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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实·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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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高玉红的人生终于有了转机。
在班主任邱岚老师的介绍和大力推荐下,她来到了胶河某中学当了一名代课老师。
进入九月的第一天,高玉红正式开始上课。
她依然留着齐肩短发,穿上了母亲给她新做的粉红色衬衣,和深蓝色西服。天刚蒙蒙亮,她就起床了,一个人站在空旷的操场上。那些活泼可爱的孩子们,就像一群群小鸟儿一样,带着唧唧喳喳的叫声三五成群的结伴走来。见了她,都会毕恭毕敬地喊一声:“老师好!”传达室的刘大爷,顶着一头就像开败的蒲公英花朵一样的白发,用力拉响了那只挂在梧桐树叉上,锈迹斑斑的铁铃,外表虽然破旧,可是发出的铃声却依然清脆洪亮。初升的朝阳,透出耀眼的亮光,使高玉红显得有些单薄的身体瞬间温暖起来。她心里有了丝丝感动,仿佛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
学校里快乐而又忙碌的教师生涯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个月。明天就是爸爸的周年祭日了,玉红和校长请了明天的假,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玉红就骑着借来的自行车向着家的方向飞奔。
已是深秋季节,进了村子,暮色已经很浓了。村子上空飘出煮玉米的清香味儿,玉红忽然觉得饿了,肚子也“咕咕”地叫唤起来。她骑着自行车从胶河的石桥上穿过,偶尔还能听到几声“嘎嘎”的鸭子的鸣叫,那是因为忙秋收回家晚的农民们还来不及找回家的鸭子在河边上流浪;几朵荷花浮现在暗影中的水面上,显得影影绰绰。
老远就看见自己家的土门楼,一阵风吹过后,挂着桂花的浓香,幽幽地飘落下来。玉红低头看,发现地上铺了一层浅浅的落花,柔软而又美好。这株老桂树已经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了,花枝错乱复杂,已经伸展到了她家的屋顶上了。
玉红在院子里支好自行车,走进灶间。对坐在灶膛前烧火做晚饭的母亲说:“妈,我回来了。”
母亲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又继续在灶堂里添着木柴,火光将她的半边脸,映照的红红的,而另一半则隐藏在阴影里。木柴不时就会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那些小小的火星在灶膛口飞舞、流动,然后会迅速熄灭。
“你还知道有家?咹?还知道回来?你这一跑就是一个月,还回来干什么??咹?”
这样的开场白早就在高玉红的意料之中。
她动了动干裂的嘴唇,突然发现母亲的脸上没有肌肉了,只剩下一层皮浅浅地盖在脸上。她有些心酸地说:“明天不是我爸爸的祭日吗?我回来给爸爸上上坆……”
母亲拉动风箱的左手忽然微微的颤抖了一下,暴露出枯树枝一样的青筋。灶间里变得很安静,只有母亲拉动风箱时发出的“咕哒咕哒”声。
“明天我就不去你爸爸坟上了,你领着阳阳去吧。我已经……已经在你爸爸坟前裂过纸了……”
母亲的话低的大概只有她自己才能听清。也许是艰难的生活已经将她变得麻木、呆滞了,死水一潭,再也激不起激情了。
“为什么?为什么?”
玉红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她痛心地跺着脚大叫起来:“为什么要跑到爸爸坟上去裂纸?他姓丁的不就是帮你还了那一万块钱的饥荒吗?不就是答应供养阳阳上学吗?你去坟上裂了纸,爸爸在那边多么孤单啊……”
母亲不敢看玉红的脸,声音低低的说:“这是我改嫁前就答应丁家的事,必须要裂纸才能证明我的诚意……你要是不相信,就等他回来问问他去。”
两个人正争论着,阳阳放学回来了,一进院门就高喊:“妈,学校又要交钱啦!”
玉红不想也不愿意再去看母亲脸上的反映和表情,心里充斥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愤怒和痛苦。院子里有秋风刮过,几朵桂花悄悄地落了下来。
“我再也不会回来了!”沉默良久,玉红喊出一句话,便夺门而去。
母亲依然在灶膛前坐着,她望着灶里的树枝渐渐熄灭,化为红红的灰烬之后,自顾自的说:“你已经长大了,这种话你以后就和他说去吧……”
整个村子在黑暗中睡去,沉沉的,再无声息。
玉红坐在父亲的坟前,沉寂在一片黑暗之中,仿佛与夜的黑暗融为一体了。
不知过了多久,继父丁树好站到了玉红的身后,右手夹着半只香烟,烟头还闪烁着忽明忽暗的亮光。他的目光仿佛要穿透黑暗,直接刺进了玉红的心里,深邃而冰冷。玉红感觉到了浑身刺骨的寒冷,不住地颤抖着。她目视着黑暗中的继父,咬咬牙用低低的声音说:“我已经工作了,不会再花你一分钱;但是我弟弟上学的钱你必须出,而且要无条件地供他到大学毕业,如果他考研究生你一样要供他上到修业期满!否则,我不会放过你……”话音一落地,便融化于空气之中,传播的辽阔无边。
高玉红的最后一句话好像充满了对继父的仇恨,他们之间再没有可以交流的语言。丁树好也不便再解释什么,一个人落寞地走了。

十一

想不到父亲的三周年祭日就这样过去了。高玉红一个人趴在爸爸长满荒草的土坟上哭的昏天黑地。回到学校时,她的嗓子都哭哑了。
在这段时间里,高玉红有了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读书和写作,也因此认识了学校里的一位和她一样喜欢写诗的男教师,也就是教高中语文的林森老师。不知为什么,高玉红总喜欢和林老师在一起交流写作经验,也经常探讨一些当下流行的写作手法。玉红回到学校的时候,见林森老师的宿舍里还亮着灯,就把自行车放在窗外,敲了敲他的房门,然后去开自己的房门锁。林森听见敲门声,就开门走了出来,见是高玉红回来了,就吃惊地问:“玉红,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大黑天的又回来了?”
听见林森的问话,玉红忍俊不禁,大放悲声,“呜呜”的大哭起来。
林森轻轻揽过她的肩头,不住地安慰着她。玉红用近似乞求地口吻说:“林森,我是孤单的,你做我的哥哥吧?我的世界没有颜色,你可以陪我吗?哪怕只走一段路……”
林森抓紧她的手,用力地握着说:“好!我陪你,我陪你一辈子!快别哭了……”

中秋节后的一天,高玉红的继父丁树好突然开着他厂里的那辆130大头车来到了学校,找到正在上课的玉红说:“天气一天天的凉了,在外面没有被褥怎么行?你妈妈让我把铺盖给你送过来……”
玉红冷着脸子说:“不会就只是来给我送铺盖吧?她怎么啦?”
丁树好一边往下搬被褥,一边陪着小心说:“你那天半夜三更的回了学校,你妈心疼的哭了一宿,接着就病倒了,到现在整整五天了,她是汤水不粘牙啊。我的意思是你回去看看你妈……”
玉红犹豫着,没有回答继父的话。几秒钟之后,她一句话也不说,就突然拉开车门上了车。
高玉红感觉她和继父丁树好之间,充斥着一种东西,一种很微妙的东西,是伤感、无奈,还是亲情、血缘,她一时难以说清楚。玉红从来不叫他爸爸,而且连一个代词“你”都很少用,但是继父依然对她很好,如同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
“你现在当了老师了,就是为人师表,要好好的教育孩子们……现在家里的农活也不用你回去干了,有空就看看书,争取明年夏天再考一次大学。要是考上了呢,我就心甘情愿地供你上四年大学。现在厂子里效益好了,我手里也宽裕了,供给你和大海两个人上大学也不是问题……奥,当然啦,还有阳阳,不过他还小着呢,现在还花不了大钱。让你考大学也是你妈妈的意思,你别看她见了面对你冷冰冰的,可是她心里头记挂的很呢!你是她的亲闺女,你说能不记挂吗?她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罢啦……”
丁树好一边开着车,一边不停地和玉红说着话,可是高玉红始终一言不发,只扭头看着窗外的蓝天,那是一片看不见底的深蓝色,她又想起了那一年,她也是在这样的蓝天下,一个人在花生田里刨着花生,一个人挥汗如雨地劳作着……
这样的蓝天带给她的结果就是她因丧父失学,母亲因丧夫而再嫁,最痛心的结局就是因母亲的再嫁毁掉了自己的美好初恋。这是她一生的痛,是永远也不能愈合的伤疤……
玉红发现母亲已经瘦得脱了人形,便有些不忍拒绝丁树好的请求,答应在家住一晚上,陪陪母亲。
晚饭。母亲只吃了半碗小米粥,便有气无力地躺下了。玉红有些心疼地给她掖掖被角,说:“妈,不行咱明天就去医院看看吧,老这样耗着也不是办法啊?”
母亲摇摇头,有气无力地说:“不用看,我知道我没有病……是你爸爸他回来找我算账啦……”
“又胡说八道开了……”丁树好打断她的话,点上一支香烟,便沉默地坐在椅子上,像讲电影一样讲着他的宏伟计划,描画着他们家的幸福前景。
玉红突然愣了愣,想起什么似的说:“你总是说厂里好了,挣钱多了,到底真挣钱还是假挣钱?”
丁树好肯定地点点头:“是真挣钱,你是不知道现在做服装的利润,这个数……”丁树好说着伸出三个手指头:“抛去杂七杂八的开支,还剩这个数,净赚30%......”
玉红才不关心继父的利润到底是多少,她合盘托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想好了,明年考大学,你真的能供得起吗?我还想买台电脑,就买台二手吧,也要三千块,你肯借给我吗?补充一点儿啊,我可说好了,是付给你利息的。”
丁树好脸上出现了灿烂的笑容:“好啊好啊,你要考大学这是好事啊!别说三千,就是三万我也出的起!”
母亲迷迷糊糊地刚要睡去,听见父女两人的对话,她突然坐了起来:“树好,你可不能听她瞎叨叨,过了年都二十一啦,还考什么大学?赶紧找个年纪相当的就结婚吧,别想三想四啦……这都是命啊!人那,就得认命……”
在母亲孙淑秀的眼里,丁大海能出国留学那是因为他的命好,摊上个能挣钱供给他在国外读书的好爸爸;而她就是自己命硬,克死了丈夫也连累了闺女,当然也是闺女玉红命不好,坐骨投胎前没找个有钱的人家。
丁树好背对着孙淑秀,冲玉红摆摆手,低低的声音说:“你别听她叨叨,有我呢,只要考上了,咱就去上……”
高玉红忽然觉得,她很喜欢和丁树好在一起,她认为他身上有一种神秘的力量,他的话语是那么有魅力,既神秘又刺激。
那个晚上,她和衣躺在母亲身边,母亲还快就沉沉睡去了,她睡的很安稳,夜出奇的安静。
丁大海为什么选择出国留学?难道是为了躲避和我的见面吗?还是……
高玉红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第二天夕阳西下时,高玉红回到了学校。孩子们已经坐到教室里开始晚自习了,数学老师在讲台上讲着奥数题。
高玉红心事重重,一个人在学校南墙外的胶河边渡着步子,嘴里自言自语着:“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不等玉红吟完上句,却有人替她吟出了下句:“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玉红一阵惊喜,快乐地喊道:“林森,你也来散步啊?”尽管林森比玉红大了五岁,可是两人一见面,总是显得那样甜蜜、那样温馨和快乐。
林森说:“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汉班婕妤被弃的典故。班婕妤为汉成帝妃,被赵飞燕谗害,退居冷宫,后有诗《怨歌行》,以秋扇为比喻,抒发被弃之怨情。南北朝梁刘孝绰《班婕妤怨》诗又点明了‘妾身似秋扇’,后遂以秋扇见捐比喻女子被弃。这里是说……”
这时高玉红抢着说:“我知道了,这意思是说,两人本应该相亲相爱,但却成了今日的相离相弃。”
“理解力不错,真是一个聪明的孩子……”林森宠爱地伸出手摸摸玉红的头说:“天气有些凉了,咱回宿舍吧,不要感冒了。”
认识一个多月以来,高玉红这是第一次走进林森的单身宿舍,也是平生第一次单独走进一个异性的房间,她坐在书桌旁的木椅子上,显得有些拘谨。一个人呆呆地坐着,思绪却有些飘忽,她忽然想起了家里的妈妈和弟弟,自己离开家一个多月以来,没有回去过一次,也没想过他们会是什么样子。这次要不是继父开车过来拉她,她可能就这么一直僵持下去了,是不是自己也有些自私,误解了母亲呢……
林森正在批改学生作业,一抬头见玉红手里拿着本书,目光却早走了神,就轻轻地问了一句:“怎么啦?有什么心事啦?这样子下去脸上会长皱纹的哈!女孩子脸上长了皱纹可就不漂亮了哈。按照自己的理想去生活啊,喜欢教书就教书,喜欢写诗就写诗啊!”
“来,我教你学习电脑打字吧,将来用电脑写东西可方便呢!先放一首歌曲你听哈!”
玉红是真的吃惊了,这电脑可真是个好东西,不但能写文章,还可以用来看电影、听歌!听着舒缓的小夜曲,她一颗浮躁的心渐渐就安静了下来。
“你们上高中的时候,有微机课吗?”林森随便问了一句。
“嗨,可别提了!一个周就给我们安排一节微机课,还经常被班主任占用,基本等于没有这门课。”玉红有些懊恼地发着牢骚。
就是从这个夜晚开始,玉红知道了林森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他的家在青岛市里,父母都是政府部门的官员。来胶河中学教书,是他爸爸特意安排他来镀金的,不久就会调他回局里去。从这天以后,他们之间的交流便多了起来,林森经常和玉红说北京的大学有多么的美丽,多么气派。玉红禁不住叹了口气说:“真羡慕你啊!”
林森鼓励她说:“你也可以去上啊,你自学吧,将来可以考那里的研究生。”
玉红吃惊地反问了一句:“我?我可以考那里的研究生吗?”
    “可以啊,小傻瓜……”
他们都喜欢格律诗,还喜欢彼此抬杠,打嘴仗,玉红自认为自己的文采不比对方强,但是林森一直很看重玉红的文才,对她给与了很高的评价。玉红觉得,和林森在一起聊天,可以敞开心扉,可以放下所有的包袱,他们就这样一直走了下去。

十二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过得很开心。林森不但教会了玉红用电脑打字、写文章,还给玉红申请了一个很时尚的QQ号,教她怎样在QQ空间里写文章。
等到春节快要放假的时候,继父丁树好还真给玉红送钱来了,不过不是玉红要的三千块,而是五千块钱!玉红有点儿诚惶诚恐地给继父倒茶,丁树好摆摆手,说厂里忙着呢,他要连夜开车去南方进布匹和纽扣,水也没喝一口就急急忙忙地开车走了。
林森利用周末的时间,带玉红回了青岛,找到一个熟悉的朋友帮忙,买回一台原装联想电脑。在电脑城里,玉红高兴的拉着林森的手转了好几个圈,才停下来。店老板随口问了一句:“林子,这是你女朋友啊,准备结婚啦?”玉红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林森,林森笑笑:“对啊,这是我女朋友,哥们看着般配不般配啊?”
店老板点点头说:“郎才女貌,般配般配!”
林森抬手就给了店老板一拳,嘻嘻笑着说:“你他妈的就会胡咧咧,我比人家大五六岁呢,你知道什么就般配般配,少给我胡说八道!这是我妹子哈!”
店老板一边数钱一边唯唯诺诺:“是是是,我知道了,是咱妹子…..”
林森掏出二十元钱放在店老板的办公桌上说:“找个车,先把电脑送到汽车站的托运部一放,我们吃了午饭就去车站坐车。”
店老板把那二十块钱塞到林森的衣兜里说:“哥哥您恶心我,别说送到汽车站,就是给您送到胶河中学都不会要哥哥出运费!”
林森拍拍店老板的肩膀说:“好,哥们先忙,春节回来再谢你哈!”
离开电脑专卖店已经是中午了,林森对玉红说:“饿不饿?我带你吃饭去!不着急,吃饱了咱再回去也不迟。”
玉红感激地说:“林老师,还是我请你吃饭吧?这段时间,多亏你帮忙啦!”
林森把头一歪,反问道:“哎,我说,妹子,你不是要我做你的哥哥吗?怎么客气起来了?叫林老师俺不愿意听,叫哥!”
玉红突然有些羞涩地低下头,轻轻地叫了一声:“哥……”
“哎,这就对了,哥喜欢听!走,哥带你去韩国城,吃韩国料理去!这可是青岛的名店那,做的非常地道……”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林森和玉红坐车回到了胶河中学。刚进学校大门,“呼啦”一下,就围上来一大帮老师和学生,争着过来看新买的电脑。
要知道,在胶河中学的三十多名男女教师当中,玉红可是第一个用上私人电脑的啊。有些年轻的老师,就开始妒忌玉红,说些风凉话:“哼,人家有个当厂长的爹就是不一样哈……”
胶河中学的校长有个外甥女,名叫水红,二十七八了,还待字闺中。就在这所中学教音乐,人长得挺白生,模样也挺漂亮的,就是有个毛病,老是爱撒娇,说起话来爹声爹气的,带着一股子酸味,学生们给她起了个外号叫“水蛇腰”。林森来这里教了两年书了,她就跟在后面追了两年,可到现在林森也没有整儿八经地和她说过一次话。自从发现玉红和林森走在一起后,她就像打翻了醋坛子一样,处处找玉红的麻烦。只要一看见玉红和林森在一起讨论诗歌就开始撇嘴:“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还不是仗着个有钱的……后爹……”那“后爹”两个字说的格外重,生怕玉红听不见似的。
为了不招人妒忌和被人嚼舌头,玉红很少再到林森的宿舍里去,白天也尽量少见面。
晚上,他们各自在自己的房间里,打开电脑就可以上网聊天,只要有一天晚上不见玉红上网,林森就会给她QQ留言说:“丫头,跑哪里去了?是不是被猪八戒拐走了啊?”玉红看到林森的留言,就会大笑,笑的前仰后哈!同时回复林森一个大大的笑脸表情。
林森给玉红起的QQ号昵称就叫“小龙女”,他自己的昵称叫“林中侠客”。这天晚自习结束以后,玉红抱着一摞学生的作文本回到宿舍,她烧了一壶开水,泡上一杯浓茶便坐下来,习惯性地打开电脑,登录QQ,准备批改学生作业。她习惯在工作时开着电脑,一是为了听音乐提神,更主要的是为了等林森上线跟她聊天。这几乎成了他们每晚临睡前必须做的功课,哪怕只是上来打个招呼,彼此道一声晚安。
可是,今晚怎么都过了午夜十二点了,林森还没有上线找她?难道是回青岛了?不大可能啊,下午四点还见他在高一的教室里上语文课,而且下晚自习的时候玉红路过林森的宿舍,还见他屋里亮着电灯啊!又过了半个小时,玉红忍不住先点开窗口,给林森发送消息:大侠,在干什么呢?
过了五分钟,林森没有回复。
玉红继续敲打键盘,又一条消息发送出去:大侠,是在林中迷路了吗?
然而,电脑屏幕上静静的,林森还是没有回复。
玉红忍不住又发送了第三条消息:大侠,需要救兵吗?再不回答我要睡觉了哈……
屏幕上,林森的头像开始闪动:大侠来也!
这次终于有了反应,林森“吱吱吱吱”,接连发来两条消息:在写歌词,稍等片刻……
玉红有些糊涂地发送回去:搞什么啊,写什么歌词?
林森:好了,完成!传给你看一下……
玉红点击了在线接收,把林森写的歌词传了下来。
原来是一首歌颂胶河中学的校歌,歌名就叫《胶河颂》。她有些不解其意,发消息问林森:你深更半夜的原来就是在忙活这个啊?
林森回复:是啊,这是今天下午校长给我的任务。下个周末进行建校五十五周年校庆活动,今晚必须写好歌词,明天找搞音乐的老师编曲、谱曲。
玉红发送:就这么着急?校长早干什么去了?
林森回复个笑脸:嘿嘿,领导的想法,俺也不知道。快看看歌词怎样,哪里不好该砍就砍,该削就削,千万别客气哈!
玉红回复:大侠尽管休息,我改好明天传给你。
林森传过来一句:小龙女辛苦,朕先安歇啦!
玉红“咯咯”一乐,回复两个字:退下!
之后便关了QQ,开始搜集关于胶河中学的相关资料。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