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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我的开始

       吴连长没有给我时间,他出手太快了。我真是低估了人民解放军的战斗力。如果他也像蔡医生那么文明,估计到现在我还嫁不出去。我的问题很严重,不被逼到墙角,我是不肯结婚的。
       吴连长认识我的那段时间,正在等一个调令,因此他很有些闲工夫。我在团委上班,我没闲工夫,可是我的领导,那个团委书记,他已经把我的婚姻大事列入他的工作计划,他比我妈还着急。如果在一个单位,有一个大姑娘嫁不出去,就像在一个家庭里有一个大姑娘嫁不出去。在一个家庭里,那个父亲最着急,在单位就是领导最着急,在我单位就是周书记最着急。人一着急就会导致错误出现。周书记的错误是这样的:吴连长他不是有闲工夫吗?他在上午9点多就跑到我单位门口来了。来了也行,他还往我办公室打电话,意思是让我出去。我接电话的时候,周书记就听见了,还没等我的拒绝出口,他就说,去吧去吧。从今天开始,你处男朋友就是咱团委的工作,算你在上班,奖金照发。你要本着为团委完成工作任务的态度去与吴连长约会。我听了周书记的指示后就在上午9点多下楼了。
       当时也是春天,也是那种还没有树叶,没有花草的春天。那个阶段的春天只停留在日历上,在纸上,仅供期待,所以我一下楼就同吴连长被三月的冷风给包围了。上午9点能去什么地方呢?吃午饭太早了。那时街上可没有各种巴,只有饭店。那时街上没有快捷旅店,那时青年男女的想法,整个社会整个环境都不支持都漠不关心,那时谈恋爱还要依赖大自然,比如江边、公园、树林等等。可是,三月的北方大自然还没有为青年男女准备好,还不具有被依赖的基本条件。这时候,吴连长就给我提了一个建议。他的建议是到我的住处去。在那种环境下,这个建议一点也不可疑,很顺理成章。我被冷风吹了几分钟后,就采纳了他的建议。我的住处离单位是很近的,那是政府的宿舍楼。在顶层给我们这些没结婚的人准备了宿舍。既然没结婚,我们的宿舍就不是单人的,我和另外三个姑娘住在一起。前两次我都是下班后和吴连长见面、吃饭、看电影什么的。他送我回来的时候,已经见过我的伙伴。他了解了我的居住情况,包括在什么地方,哪个床是我的等等。
       我的宿舍是有厨房的,我说要不中午就别出去了,在这里可以做饭吃。吴连长说行啊。我一边跟他谈话,说些人生什么的,一边我就收拾一捆韭菜。那韭菜是昨天买的,我们四个大姑娘准备包饺子,结果发现没有面粉,于是改吃米饭。昨天的韭菜到了今天已经不水灵了,有一小部分叶子已经变成黄色的。我一棵一棵地把黄叶子摘掉。吴连长却不帮我干活,他笔直地坐在我和那捆韭菜的对面。我也不着急,因为时间太多了。那么快把韭菜收拾完,还干什么呢?还有,我看见男人不做家务感到很正常。我父亲也是不做的,我从来没看见父亲在厨房里停留过,没看见父亲干过农活。我父亲总是一尘不染地去开会,因此我看见吴连长面对一捆韭菜所采取的态度我没有什么不适。后来,结婚以后,他反复强调,穿军装是不能做家务的,是不能抱孩子的,也就是说,他想帮我做家务,而他身上的军装不同意。而他听谁的呢?答案是他听军装的。我父亲不做家务,因为我母亲是全职太太,我是吗?我是干部,我天天上班,跟男人一样上班,我的工资不比男人少,为什么要我一个人又生孩子又煮饭?当我把那捆著名的韭菜摘到一半的时候,吴连长就从韭菜的对面站起身,坐到了我左侧。我是坐在床边的,这样我们就从相向变成了并列。其实说话还是相向的位置更便利,而并肩的格局不利于说话交流。比如房子上的窗子,南面一个,北面一个,都打开后,风的流动是很顺利的;如果两扇窗子都在一面,风就不愿意进来。一开始,我和吴连长就坐成了南面一扇窗子,北面一扇窗子。现在,南面的窗子移动到北面来了,两个窗子在一面墙上了,这就是不想做语言交流了。窗子不想只说话,窗子要靠近窗子。吴连长没有马上行动,但也没拖得太久,他还是在一分钟之内就把他移动位置的答案告诉了我:他用一只手就抓住了我的两只手。他对我认真摘菜的动作腻烦了,他打断了我。他也不说话,他是个只行动不阐释的人。我们的身后就是我的床。他很好地利用了地形。我想他一定是一边说话,一边分析地形。我坐着的床,对他太有利了。一个军人,他发现他占据有利地形的时候,他就知道他能打赢这个战斗。我没有任何准备。我不知道一个战斗在等着我。就算我知道,我也不是一个准备好了的军人的对手。人家在军校学了好几年。侦查、利用自然地形、从哪个角度进攻、抢占山头、打扫战场,这些他都是通过了考试的。现在的军事战争,不像古代,还要下战书,通知敌方,现在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因此,在他出手之前,我没有接到任何信息。他突然就从我的左侧翼进攻了。我以一个良民的身份在一个日常的劳动里直接就被卷进了一个战争。
       我几乎是被他很快就按倒在我摘韭菜的位置上。当我从他的左肩看到天花板的时候,我才知道我面临什么。
       这不行,你有力气也不行!我还没想好呢,或者我根本就啥都没想,不能用暴力逼我做决定。我在那么恶劣的环境下提出反对意见。在战场上,战败一方有条件提意见吗?我的意见肯定不被采纳。但是我不甘心。我想怎么办?我还是有空间想怎么办这个问题的。没有办法。我只能用体力反抗,但是我发现我动不了。我想,总不能喊救命吧。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突然放大的脸说,我要上卫生间。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松开了手。
       我在卫生间里洗手,弄出水声,然后我出来,不准备就此事说什么。我想我的神情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应该被我写得很清楚了。我以为一个到临界点的炸弹已经被我成功地排除了,谁还没有点自尊心。我继续摘韭菜。让我意外的是,吴连长他不分析敌人的表情,他要把他必胜的战斗打下去,他不在意被打断。当我又被控制在那里不能动了的时候,我再说上卫生间,他就笑了。他说,一个计策只能用一次。他靠着让我迷惑的意志逼着我把开始了一半的战斗进行了下去,这样,当我们一同吃那盘鸡蛋炒韭菜的时候,已经是一对夫妻在吃饭。 我一边吃饭一边想,我得怎样向周书记汇报呢?我说他布置给我的工作任务我已经在一个上午提前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