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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十五

离考试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孩子们的学习节奏也一天比一天紧张。高玉红在思考一个问题:怎样做才能提高孩子们的学习效率,以更好地做好冲刺前的复习准备呢?她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在黑板上留下一段话:
学习小窍门:
学习过程中,要把各科课本、作业和资料有规律地放在一起。待用时,一看便知在哪里。而有的同学查阅某本书时,东找西翻,不见踪影。时间就在忙碌而焦急的寻找中逝去了。
学习效率的提高,很大程度上决定于学习之外的其他因素,这是因为人的体质、心境、状态等诸多因素与学习效率密切相关。
玉红写完,用红色的粉笔把关键词一一画了曲线,表了出来。然后强调说:“大家把这段话记在笔记本上,多读几遍,记熟记牢,有利于提高我们的学习效率。”
安排完毕,玉红就向晚会排练大厅走去。
歌词有了,谱曲、编曲也都完成了,接下来的时间就是排练节目了。
这场晚会一共计划上十二个节目,包括独唱、合唱、小品、相声和地方戏曲等等几大品种,校歌《胶河颂》算是歌颂邱校长的政绩工程,也是重头戏,因此林森把这首歌放在了第六位,算是比较重要了。
林森是很忙的,因为白天还要上课,只有晚上的时间可以安排和“水蛇腰”排练男女声二重唱。可是到了“水蛇腰”那里就更麻烦了,周一至周五的晚上七点到九点,是“水蛇腰”固定的外出唱歌的时间,据她本人讲,是她和歌厅签的合同,每晚唱两个小时,得报酬两百元,如果歌手单方面违约一次罚金一千元。如果同意跟款爷们出去活动一次,得酬金一千元,歌厅老板与歌手四六分成。所以周一至周五,“水蛇腰”是雷打不动,想叫她停下活动来排练节目,那简直比登天还难。最后还是林森妥协了,同意在每晚的九点半至十点半作为校歌《胶河颂》的排练时间。
一周的时间眨眼的功夫就过去了,其它的节目排练的井然有序,因为有足够的排练时间,节目的排练效果非常好,加上又是传统节目,差不多每年都拿出来演,所以很容易就上套了。只有“水蛇腰”担纲女高音的这档二重唱节目,练习的时间最少,一共加起来还不到两个小时。
下午放学后,全体演员要进行最后一次彩排,导演要求所有的演员都必须到位,不能有缺席者。林森看了看正在写串词的玉红,问:“怎么办?水红一共才和我练了两个晚上,加起来还不足两个小时!今晚要是再不来彩排,我看明晚这场晚会就要砸在她手里啦!”
玉红微微一皱眉头,说:“有这么严重吗?也许她自己有把握,可以直接上场呢!”
林森气哼哼地一甩手说:“你听她张皇!她有那个弯弯肚子吗?就是不来练歌词,你也要来和和音乐,对对琴音啊!活接下来了,人却不见影了,这算哪门子事啊?”
见林森真急了,玉红连忙站起来说:“别着急,我去找找她,这个点儿她还走不了……”
玉红一路小跑,来到“水蛇腰”的宿舍前,见房门虚掩着,她象征性的敲了两下就进去了。“水蛇腰”正对着镜子抹口红呢!那脸上搽得粉足足有两公分厚,就像刚刚刮过泥子的白墙皮,看着都森得慌。玉红说:“水老师,今晚彩排,你还要出去啊?”
“水蛇腰”从镜子里瞟一眼玉红,傲慢地说:“今晚有个大客户请我去唱歌,上个周就定好的,不能失约。”
玉红有些不悦:“那今晚的彩排怎么办?导演和林老师都在排练大厅等着呢?”
“水蛇腰”眼皮一抬,说:“你们彩排你们的,我什么场合没见过?不用等我,明晚我直接上了,保证没有问题……”
玉红更加生气起来:“那你也要和琴师和和律吧?万一……”
“没有万一!出了问题我担着,没你什么事!”
“水蛇腰”有些不耐烦了,转过身从皮包里掏出一张发票递给玉红说:“这是发票,麻烦你捎给林森,明天开演之前给我把钱报出来,否则别怪我罢演哈。”
玉红接过来一看,惊呼道:“天哪……一千八?水老师,你花一千八百块钱买条礼服裙?”
“水蛇腰”嗲声嗲气地说:“玉红呀,你可真是土包子哈!一千八还叫贵?看看我身上这条披肩,纯山羊绒的,知道多少钱吗?花了五万八!”
玉红看了看那条大红色的披肩,反问了一句:“这个披肩值五万八?五百八俺也不要!”
“水蛇腰”化好妆,抬腕看看手表说:“行了,我也不和你说了。我到点儿了,明天见!”
高玉红眼瞅着画的跟个妖精模样的“水蛇腰”,扭搭扭搭地出了校门。原来大门外早有一辆银灰色的奔驰车,打着双闪灯停在那里等她了。玉红一阵惆怅,心里暗叹:“什么人呀这叫!看看你干的这些事,还有个老师的样儿没有……”
闷闷不乐地回到排练大厅,高玉红对正在那里和琴师说话的林森说:“林老师来吧,咱两人来一段试试!”
林森有些怀疑地问:“你来唱女高音?你行吗?”
玉红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斩钉截铁地说:“试试呗!不试试怎么会知道行还是不行!”
琴师也连连附和说:“对对对!来一遍试试。反正咱这是演给自己人看,没有啥可怕的!准备吧……”

十六

林森和高玉红化好妆,双双往台上一站,还真有明星大腕的味儿。随着伴奏音乐声起,高玉红亮开嗓子就唱了起来。第一遍唱下来,在现场彩排的演员们都愣住了。为什么?大家都知道代课老师高玉红会写诗歌,可是却没有几个人知道代课老师高玉红还会唱歌,而且还是一副难得的女高音!
琴师很是兴奋,不停地招呼:“再来一遍,再来一遍!一点儿也不比她唱的差!”大家都知道琴师嘴里说的那个“她”,指的就是“水蛇腰”。这样反反复复地练了几个回合,不知不觉时间就到了晚上十点。
林森抬腕看看手表,已经不早了,就拍拍双手说:“大家静一下,静一下!接下来我讲几个事情哈,第一:咱们今天就彩排到这里,明天晚上七点正式开始演出,我们全体演职人员六点整准时在这里集合、化妆。谁要是耽误了明晚的演出任务谁负责哈!第二点:男女声二重唱《胶河颂》是邱光明校长点名要上的节目,而且质量等级必须是优级。可是呢,我觉得困难不小唻!这两天大家也看到了,女高音水红老师基本上没怎么练习,所以我很担心啊,如果说明天她不能够按时上台表演,我只好请高玉红老师来顶替了!玉红不是搞音乐的,唱好唱不好,请大家多担当,主动带头鼓鼓掌,喝喝好。我说的可不是鼓倒掌哈,谁要是敢闹事我拿谁是问!”
大家异口同声地说:“好!”
其实,通过今天一晚上的练习,林森心里已经有底了,知道玉红唱的绝对不比“水蛇腰”唱的差。但是预防针总还是要打一打的,毕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可能有。
“第三点:我再着重强调一下晚会的要求。本次晚会涉及到的每一个人,都必须遵纪守法,因为我们的晚会内容是健康向上的,主题要求以歌颂和宣传胶河中学为主。全体演职人员,必须接受活动组织者----也就是我的统一指挥,各个班级要组织严密、分工协作、精心实施,保障晚会各环节顺利完成。高玉红老师担任本场晚会的主持人助理,一旦晚会演出当中遇到各类突发事故,高玉红老师要协助晚会主持人随机应变,巧妙解决问题。最后强调一点:本场晚会的全体工作人员一定要认真对待自己所承担的每一项工作,耐心处理面临的突发问题,协助晚会筹备小组和其他部门的工作……”
林森有条不紊地讲了十几分钟,演职人员们才陆陆续续离开排练大厅,各自休息去了。

真应了那句话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没想到这场组织严密、布置周到的校庆文艺晚会,最终还是出了问题!
就在主持人报出:“下面请欣赏第五个节目:女声独唱《谁不说俺家乡好》,演唱者……”的时候,到歌厅去唱歌的“水蛇腰”还没有回来。下一个节目就是《胶河颂》了,怎么办?
林森着急的在化妆间里来回渡着步子,只要听见有汽车的喇叭声,他就跑出去看看是不是“水蛇腰”回来了。
台上的《谁不说俺家乡好》唱到一半了,怎么办?只能叫玉红上啦!他挥挥手,坐在化妆间待命的高玉红迅速起身,穿上“水蛇腰”新买的晚礼服,画了画妆,衣袂飘飘地向舞台上走去。由于这件大红色的晚礼服是“水蛇腰”按照她自己的身材买来的,而高玉红的身材偏瘦,礼服裙穿在身上有些宽松,只要一活动,肩上的带子就会滑落到下边去,最后化妆人员不得不用针线在后背上缝上了两条带子,交叉系住,才使有些宽大的晚礼服变得紧身了。
大幕徐徐拉开了,身穿黑色西服、白色衬衣的林森在左边,一袭大红晚礼服的高玉红在右边,两个人同时迈步,缓缓向舞台中间走来。伴着音乐的起起落落,高玉红很自然地唱到:“我们的校园洒满阳光,我们的人生灿烂辉煌……”
“好……”
舞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当炽热的镁光灯打在高玉红的脸上时,她的心“咚咚”地狂跳不止,斜眼瞟一下观众席,暗暗叹道:“天哪,居然座无虚席,不说上千人,也足有八九百人!”虽然是数九寒天,舞台上也没有空调和暖气,可是只穿了华丽的晚礼服的高玉红还是感到浑身燥热,她的脸上不禁渗出来细细的汗珠!
两分钟啊!就是这短短的两分钟唱完以后,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高玉红面带微笑,轻提裙摆,款款深情地来到舞台中央,深深地弯下腰,举了个弓说:“谢谢大家!”
高玉红走进化妆间,请化妆师帮她拆开后背上缝的带子,脱下晚礼服,迅速换上了自己的棉衣。这个时候,化妆间的门突然被猛地推开了,“水蛇腰”风风火火地跑进来说:“我来了,我来了……”
负责剧务的老师冷冷地说:“来了就去观众席坐着看去,你跑化妆间来干什么?”
“水蛇腰”一本正经地说:“我来化妆啊!我还有二重唱没演呢!”
站在一旁的林森实在沉不住气了,说:“水老师,你是不是掐着秒针回来的?二重唱都唱完了,你还化什么妆?”
“水蛇腰”半天没缓过神来,瞪着一双空洞洞的大眼说:“唱完了?怎么不等着我回来呢?”
林森生气地反问“水蛇腰”说:“节目定在第六位就是为了照顾你的时间,可你是怎么做的?就是电视台的明星大腕也不会像你这么过分的!”
“水蛇腰”被林森抢白的有些下不来台,转眼看到高玉红刚刚换下来的晚礼服,就那么随便的在椅子上搭着,后背上还缝着两条不伦不类的带子,颜色都不一样。她可心疼死了,上前一把抓住礼服,歇斯底里地质问玉红:“干嘛啊?一千八的礼服裙,你就是这么穿的?看看都糟蹋成什么了?”
玉红解释说:“我穿着不合身,太宽大了,剧务就帮我在后背加了两条带子。”
“水蛇腰”恶狠狠地骂道:“你们还有没有审美水准?这是高贵的晚礼服!真是土鳖!”
“你他妈的骂谁呢?我们是土鳖?你又是什么?”
负责剧务的是年过五旬的大妈级人物,听到“水蛇腰”骂他们是土鳖,早已经忍无可忍了,挥手就是一巴掌,“咣”地一下就扇到了“水蛇腰”的脸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