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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白果树阴遮盖院墙

  
  姚瓦来到我身边当秘书的时候,牟其中在武汉被抓,过不几天,又传来反腐创廉的新消息,不是这个大官被双规,就是那个老总栽了跟头,腐败分子的温床一个个被铲除了,反腐的风暴越刮越烈,人们听得见拷住腐败分子的镣拷声。这天傍晚,姚瓦郑重其事地约我谈话。
  她说:姐夫,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发家的?你发财致富,是不是靠搞腐败发起来的?
  我说:不是,当然不是。
  那你怎么发起来的?她歪着头问。
  这丫头,胆子大得很,简直超过了体重。我说:我来给你讲讲我们张家的财富故事吧。信不信由你。于是,在灯火闪烁的夏夜,在电扇的呼呼声中,我给她说起了陈年往事。我说:姚瓦,你知道白果树吧,白果树也叫银杏树。白果树雌雄异株,它生长较慢,叶扇形,种子椭圆形,寿命极长,可达千余年,种子可吃,具有敛肺定喘功能,木材浅黄色,细微、轻软,供建筑、家具、雕刻用。
  我家很穷,三间砖房紧挨着那棵古银杏树,风吹雨淋,摇摇欲坠。我至今还记得银杏树的树阴盖住了半个院子,银杏树浑身结满树疙瘩,树杈上有好多老鸦窝,很小的时候,我就听见村里人唱小女婿的歌:
  老挖(鸦)挖几挖丫啊
  喜雀 嘎几嘎丫啊
  人家的女媚那么大呀啊,
  我的女媚一点嘎丫啊……
  银杏树的生命力很强,据说日本人进村以后砍树,银杏树流红血。日本人认为它是神树,吓得不敢砍,连夜逃走了。银杏树与我们中国人民一样,是不屈不挠的。我家的院墙不结实,树根顶破墙壁长到院屋里。春天下雨时,院墙内外,尽是白毛根。那些粗粗细细的根须伸展到我家,不停地疯长,到了冬天,大地全部是积雪,我家院屋内的地皮还在动,银杏树的树根硬是不肯休息呀!
  我的祖婆婆是你们姚家台子人,名叫姚鱼籽。我家三间老屋紧挨着窑屋,这时窑屋还是乡里办的,窑屋烧窑烧的是炭,常常冒出缕楼浓烟,有时黄,有时黑,有时蓝,老辈的人说,这是煤炭的原因。
  祖婆婆的年纪很大,早些年,大张村闹分家,几房媳妇争家产,姚鱼籽躺在床上等死。
  众人劝她早点闭眼睛,见阎王。她不想死。
  许多人像吃大户一样,住在我家里。我的祖婆婆叹气说:你们都活得好好的,让我一个人去死,你们好狠心!
  村里董爹爹说:祖婆婆,好多人都死了,祖火他祖爹爹死了,田二嬏死了,死了变鬼,这条路都是要走的,谁也跑不脱,你就放心地死吧……你死了,我们也活不得过久,有的十年,有的二十年,顶多五十年,都要蹬腿见阎王,翘辫子上天的……
  我不……祖婆婆姚鱼籽嘟嘟噜噜地说:
  哎呀,祖婆婆你就放心地去吧,董爹爹在她耳边说:祖爹爹在阴间等你,你快去找他吧,你都躺了九天了,为什么不肯闭眼?
  我不闭眼!我要等祖火回来!祖婆婆姚鱼籽气呼呼地说。
  终于,又过了三天,我回来了,我一头扑在我祖婆婆的床头痛哭,我祖婆婆也流出了泪。祖婆婆说:一屋子人吃住都在这里,等我死了以后好分家产……听到这话,我不禁大吼一声:滚!都跟老子滚!天底下哪有逼死活人分家产的事?没有家产!没有家产!
  亲戚们听了,一个个吐出舌头,作鸟兽散。过了几天,祖婆婆缓过劲了。再过几天,能够下地了,现在她不仅能下地,而且还能够烧火做饭,做针钱活还能穿针,打牌看电视,欢声笑语不断。
  这就是生命的奇迹。
  我说姚瓦,你不知道,就在我支助你读大学那阵子,我家的旧房子开始翻修,后来你大学毕业,考研去了不是?我的祖婆婆在银杏树下发现财宝!那天夜里,天下着大雨,在接近年关时,老屋翻修,祖婆婆在地坑中发现后坡倾坍,银杏树根底下,泥土混合着闪闪发光的金块和银锭,当即惊得目瞪口呆。祖婆婆姚鱼籽九十多岁了,身体肥胖。她从屋里拿了一把锄头,往地窖中挖,足足挖了一大筐金银财宝,其中有金印、金饰、元宝、玉器……其实,我的祖爹爹临死前给她说过,白果树下有宝,话没说完,他就断气了,但祖婆婆牢记祖爹爹的遗嘱,从未声张。这时,直到这时,姚鱼籽才明白丈夫的话是真的。祖婆婆知道:这是张家的祖宗窖下的。当天夜晚,等全家人都睡熟了,祖婆婆把发现金窖的秘密告诉了我,她暗中叮嘱我,赶到汉口银行去,将金银财宝卖了,换回八万块,我张祖火一家,一眨家功夫成了高门大户。
  我把钱全部都投资到大张村窑厂,乡政府决定我当了厂长,窑厂扩大了五倍,窑匠多达一百多人,就这样,我用祖辈积攒下来的钱,承包了乡里的窑厂,成为神灵口的首富。然而,在1997年,我走错了一步棋,我们窑厂遭遇到了亚洲金融风暴,出口到菲律宾的陶瓷全都打了水漂,血本无归,我只得从头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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