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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谁都不可能时时随心,事事满意。人人都会有烦恼的时候,都会遇到不顺心的事儿,甚至倒霉的事儿。就拿赵柏来说吧,他买卖兴隆,人丁兴旺,春风得意。银行的存款数字不断增长,从4位数增加到5位数,又加增到6位数,去年年底进到7位数。
昨晚,他拿出计算器,细细地算了一遍,到明年年底存款能进入8位数字。他望着面前长得像树苗似的、水灵灵的四个孩子,得意得浑身颤抖,热泪盈眶。人们在成功之际,常常会流眼泪,这种眼泪是成功的喜悦,也是对艰辛的诉说。人活着艰难呀,实在不容易!赵柏更艰辛,更不容易!他不禁想起了自己的过去:他出身在一个小市民家庭,父亲在饭馆里当了一辈子堂倌,一天下班后拖着疲倦的身躯回家,猝死在半路,没有给他留下什么遗产。父亲死后,他接了班,自然也当了堂倌。紧接着,中国发生了震撼世界、历史上罕见的三年自然灾害,成千上万的饿死鬼四处飘荡。他母亲和一个弟弟也随着一批又一批的饿死鬼到了另一世界。70年代未,他因为行窃,被判了两年徒刑,期满释放后,正赶上“先让一部分人富起来”的大好时机。那时,他正为生计日夜发愁,敏感地看到了这一缕曙光,赶紧伸出手去抓,像溺水的人看见了面前一根稻草,紧紧抓住不放。他作为一个坐过牢的人总是受世俗的白眼,受别人的歧视。于是他干脆离开了那个让他下过人间地狱的、四处向他投来鄙视目光的地方,背起行李卷,来到了北京。真是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还没有过三十年,仅仅用了十几年的光阴,他就发了起来,跻身于中国第一代暴发户。客观地说,这一代暴发户,蹲过大牢的人占的比例相当大,这是当时的国情使然。中国长期批判资本主义,看经商为瘟疫,视商人为祸根。城镇的人几乎都端着政府发给的铁饭碗。农民被政府发给的农村户口禁锢在集体劳作的土地上。开放改革初期,人们几乎都瞪着眼睛观望,心有余悸,要么怕丢掉铁饭碗,要么怕打成反革命,要么看不到前景。然而,那些城镇的劳改释放的人,绝大多数没有或被剥夺了铁饭碗,他们为了生计,顾不得犹豫,扔掉顾虑,大胆去搞买卖,去做生意,天南海北地闯荡。他们有个信念:要么发财,要么再蹲几年大牢。这样一想,他们就大胆起来,钻了个空子,抓住了机遇,在大变革中先迈出了第一步,成了第一批生意人,发了财,成了第一批暴发户。他们得到了政策的保护,受到了拜金主义者的仰慕,于是就飘飘然了!
赵柏和其他的暴发户一样,得意忘形,飘然欲仙,好像微微醉酒,脸上总是泛着油光。
他笑嘻嘻地对四个孩子说:“你们要好好学习,都给我考大学,然后出国留学。我能供得起你们。”
他对老婆说:“你如有能力的话,再给我生四个孩子,到时我也有钱能让他们到国外留学。”
他老婆名叫郑春英,已四十出头,文过的柳叶细眉下转动着两只无神的大眼睛,眼角堆满了核桃皮儿似的皱纹。她正在床上铺蓝底儿白条纹儿床单,停下手里的活儿,反驳道:“你把我看成生孩子的机器了吧?”
“我只是说着玩玩。我的钱完全能办到我要做的事。”他嘻嘻地笑着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想娶个二房再生四个孩子不成?”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那种人吗?”
“你们男人一有钱就变坏。只是法律不准你们娶小老婆。那些有钱有势的人有几个不养二奶的?你一定又想那个狐狸精了。”郑春英的醋劲又发作了,用一只手背抹掉嘴角涌出的白沫。
“你看你,又要发神经呀!”
“上天有眼,你要是还和她暗地里勾搭,会有报应的。”
“别瞎想。”他心血来潮,一把将老婆抱起来,放在床上,剥去衣服,美美地亲热了一回,持续长达一个半小时,给生活增添了美妙的色彩。
他悟出一个道理:钱是个神通广大的东西,当今有了这个东西,就有了一切——美女、别墅、名车、权柄、名誉等等,因此就能享受人间天堂的生活;有了这个东西,犯了罪可以逍遥于法外,杀了人可以用钱抵命。
赵公元帅的信徒们就认识这钱个东西,梦寐以求的也是钱这个东西。为了弄到这个似乎万能的东西,社会碴子们伤心病狂地从事抢劫、盗窃、欺骗、贪污、绑架、勒索、赌博、卖淫、拐卖妇女儿童、出卖灵魂等等违背人性、丧天害理、悖逆天道的犯罪活动。一个独生子搞传销,为了赚大钱, 杀死了他的亲生父母;一个女人为了钱,连续生数胎,全部卖掉;一个小学教师赌博输红了眼,绑架自己的学生,勒索不成,杀害幼小的生命;一个全国赫赫有名的公司董事长,为了满足病态的乐趣,获得更多的金钱,赌博一输就是七八个亿;一个政府官员贪污数百万、数千万、甚至数亿元;……
如果说佛陀的信徒们是慈悲为怀的智者,那么赵公元帅的信徒们是丧天害理的疯子!这群疯子把小小的地球村搅得乌烟瘴气!
这是疯狂的拜金时代!
照此下去,说不定诺亚时代在某一个晚上就要重演!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第二天一大早,上苍和赵柏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把灾祸降到了他头上——他儿子出了车祸。虽然保住了性命,,但留下了脑震荡后遗症,整天头疼脑晕,反映迟钝,呆若木鸡。这给他的超级幸福生活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阴霾,在他兴隆的事业上,投下了一层阴森森的阴影,仿佛冥冥之中有一双无情的手,突然把他从阳光灿烂的大道上推入阴暗潮湿的深沟里。他哀叹自己的命运不济,从灵魂深处感到苦恼,整天脸色阴沉,精神沮丧,动不动就发脾气,训斥员工,拿别人出气。大家都知道他的心情不好,理解他发脾气是为了发现心中的郁闷,因此只好忍受着。
一天下午,服务员小林正在聚精会神地洗碗,赵柏耷拉着脸子走过去检查,她一抬头,发现老板像个幽灵,黑虎着脸子站在面前,精神一紧张,手哆嗦了一下,一个洁白的七寸盘子掉到地上,当啷一声打得粉碎,白花花的碎片像雪花似的飞了一地。
“你怎么搞得?怎么故意损毁东西?”赵柏怒不可遏,咆哮道。
“我不是故意的。”小林胆怯地说。
“要么就是瞎眼了!不然怎么把个好端端的盘子打碎了?”
小林感到很委屈,默默地流起了眼泪。
姬慧正端着一摞空盘子走进厨房,把盘子放进水槽里,通情达理地说道:“老板,你不能这样说话。谁也不会故意损毁东西。”
赵柏回头一看,见说话的是一个陌生的女服务员,怔了怔,吼道:“放肆!”
姬慧抬起头望着他,平静地说:“我是说公道话。你心情不好我们理解,但不应当拿员工出气。”
“你,你……”赵柏气得说不成完整的句子,脸色变得很难看,一阵白,一阵红,眼里顿时冒出了怒火,嘴唇直哆嗦,一时找不到回击的话,只是说:“你,你太那个……”
他赵柏是谁? 老板。如果说众生的命运老天爷的手里,老板就掌握着他的全部员工的命运。他是唯一正确的,一句话顶一万句,谁敢对他说个不字?他常想,我赵柏受人管治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现在轮我管治别人了。人管人是莫大的乐趣,是很刺激的事儿!这是人上人呀!硬做鸡头,不做马尾,这是人的秉性,不少国人很迷信这个东西,做梦也想弄个一官半职来干干,因为当官不仅能满足管人的欲望,肆意耍威,也能捞到好处,得到利益。因此自古以来,买卖官职的勾当一直在明处暗里疯狂地进行。当然,赵柏不是什么政府官员,只是个饭店的老板而已。然而,从管人的意义上看,老板也就等于官儿,甚至比官儿的权力还大,而且这种头衔是从正道来的,通过自己奋斗得到的,因此是堂而皇之的,用起来是理直气壮的,绝不像那些用臭钱,或诡计,或别的什么下流手段捞到的政府官儿那样卑鄙。他像任何老板一样,有百分之二百的权力,决定录用或开除自己的任何员工,也可以占有美女员工,夺取她的贞操,把她当作二奶或三奶为自己享用。当今,这种霸占或企图占有美女员工的风流老板像养鸡场里的公鸡,随处可见,比比兼是。姬慧也不太像话了,据然胆大妄为,当众顶撞起老板来了,让他下不了台,这还了得!他赵柏当老板以来,第一次遇到了员工的不敬,怎能忍受?他要发作,然后从兜里掏出几张票子甩在她面前,傲慢地说:“你马上给我离开,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赵柏正要耍淫威,一个服务员走到他跟前,恭恭敬敬地说道:“赵老板,请出来一下,有人找。” 
赵柏恶狠狠地瞪了姬慧一眼,转身离去。
他从厨房走出来,见来访的是两个交警,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不禁打了个冷噤。那种在人间地狱经受的恐惧、屈辱和苦难顿时袭上心头。凡是蹲过监狱的人,见到警察,不论是民警还是交警,都有这感觉,这是一种条件反射。
“你们是……”赵柏的嗓音有些颤抖,眼里透出了惊恐的神色。
看到他有点丧魂失魄的样子,两个交警感到莫名其妙,以为他有严重的神经质。他们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语气平和地说道:“赵老板,我们是交警,要找一个人了解些情况。”
“好的。请到办公室,请到办公室谈。”赵柏立即换上了另一副面孔,脸上出现了谄媚的笑容,伸出了右手,作了一个请的动作,样子有点滑稽可笑。
两名交警跟着赵柏上了二楼,进了办公室。
“请二位警官坐。”赵柏笑容可掬地说道。
接着,他走到门口,把脑袋伸出门外,大声喊道,“快来几个菜,来一瓶竹叶青。”
“你别张罗了,我们还有公事儿要办,不能喝酒。” 
“那是,那是。”
赵柏立即又大声喊:“喂,不要弄酒菜了,快沏壶龙井来茶。”
接着,他从衣兜掏出一盒儿纸烟,从中抽出两支,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
两位交警摆了摆手,表示不吸烟,说道:“我们想找一位员工谈谈。”
“那好,好好。找谁?”
“你有个名叫姬慧的员工吗?”
赵柏皱起眉头想了片刻,摇摇头,说道:“哦,这个名字不熟呀。”
儿子出了事故以来,他痛苦不堪,焦头烂额,日子过得糊里糊涂,几乎连吃饭睡觉也记不住,哪能记住一个不久前来的小小的服务员呢?
“我们了解到,这个女孩是半个月以前应聘来的。” 交警说道。
交警这么一提示,赵柏恍然大悟,用右手拍了一下额头,说道:“噢,你看我,忙得什么都忘了。是有一个女服务员,前些日子应聘来的,叫什么我没记住。我问一问。你们稍候,我去了解一下。”
赵柏推开门,一只脚刚迈出门槛,就瞥见了一个女员工,大声喊道:“你过来一下。”
“有事儿吗,老板?”那个员工立即走上前问道,神态有些紧张。
“我问你,我们有个叫姬慧的服务员吗?”
“有呀。怎么?你找她吗?”
“你叫她来一下。”
“好的。”
过了不一会儿,姬慧出现在老板办公室门口。
“我们终于找到了你。”一位交警兴奋说道。
“又见到你很高兴。”另一位交警热情地说。
姬慧立即想起,她在东风医院门口见过这位交警,但没有吱声,只是礼貌地微微点了一下头,莞尔一笑。
无疑,老板见了大吃一惊,原来她就是姬慧,是刚才那个跟他顶嘴、让他下不了台的那个服务员。这会儿看见她,他气不打一处来,但克制住没有发作,脸色变得铁青,说道:“你们谈吧。”说完,他站起来就要离开。
“你也留下,我们谈的事儿与你儿子的事故有关。”
“啊?”
“她就是把你儿子及时送到医院,为他输血的那个女孩。”
 “啊!你就是……”赵柏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巴,屁股刚离开椅子,又扑通一声机械地倒了在椅子上,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猛推了一下。他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姬慧,像见到了他梦寐以求的财神爷,一时觉得好像丢了脑袋,失去了思考能力,以为在做梦,于是伸出一只手使劲捏了一下鼻子,才知道还醒着;又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于是问道:“是吗?是她吗?”话一出口,他觉得自己好像在说梦话。
“是的。”两位交警说,“我们经过一番周折才找到了她。” 
接着,交警把找姬慧的过程,简略地说了一遍:
那天,在东风医院门口,遇见交警,姬慧心里惦记着放在玫瑰娱乐厅门口的行李,只告诉了他肇事汽车的车号,她妹妹在玫瑰娱乐厅工作,别的什么也没说。她是那次车祸的唯一目击者,有关事故的一些细枝末节,对于交警处理事故攸关重要,因此他们必须向她了解。他们去了玫瑰娱乐厅,向老板娘了解员工中谁有个姐姐在京工作。
老板娘为难地说:“这不好弄清楚。”
“请你配合我们一下,我们必须找到她。”交警恳切地说道。
“那只好一个一个分别问问。”老板娘不耐烦地说。
于是,他们花了两个多小时,问了几乎每个女员工,但没有结果。
“你今天有没有请假的女员工?”交警问道。
老板娘偏着脑袋想了想,说:“噢,有两个休班的,她们出去玩去了。你们明天再来吧。”
第二天一早,交警又来玫瑰娱乐厅了解,他们从乔钰口里知道,姬歌前不久离开了玫瑰娱乐厅,她的姐姐叫姬慧在京工作,最近应聘到京鸿酒家当服务员。
赵柏万万没有想到,刚才让他怒火中烧的这个新来的服务员竟然是他儿子的救命恩人,要不是交警及时来访,他当即就炒了她的鱿鱼,犯了以怨报德的错误。
他像一个患了老年呆痴的老人,张着嘴巴,目不转地呆呆地望着姬慧,他不明白,这个相貌平平的小个子打工妹做了这么了不起得好事儿,救了人,为什么连姓名都没有留下就走了呢? 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呢?
在被赵公元帅的信徒们到处种植罂粟花的小小寰球,天使栽培的百合花盛开着,纯洁灿烂,赏心悦目,放出醉人的清香,滋养着人类的灵魂。
姬慧是无数朵百合花中的一朵,刚刚绽开,清纯幽香!
一个政府官员为了黎民百姓摆脱贫穷和疾病的困扰,生活清平,呕心沥血,以身殉职;一个普通市民跳进冰冷刺骨的河水中,救活了落水儿童,牺牲了自己的生命;强烈的地震中,一个小学生用两只细嫩的小手刨开砖石土块,从倒塌的教室里救出了同学;一个科学家为了培植出良种水稻,让人类摆脱饥饿的恶魔,吃糠咽菜,奋斗终身;……这是人类的精华!
人类所以伟大,是因为有自己的精华!
那些赵公元帅的信徒们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人类的这些精华,因为他们死死抱住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种人生哲学,牢牢抓住金钱万能这个信条不放,像嗡嗡乱叫的苍蝇围着狗屎不肯离开一样。
从发迹以来,赵柏和所有的暴发户一样,总感觉自己优秀,为自己的能力、机遇和财运,沾沾自喜,趾高气扬。
实际上,他们在物质上仅仅是暂时富有,因为那点点金钱很容易被他们挥霍殆尽;他们在精神上永远赤贫,因为精神财富不属于他们。精神财富永远光芒四射,取之不尽用之不完,越沉淀越丰富。真正的富有是精神和物质的统一。一个兴旺发达的民族或国家,必须精神文明和物质发达,两者缺一不可。在一定的条件下,精神的东西比物质的东西更重要。中国的盛唐时期就是个很好的例子。现在名门富家标签儿几乎满天乱飞,常常听到某某是名门富家子弟。富家绝不等于名门,就如有几千万或几个亿绝不等于高尚,更不等于高雅。那些只开了吃喝玩乐窍而脑袋笨的像木头疙瘩的纨绔子子弟,即使送到国外去留学,到头来也是垃圾,正如他们家里那个精致的红木书橱里放着劣质的大部头精装书一样。
有些书商很懂一些暴发户的心理,专为他们制作了一些封面精致、内容错误百出的大部头书,为他们装潢门面。他们像一个打肿脸装胖子的蠢人,买回那些装帧精美的大部头书,陈列在高大的红木书橱里,永远不去翻阅。
那些装祯精美充满垃圾的大部头书是暴发户的真实写照!
赵柏第一次感到自己似乎有点渺小,有些阴暗,有些苍白,与面前这个打工妹比较起来,好像缺点什么光亮的东西。他瞪大的小眼睛迸出的光芒似乎在瞬间反复地变幻着,透出了惊讶、疑惑、敬佩、鄙贱、自责和尴尬的神色。
“原来你,你就是……”赵柏由于激动和尴尬脸涨得通红,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时语塞。
接着,他站起走到姬慧跟前,伸出手出要和她握手,动作很机械,看上去有些神经质。
姬慧没有理解他伸手的目的,向后退了一步。
赵柏把自己刚才坐过的椅子拉到姬慧面前,结结巴巴地说:“请,请坐,请坐。”说着,他去倒茶,由于激动双手颤抖,碰倒了一个玻璃杯,要不是旁边的交警眼疾手快扶起,一定掉到地上打得粉碎。
他双手捧着一杯茶,恭恭敬敬递给了姬慧
“谢谢。”姬慧大大方方地坐下,接过茶杯,又放大在了桌子上。
“关于那次车祸,我们还有些细节想向你了解一下。” 交警开门见山地说,“车牌号你记得准确吗?”
“我敢肯定,是京1251。”慧认真地说,语气斩钢截铁。
“那辆车是什么颜色?”
“白色的。”
“是什么样子?”
“样子像只老鼠,听人们说,叫面包车。”
“事故发生的时间你能记起来吗?”
姬慧用手把耷拉在额头上的一缕头发向后拢了拢,眨巴着眼睛想了片刻,说:“6点10分左右。”
“差不多,我儿子6点离开家,到事故发生地点也就是10分钟左右。”赵柏插话道,他从心底了佩服姬慧的精明。
“时间就是生命。多亏你,及时把赵老板的儿子送到医院,挽救了他的生命。感谢你为我们处理这起事故提供的详细情况。”两位交警说完,不约而同地起立,把右手举至帽沿,向姬慧敬了个军礼。
姬慧顿时慌了神儿,赶忙站起来,脸上飞起了红晕,像一朵出水的芙蓉,婷婷玉立,清秀纯洁。
赵柏突然觉得,她仿佛越来越高大,像一株参天的苍松,而自己在她的面前就像一棵枯黄的小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