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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老革命投奔革命队伍

  襄河里流淌的故事,不仅有融资,有发家致富,还有爱情,真正的爱情。弄到了80万元之后,我认为够了,足够了。我对巩莉莉说:老婆,亲爱的老婆,你会吹泡泡吗?
  她不解地问:什么泡泡?
  我说:肥皂泡。
  啊,肥皂泡,那容易。她说。弄一个瓶子,加上一小撮肥皂,再灌上一半的水,插一根细管子进去,这样,就这样,你,火哥哥,你就可以吮着细管子的另一端,吹呀吹的,水泡就出来了,蛮简单哦。想必你吹过,吹过的。不过我必须提醒你,水要干净,要清洌,用力不必过大,肥皂水不能往倒灌,水泡倒灌肠胃里不好,也没有那个必要。吹肥皂泡是为了好玩,好玩。你轻轻地轻轻吹吧,大肥皂泡,小肥皂泡都可以吹出来。不要让水把衣服滴湿了。你吹出的水泡会有颜色的,这水泡气泡美不美呀。我说美,为了推动多美贡品文化的开发,车还是那个车,人还是那几个人,我们来到汉川市仙女镇一字街去找老革命唐英。唐英是姚瓦的姑妈。这几年里,我们窑厂经常地长流水不断线地送一点陶瓷工艺品给她老人家,她老人家的牙齿全部掉光了,但一直坚持不安假牙,她说喝点流汁就够了,好消化些。她同意写个条子。搞个批文,唐英发个话,是很灵验的。唐英这个老革命投奔革命队伍的过程,颇富传奇性。汉川城关东门城外,有一条街名叫做一字街。一字街店铺多用青色合瓦或简板瓦,清秀淡雅。一字街街面宽窄不一,古巷幽深。沿街巷建筑鳞次栉比,回廊抱厦,高低不一。庙中,有仙女娘娘的塑像。娘娘井井水清洌,饮用洗目均可。庙内墙壁上贴的重彩画,色彩斑斓。一字街巷的墙壁上有梅兰竹菊和飞禽走兽的砖雕。庙内大殿和钟鼓楼上,建有木廊和石柱,勾栏曲曲折折,绿树掩映,是人们游玩赏心的好去处。这一字街是怎么来的?那是因为沿着城墙有一条护城河,名叫港沟,连着汈汊湖与襄河。过去天一黑,城门早早就关了,断绝了城内外的来往。从水路上荡桨而来的船只沿着一字街的港沟停泊,一时之间,这里人烟稠密,灯火兴盛。船夫们卸货、上馆子、搓麻将、找女人、歇脚。年深日久,一字街便有了金货铺、广货铺、商行、花行、粮行、酒楼、茶楼、鸦片馆、妓院、戏楼、街上的人们熙来攘往,热闹非凡,成为襄河中下游不可多得的水陆码头。抗日战争时期和解放战争时期,襄河一带的许多进步青年要投奔革命队伍,大多是通过地下党安排,从汉口坐轮船到汉川城关东门外头的一字街,我党在这里设有秘密接头地点,由保和堂药铺的老板派人护送至汈汊湖。
  巩莉莉的爷爷和姚土匪的儿媳唐英就是从一字街秘密坐船走上革命道路的。解放后,巩晓莉的爷爷成了地区专员,巩晓莉的爸爸在银行工作了四十多年,是县银行的一根柱子。姚土匪的女儿唐英后来是武汉市政府的副秘书长,管的事情也蛮多。这说明一字街人杰地灵,发旺,出人物。
  唐英十五岁的时候,在一字街玩耍,她的母亲将她拉回家,给她换上新衣,还没等她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就被塞到花轿里,踏上了去她丈夫家的路,这就是她的出嫁。
   花轿是婚礼的象征。它的装饰极为华丽。有些轿子有双层结构。如果进院门不方便,就可以把外层完全卸开,里面的椅子便可以抬过狭窄的院门。如果需要,还可以抬进闺屋。
  唐英嫁给了谁?姚土匪的儿子姚男子。姚男子那年十九岁,他是个脑瘫腿也瘫的病人,白痴。他坐在车椅子里长大,口里流出的诞水打湿了胸衣一大片。他总是翻白眼,不会说话,他长到十九岁,大小便不能自理,由于姚土匪钱多,属包办婚姻,唐英坚决不从。
  白痴是如何造成的?
  这要从雷公电母降雨的故事讲起。
  民国二十年,有一伙村民打着旗,敲着鼓,走在去雷公电母庙的路上。汉川古城有一座现已废弃的庙宇,在老衙门附近,这庙俗称雷公电母庙。庙内有一个著名的井,井中有着许多铁牌,无论什么时候缺水了,这种铁牌就可以派上用场了。通常是县官老爷将城内及附近的庙宇巡回一圈之后,即刻派一名官差去雷公电母庙,大概要走几天,取回一块铁牌。具体的做法是:官老爷从他自己的城里带上一块铁牌,这块铁牌写有出发的日期、以及请愿县城的名称。当他到达雷公电母庙之后,支付一笔款项,得以从井中取走另一块铁牌,同时将他带来的铁牌投入井中。在回来的路途上,官老爷除了吃粗糠饼之外什么东西都不能吃,而且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日夜兼程。人们在焦急地等待着他。这时他所经过的其他县可能正好也需要雨水,当地的人常常会跪在官老爷面前,借走他的铁牌,这样,雨水会惠及路途的这个县。然后,官老爷收回铁牌继续赶路,求雨的时间一般在阴历十五和十六,据说这些日子是应该下雨的时候。民国二十年,去雷公电母庙求雨的队伍出发了,在路上,他们遇到一个男人牵着一匹马,马上坐着一个去娘家后返回的妇人,他手上还抱着一个小孩,那个雇来的牵马的人头上带着一顶宽草帽。求雨的人们认为戴着草帽是阻碍降雨,因此,求雨的人们对这个大汉的大草帽大为不满,用医生的话来说是禁忌。他们冲上前去大声斥喝,并用长矛柄戳进他的帽子,将其扔到马头上,马匹受到惊恐后脱身往前冲,马上的妇人当时坐不稳,脱手掉下了小孩,后来,她的脚绊在马鞍上,被奔马拖了很长一段距离,小孩摔了个半死,后来成了一个白痴,脑瘫,下肢也瘫痪了。这妇人是姚土匪的小老婆,这儿子是姚土匪的宝贝儿子姚男子。结果,求雨的人被打了个半死,赔了一笔钱,事情才算了结。
  十多年后,唐英嫁给这个白痴,当时,姚土匪担心新娘子会逃走,就把唐英当驴一样栓在大门紧锁的院子中的一根木桩上。夜里,一个长工同情她,偷钥匙打开锁,帮她爬梯子翻过院墙逃跑了。唐英沿着襄河逃跑,从一字街逃到了武汉。后来,在汉口八路军武汉办事处报名参加了革命,唐英成为新四军一名光荣的革命战士。解放后,唐英历任省财政厅副厅长、中国人民银行驻英国伦敦办事处副主任、湖北省武汉市政府副秘书长等职。
  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祖国大地。襄河水总在流淌,波浪翻滚,一往无前。唐英说,多美贡品文化研究院是个好事。在唐英的支持之下,这椿利国利民的好事终于办成了。八大富豪都是股东,托唐英的福,托巩莉莉的福,贡品文化产品成了气候。
  有了巩晓莉的贷款,80万元,我的心里有底了,张祖薪也裂开了嘴巴笑。他鼓励我招兵买马,集合窑匠们,抱成团,抱团打天下,如同滚雪球似的,我与张祖薪一起到襄樊到汉口到汉川到大小城市里去,把我们穷苦的窑匠们找回来,把几十条汉子集合到牌坊店来。那是春节之后,窑匠们是壮劳力,他们都外出打工去了,要找他们不容易,他们有的占地盘擦皮匠,当鞋匠,有的当扁担,当搬运;有的卖报纸,戴着草帽走街串巷;有的拾垃圾、收破烂;有的开小餐馆,卖早点,卖热干面。他们有的带着老婆孩子,他们有的是单身。打工妹们进了工厂,战斗在流水线上……在城市里,到处是我们农村的人。在建筑工地到处是我们农民工。现在不是过年的时候,现在是打工的时候,现在要赚钱,在城市里生活不容易,房租也贵,赚的钱都被房东收走了,没办法。这是没办法的事。我们的农民遍布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城里人有钱买房子,买车,出国留学,我们不容易,我们难些。但我们也要咬紧牙关。我们要把孩子们养大,要他们读书,要他们有出息,学费贵了,不要紧,转学,民办的老师,也可以,可以。在城市里寻找的窑匠兄弟们的时候,我想了很多很多。我一见窑匠兄弟们,我就拍打着我的腰包说:伙计们我有钱了,80万元,跟我回去,工资肯定比这里多。真的呀?他们眼睛一亮,我说:谁还骗你?乡里乡亲的,回去吧,烧窑,坛子罐子怎么样?搞得好,一样可以成气候,弄出大名堂,咱们回到神灵口镇去,烧窑卖瓦奔小康,好不好?好不好?好呀,好呀。我的窑匠兄弟们泪花闪闪,他们背行李,跟着我一步一个脚印踏上返乡路……
  大城市的工棚,被我与张祖薪找遍了,招兵买马,大获成功。不久之后,襄河上下,姚家台,大张村,神灵口镇的人都知道:张祖火靠她老婆弄到了80万元的贷款,发了大财!这消息传遍了城乡,大家都知道巩莉莉的能耐,都知道这笔巨款来自于巩莉莉的老爸,来自于一字街。当然,不明内情的人们哪里晓得,其实,这是巩莉莉与我共同努力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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