,直到确定那不是默默回来了,才又躺下来。等啊、等啊、等啊,好不容易把儿子等回来了,她也不想看表了:“默默,吃饭了吗?”

       默默说:“吃了。您还没睡啊?不是告诉您不要等我嘛?”

      马遥遥问他:“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是。”默默说。

       “是你的同学吗?中国人还是外国人?”马遥遥问。

       “是同学,”没说两句话,电话铃响了,儿子又抓起电话,跟女朋友讲起电话。

       “你们不是刚分手吗?怎么又讲电话呀?”马遥遥很想多聊聊。

       “嘘!妈妈,我在电话上!”儿子却没有心思与妈妈聊天。

       马遥遥不满地说:“你就不能有时间跟妈妈说说话吗?”

       儿子拉着电话线,就进了卫生间。马瑶瑶心里那份失落呀!她叹了口气,起身到厨房,热了一杯牛奶,端到卫生间去,递到了儿子手里,赵默接过牛奶,一边啜饮,一边继续讲电话,脸上甜蜜的微笑,很有大男人的样子了。马瑶瑶忍不住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地印上了一个吻,儿子也回报似地抱了抱妈妈的腰。马瑶瑶却感到,儿子正在离自己远去。心里很是失落。

       第二天,马瑶瑶准备出门去上班,儿子还在酣睡,她把早饭热在锅里,给儿子留了字条,匆匆地走了。晚上,几乎是前一天戏码的回放。只是多了一份购车合约,头款是用母子二人共同的信用卡支付的。儿子另外写了几句话:“妈,那辆二手本田,我trade in了。和女朋友出去,开那种车太丢脸了!我知道爸爸给了咱们一笔钱,咱们应该开得起好一点的车,住得起好一点的地方的。家里这个样子,我没有办法请她过来,只能在外边约会。最近可能会多花一些钱。我会尽量节省的,您不必担心!”

       看着那张字条,看着儿子歪七扭八的中文,学美术的人,字都写得好,也不知道默默这笔字像谁?马瑶瑶想起儿子小的时候,特别喜欢让妈妈带他出去玩,他总是想跑,用力扯着妈妈的手,瑶瑶会跟着他跑;后来越跑越快,松开了妈妈的手自己跑,瑶瑶会盯着他看,不一会他就会跑回来,靠在妈妈身边,要吃、要喝;终于有一天,他自己和小朋友出去玩,带着水和零食,不用妈妈跟着了。

       就这样,一天又一天地过,瑶瑶怀着担忧在等,知道这一天会来,只希望能晚一点来。终于有一天,儿子要离开了,儿子要搬出去过自己的生活了。不久,他就要和女朋友搬到外州去,因为她在外州找到了一份工作,儿子也就同时应征了一份工作。他们会在那边有自己的家了。马瑶瑶开始收拾行装。

      “妈,您干嘛呢?”赵默回家看到家里如此凌乱,问道。

       马遥遥一边打包,一边头也不抬地说:“咱们不是要到达拉斯去吗?我收拾收拾。”

       默默过来按住了妈妈的手:“妈,是我去,不是咱们去。您不用搬家。”

        “这……”马瑶瑶愣住了,“妈怎么能不跟你在一起呢?”

       “妈,您不能一辈子跟着我呀!我要和丽娜住在一起。”

       “我可以给你们做饭,照顾你们。我,我也可以自己打工,不花你们的钱。”马瑶瑶几乎是哀求了。

       “妈,我不想当mama’s boy!”默默语气带出来几分不耐烦。

       马遥遥也有些生气了:“你长大了,嫌弃妈妈了?”

       赵默放慢了语速,字斟句酌:“两码事!妈妈,讲点道理好吗?我要有自己的生活,您也要有您自己的生活!您永远是我妈,可是咱俩以后就是两个家庭,不能混在一起!”

       对马瑶瑶来讲,这就是撕裂。心里的痛,堪比分娩。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分娩就是女人身上掉下来一块肉,所以分娩才是世界上最痛的事情。这块肉从身上掉下来,就长在了母亲的心上,孩子的离去,就如同心被撕下来一块似的。

       “那份痛啊!好久都没法平复。”马遥遥叹了口气,结束了她的回忆。

 

      桑可儿问:“那你一个人生活,怎麽就进入这个行当了呢?”桑可儿文人本性,觉得故事应该还有下文,就用一个问题,引来马遥遥进一步回忆。

       果然,马遥遥停下手里的活儿,陷入了回忆:“这个呀,还得从我跟我老公老咖啡认识时开始说起。”

 

       儿子离开了之后,马瑶瑶只剩下一个人了,好像也没有那么大心劲儿,拼命打工、拼命赚钱了,只要自己能养活自己就行了。心里真是空落落的,挣来的钱好像也不像儿子在的时候那么金贵了,为了打发心中的寂寞和对儿子的牵肠挂肚,她就出去买一点儿颜料,自己在家里开始画画,不为别的,自娱而已。

         “那些画现在还挂在房子的各个地方,这幅、那幅、还有那边那幅。都是我老公挑出来他喜欢的,挂在家里,举头可见。”马瑶瑶指点着那些画。

       “到底是中央美院的博士生,画得的确不错!”桑可儿赞道。

 

       有一天,马瑶瑶从邮局出来,看到有一辆老爷车停在邮筒旁边,有一个人坐在车上,想伸手把邮件放到邮筒里,但是怎么也够不到。马瑶瑶就过去伸手拿那个邮件,想帮忙把它放到邮筒里。但那个人已经把车门打开了,这一开车门,马瑶瑶正伸手接邮件,刚巧就被车门给碰了,眼看就要摔倒在地,那个人当时也发现了,想伸手扶住马瑶瑶,但是由于重心不稳,心又急,一下子自己也摔倒了,反而把马瑶瑶撞倒了,而且就压在了马瑶瑶身上,这一下,这一跤摔得可就不轻了,马瑶瑶脚腕子马上就肿起来了。

       那个人扶马瑶瑶上车,送到医院,挂了急诊,还好没有骨折,只是扭伤。处理过之后,他送马瑶瑶回家,但是把她送到家里后,一看她是住在很多房客分租的一个单间。就说:“哎呀,这里很不方便吧?你还是到我家里去吧,我来照顾你,等你脚好了再回来。忘了告诉你,我的名字是咖啡。”

       “咖啡?”马遥遥好像不相信。

       “对,我就叫咖啡!”看到马瑶瑶笑,他掏出驾照给马瑶瑶看。

       “真的是咖啡!我以为你开玩笑呢!”两个人都笑了。马遥遥接着说:

       “不用,我一个人习惯了,而且又没有骨折,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的。您就放心走吧!咖啡先生。”咖啡见马瑶瑶坚持不肯,也就随她去了。

       第二天一早,有人按门铃,一位房客打着哈欠去开门,见到咖啡,还没开口问,咖啡就说:“我叫咖啡,来给马小姐送咖啡。她受伤了,我怕她不方便。”

       那位房客像说绕口令似的大声说:“马瑶瑶,一个叫咖啡的人,怕你不方便去买咖啡,特意给你送咖啡来了。”

       马瑶瑶急忙开门出来,单腿跳到门口:“哎呦,咖啡先生,我平时不怎么喝咖啡的,您还特意送一趟咖啡。不好意思。您把咖啡交给我,进来坐吧!”听着也如同说绕口令似的。咖啡微微侧了一下身子,避开了马遥遥伸出去要接过咖啡的手:“你一蹦一跳的,会把咖啡洒出来的,还是我替你端进去吧!”

        “一大早,你们干嘛?我在里面什么都没听见,就听见你们咖啡来咖啡去的!”另外一个房客,满头发卷的出来,看见了咖啡,“对不起,不好意思,以为只是咖啡来了,不知道有客人。对不起!”

       咖啡笑道:“你没有错,是咖啡带着咖啡来了。”

       马瑶瑶就笑。咖啡说:“我看你真是不方便,还是到我那里住几天,伤好了再回来。”

       发卷说:“是啊,要不每天三趟五趟地让咖啡送咖啡,也扰民啊!”

       于是,马瑶瑶就住到了咖啡的家,也就是现在住的这个房子。当时那是三房一厅的平房,家里有个小后院,咖啡像很多老美一样,家里的里里外外,修理、搭建、装修样样都是自己做,这个房子、院子,打理得也蛮漂亮的。她在这暂住下来,咖啡也很精心地照顾她。

       马瑶瑶稍微好一点了,也闲不住,一瘸一拐的,就在后院里种了一些花花草草,同时也种了一些葱啊、蒜啊、西红柿、小黄瓜什么的。

       咖啡觉得,后院种花草还可以理解,种菜就很奇怪。马瑶瑶说,在家里种点菜,一来吃得比较新鲜;二来也可以省下很多买菜的钱。咖啡享用到了新鲜的有机蔬菜,很快就认可了瑶瑶。

       咖啡是一个退了休的作家,虽说也是不差钱,但生活也并不是很富裕,早年出过几本书,现在写的东西,似乎都没有引起出版人的兴趣。他是一个很念旧人,马瑶瑶看到他的电脑,大吃了一惊,居然在这个年代,大家都已经用什么Windows xp、Windows 2000什么的,他呢?连Windows 98都没有,他用的还是非常非常古老的386电脑!咖啡说他写了很多东西都在这个电脑里,那是他的心血,他怕换电脑,丢失了那些东西。所以他还是一直使用着这个极其古老的电脑和极其古老的打印机。

        一天,马瑶瑶说伤已经好了,准备回家。咖啡就说:“我想,不如你干脆就搬到我这来住吧!我可以不收你的房租,你来帮我打理一些家事。”

       马瑶瑶觉得孤男寡女在一起不好,很是犹豫。有一天早上,她起来作早餐,听到咖啡的房间里有一种很奇怪的声音,她就去敲门:“咖啡先生?你没事吧?”但是咖啡不开门,也不答话。她以为咖啡身体不舒服,或者生病了什么的,推开门就直接进去,发现……咖啡正在打飞机。马瑶瑶羞愧难当:“对不起!对不起!”转身就跑。

       吃早饭时,两个人就都尴尬,马瑶瑶不敢抬头看咖啡。咖啡倒还镇静:“马小姐……”

       马遥遥害怕这个话题,急忙打断他:“对不起,咖啡先生,我,我,我还是搬回去吧!”

       咖啡正色道:“你我都是成年人了,你也知道,我的太太已经去世多年了。”

       马遥遥还是忙不迭地打断了他:“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应该……”

        “嫁给我吧!”咖啡又打断了她的话,轻声说。马瑶瑶听在耳里,却如惊雷,僵在那里半晌,不知该如何反应,咖啡站起身来,抱住了她,又大声说了一遍,“嫁给我!”

        那时,咖啡已经72岁了,马瑶瑶44岁。但是马瑶瑶正是孤身一人,丈夫没有了,儿子也成了“另一个家庭”的人了。心灵孤单,老咖啡为人谦和,温文尔雅,对马遥遥很是体贴疼爱,她嫁给了老咖啡。

       两个人年纪都不轻了,并没有想张扬,只是简简单单地登记公证就做了夫妻。到得感恩节,马瑶瑶请张默和他的太太过来,但是张默说,丽娜要回娘家,今年就不回来了。马瑶瑶也就不好意思告诉他,自己已经结婚的事了;老咖啡有一个儿子,一个孙子,儿子儿媳日子还过得下去,孙子却是个不争气的,大学毕业好几年了,还宅在家里啃老。感恩节中、小咖啡一起来老咖啡家过节,儿媳妇准备了火鸡,到了老咖啡家,见马瑶瑶正在烤火鸡,就对老咖啡说:“每年都是我们带火鸡过来,今年你怎么请了管家来了?”

       “瑶瑶,来。我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儿子、儿媳还有孙子。”马瑶瑶一一点头致意,“这位是我新婚的太太,瑶瑶。”

       “yo-yo?”小咖啡笑着做了一个丢出去收回来的动作。咖啡们都笑了。

       马瑶瑶却一脸懵懂:“蛤蟆跳井—不懂!”

       “YO-YO(悠悠)是继洋娃娃之后的,第二古老的玩具。最早出现在公元500年前的希腊,这种玩具的材料是木头、金属或上了颜色的黏土,图案多是众神的形象。YO-YO这个名字,源自菲律宾的土语 (Tagalog) 是‘回来’或‘去回来’的意思。过去菲律宾的狩猎民族在20英尺的绳子前端挂上晒干的鱼贝之类的重物,作为狩猎动物和格斗的工具使用。据说狩猎民族的孩子们把这种工具制成更小的型号并开始用来玩耍。这就是悠悠了。”老咖啡解释道。

       “噢,他是说我的名字像‘Yo-Yo’?”马瑶瑶并没有觉得被冒犯,也笑了。但是接下来,中咖啡说:

      “这种女人,像Yo-Yo,抛之就去,扯之即回,那根线就是钱!”

      “是啊!你的孙子现在还没有工作,你的年纪比那个Yo-Yo大那么多,你可要把身后的事料理明白啊!”咖啡媳妇完全不在乎马瑶瑶的在场,直接提出身后遗产的问题。

       老咖啡只是一言不发。他刚刚和马瑶瑶结婚,很多事情并没有想得很清楚,因此他不准备表示任何意见:“都说完了吗?”

        “没有!”小咖啡说,“今年圣诞节,我想要的礼物清单,还要加上一件。”

        “你的清单已经给我两个星期了,我也准备了,为什么又增加?”老咖啡说。

       “那时候你没告诉我你结婚了,所以我按照你没结婚时候的预算要的,现在你结婚了,我要趁着那个女人还没有把你的钱都弄走,先要。”

        “你要什么?”

       “汽车!我要凯迪拉克跑车!CadillacXLR!”

       “这个不行!爷爷自己开的还是20年的老爷车呢!你要CadillacXLR,自己挣钱去买!”

       “你不给我买,还不是都要给那个Yo-Yo!”小咖啡愤愤地说。老咖啡没有任何表情:“说完了吗?说完了,好!瑶瑶,开饭!”

       “当年我嫁给咖啡之后,很快就发现,那咖啡就靠着那点退休金和过去出书的一些版税过日子,其实也并不富裕。他要养这么大一个房子,每年的地税,还有水电啊,煤气呀,垃圾费什么的七七八八也不少。我就想应该干点工作,增加一点收入。咖啡就说,他当初写了很多剧本,所以在好莱坞一些大演员里面,他都有些关系。正好当时有一个人需要征管家,于是就推荐我去。他们这些人的管家都是一个经纪公司推荐,咖啡举荐我,就可以在经纪公司那边去登个记,然后他们就会介绍我去合适的人家工作。注册之后,只要在一家做过,就会有很好的推荐人,到其他家去做也容易被接受,其实这些管家都是互相走来走去的。在他们这个圈子里,互相之间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