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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1
楚杏儿要跟房卫国回家见黄冬雪,房卫国特别高兴。他向李边疆请假,采购 晚餐的食材。
楚杏儿要拜见未来的婆婆,母亲又一口答应回家见楚杏儿,房卫国心里跟吃 了蜜一样甜滋滋的。在房卫国眼里,楚杏儿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乖巧懂事。
房卫国买好食材,接上楚杏儿回家做晚餐。 卫国在厨房做菜。 楚杏儿趴在餐厅的餐桌上跟房卫国说话。
“卫国,你还会做菜啊?”楚杏儿手托着下颌问房卫国。她手里甩着一根青菜。 房卫国扭头对楚杏儿说:“当然!我妈说我烧的菜特棒。”他一脸得意。 厨房与餐厅只隔了一道门。
“跟谁学的?”楚杏儿问。 “我妈。”
楚杏儿好奇地睁大眼睛问房卫国:“你妈会烧菜?” “我妈做菜特别好吃,我们的家宴都是我妈亲自下厨,我姐在旁边根本插不上手。”房卫国一边刮鱼一边对楚杏儿说。 “真看不出来,你妈在外人眼里就是铁娘子,没想到在家还是贤妻良母。”楚杏儿说。她不再托着下巴颏,两手不停地撕扯那根青菜。“卫国,你妈要是不 喜欢我,咋办呢?”她问房卫国。
卫国回过头看着楚杏儿笑 :“杏儿,你是对自己没信心吗?我妈一定喜欢你。”
两人正谈话,黄冬雪开门进屋。 房卫国将楚杏儿介绍给黄冬雪。
介绍完后,房卫国对楚杏儿说:“杏儿,我去厨房,你陪我妈聊会儿。” 楚杏儿点头。 黄冬雪自始至终面带微笑。“卫国并不知道楚杏儿是蔡富田的继女,是田新建的外甥女。”黄冬雪想。如果卫国知道楚杏儿的家庭背景,这么重要的关系, 他会第一时间告诉黄冬雪,然而,卫国好像浑然不知道这一切,这个傻儿子,就 这么糊里糊涂跟人谈朋友。
楚杏儿坐在冬雪对面,显得不自在。 黄冬雪没开口说话,她现在不知道以什么样的身份与楚杏儿对话,她不敢断定,楚杏儿是否真爱卫国…… 黄冬雪担心田新建的事会伤害到卫国和楚杏儿的感情。她本能够跟所有家长一样与楚杏儿拉拉家常,问问她的父母或家庭状况,可是这些虚假的东西,黄冬 雪做不出来。
楚杏儿朝黄冬雪嘿嘿干笑了两声,借方便之机躲进卫生间。在卫生间她捂着 胸口长长地吐了口气。
黄冬雪看着楚杏儿小兔子似的窜进卫生间,淡淡地笑笑。 “妈,杏儿呢?”卫国端着水果盘出来,没见楚杏儿,问黄冬雪。 “在洗手间。”
“妈,满意吗?”房卫国弯腰凑近黄冬雪低声问。 黄冬雪看着房卫国微笑不说话。 “妈,您不满意?”房卫国又问。
黄冬雪仍然笑。 “妈,您到底满意还是不满意?”
黄冬雪拍了拍房卫国的肩笑着说:“儿子,只要你喜欢妈就喜欢;你满意妈 就满意,只是—”她把要说出的话又咽回肚里。
“妈,只是什么?”房卫国笑着问。
“没什么,儿子高兴妈就高兴。”
“噢。”房卫国噢了一声,“妈,您吓死我啦!” 黄冬雪冲儿子笑了笑。
“妈,我去做饭。” “我帮你!”
黄冬雪跟着房卫国进到厨房,她开始切菜。 “卫国,杏儿家里做什么的?” “做生意,听她说做建材,生意特别好。”房卫国答。 黄冬雪想了想又问:“见过杏儿爸妈吗?”
“没有。” “为什么?”黄冬雪切菜的手抖了一下。
“杏儿说时机不成熟,时机成熟再带我去见他的父母。” 黄冬雪若有所思地“噢”了一声,又问:“儿子,你爱杏儿?” 房卫国不好意思回答:“嗯,妈,杏儿很善良。”他在母亲面前尽量精炼语言,他相信母亲一定能听懂。 黄冬雪问:“杏儿爱你吗?” 房卫国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黄冬雪的问话。
“儿子,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情,你的幸福才是妈最大的幸福,妈只想你好。” 黄冬雪轻声说道。黄冬雪似乎已经料到房卫国与楚杏儿的结局,她内心非常难受。 房卫国三十出头婚事仍然没着落,黄冬雪心中不由得多了一份愧疚,在这次因北 沙线路引起的贪腐案中,不管楚杏儿是否参与其中,结果必然会影响房卫国与楚 杏儿的关系!
黄冬雪希望房卫国能理解她所做的一切。 房卫国说:“嗯,妈,我知道。”说着,他抬头瞅了母亲一眼,母亲正低头切菜,眼角明显多了几条细纹,房卫国从黄冬雪的话里,体味到更多的母爱。 楚杏儿听见黄冬雪和房卫国的谈话。 开饭的时候,黄冬雪推着房传林洗手。卫国给房传林做了豆角焖面,这是房传林爱吃的。
晚餐交流很平淡。
原本是黄冬雪看着房传林吃饭。卫国说:“妈,您歇着,我看着我爸吃。” 房传林不愿意,非让冬雪坐他跟前才肯吃,卫国笑着批评房传林说:“爸,您就这么离不开我妈呀?我跟你不行啊?” 房传林根本不理房卫国,他歪着头痴痴地望着黄冬雪。 “卫国,还是我来吧,你爸习惯我陪他。” 吃过晚饭,收拾停当,楚杏儿告辞回家,卫国出门送她。 “杏儿,我家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我爸不能自理,他需要照顾。”房卫国路上对楚杏儿说。 “哦。”楚杏儿应道。
房卫国沉思了一会儿,对楚可儿又说:“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 “啥事?”
“我爸跟我妈没结婚。” “啊?”楚杏儿张大嘴巴,她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你和你姐?” “关系复杂,后面再给你慢慢讲,但是,他们就是我的亲生父母!”房卫国说。 楚杏儿没多问,她神色忧郁,想着心事。 房卫国以为楚杏儿知道了家里的情况闷闷不乐,两人一路上简单地说了两句不疼不痒的话。
                                                                                               2
房卫国带着电管科的小魏给孙长贵送达窃电处理通知单。 孙长贵凶巴巴地瞪着房卫国,他恶狠狠地把窃电处理通知单撕成碎片扬在房卫国脸上,轻蔑地说:“我不交!看你房卫国能把老子怎么样?我就不相信你能 把老子吃了!”说完,孙长贵傲慢地双臂环胸,仰头盯着屋顶天花板。
房卫国紧抿嘴唇,他压住心中的怒火,语调平和地说:“孙长贵,你的窃电 行为已经违反法律法规,按照《供用电管理与使用条例》对你给予处理,请你补交所有电费以及罚款。”
“哦呸!”孙长贵扭头朝房卫国啐了一口,“姓房的,滚蛋、滚蛋,这里不 欢迎你。”
房卫国脸涨得酱紫,他被孙长贵恶言冷语一阵污辱,气得咬牙切齿却不能发作。 “孙长贵,希望你对自己的窃电行为有正确认识。”房卫国劝道。 “哼哼,正确认识?”孙长贵冷笑说:“我没偷电,谁看见我偷电啦?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偷电啦?你无缘无故让我补交电费还要处罚,你这是电老虎行为! 知道不?我要告你!”他邪恶地盯着孙长贵,一副看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房卫国明白孙长贵是撕破脸皮和他胡搅蛮缠,趁机找茬挑衅自己,房卫国早 看出孙长贵的目的,硬是不火不怒不接招。
“孙长贵,如果我有什么问题,你尽可以向单位纪检部门反映,也可以投诉 我,这是你的权利。”房卫国淡然地说道。
“我没偷电,你凭什么说我偷电?我还说你偷银行呢?你偷了吗?”孙长贵 向房卫国攻击道。
房卫国微微一笑:“如果你对这次窃电事件处理有异议,你可以给用电监察 科反映,可以调取我们的案卷,也可以向法院提起诉讼。这是您的权利。”房卫 国不卑不亢一说。
房卫国给孙长贵的回答滴水不漏,孙长贵气得直翻白眼,他朝着房卫国不耐 烦地低声吼道:“滚滚滚,别在这里打扰我工作,我不欢迎你!”
“孙长贵,窃电通知单已经给你送达,我们会按照程序办理。”房卫国不紧 不慢地说。
“哦呸!姓房的,哪儿凉快到哪儿去,别在这里烦我,有能耐你拆我的养殖 场。我告诉你,养殖场是疆北下岗工人的扶持项目,老子就是不补交电费,我要 看看你的本事和能耐到底有多大!”
房卫国对孙长贵的行为只是扯了扯嘴角。 他和小魏出了孙长贵的养殖场。
“这个该死的孙长贵,太嚣张,太跋扈!”出了养殖场,小魏气愤地跟房卫 国直嚷嚷。
房卫国径直快步往前走,如果不是房卫国自控能力强,凭孙长贵对他的污辱,他早就让孙长贵那张扁平的脸开了花。 小魏紧跟在房卫国的身边,见房卫国没说话,又说:“他以为我们电力职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得寸进尺,这种人真得好好教训一顿。” 房卫国沉闷地扔了一句:“你说,咋教训?” 小魏哼哧半天说不出所以然。房卫国扭头看了一眼小魏:“这样的人,咱们遇到的又不是他孙长贵一个人,我们按程序依法办事就是对他最好的教训。” 房卫国到单位不到一支香烟的工夫,李边疆叫卫国和他一起去开会。到了会议室,房卫国看见会场的阵势吓了一跳,参会人员来自安全、纪检、运维、保卫等部门。 会议还没开始。
房卫国低声问李边疆:“开什么会?” “电力设施破坏分析会。”
“啊?” “我们俩暂时被抽调到电力设施保护办公室,临时组建的。”李边疆低声说。 疆北地区近一段时间电力设施遭到严重破坏,电力设备设施屡屡被不法分子盗窃,严重影响到疆北地区电力运行安全。为了将不法分子绳之以法,疆北电力 公司出重拳打击破坏电力设施行为。
“不法分子就像长了千里眼、顺风耳,我们前脚刚刚维护完的地帽、拉线设 备,后脚就被盗走,我们拆旧的废旧物资被盗,不法分子猖獗到这种地步,破坏 我们备用的主线路……”领导通报疆北地区最近一段时间电力设施被破坏的情况。
房卫国快速记录着。 又要打一场没有硝烟的硬仗!房卫国想。
                                                                                          3
大凤安葬完乔麻子,清理完场子,把五个儿女叫到跟前。大凤表情严肃地坐 在沙发上,她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冷着脸清了清嗓子说道:“今天乔家开个家庭会,媳妇女婿不用参加啦!”她的眼光落在宁月身上。
小东媳妇和小雪的丈夫听大凤这么说,赶紧起身离开。 宁月没动身子,噘嘴嘟囔道:“平时说媳妇女婿都是自家人,说的比唱得好听,遇到关键时候女婿媳妇就不是自家人啦!不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就是不一 样。”她用胳膊捣了捣乔小南。
乔小南耷拉着脑袋没理宁月。 “宁月,你先出去,我有话对他们五个讲。”大凤对宁月说。 “妈,都是一家人,有啥话背着我们这些女婿媳妇不能讲的。你不是常说,进了一家门就是一家人,现在我们咋又成了外人?”宁月不情愿地起身。 “我要教育教育我养的孩子,怕你们听了受不了。”大凤对宁月说,“去吧,没什么大事,到时候小南回家再跟你讲。”她向宁月挥挥手。 宁月生气,使着性子离开。 回到家,宁月总觉得婆婆把五个子女神神秘秘留在屋里肯定有事瞒着她,
这些事情又肯定与房子财产有关。想到这些,宁月心神不宁,在自家屋里急得 团团转。
…… 天快黑的时候,乔小南才跌跌撞撞回家。他喝得醉醺醺的,浑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酒臭,身上满是泥,裤腿上裹着泥浆。 宁月大吃一惊。 乔小南平时不喝酒,也不喜欢喝酒。
宁月搀着跌跌撞撞的乔小南生气地问:“你跑哪儿喝成这样?你怎么喝上 酒啦?”
乔小南身体瘫软得像面条,耷拉着脑袋,两眼发直,舌头打卷不听使唤。 “爸,我再跟你喝一杯,喝一杯,不,我和您喝,嗝,喝一瓶。”乔小南在宁月怀里摇摇晃晃,他抓起宁月的手往自己脸上打,边打边说:“爸,我对不起 您,对不起您,您打我吧,打我!”
乔小南又哭又闹。 宁月看见乔小南的模样气得咬牙切齿,嘴里骂婆婆做事不地道。如果不是婆婆说了不中听的话,乔小南肯定不会喝得烂醉。乔小南从来不喝酒!
乔小南折腾累了,横在床上呼呼大睡,身上的泥弄脏了床单。 宁月见乔小南跟死猪样横在床上。想起白天婆婆开家庭会议撵自己走的情景,再看乔小南醉得如一堆烂泥,火一下子蹿到脑门,拉件外套披在身上找婆婆 去理论。
天色已晚,街上的路灯却灯火通明。宁月越想越气,巴不得一步跨到大凤跟前。 从大凤家到宁月家有一段距离,两人都住在疆北市南端,只是大凤的居住房偏西南。
大凤家的房子是乔麻子冻伤截肢后,单位为了他方便特意给他购买的。十年 前的冬天,乔麻子接到鸣沙山村民带给他的消息——鸣沙山整村停电。乔麻子对 鸣沙山村有特殊的感情,鸣沙山村有没有电还有另外一个意味,就是中国电力工 人的尊严,中国电力的尊严,中国人的尊严,中国的尊严!
那天晚上,雪特别大,戈壁、河流、沙丘都被白雪覆盖,雪深一米多厚。供 电所距离鸣沙山村十三公里,临时供电所里没有交通工具!乔麻子决不能让鸣沙 山村没有电,鸣沙山距离邻国只有十几米,一步就跨过边界线,强烈的责任心和 使命感促使乔麻子必须得让鸣沙山村亮起来!
他从供电所附近的牧民家租了一匹马,骑马为鸣沙山村排除故障。 在鸣沙山村抢修完故障,通上电,村里亮了。回供电所的途中,一只冷不丁蹿出来的野兔把乔麻子的马吓得尥蹶子就跑,乔麻子被掀进旁边的沟里…… 乔麻子出不了大雪沟,两条腿被严重冻伤。 宁月阴着脸坐在大凤对面,坐了良久,她拉着脸说:“我就想问一下,乔小
南是不是你亲生的?”她生气,省去对大凤的称谓,连妈也没叫,“我就不明白, 你为什么把小南往死里逼。我们日子过不好,你心里舒服、开心、高兴?真没见 过你这种当妈的,心太黑了!”
大凤被儿媳妇宁月当面数落,心里不是滋味,虽然生气,但是她还没有从乔 麻子离世的悲伤中走出来,无心与宁月辩白。
大凤老了,尤其在乔麻子离世以后,她心里没依靠,没了棱角多了浑圆,找 不见当年大凤的风采和劲头。
“妈,你对小南说啥啦?”宁月见大凤只是垂泪,不接话,稍作平复后又说:
“妈,你刺激小南啥了,他喝得醉醺醺的,连脚跟都站不稳,真是的,给他喝这 么多酒,没人心疼他,我还心疼呢!”宁月说着竟抹起眼泪。
大凤一直在掉眼泪。她对宁月的话只当没听见。大凤说:“你走吧,走吧, 我啥都不想说。”大凤向宁月甩甩手。
大凤此时的心情特别复杂,或许悲伤或许无奈或许伤心或许苦恼。
                                                                                               4
房卫国接到楚杏儿的电话,楚杏儿在电话那边啥话没说,一个劲地小声啜泣。 听着楚杏儿哭泣,房卫国的心都快碎了,他爱楚杏儿,第一次爱一个女孩爱得那 么深刻。他怎么舍得让她受到委屈呢?
“杏儿,别哭,你告诉我发生啥事啦?”房卫国着急地问。 楚杏儿在那边哭得更伤心。 虽然楚杏儿没说,但是直觉告诉房卫国,楚杏儿摊上大事啦! “杏儿,不管发生啥事,有我在呢!我跟你一块儿扛。” “卫国,我舅和我继父出事了,我该怎么办呀?”楚杏儿停住哭泣,她哽咽着说。 “出啥事啦?”房卫国问。他和楚杏儿相识以来只知道楚杏儿的继父是做生
意的,具体做什么生意楚杏儿没说,他也没问,楚杏儿的舅舅是谁房卫国都不知 道。房卫国认为他是跟楚杏儿谈恋爱,没必要追根问底。现在楚杏儿跟房卫国说 起她舅舅和继父出了事,房卫国不知道该说啥。
“卫国,你得帮帮我。”楚杏儿可怜巴巴地说。 听楚杏儿说她舅舅和继父是工作上出了事,房卫国一下傻了眼,工作上出了
事,凭他一个小职员怎么能帮上忙呢?唯一能帮的,就是关心和安慰楚杏儿。他 还能做什么呢?再说楚杏儿的继父是做生意的,他怎么和工作扯上关系呢?房卫 国替楚杏儿焦急的同时,心里暗想。
“杏儿,你别着急,慢慢说。”房卫国想知道楚杏儿的舅舅和继父到底出了啥事。
“我舅舅和继父——”楚杏儿停顿了一会儿,“他们套取工程款被抓。” “……”
“卫国,你怎么不说话?” 房卫国不知道该跟楚杏儿说啥,这件事太大了,房卫国岂能帮得上忙?他听
楚杏儿问他,机械地“哦”了一声。 “卫国,帮帮我,帮帮我家。”楚杏儿哀求,声调悲凄。 房卫国为难地说:“杏儿,我、我帮不了你,没、没办法帮你啊!” 电话那边的楚杏儿又开始吸溜鼻子。 “你别哭啊!听你哭,我、我难受,我真没办法,这事太大!”听着楚杏儿哭泣,房卫国心乱极了。 “求求你妈。” “我妈?”
“嗯,你妈肯定有办法。” “我了解我妈,违法违规的事我妈不会帮忙!”房卫国说。 “……”
楚杏儿那边沉默不语,房卫国说:“杏儿别怪我,我妈真不会帮忙。” “是你妈查我舅舅和继父。”
“啊?” “只要你妈压下这件事……”
房卫国忽然想起公司职工私底下议论副总经理田新建伙同他姐夫承建的豆腐 渣工程。他曾问过母亲,母亲打岔转了别的话题,对母亲的回避,房卫国当然心 照不宣,心领神会。对于公司上层的事,母亲不会告诉他一句甚至一字,他习惯 了母亲做事风格,不答不代表没有。
“杏儿,你舅舅是公司田副经理吗?” “是的。”
房卫国的脑袋又晕又胀。 “杏儿,这件事你参与了吗?”
“没有。”
“你和我处朋友是因为这件事吗?” “不是!”楚杏儿肯定地说,“我并不知道这件事,只是,我想帮帮他们。” “杏儿,这件事,我帮不了你。”房卫国轻声说。 房卫国明白,他的拒绝会直接伤害楚杏儿,或许,因此他们各奔东西永不相交。他爱杏儿,但是他没有办法没有能力也不能去阻止这件事的发生。田副总的 所作所为是咎由自取!他不能对杏儿这么说。
“……”楚杏儿没说话。 “杏儿,我们能继续下去吗?”房卫国试探地问道。 “……”
“对不起!杏儿。”房卫国声音沙哑,他明白楚杏儿不能原谅他,即使原谅, 他们又如何面对呢?
                                                                                              5
乔小南睡到第二天上午才醒,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地下,身上沾满泥,他眼睛 向两侧扫视一遍,发现在家。他用力眨巴了两下眼睛,努力回想躺在地上的原因, 酒后断片完全失忆。乔小南一点点地向后倒片,他想起他喝了一瓶酒,而且哭了, 在父亲乔麻子的新坟上哭的。想到这里,他闭上眼睛,两行清泪从眼角缓缓流出。
昨天,从母亲屋里出来以后,乔小南的心像被刀剜般疼痛,不喝酒的他买了 两瓶烈酒,跪在父亲坟前,咕噜噜一口气喝了大半瓶。
“爸,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乔小南号着打开另一瓶酒,他一边往地上 倒一边哭着说:“爸,您活着我没给您买过一次酒,小南现在给您买酒喝,呜呜 呜,爸,我不是人,不是人……”
乔小南喝了一瓶烈酒,他醉了。
…… “乔小南,你妈的腿,你们一家人都不是东西!”宁月叉着腰站在乔小南跟前。
乔小南闭着眼睛正在回想昨天的事,被宁月的吼声打断,他睁开眼看着壮壮
实实的宁月像塔一样站在自己面前,正用金鱼眼瞪着自己。从乔小南躺在地上的 方向看宁月,她的眼珠有可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
他惊恐地看着宁月,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 “死猪头,你妈的头,你妈昨天给你灌啥迷魂汤,害得你跑去灌酒。”宁月
说着在乔小南的屁股上踹了一脚又说,“你们家想干什么?不想过了,就不过。 看你那鬼样子,问啥啥不说,去问你妈,你妈也不说,只知道哭!真倒霉,我咋 嫁进你们家……”
“宁月!”乔小南大声吼道,他从地上跳起来眼神逼视着宁月问,“你去找 我妈啦?”他问。
宁月被乔小南眼里的寒光吓了一愣。 “问你,你去找我妈干啥啦?”乔小南大声吼道,他指着宁月恶狠狠地说,“你刚才说啥?我妈哭,宁月,告诉你,从今以后,你再胆敢骂我妈一句,老子要了 你的命!”乔小南咬牙切齿地说。“听见没有!”末了,他再次提高嗓门大吼一声。
宁月被乔小南的反应吓得不敢回言。 乔小南又一屁股坐在地上:“宁月,你知道吗?我这里难受。”他指着胸口,耷拉着脑袋说:“我对不起我爸,我爸死了,他死了,再回不来了。宁月,你知 道吗?我爸为了省钱不买药打针,最后疼得指甲抠断了,牙齿咬碎了。”
他揩了一把鼻涕,抬起充满泪水的眼睛看着宁月说:“月,你知道我爸省下 钱来都干啥了?”
宁月摇头,没说话。 “我爸给你和我买了养老保险,给小毛买了商业保险!他怕我们老了没处养老,把省下来的钱全给我们俩买了保险,让妈给其他兄弟妹妹说,不要和我们比, 我们条件差!”
宁月咬着嘴唇,她无声地蹲在乔小南身边。 “我爸这一辈子没多少爱好,最大的爱好就是小喝两杯。然而,我,乔小南,
他的儿子,到他死都没给他买过一瓶酒。宁月,你说,我还是人吗?”乔小南抓 住宁月的手说。
“还有,我爸的心愿就是到边界去升国旗,他喜欢国旗高高飘扬在边界,喜欢边界灯火通明,不为别的,就是为长中国人的志气!我做儿子的没帮他实现最 后的心愿,是疆生帮他实现了。你说,我除了干坏事就是干坏事,我就是一个浑 蛋王八蛋!”
宁月拍拍乔小南的背,柔声说:“我们做得不好,爸已经走了,妈还在,往 后我们多孝敬孝敬妈,别难过。”她说着,眼圈跟着也红了。
“月,想想我真不是人,我前几天偷的高压线,是、是鸣沙山的备用线路, 我就是一个混球!我对不起我爸!对不起啊!”他耷拉着头,鼻涕流得好长。
“咱以后再不偷高压线了。”宁月说。 乔小南用力揩了一把鼻涕说:“月,我跟你商量个事?”他看着宁月说。 “你说,啥事?”
“我、我想去自首。” 宁月一惊:“自啥首?”
“月,我偷了那么多高压线,还有设备……”乔小南低声说。 宁月没吱声。
“我犯了法,我去自首,要罚要判由他们,我认了。以后出来我好好做人, 好好过日子。”
“公安局和电力公司不是没找到你吗?你干吗去自首啊!我和小毛咋办?” 宁月搂着乔小南哭着说,仿佛乔小南马上就要被公安局带走似的。
乔小南苦笑着摇摇头:“我这是自食其果。月,你要是等我就等我,不等我 我也不怨你。”他轻轻地吐了口气,“电力公司已经查了,查到也是早晚的事, 我还不如去自首,自首会判得轻些。”
宁月傻呆呆地坐在地上流泪,犹如一尊泥像。
                                                                                     6
孙长贵到用电监察科补交完所有电费,出门的时候,正碰上回单位的房卫国,他朝房卫国恨恨地啐了一口扬长而去。
房卫国无奈地笑笑。
BP 机响了,是卫华的留言:中午回家吃饭,有急事! 房卫国在翻留言时,不小心翻出楚杏儿以前给他的留言。他犹豫片刻,删掉楚杏儿的留言信息。 房卫国明白他和楚杏儿不会再有未来。 卫国回家的时候,卫华正在厨房忙着烧菜。
房卫国找遍整个屋子没见黄冬雪和房传林,他问卫华:“姐,咱爸咱妈呢?” “爸和妈出去办点事,等会儿回来。” “姐,今儿个啥日子,你咋做这么多菜?”房卫国看着餐桌上摆满的盘盘碗碗说。
“待会儿赵义忠大爷、梅诺姨、大妹姨他们都来咱家吃饭。你也别闲着,帮 忙搭把手。”
“姐,今儿个啥日子?” “不告诉你,待会儿咱爸妈回来,你就知道了!” “咱妈和咱爸的事?”房卫国问。 房卫华笑着说:“天机不可泄露!” “我猜到啦!”
…… 黄冬雪推着房传林从民政局出来,天空飘起细雨。深秋的疆北城格外宁静,
房传林坐在轮椅上两手把结婚证紧紧捂在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