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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励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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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芸芸众生鱼龙混杂

1、恶人养的狗

黄中王养了许多“狗”和“马前卒”,无仔生是其中最为得力的一个,也是最优秀的一个,因他的嗅觉比猎犬还要灵敏,他回到巫家村当了村主任后,身份、地位不同了,有了这个合法的护身符作掩护,黄中王叫他涉黑方方面面的事不用再插手了,让他干手净脚去干好、管理好他的工作和村务,打好根基,以后更好地发挥他的能量、作用,为自己服务。黄中王很了解手下各人的个性,这些人一旦参与一些不光彩或做了坏事,被别人抓住尾巴,想甩身退出这个黑社会组织就不容易,利用这些污点去恐吓他们,他们就会更加为自己卖命。
黄中王驯养的“狗”,多为“江湖义气”的哥们,这些“狗”有本地人也有外地人,大部分为河南省人。河南省是一个人口大省,输出劳力到全国各地打工的人特别多,在南岭县的河南人也很多,他们在城里形成了多个帮派,有建筑、装修的,有工厂打工的,收废品的收买佬最多,有百多人,并形成了一个很大的帮派。这些在街边踩着三轮车、开着三轮摩托车收成烂的河南人(当然也有其它省份的,如四川、贵州及本地的,各地的人也形成帮派),他们这些人每天都会集中在各自的地盘里收购废品。
另一些帮派如建筑装修的,他们每天也会在专卖建筑材料的多条街道的路口或角落里,等候顾客前来叫他们运货;这些人的地段很分明,不准其他人越界,他们三五成群,多的十多廿人,少的也有七八个,有男有女,有些还带着小孩,女的大多都带有扁担、簸箕等肩挑工具,而男的多为踩三轮车或开三轮摩托车的,他们经常在街头巷尾坐在车沿边或蹲或墩坐在人行道上围成一圈打着扑克牌等候顾客,只要有顾客上来请他们装卸货物,他们就会蜂拥而上包围雇主,询问要运什么东西、有多少,到什么地方等等,与顾主讨价还价讲好价钱后就跟着货主去运货。到店铺装货,装好后把顾主的货物运到终点,并把货物卸下或搬上楼。路途远或搬运上楼的楼层不同,价格也不尽相同,有些为了揽货,价钱本来是讲好的,但运到目的地将大部分东西搬上楼后,就对顾主说太辛苦了或货物大多了什么的,厚着脸皮要顾主多加一些钱,哪怕十元八元,顾主见这样也不计较这点钱了,会给多十元八元他们。为了生计,他们每天就是这样辛辛苦苦等活、干活,有时有些人一天也揽不到一次活。就是这样干重活赚辛苦钱的人,还有同乡结成的帮会“收数”,也就是收取保护费什么的,虽然一个月每人只交三几十块钱,人多,小数怕长计。每个地盘里,只要每月的时间一到都会有人去收取,一旦这地盘有外来人“入侵”,这收取了保护费的人就会组织一班人员反击,为争地盘斗殴打群架的事时有发生,层出不穷,有时打得头破血流。
在社会大转型的整个荔蜜镇,就如一个混合的大型墟市或大染缸,三教九流的人云集。闹市小巷有许多沿街的乞丐,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些外乡人找不到生计,只好在街边摆上小凳,缝纫机一台、手锥、麻线、擦鞋油、抹布等工具,就能开设了一个缝补擦鞋档,生意还不错;也有一些人在晚上推出烧烤车,在炭火中烧烤起牛肉串、小鱼儿、生蚝什么的风味烧烤,满街熏香夹带着烧焦味,许多食客如蝶闻到花香前来购买;有些在街边叫卖臭豆腐、茶叶蛋、煲玉米等等,更有甚的,一些大胆的暗娼穿着暴露衣装一到傍晚就站在街边街角里招客,个别穿着污糟邋遢不知被谁搞大了肚子有点神经兮兮的女人挺着大肚子沿街遛逛,也有除光衣衫有些癫呆的男人光身露体在街边捡食,一些店铺摆着麻将台明目张胆地赌博,真可谓经过南岭上空的飞机也能听到麻将声……乞丐、盲流、暗娼、小贩、无业游民天天在大街上游荡,小偷混杂在人群中偷窃。
国家虽然有法律有法规约束人们的道德行为,可许多人只要能赚到钱,能养家糊口,能过上好生活,他们敢冒视法律法规去犯法违规,或打法律法规的擦边球,将思想、道德、信仰抛到了九霄云外;只有那些在国家机关政府部门工作的老好人或坚定信仰的人言听计从,不敢违法违规,自觉地做好自己的工作或份内事,一部分政府人员凭着职权、职位、人际关系或手艺技术八小时工作外去“炒更”、做生意,赚取外块或自找其乐。
没有了信仰,没有了思想、没有了道德,只求金钱,只求欲望,人们迷失了方向,人性在沉沦。
有一本书里曾记载“尼雅古城的埋没”的传说,很久以前,在罗布泊一个叫塔尔的城市里,一个在天空中的魔鬼将那些失去家园的人们,赶进一个巨大的山洞里,并对人们说:“人类,失去理智的最终结局,就是失去家园,这就是人类的下场!”“啪”的一声巨响,山洞被封死,魔鬼对着山洞撒了一泡尿,山洞被夷为平地,久而久之,从四面八方的洞穴里爬出来千千万万的蝼蚁,经面世便疯狂地抢占着地盘……

2、一样米养百样人

南岭县和周边城市一样,经常会一夜之间突然出现数十乃至数百的乞丐、盲流、流浪人员,一些衣不遮体,一些邋邋遢遢……怎么一夜之间街上有这么多这样的怪人?后来人们才得知,一个地区为了“创文”、“创卫”,当上级要检查到某个城市前要赢得考评人的好结果,“创文”“创卫”办就会汇同这个城市的城监、公安等有关职能部门出动大批人力物力对全市的这些乞丐、盲流、流浪人员、三无人员进行清理,将他们捉拿集中在一起,一到了晚上就用大卡车运送到周边的城市里,而其他一些城市,检查团到来之前也如法炮制,将这些人捉拿运到其他城市……
黄中王收购废品的收买佬中,他们大多来自河南人,这些人大多数都是踩着一辆破旧三轮车穿街过巷去收购废品或旧家电旧货品的。这些人结成了帮派,有头目,头目划出各自的地盘给他们,也就是某个收买佬在城区某个小区、地段内收购,不准越过界,否则,这地盘的生意不但不给他收购,更甚的还会受到管治头目组织同行的人对其攻击、毒打。废品回收在县城分为两个大片,以水为界,也就是以碧溪河为界,分河东、河西两大片,两片收购的废品各自卖给该片黄中王的废品收购店,虽然两个收购店都是黄中王的,为了更好管治这帮收买佬,只作出了不得越界卖的规定。
管治收取河东保护费的头目叫黄锋,是河南人,收买佬在背后称这人为“老虎头”。人们都知道,有一种个子特大的黄蜂叫“老虎头”,这种黄蜂灰黄灰黑的,其毒针一旦刺到人,重则会休克甚者死亡,轻则就头昏眼花,可见其厉害。黄锋被人读作“黄蜂”,所以人们背后称他为“老虎头”,因他做事狠毒。而管治河西的头目叫范上君,也是河南人,人称“饭铲头”。“饭铲头”是眼镜王蛇的别称,此蛇凶恶,它袭击人或其它动物时,其身弯曲可将头伸探到半米高以上,头扁似铲,那蛇信子很长,眼睛大,凶狠,一旦被其撕咬,其毒攻心,很快死亡。可见,范上君也是一个心狠手毒的人。
黄锋、范上君都是黄中王的“狗”前卒,为了利益,他俩遵循黄中王的号令,不择手段地去作打手,“管理”好这伙收买佬,并收取这些收买佬的保护费,同时要他们暗中收取一些在城区被他们打得纯服经营店铺、酒楼食肆老板的保护费。
河东片区不是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工厂较多,破烂也相对较少。而河西是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居住的居民多,商铺林立,废品也相对较多。在河西片区,有一家河南夫妇收买佬,丈夫名叫何木水,妻子叫吴兰,有一个四五岁的男孩子,他们租住了一间近郊的平房,因为平房房租价格比较低廉,加上周边有空余地方,搭一个能挡风遮雨的大棚架在屋旁,就可以将每天收购回来的废品暂放,吴兰每天带着孩子在这平房里看好丈夫收回来的废品或对废品进行分类,她每天早上九点多钟带着小孩到市场,买些豆腐、猪头肉、季节性大熟便宜的时令蔬菜回家,就在门口看管废品破烂,有时也会在附近捡些废品回来;而何木水就会踩着一辆破旧的三轮车出去自己地盘收破烂,中午、傍晚她会煮好饭菜等丈夫回来吃,有时她还会买一瓶低廉的白酒,一小袋南乳花生什么的让丈夫在晚上吃喝。当然,时不时也会煲一些排骨头猪头骨汤,特别是农村的农历节日,如清明、端午、芋兰、中秋、重阳、冬至等等节日,她会将饭菜搞得丰盛些,有时还会叫上几个老乡到家里来聚一聚,吃喝一顿,叙叙乡情,其乐融融。当然,这些老乡有时也会叫何木水到他们的家里吃喝一顿,轮流做做庄。虽然钱不多,菜非美味佳肴,但围坐一起吃饭聊天,这些自认为“三等公民”的家庭也感到一丝丝欣慰和温暖。
何木水和其他收买佬的家一样用的尽是旧货,收购或捡回来能用的废品都摆放在家里,看的是旧彩电,坐的是旧沙发,木凳、椅子、桌子等等都是在收购破烂时捡回的,连睡的海棉床垫也是捡回来的,不过,这些都是一些较为新净结实的东西,因为有些有钱的主人用旧了或稍微有损坏就置换新的将旧的抛弃。加上他闲时修理一下,而吴兰经常抹洗,家里就比较清洁、干净。
收回来的废品放在大棚架下的空地里,堆放满了,何木水就会将老婆分类好的废品拉到黄中王的废品回收店里去卖,这样的日子大约一月有两次(若当日收到太多的废品旧货,就会直接拉到收购店里当天销售)。当然,卖废品的这两天,他会叫吴兰搞多两个下酒菜。
何木水心中没有杂念,天天踩着破旧的三轮车在自己的地盘转上几圈,吆喝着“收废品、收烂野,纸皮酒樽烂胶鞋……”声音拖得长长的,如唱着“酒干淌卖无”,“旧报纸旧家电,烂铜烂铁”等等,他人勤,吃得苦,做事也有规有矩,同行见他不贪不骗人,都称他为“心水清”。
做收买佬,只要人勤,本钱又不大,一辆破旧三轮车,一杆小秤,一袋散钱,分角元的碎钱就行,再多口袋里装上三几张的百元钞或三几张五十元钞,有百来元的十元五元零钞就可穿巷过街收购废品了。只要这样日日风雨不改奔波在收破烂的路途上,不怕辛苦不怕累,一日三餐还是有保障的,月收多时有三五千元,少时也有一二千。做废品收购这一行当,钱还算是好赚的,只不过地位低微一些。赚钱辛苦花钱容易,家里开支最大的一笔是小孩入学,因没有当地户藉,要读高价书,二是看病,像他们这种人,感冒头痛发烧什么的小病,还可到药店里买些药吃或到门诊里吊一瓶点滴,但遇到大病,就病不起了,三几千还可以应付,上万或几十万的医疗费用就要命了,现在许多人的家庭就是被病拖累的,一场大病有可能“一夜回到解放前”,一无所有,不但将一点点从牙缝里死闲烂闲挤出来的积蓄花出去,甚至还要借上一大笔钱,欠上一大笔债,这样一来就一贫如洗了。这些个体没有医疗社会保障的,得不到及时医治、救助,贫的贫,亡的亡,这是这个社会分配最为不公的结果。
收废品,有时也会遇上一些较为贵重的东西,这些东西无非就是旧电器或一些人偷来的电线电缆的铜线、铝线、废铁或砸烂的下水道铁盖之类的东西,旧报纸、纸皮、酒瓶、易拉罐、塑料瓶等等都不值钱,一些较贵重如喝完了的洋酒瓶或有艺术欣赏价值的东西一般主人都舍不得卖,留作摆设或用来装上其它散装酒或浸泡药材酒等用途(听闻一些有钱喝高档酒的人怕别人用购回来的酒瓶制造假酒,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将酒瓶打烂或者不卖,以免酒瓶流入市场用来制作假酒)。
老实人吃亏,何木水也不例外。虽然他有自己收购的地盘,别人不敢进来,有人进来“抢食”时,只要报给河西的饭铲头范上君知道,饭铲头就会召集河西片的收买佬围攻、殴打这个不懂规矩的人。有次有一人“入侵”了他的地盘,报到饭铲头那里,饭铲头马上组织了一伙人到来,把那人打得半死。
这天夜里,何木水家来了两个老乡,并买来了两瓶当地产当地人叫“一六九”的白酒及一些猪杂鸡爪什么的下酒菜,就喝起来。这“一六九”酒其实是一瓶酒的价钱,一元六角九分,酒精度高达五十度的烈性酒。当他们喝得半酣时,一个叫阿勇的老乡说:“何叔,你有老婆有小孩在身边,活得好滋润好幸福的。不过你不要小看小弟,我要在这座城里要活出一个人样来。”
“怎么活法?去偷去抢?”何木水装作不懂地问。
“去偷去抢怎了?反正我不被公安抓到,就是我的本事。”阿勇年纪较少,仅二十多岁,来这里有一年多,因在家乡偷窃,被关进监狱一年多。这次到南岭,到多家工厂找工,做不了几日,嫌辛苦,他又不做了,一气之下,在县城里干起了收废品的活,初时他进入何木水的地盘时,被饭铲头等人打得半死,后来得知他也是同乡,饭铲头才收留他,并安排他到郊外的一个小区里收破烂。
“这种事不中,千万不能做,就算一次得手了,公安捉不到,但下次就不会有这样好彩了。偷抢的事不要预我,劝你也不要做,有手有脚的,偷抢这些狗辈做的事对人对己都没好处。”
“阿勇,还是喝你的酒吧,人人叫何叔心水清,他从不做这样的事的。”一个叫阿华的老乡用眼睛剜了阿勇一下,阿勇才收住口。
大半小时闲谈吃喝,两瓶酒已空,菜也没了,只好席散人去。
阿勇、阿华带着半醉灰溜溜地走了。何木水也没将他们的话放在心里。
其实,阿勇、阿华这晚到何木水家,就是想试探他,想拉他入伙搞偷盗。这段时间以来,他俩经常在县城里撬门或在窗口“钓鱼”,屡屡得手。饭铲头划了一地段给阿勇作收破烂的地点,阿华也跟着阿勇经常徘徊在县城的一个小区里收破烂,小区许多住户的门槛他们都进过,哪家有钱,哪家防范不严,哪家好下手,他俩都侦察得一清两楚。这几晚一行动就屡屡得手。两人作案,感觉不好,因为入屋偷窃,最好就是三个人,一人在门外把风,两人入屋,遇到有些人家敢反抗的,有两人好帮手。这几次作案,由于是初哥,加上阿华胆子小,搜寻财物时都是匆匆忙忙,一些大件的东西又拿不动,如几十寸的大彩电,拿不走的只好将它放到洗手间里浸淋,自己得不到,只好将其坏掉,手机、手提电脑这些比较轻便值钱的可以随手拿走,抽屉的钱财可拿,可一般家庭放着的钱不会太多。作案人的心理大多都有一个怕字,阿勇、阿华也不例外,一进到屋里要第一时间直奔主题,寻找钱财。有次偷窃时见一个房间里的门锁得实实,撬也撬不开,钱财应放在那间房里,在即将撬开门时,听到房里有动静,还听到“110吗?……”打110的电话,吓得他俩拔腿就走……
社会在急剧转型,风气剧变,那时荔蜜镇的社会很乱,各式各样的人都有,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