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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作者:魁俊梅)

  "嗨!快点呀,魁!”
  骄阳似火,沙曼撑着一把紫色碎花的太阳伞,站在前面不远处山坡上笑着叫我。是老家我走了十几年的那条山路,弯弯曲曲盘山而上。路两边金黄的油菜花梯田像一片片金色祥云萦绕山间。无数蜜蜂蝴蝶翩翩飞舞其间,发出嗡嗡嗡的轰鸣。
  路好长,仿佛没有尽头。我的双腿似灌了铅般沉重。嗓子眼在冒烟。沙曼总是在不远处,若即若离,嬉笑着,呼喊着我。“魁,你快点呀!”“魁,你怎么这么肉……”她性感而曼妙的身姿,无时不刻吸引着我的双眼。她说她更喜欢叫我“魁”,这样听起来我很英武,呵呵!她说这话时正依偎在我的怀里,我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色迷迷盯着她的眼睛“你说清楚,是硬物?还是英武?……”
   “快到了没啊?”天空悬着一轮大火球,油菜花变成了火海包围着我们。我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好像走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就到了。你看,拐过那个弯,就到了。”顺着沙曼手指去的方向,我清清楚楚看到的是一个圆润的转弯后面,我家的那座小院子,院子前面那棵苹果树正枝繁叶茂,像一柄巨伞,遮住半条道路。我的母亲,这么多年了,她还是那么一身朴素的沾满黄土的黑衣服。她独自站在院场边正手搭凉棚,向我们的方向张望着,瘦弱的身体像一根细草在风中摇曳……
  我的心突然就皱缩起来,好像被谁使劲拧了一把,生疼生疼。愧疚,自责,悔恨,各种情绪混杂着莫名悲伤一股脑涌上心头。“妈!我回来了”我大叫一声,向着家,向着母亲奔跑起来。可是,当我奔跑过转弯,不见了我的母亲,老K却不知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
  还是那副不羁的笑容,还是那一嘴烟熏的黄牙。“啊哈!你这家伙终于来找我了!”他使劲擂我一拳,拉着我就向我家的院子走去。“我说你这家伙搞什么鬼啊?”见到“死而复活”的老K,真是喜出望外。“不是说你死了吗?”我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狐疑的表情令他开怀大笑起来。“哈哈哈!我哪儿死了啊?我只是帮你找丛倩来了嘛。”“丛倩?你找到丛倩了?”听到丛倩二字,我的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霎时像一团黑雾笼罩在我的心头。“是啊,来来来!跟我来。”老K捏紧我的手臂,拉着我就往我家后院走去。
  来到后院,他掀开墙根底下一口洋芋窖的草帘子,探身钻了进去。我也跟着下了窖。窖很深很黑,像一个地洞。我们弯着腰摸黑走了很长一段路。我能听到心脏剧烈撞击胸腔发出咚咚咚的声音。巨大的恐惧袭来,我突然很害怕见到丛倩。“不看了,不看了。”我转身要往回走,但老K一把又抓住我的手,恶狠狠的说,“不看不行,让你看看你的丛倩是个什么玩意儿。”说着,眼前哗一下明亮起来。刺眼的灯光里,丛倩正端庄秀雅坐在桌前,手里把玩着什么,看到我进来,她很开心的迎上来,突然,一个披头散发脸色苍白血盆大口的女鬼向我飞来,我吓得魂飞魄散拔腿就逃,但双腿像被牢牢钉在地上,无论如何也迈不开步子。我转身寻找老K“老K救我,老K……”
  “魁,醒醒,你怎么了?”
  天啊,一个恶梦!睁开眼睛,沙曼正怜惜的看着我,双手紧紧握住我的手。一条毯子不知什么时候盖在我身上。“你做噩梦了?”“嗯。”我轻轻点点头,或许是晚上与沙曼的活动过于生猛,也或许受到恶梦惊吓,浑身已被汗水湿透。额头上也布满细密的汗珠。
  梦里的情景令人心有余悸。剧烈的心跳久久不能平息。我不明白这个奇怪的梦预示着什么,可是他却实实在在影响到了的心情。
  正是仲夏时节,窗外,天已经蒙蒙亮。早起的鸟儿站在枝头开始晨练。啁啾的曲调,婉转的旋律,像一首班得瑞的轻音乐,缓缓拉开平淡或者美好的又一天。
  我和沙曼重又回到床上,准备继续回笼一下。“你梦见老K了?”沙曼轻声问我。
   “哦,是啊!他拉着我去见丛倩。”说起老K,我立马想起睡着前那个问题。 “老K那张照片是谁给他拍的啊?”我起身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靠在床上,回头看着沙曼,问她。
  “当然是我喽。”她漫不经心的回答。“他说去德国也不知多久才能回来,让我拍张照片给你,做个纪念。”
  “做个纪念?意思是不打算再回来了?”
  “是啊,本来是不打算再回来了的。可是……”
  “为什么不打算回来了?后来为什么又回来了?”
  “出了点事呗!哎呀,再别问了,烦死了!这大好的良辰美景,却谈论一个死人……”说着,她一骨碌翻身爬到了我的身上。唉!这虎狼之年的女人啊……
  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来。真不忍心打断沙曼迷离的眼神和幸福的呻吟,但是手机铃声响的固执而顽强。
  电话是三姨家表姐打来的。母亲病重!叫我回家。
  难怪我会做那么一个奇怪的梦。
  失去母亲的恐惧,瞬间抓紧我的心。什么都顾不上了,管他的陈凯,丛倩,还是汪涵,他们跟我有半毛钱关系?为什么这段时间来,我要莫名其妙纠结于此?竟然忘了远在甘肃偏远山区里,老娘一个人孤苦伶仃,守着一间寒屋,度日如年。原打算装修好了别墅,立马接她过来要养老送终的,可是现在……
  不过是片刻的工夫,胸中五内翻涌,我俯下身子双手捂住脸,不叫泪水流下来。
  沙曼一反平时的精明干练,温柔的双手抚摸着我的头发,轻轻将我拥在怀里,此刻我一个三十好几的大男人竟变得像一个孩童般脆弱。
  “我得立即回老家去。”
  翻身下床,麻利的洗漱,收拾东西,估计得在老家多住些日子,所以带上汪远实业的材料,笔记本电脑,几件换洗的衣裤。
  沙曼一直静静看着我忙乱的收拾。她既不帮忙,也不说话,像在看着一场哑剧。临走,突然来一句:“我陪你去!”
  我惊愕的看着她。这个女人,究竟在想什么?难不成她真的对我动了心?事实上,我在她的眼中真的看到了那么一丝柔情。
   “不行的。你还要照看酒吧。再说,我们老家真的很偏远,很贫困,至今还在饮用窖水,你会不习惯。”我使劲摇了摇头,斩钉截铁的说。
  “这边的事,我会处理好。你不用担心。”她不由分说,拉起我就往外走。
  坐在飞往兰州的飞机上,沙曼心潮起伏。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跟着北客去他老家呢。一向理性的她,看到身边这个平时阴晴不定的大男人竟然热泪盈眶,不由的触动了她隐藏在心底的哪一根感性的弦呢?哦!对了,是沙克。那时那刻,他的脆弱多么像沙克。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这个男人,看上去时而放荡不羁,时而玩世不恭,时而又深沉内敛,却在如今这金钱至上,利益大于一切的世俗社会,还保有一份脆弱和纯真,真的令她动容不已。
  自从沙克离去,她一直处于愤怒和怨恨之中。“找出真凶”是她唯一的目标,“报仇雪恨”是她仅有的希望和快乐。对于男人,她有的只是敷衍,利用,和玩弄的心思,哪还有什么真情可言?可是,对于北客,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介书生,她心底竟生出丝丝缕缕说不清道不明扯不断放不下的情感。难不成,她还有爱的渴望和能力?
  沙曼使劲揉揉太阳穴。虽说浑身疲惫,却毫无睡意。倒是身边的北客,竟睡得那么香甜。昨晚,他在梦中呼喊着老K,可见他的心底还是忘不了丛倩啊……丛倩,丛倩,为什么又是丛倩?
  想到丛倩,沙曼的恨不打一处来。要不是这个丛倩,沙克怎么会离开她?要不是丛倩,汪涵为什么会冷落她?要不是丛倩,老K怎么会被害?要不是丛倩,北客应该早会爱上她……可恨的是,她虽然设计将她赶出了汪远集团,却无法赶出这些男人们的心。更不可能换回沙克年轻的生命。
  即便是像人间蒸发,她依然占据着他们的心,这令她愤怒,嫉妒,百思不得其解。她会藏在哪里?……
  身边的北客,发出均匀而有节奏的呼吸。沙曼的思绪像天空的云海翻腾不断,连绵起伏。突然传来的空姐甜美的播音打断了她飞旋翻转的思绪。就要到中川机场了。飞机好像开始徐徐降落,透过窗口,能看到这个全国污染最严重的城市上空青灰色的雾霾。
  “魁,醒醒,快到了。”沙曼轻轻推了推身边的北客。
  “啊,这么快就到了?”他醒来揉揉眼睛,好像不相信似的看看窗外。
  相比兰州城的变化,周边小城镇和农村的变化更加可喜和巨大。
  透过出租车窗户向外看去,沿途的新农村建设搞得如火如荼。一幢一幢二层小洋楼,美观大方整洁有序,即便是鸡笼猪舍羊圈,也建设的整整齐齐。更加令人欣慰的是,小广场,戏台,健身器材等娱乐设施一应俱全。马路边上再也不是垃圾成堆,苍蝇横飞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精致的垃圾桶,跟城里公园的一模一样,还是可回收,不可回收分开的!这样下去,农民再也不会大批大批往城市挤了吧?城市压力是不是会得到稍许缓解?
  这样想着,我不由赞叹起来:“共产党的政策多么好啊!想不到现在的农村这么美啊!”
  “嘿嘿!”
  听到我的赞美之词,沙曼还没接话,司机倒先冷笑了两声。
   “我说师傅你笑啥呢?”我不解的问他。
  开车的是个年近五十的师傅。身材敦实,皮肤黝黑,笑容可掬,一看就是个爱说爱笑的快活人。圆脸上一副黑框眼镜倒衬托的他文质彬彬。
  “共产党的政策实话好。但是,执行不力,缺乏监督,好的政策,最后滋养了无数蛀虫。就像这新农村,你看美不美?美。但是,有几个农民能够住得起呢?国家拨款三万,自己要掏八九万。承包商为了赚钱,偷工减料。工程质量得不到保障,过几年问题百出,还不如农民自己用泥土夯起来的土墙窑洞呢!”
  “司机师傅几句义愤填膺的话,虽说有些偏激,倒也反映了当今社会真实现状。据下乡采风回来的同行们说,有些农村富得流油,却是登记在册的贫困县区,常年得到国家政策扶持资金扶助。而有些偏僻荒凉,穷的猫不拉屎的地儿,却好像成了被国家政策遗忘的弃儿,穷被困在里面,科学文明进不去,愚昧落后出不来。但即便是如此贫穷落后的地方,小小的乡村干部,却能在省城买得起楼房,开得起小车。而老百姓们永远在贫困线上挣扎。这又是为什么呢?”
  “呵呵!司机师傅几句话,是不是把你的正义和良知勾出来了?”看我紧锁的眉头,愤慨的表情,沙曼呵呵笑着,那意思好像我原本不是这样的人似的。
  我嗔怪的笑了笑,使劲捏了捏沙曼的手。“看来师傅还是个文化人啊!”我试图继续跟这位师傅聊几句,以了解一些农村看似繁花似锦的新面貌背后存在的问题。
  “嘿嘿!啥文化人啊!也就当过民办几年老师,念过几天书而已。”
   他嘿嘿笑着,言谈中充满苦涩和无奈。
  “那您为什么不当老师,反而来跑出租呢?”
  “我上哪儿当老师去?村里的学校都撤掉了,全集中到了乡镇上。现在每年大学毕业生那么多,我们这些教了几十年学的老民办们,人家看不上了,又不给转正。说继续教书也可以,每月三百块钱,你爱干不干。你说咱也要养家糊口吧,现在三百块钱能干啥?幸好咱农药吃的少,身体还是倍儿棒滴,能够跑跑出租自食其力也不错。”
  公路两边的绿色浓郁起来,山势渐渐峻拔。空气,自然也渐渐清新起来。摇下车窗,使劲呼吸着这天然纯净的没有被污染的空气,心情轻快起来。再看看身边的沙曼,早已陶醉其间。她是留过洋见过大世面的人,竟也被这山野乡村的风景迷醉,倒是出我意料。
  车窗外出现大片大片的油菜花田的时候,我知道,家乡越来越近了。是不是冥冥中注定,今天一定会回来?此情此景竟和昨夜梦中别无二致。
  远远的,老家的山头终于出现在了视野。山头上那棵枝叶繁茂的杏树,还是我小时候栽种的,现在它已经长那么高那么大了啊。它好像也看到了我的到来,张开热情的怀抱,慢慢向我跑来。
  “近乡情更怯”。这种感觉只有对故乡怀有深深眷恋的人才会体会得到。就像此刻,物是人非事事休,家乡的面貌早已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可是再次回来,心里竟还是一百分的亲切。无论走到哪里,说着何种语言,过着何种生活,我的根深深扎在这片土地上——魁家沟。这生我养我的土地,尽管偏远,落后,贫瘠,闭塞,但我却深深爱着她,不离不弃。
  “妈!”看到仰卧在偏房里,面色死灰,气若游丝的母亲,我扑倒在炕前声泪俱下。“都是儿子不孝……”
  “彦儒,你……回来了?”听到我的呼喊,母亲睁开眼睛,一滴浑浊的泪水顺着眼角轻轻滑落。她伸出枯柴一般的双手,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回来了就好……妈,可想你了……”,当她目光望向我身后,看到沙曼,目光中竟然泛出一丝欣慰的光彩。
  “妈……”沙曼这时从我身后一步迈到炕前,握住母亲的双手。
  这声妈叫的既让我吃惊,又令我感动不已。聪明如雪的沙曼啊,她怎能不晓得行将就木的老人离去前对孩儿的牵挂?
  在一旁立着的表姐,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勉强支撑出一个笑,“彦儒,你可回来了,二姨一直念叨着你,又怕耽误你工作不让我告诉你。”
  “妈都病成这样了,还不告诉我!”我有些气愤的吼道,“为什么不抓紧送医院啊?”
  “二姨她死活不去医院啊,说进了医院就回不来了,就看不到你了……”
  “彦儒,你过来……”也许是我的回来,让母亲重拾生的渴望和活下去的精神。表姐说这几天母亲很少说话,也几乎不吃任何东西,今晚,她却吃了一碗小米稀饭,还说了好多话。
  母亲将我叫到跟前,示意我打开炕边上的木箱子。箱子里整整齐齐摞着的是我的旧衣服和我看过的书。在旧衣服的最底层,我找到了母亲所说的那个小兰花包裹。打开已经泛黄发出霉味的包裹,一个小小的木匣子出现在我的眼前。“匣子里是你生母留给你的东西。”
  听到“生母”二字,我的头顶似有一道惊雷炸开。我怀疑自己听错了。“妈,你说什么?”
  “唉……我本来想早早告诉你,怕你知道了会撇下我们……”母亲顿了顿喘着粗气继续说,“妈怀第一个孩子时在山上干活摔了一跤,流产后就再也坐不住孩子了。怀一个流一个……后来……我和你父亲去省城看病。那是1976年吧,我们看完病从医院出来,遇到一个姑娘怀里抱着个婴儿,她说让我们先抱一阵,她去上个厕所就回来。没想到等到天黑也没回来。后来,我们在包婴儿的棉被里找到了一封信和那个东西,信上说让好心人好好抚养这个孩子,她没能力养活这个孩子……我们想也许这是老天照顾我们,给我们送来的孩子,所以高高兴兴抱回家当自己亲生儿子一般抚养长大……”
  如果说这个消息是晴天霹雳的话,那么,当我打开木匣子看到“我的生母”留给我的“遗物”时内心掀起的巨浪,不亚于一场海啸。
  那是一串海南黄花梨木佛珠。
  也许是为了等我回来告诉我身世,病重的母亲用尽全力挣扎了三天后,溘然辞世。这给我原本愧疚沉痛的内心又加上一重悔恨。古人云:“父母在,不远游”,而我扔下孤独的母亲一个人,在现代化的大都市过着灯红酒绿的生活。
  办了隆重的葬礼后,沙曼先回了北京,因为她实在不习惯农村枯燥而落后的生活。我一个人留下来为母亲守孝,同时,一边整理汪远集团的资料,一边开始写作。
  每当夜深人静,我总忍不住要打开那个木匣子,将那串黄花梨木佛珠戴在腕上来来回回细细摸索。一年多来我一直在探究一个谜,没想到自己竟也是一个天大的谜。这真是造化弄人啊!
  我的生母,她还活着,还是已经故去?父亲又是怎样一个人,为什么他们要抛弃我,那串黄花梨木佛珠意味着什么,和丛倩有没有什么关系……在母亲刚逝的时刻,这样怀想抛弃自己的亲生父母似乎有点不太……但谁能忍住不想呢?况且这个谜团似乎与那个谜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用十个昼夜的时间细细捋了一遍汪远集团的资料,想要从中找出与丛倩有关的信息。但大多是些假大空的套话和溢美之词。难不成我的任务只是将这些虚伪的光芒串成一个发光球体?至于对社会和国家作出的贡献,不过是些枯燥无味的阿拉伯数字,对于我来说没有丝毫意义。其中能写的可写的会让读者感动的事迹寥寥无几。想来也是,一切资本积累的过程都是血淋淋的。谁会将真情实相掀开给世人呢?而且,资料很多地方竟然与汪涵所述有所出入。估摸着,这些资料是经过加工与美化的东西。
  想到这儿,心中徒生烦躁。不如出去走走。适逢油菜花开得疯狂烂漫。空气也清新怡人,或许会瓦解胸中块垒,打开些许思路。
  一个人悠悠答答不知不觉竟来到了镇上。嗬!没想到正赶上集市。街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好不热闹。
  记忆中曾冷清破败的集镇,如今却也是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一条东西走向的宽阔大街,两边摊贩云集,吆喝叫卖之声此起彼伏,商店里音响震耳欲聋。时兴的衣衫,新鲜的瓜果,一张张黝黑质朴的笑脸,看上去那么亲切。偶尔眼前也会走过一两个打扮时髦的妙龄女郎,吸引着路人的目光。
  小时候,母亲常拉着我的手来赶集,虽然家里的经济捉襟见肘,但母亲总是攒下卖鸡蛋和羊毛的钱,给我买一点零食,哄我开心。
  正看着一串晶莹剔透诱人的冰糖葫芦出神,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卖冰糖葫芦的师傅身后走了过去。哦!那不是邢师傅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喂!邢师傅!”我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一把拉住那男人。果然是邢师傅,看到我,他也很惊讶。
  “邢师傅,你怎么在这里?”
  “我受人之托来找一个人。”
  “找人?找谁?”
  “唉!一言难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