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刚一上班的时候，李冰便来到了莫小岚的办公室。她迫不及待地询问莫小岚昨天晚上的感受。“什么感受啊？”莫小岚有点不解地反问李冰。
“还有什么感受啊，难道我问你对昨晚案件的感受啊。”李冰说。
“哎，也没什么啦。”
“喂，你不要老是这种态度啦，我很正经的。”
“我没说你不正经吧。”
“其实这个欧阳正我觉得还是不错的嘛，你看他昨晚跑得多快啊，好像一个短跑运动员。”
“嗯。”
“身体应该很捧，然后也应该挺有修养的，你看他的一言一行都彬彬有礼。”
“好像你挺会看人的。”
“切，我是过来人了嘛，我的眼光没错的。”李冰说，“喂，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什么问题？”
“你对他的感受啊。”
“可以吧。”
“什么叫可以啊，你能不能全面准确地进行表述。”
“哎呀，可以就是好啦。”
“真会敷衍人，你这么会敷衍人，怎么就不敷衍一下案件呢。”李冰气呼呼地一转身走出了莫小岚的办公室。莫小岚见李冰走了，便开始阅读文件来。过了一会儿，手机响了。莫小岚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并不想接，因为最近总有一些广告电话打进来，实在不堪其扰。她还是继续看她的文件。又过了一会，手机又响了，还是那个号码。她这才意识到可能是有人的确有事找她。她接听了电话，手机那边传来一个有点熟悉的男声。“莫小岚，你好，很忙吗？”莫小岚一时没听出是谁，便反问道：“你是哪位？”
“欧阳正啊，昨晚跟你打球那个。”
“哦，欧阳正啊，有事吗？”
“没什么，我看你昨晚跟那个劫匪打起来，没什么伤到吧。”
“没什么，多谢你这么关心。”莫小岚说，“咦，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我问小林拿的，对不起，没有跟你说。”
“没事，不过现在我有事忙，我们改天再聊吧。”
“好的，好的，再见！”
“再见！”莫小岚挂了线，心里想着，这欧阳正也还挺关心人的。由于母亲早逝，莫小岚缺少了很多关爱，虽然父亲也有关爱，但父爱相比之下总显得生硬很多，很多男人不太习惯唠唠叨叨，嘘寒问暖。不过这却是女人所需要的，可能她不需要太多的金钱，显赫的地位，但是每天都需要一声亲切的问候，一个亲昵的动作。
莫小岚参加工作后也曾经谈过一场恋爱，那是刚刚参加工作不久。她报名参加了全县青年团员登山比赛，可能一开始跑得太快，到了中途的时候，突然觉得肚子一阵绞痛，于是不得不放缓步伐。这还没完，到了半山的时候，又感觉眼前发黑，整个人似乎想晕倒。就在这个时候，一位男生递过来一瓶矿泉水让她喝。莫小岚于是停下脚步，喝了几口。就这样，她认识了这位男生。这位男生在泰县国土局工作，虽然相貌一般，但性格开朗，为人热情大方，莫小岚还是很喜欢这种类型的男生的。可惜谈着谈着的时候，有一天，这位男生约了她到咖啡馆喝咖啡，然后跟她说，他的父母反对这门亲事，原因是莫小岚从事交警工作，这个职业比较危险，加上工作也比较繁重。莫小岚当然无话可说，她觉得两个人相处，相互包容是很重要的，这种包容当然是包括包容对方的缺点，世间没有十全十美的东西，自己认为适合就行，既然认为不适合，那也就算了，一切随缘。
欧阳正却与莫小岚不同，从读大学到参加工作，他并没有真正谈过恋爱。所谓“真正”，从时间概念上讲，起码要谈上三头五个月，从实际内容上讲，不牵手、不睡觉，起码也要经常在一起吃饭、聊天。经常也有亲朋戚友给欧阳正介绍对象，但是大多数情况是看了也就算了，根本没有下文。欧阳正倒不是看不起人家，而是总是没有找到感觉。这种感觉就是眼缘。眼缘其实也是说不清楚的一样东西，你说它有什么根据呢，什么根据都没有，全凭一种观感。你说它没有根据呢，它又实实在在地摆在你的面前，客观地影响着你。一些现实一点的人就不信这种感觉，他们的理由是感觉是可以培养的，可能你这个时候，觉得这个人看起来很不顺眼，但是通过一段时间的交往，又发现这个人为人处事，落落大方，又觉得此人并不差，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老母猪看久了也眉清目秀”。这其实很有道理，因为一个人的美丑，除了直观地反映在脸面上之外，还应该反映在一些内在的人格修养上。长相是父母生的，不通过整容，很难在短时间内有所改变，而内在的美则可以通过自己的不断学习，加强修养而获得提升。
但是往往就是这样，欧阳正一看到自己没感觉的，就很难主动去交往。他不主动，对方又会想，男人不主动，肯定是不喜欢自己了，于是也就不了了之。当然，也有例外的情况，曾经有一位同事介绍一位女孩让他认识，见过面之后，因为对那女孩没有太多好感，他也就不当一回事。过了几天，她收到那个女孩发来的一条短信。这条短信这样写道：“我今天去省城，你去不去？”欧阳正看了看，想了半天，什么意思嘛？于是他回复了一条短信：“去省城干嘛？”那个女孩又发来了一条短信：“哦，对不起，发错了。”过了几天，这位女孩打来了电话。她问欧阳正有没有开设音乐培训课程，她想学弹琴。欧阳正回答说：“没有。”那女孩接着说：“现在很多老师都在炒梗啊，办培训班的，做家教的，很好挣钱。”
“我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那你可以单独教教我吗？”
“我经常要加班，时间上不太允许，对不起。”
“加班，不会吧，学校都要加班？”
“是啊，很忙的。”欧阳正把大话都讲到家了，每周的教学任务那么轻松，还硬说要加班。其实他是不想伤那个女孩的心，不好意思直接说：“我不喜欢你，你不用找我了”。实际上他这样的做法也不是很好，因为还是没有明确地把话请清楚，只讲了一个大概，给对方留有幻想的空间。按道理来说，爱就说爱，不爱就说不爱，界限分明，不像有些人，拖泥带水，新欢旧爱一起爱，博爱的结果往往是害人害己。
这一次，欧阳正从小林那里得知莫小岚至今未嫁，他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于是自己主动打了电话问候。这当然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接下来，还是要看自己能否打出“组合拳”赢取莫小岚的芳心。其实以欧阳正的多才多艺，猎取女孩的芳心不是一件难事，主要问题在于有时候他也显得有点高傲，令人觉得高不可攀，而敬而远之。所以，放下架子，才是关键。
周末的时候，欧阳正准备打个电话约莫小岚出去聊聊。拿起电话的时候，又犹豫了一下，他想，该怎么说才好呢，是约去吃饭，约去看电影，还是自己吃完饭再约去喝饮料。记得此前有一位朋友说过，初次约会不太适宜看电影，因为看电影基本上是个人的事情，没有沟通交流的机会，当然，看完电影还另有安排的除外。吃饭也不太适宜的，原因也是大家顾着吃饭，沟通交流也会有些不方便，另外一个重要原因是花钱多，两个人一顿饭，花三几十块钱又觉得太寒酸，显得不大方，花一两百块钱比较适中，但对于工薪阶层来说，总体还是偏贵。喝点饮料比较划算，一杯奶茶十来块钱就可以喝上一个晚上。考虑来，考虑去，欧阳正还是觉得请莫小岚吃晚饭为好。主要是自己不想做饭，买菜、做饭对于很多男人来说，多半是无奈之举。欧阳正一个人在城区生活，经常很头痛吃饭的问题。这是一个系统工程，最基本的是需要买菜，然后洗菜，煮饭，炒菜，接着是吃饭，吃完饭紧接着要洗碗、洗锅，抹桌子搞卫生。一锅熟是最简便的做法，可以省去很多环节，这就等于坐上了直通车。即是将肉菜和大米一起下锅煮熟，最好是一煮两餐，可以省去一餐的做饭时间，原本要洗两次的锅，也省略为洗一次。欧阳正经常推广这种做法，还讲得头头是道，说什么这样煮下来的饭菜有营养。有没营养姑且不论，毫无口感却是事实。
“喂，你好，莫小岚吗。”欧阳正拨通了莫小岚的手机。
“是啊，你好。”莫小岚答道。
“今晚有空吗？”
“没什么事啊，有事吗？”
“今晚想请你出去吃饭，好吗？”
“这样啊，可以啊。”
“那我们六点钟在休闲西餐厅见吧。”
“好的。”
欧阳正打完电话，便忙着装扮去了。平时他是很少照镜子的，不要说正经打扮了，对于装束从来就不怎么讲究，只是因为自己是老师。他始终穿着整洁得体，从不标新立异。他打开衣柜，发现一件浅蓝色西装，衣架上还挂着一条粉红色格子的领带。这是当时为了当莫春新的伴郎才购买的，以前他并不喜欢穿西装，他觉得中国人应该穿中国人的衣服，没必要什么都西化，我们的唐装、中山装，不是很好看吗，怎么非要穿西装。不过为了迎合世俗的想法，有时也要随随大流。起初他也想穿一件西装，以显示自己十分重视，但后来又觉得似乎太正经了，于是选择了一件浅蓝色衬衫，不算太隆重，但也比较正规。他穿上衬衫，配上一条灰色牛仔裤，走到镜子前面看了看，自言自语道：“这样是不是太休闲了呢，其实休闲也是应该的，去约会又不是去开会，弄得一本正经，可能人家还更反感呢。”欧阳正看看衣服，又拉了拉衣服，尽量把衣服的皱痕拉平，然后拿起梳子，梳了梳头发。其实他就留着一头短发，梳头简直有些多余，只是他自己还是有点不放心，生怕有什么影响形象的。
欧阳正提早了十五分钟到达餐厅门口，那时餐厅门前的马路上车水马龙，非常热闹。泰县的城区并不大，一到周末的时候，大家一涌上街闲逛购物，便显得十分拥挤。那时，商铺的霓虹灯和过往车辆的车灯，以及道路两旁的路灯都亮起来了，流光溢彩，很有大都市的味道。欧阳正等着的时候，觉得时间十分漫长，刚过了五分钟时间，便仿佛过了半天一样。他时而看了看手机，时而看了看对面的面包店，时而看了看来来往往的行人。无聊的时候，他就数了数经过面包店的人流有多少，一个，两个，三个……一分钟总共经过了十一个人。再而，他便想想莫小岚的穿着会是怎么的。难道会是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衬衫，搭配蓝色的牛仔裤，俨然一名白领。不，还是穿一条连衣裙好看，长发飘飘的女孩穿着裙子最好看不过了，穿上一件浅色薄薄连衣裙，迎风而飘，仿若仙子风度翩翩，又异常性感。欧阳正正幻想着的时候，莫小岚已经走到了他的跟前。“欧阳正。”莫小岚喊道。欧阳正这才回过神来，愣愣地说了一句：“哦，你来了。”令他惊讶的是莫小岚穿着一件浅紫罗兰色V领连衣裙，活像在T台上走秀的模特，全然没有警察的架子。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了欧阳正订好的十号台坐下。这十号台正好在一个角落里，比较安静，灯光也很明亮。这灯光明不明亮其实也挺有讲究的。有人说，两个人最初约会的地点，最好选择灯光明亮一点的地方，这有利于看清对方，尤其是男生看女生。女生经常化妆，涂脂抹粉，掩盖自己脸部的缺点，如果在阴暗的地方，很容易就看不到这些缺点，而在明亮的灯光下，即便有化妆，也始终多多少少会露出点破绽。如果在长相上有一些缺点，而自己又不能接受的，那就没必要交往下去，大家可以节省点时间。
那时，餐厅里正轻声播放着一些当代中国的流行乐曲。欧阳正挥了挥手，示意服务员走过来。服务员拿着菜单走了过来，以为他们准备点菜，谁知道欧阳正说：“可不可以播放点西洋的乐曲，这里是西餐厅。”
“好的，好的，我跟服务台说一声。”那服务员和蔼可亲地说，“请问可以点菜了吗？”
“我们先看看菜单再说吧。”欧阳正说。
“好的，有什么需要再找我。”那服务员说完，便往服务台方向走去。
过了一会，餐厅里响起了贝多芬的钢琴曲。欧阳正问莫小岚：“你平时喜欢听音乐吗？”莫小岚答道：“喜欢啊，不过都是听流行音乐比较多。”
“这样啊，要不让他们播放流行音乐？”欧阳正有点尴尬，刚才的一幕岂不是弄巧成拙。这时他又想起一位朋友教过他的，跟女朋友聊天的时候，尽量聊一些她喜欢聊的话题，这样才能聊得下去。假如发现她不喜欢这话题，就马上转到另一个话题，只要不停地转动，总会转到一个她喜欢的话题。欧阳正想，莫小岚听流行音乐比较多，那就聊聊流行音乐，虽然自己听古典乐曲比较多，但是流行音乐也还是有所了解的。
“平时听谁的歌比较多？”欧阳正问莫小岚。
“也没有说偏爱某一个人，反正有空就随便听一下。”
莫小岚这样模糊的回答令欧阳正觉得有点不对劲，他想莫小岚恐怕是对音乐不熟悉吧，否则怎么说得这么模糊。于是他转了另一个话题。欧阳正接着说：“你在公安局负责哪方面的工作?”
“我在110服务台，接电话的。”莫小岚说。原本莫小岚不想骗欧阳正，因为她确实想谈好这门亲事，如果不说清楚的话，到了谈得差不多的时候再说，恐怕又会被误解为不诚实，加上一旦对方不喜欢这种职业，那后果岂不是更加糟糕。不过刚刚见面，莫小岚想，等过了一阵有点眉目再说也不迟。
“那你的工作不是很闷。”欧阳正说。
“是啊，整天听电话，工作简单，但比较无聊。”莫小岚说。
“每天什么类型的电话比较多？”
“很难说吧，交通事故可能比较多一点，然后还有一些被抢被盗报案的。”
“没有发生一些有趣的事情吗？”
“哎，都是一些报案的，我们接警后要马上报给相关部门进行处理。”莫小岚说，“有一些人很无聊吧，打电话来问这问那，有些问题不是我们所能够解答的。”
“曾经有一位朋友就跟我说过，他说无聊的时候也打打110，跟接线的女警聊聊天，呵呵。”
“聊什么？”
“他就说手机经常收到一些垃圾短信，希望110能够帮忙处理一下。”
“是啊，我都接过这种电话，比较无聊。”
“你会怎么处理？”
“跟他们解释清楚啰，我希望大家不要打这样的无谓的电话，不要浪费110的资源。”
“你一解释就中计啦。”
“没办法，我总不能破口大骂吧。”
“呵呵，我那天看你身手不凡，你不像坐办公室里听电话的。”
“呵呵。”莫小岚笑了笑说，“是这样的，我们在警校都学过散打和擒拿术，这是我们必修的基本功，除非你有很特别的原因，可以不用学。”
“女孩子学武术，会不会觉得很辛苦？”
“我倒没觉得辛苦，我小时候就很想当一名警察。可能有这方面的兴趣吧，所以学起来就不觉得辛苦。不过当时体能训练倒也有点苦。”
“经常要跑步训练吗？”
“是啊，有一段时间像部队一样，每天一早起来就跑五公里，然后时不时还搞个拉练。”
“你受得了吗？”
“我还好吧。”莫小岚感慨地说，“哎，现在的学生跑八百米、一千米就说不行。上回报纸上不是说，有一个学生在长跑时瘁死了吗，然后引起轩然大波，大家在讨论是不是应该取消长跑项目。”
“是很多余的事，跑这么一点距离就有问题，那干脆取消体育科算了。”
“现在生活好了，但是体质下降了，不知道为什么。”
“可能缺乏锻炼，就知道吃。”
“其实吃也是一个问题啊，现在不是经常出食品安全问题吗，现在不知道吃什么是安全的了。”
“自己种的菜，自己养的猪，最有保障。”
“呵呵，回到农耕社会，自给自足最好。”
“搞不清现在的社会是进步，还是退步。”欧阳正说着，一边示意服务员点菜。
“先生，需要点什么？”服务员走过来问道。
“给我来一份牛扒吧。”欧阳正说。
“要几成熟的？”
“八成吧。”欧阳正说，“莫小岚，你需要什么？”
“我要一份比萨。”莫小岚说。
“好的，稍等一下，马上就来。”服务员登记了菜单，便走开了。欧阳正和莫小岚俩人接着聊。莫小岚说：“你吃牛肉，不怕吃到马肉吗，最近欧洲的马肉风波不是搞得沸沸扬扬。”
“我就想要这个效果啊，哈哈，我还没吃过马肉啊，真想试一下马肉是什么味道。”欧阳正说。
“也对，不过最怕是吃到猪肉制作成的牛肉。”莫小岚说，“我听说猪肉是可以加一种什么调味料，然后就变成牛肉的，加上那股味道就吃不出是猪肉了。”
“我都有听说过，但愿这里不会这么无良。”
“很难说的哦，哈哈。”莫小岚接着说，“现在好像不是每间学校都有开音乐课吧？”
“对。”
“我记得我们读小学的时候，有开音乐课，但是老师没教过乐理，每次就是把歌曲用毛笔写在一张大张的厚一点的白纸上，然后挂到黑板上，接着就是他唱一句，我们跟着唱一句。一首歌曲就学它个五六节课，学完这首接着学另外一首，很沉闷。”莫小岚接着问欧阳正：“现在的音乐课是怎么教的？”
“我最近去一些农村小学看过，其实也跟你说的差不多，并没有太大改变，有唱其实还不错的，有的学校根本不上音乐课，全部都是上语文、数学这些。不过我教的还好，我从一些基础的东西教起，发声、乐谱、乐器什么都教。”
“这么多小学生接受得来吗？”
“我觉得教多一些，可能会令他们没那么沉闷，学音乐关键还是要有兴趣。”欧阳正说，“你都说啦，每次都唱歌，又没有教其他的，很沉闷，久而久之，自然会令他们厌烦，而且，唱得是对还是错自己也不知道。”
“假如当初我碰到你这样的老师，可能我都会迷上音乐，呵呵。”
“启蒙教育还是很重要的，可能有些孩子骨子里有这样的东西，只是因为没有人去引导，而没有激发出兴趣爱好，就好像一块好地，因为没被开发而丢荒了。”
“好老师！”
“过奖了，其实我只是学了点皮毛而已，我还有很多没学习，也很怕误导学生。”
“套餐来了，你们请慢用。”服务员给他们送来了牛扒和比萨。欧阳正问莫小岚说：“平时在家需要你做饭吗？”
“工作日的时候在单位吃饭，单位有饭堂，周末回去自己做。”莫小岚答道。
“你一个人住吗？”
“是啊，我老家在泰县北部的东井村。你也在单位饭堂吃吗？”
“我很惨啦，学校没有饭堂，基本上天天都要做饭，出外面吃又觉得不卫生、不健康。”
“你也不跟家里人一起住？”
“我父亲前些年去世了，现在我母亲住在江高镇白玉村，有时周末回去看看她。”
“哦，白玉村？你不是北方人吗？”莫小岚有点惊讶地问。
“是这样的，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父母就到泰县来了，他们一直在白玉村种菜。”
“怪不得你说泰县这里的话说得很准，我原先都老是想问小林，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老乡。”
“呵呵，我是外来的本地人，现在说惯了泰县这边的话，反而很多北方话我说不准了。”
“现在有没有经常回去啊？”
“以前每年我父母都会回去一次，自从我父亲去世以后，就说不准了，我寒暑假有时会安排时间跟我母亲回去，不过都有一段时间没回去了，有点想回去看看。我母亲说现在在南方住惯了，到北方反而有点不习惯了，气候饮食都很不同。”
“北方人不是喜欢吃辣椒吗，你喜欢吃吗？”
“我父母有这个习惯，不过到南方来了之后，也少吃了很多，因为这南方的气候好像不适合吃多。我们在北方天天吃，吃多一点也没关系，但是在南方，好像吃多一点就感觉湿热、上火。有时再回到北方，天天那样吃又没什么问题，可能是水土的问题。”
“现在是不是也天天煲汤，呵呵。”莫小岚笑着说。
“有时候吧，我都闹不明白，南方人为什么那么喜欢煲老火汤，煲那么久，还有营养吗。”
“大家都这么煲，都煲了几百年了，不会没营养吧。”
“我看过一些医学资料，肉类是不可以长时间煲的，而有一些药材是需要煲久一点才能出味，但有一些煲久了反而会失去营养。比如黄芪、党参一类补气的药材文火熬40至60分钟就能够了，假如时间太长，药材的有效成分在溶液中会被破坏掉。”
“平时你经常看书吗？好像你知道的很多。”
“看啊，怎么不看，开卷有益啊。”欧阳正有点奇怪地说，“你平时下了班做些什么？”
莫小岚一心全泡在办案上，实际上工作就是生活，生活就是工作，所以少了很多空余时间，不过此时她又还不想跟欧阳正说清楚这事，于是她说：“有时也看看书吧，另外就是打打球，做做运动。”
那天晚上，他们聊了很多，聊生活，聊工作，聊兴趣，聊家庭，一直聊到了晚上十一点多。大家都觉得初次接触，起码能够找到话题聊下去。如果闷闷地无话可说，那可能就没有必要继续交往下去了。还好，彼此都给对方一个相互了解的机会。
欧阳正把莫小岚送到了住处，自己才回家。能够找到一个令他有感觉的人，他很兴奋，毕竟很久以来，陆续也有亲戚朋友同事介绍了不少女孩给他认识，但总是只开花不结果。有人提亲，就去见一下，大家吃顿饭，吃完也就算了，没有下文。那天晚上，欧阳正写下了这样一首题为《只因有你》的小诗：
只因有你，
大地充满金色温暖的阳光，
微风中的小草一如盛装的少女深情地招手，
那是梦中的油画还原了生活的色彩。
只因有你，
时光不再无所适从地在花开花落的夹缝中流走，
一切定格在了美妙的那一刻，
不再等待的漂泊的心停在了宁静的港湾。
只因有你，
玉兰花伸出她洁白无暇温柔的臂膀，
拥抱上天恩赐的雨露，
缕缕沁人心脾满载感激的幽香飘拂而过。
只因有你，
在流星划过天际的那一瞬间，
我许下了一个愿望，
每一个不知道我的愿望的人都知道，
你来到了我的身边。
忽然间，欧阳正又想打个电话给莫小岚，朗诵一下这首小诗给她听，不过想想已是深夜，怕影响莫小岚休息，原本想借诗表意可能适得其反，也就作罢。而莫小岚回到家，躺下休息时也是有些兴奋，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想起父亲的叮嘱，想起早逝的母亲，百感交集。等待了一年又一年，相了一次又一次的亲，终于盼来了一个自己认为满意的。她觉得欧阳正人长得英俊潇洒，从他的谈吐中也可以看出他博学多才，虽然只是一个小学老师，但好歹也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职业无比伟大。只是暂时不知道结果怎么样，如果能够修成正果的话，倒也可以告慰母亲在天之灵。在迷迷糊糊，翻来覆去之中，莫小岚渐渐进入了梦乡。
“小偷，小偷，有人偷了我的东西，你给我站住！”在小东山公园游玩的时候，莫小岚突然听到了一声叫喊声。她回头一看，是一位穿着亮丽的少妇在叫喊，另外一个方向，一位男青年正快速跑开。莫小岚立即追了过去。那位男青年见到有人追他，也加快了步伐。他沿着石级朝山顶上拼命跑去，莫小岚见状也拼命追上去，不知不觉追到了山顶。莫小岚心想，上次参加登山比赛时，不才跑到半山就差点晕了过去吗，怎么这一次那么轻易地跑上了山顶。虽然自己非常莫名其妙，但还是谨记抓人要紧，于是继续追赶那个男青年。突然，在一拐弯处，男青年不见了。莫小岚放缓了脚步，边走边看。这男青年会藏在哪里呢，难道藏在前面的寺庙里？原来前面就是东山观音庙了。
莫小岚走了进去，里面众多善男信女正烧香的烧香，跪拜的跪拜，一些和尚们则来来往往，忙碌着各自的工作，但就是不见男青年的踪影。有一面容慈善的老和尚走了过来，对莫小岚说：“阿弥陀佛，这位施主可是有事前来？”
“是啊，您是否看到一位男青年闯了进来，他是小偷，我要抓他。”莫小岚答道。
“善哉，善哉！佛门清净地，得饶人处且饶人。”那位老和尚说。
莫小岚自知与老和尚没有共同语言，于是撇开老和尚，自己到处转转，转了一圈，始终不见男青年的踪影。她有点失望，转身想走出寺庙，突然又碰见那位老和尚。老和尚说：“这位施主，看你心事重重，不如求支灵签，只要有诚心，观音菩萨有求必应。”莫小岚想想，既然一场来到，求就求吧，最近也确实有很多烦心事。莫小岚烧了三支香，跪拜三次，然后拿起签瓶，闭眼摇了起来。摇了一会儿，一支竹签掉了出来。她捡起一看，上面写着四行字，前面两行是：当空点烛摇疏影，恍惚铺成杨柳花。“咦，后面两行呢，怎么不见了。”莫小岚自言自语，随后她把竹签给了那位老和尚，老和尚拿过竹签看了看，笑着说：“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一切有缘，皆由前定。”莫小岚想了想，这不废话吗，说了等于白说。她转身想再问问那位老和尚，谁知老和尚已没了踪影。“老和尚，老和尚”莫小岚喊着喊着的时候，突然醒了过来，这才发现原来是一场梦。
那个时候，月光如水，斜照在床边，真有一种“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的感觉。想当年，莫小岚的母亲也是一位虔诚的佛教徒，每逢农历初一十五，她都要带上供品，到村后的寺庙上香，然后还要在家里拜祭司命公、灶神爷等等各方诸神，祈求神明的护佑。对于母亲的做法，莫小岚总是不以为然。有一次，母亲叫她帮忙提一些供品到寺庙去，莫小岚有些不高兴地说了一句：“整天拜这拜那，有什么用啊，神明还是不保佑咱家，不然咱家也不会还是这么穷啦。”
莫小岚的母亲气愤地扇了她一个耳光，恶狠狠地说：“你给我闭嘴，赶快到佛祖面前跪下赔不是，下次再让我听到你说这样的话，我把你的腿打断。”
莫小岚明白这句话的份量，她也照着母亲的训示，跪在佛祖的面前赔了不是。但是她就是真的不明白，母亲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用啊，母亲操劳了一辈子，没有做过一件坏事，没有享过一天的福，就这样早早地离开人世，而乡里的地主恶霸们整天欺负人，却过着穷人们无法想象的奢侈生活，就是死了，也是风风光光地抬出去厚葬，到底神明是保佑好人还是坏人呢，天地正气，又何从谈起呢，真的是弄不明白。莫小岚又想起了梦里那个老和尚，想起了那支所谓的灵签，可惜就是不懂那些诗文在说些什么。其实如果继续梦下去，估计她会再找找那位老和尚咨询一下的，不过这梦又不能重来。她想想，有空见到欧阳正时再问问他，可能他会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