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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世间充满爱 有爱就有希望

梅杰发觉女儿移植了罗毅捐献的干细胞后,病情已有所缓解。他为了感谢这个无偿捐献干细胞给女儿的人,当时他还说了女儿病好后,要将女儿嫁给罗毅,而罗毅当时并没有接纳他的好意,只不过是想用自己的骨髓来救活一个人,并没想到过回报,更没有以此来要挟或落井下石。梅杰见女儿的病情有所好转,见罗毅并没有答应他将女儿嫁给他的承诺,心里总觉得亏欠他什么的,他只好转换一个方式,决定买一辆价值不菲的悍马牌越野车回报他。罗毅知道后谢绝了,说自己捐献出的干细胞只不过是履行中华民族“一人有难,百方支援”的传统美德和一个公民的良知,是应该的,只要自己的干细胞能救活人,就算不认识的人也会捐献,何况梅花是自己认识的校友,他从没想过要回报,也不需要人家回报,加上自己与梅花又是校友,就更应该去做这些力所能及可帮助别人的乐事了,这是人之常情,若自己收受了回报,就亵渎了自己的人格和尊严了。梅杰被他的高尚行为和谢绝回报的情操感动了,他觉得在这物欲横流的社会里,随着金钱至上的思想影响,人格、道德、尊严在很大一部分人的心中已被沦丧,大多数生活在这社会上的人做什么事总是从自己的根本利益出发,他们追名逐利,已很少人有像雷锋一样做好事不留名、全心全意地去帮助别人、急人所需的人了,他现在碰到的这个青年后生就是一个活雷锋,他在这世上做了好事不留名不求回报。
梅杰真想不到,这个骨髓捐献者和自己募捐出五千万给医院作为救治白血病人的基金一样,都是自愿的,出自真心实意的,没有带一丝杂念和不良的目的;想想自己所捐出的那笔基金,反而觉得自己还带有私心杂念和目的,因自己是希望医院用最好的医疗技术和药物去医治好女儿,而这个罗毅后生所捐出的干细胞给女儿,却一点私心杂念也没有,这充满多大的正能量,他的行为多么值得自己钦佩学习啊。
这天下午,当罗毅捐献了干细胞后要出院时,梅杰来到他的床前,对他说:“阿毅,听医生说,有了你的干细胞,我女儿的病也会很快就好了,太感谢你了,我代女儿再一次谢谢你。”
“梅叔,这是我应该的,不用多谢,希望梅花早日康复,早日出院。”
“对了,阿毅,既然你不肯接受我送给你礼物,我想带你到我广州的家坐一坐,饮杯茶,以后你知道我住在那里了,有时间就可以到来我家里坐坐,现不知你现有没有时间到我家里坐坐?”
“既然梅叔这样客气,那好吧,我就不推敞了,到你家里饮杯茶,再慢慢回深圳吧。”罗毅见他有这个恳求,只好应承了他。
梅杰见他答应了,心里特别高兴,开车载着罗毅来到了二沙岛自己的别墅里。此时,他觉得阳光明媚,往日一踏进二沙岛上的土地,就感到有些下沉感觉的,今日什么也没有了,且现在自已还有一种十分踏实的感觉。
进到别墅,白玉兰见丈夫带回了这个捐献干细胞给女儿的后生,热情地招呼他,又匆匆到厨房里去烧开水,很快冲来了一壶茶出来。
“老婆,我们女儿的救命恩人来了,我们想好好谢谢人家的,他却拒绝了,他的大恩大德,我们无以为报,真过意不去。”梅杰对冲着茶的老婆说。
“后生仔,有礼了,请喝茶吧。对了,桌上有生果,随便拿去吃,你就当这里是你家里一样,不要怕羞。”白玉兰给罗毅斟了一杯茶,放在茶几上,很客气地对还站在厅里观赏的罗毅说。“我听丈夫说要送一辆车给你的,你却不要,这是为什么呢?你不要我们很过意不去。在这世上,我发觉你是最好最伟大的人了。”她对罗毅赞扬了一番后,就开始倾起家常来,问他家在哪里,父母在什么地方工作,成家了没有……
罗毅进得别墅来,见室内这么辉煌,有点惊讶,想不到梅花同学的家这么富有,能住上这么高档这么豪华的别墅。他随即将自己在南岭小县城的家与梅花这座别墅对比起来,虽然自己在小县城里也是住着别墅,但决没有这么高档这么豪华,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他这样端详了好一会,才坐到了沙发上。白玉兰走过去将斟好的茶水捧到他面前,他接过,喝了一口后,就眼定定地望了一下面前的她,发觉这个女人简直就是梅花的化身,只不过她比梅花更成熟、老练,脸上没有梅花那么白嫩和红润,特别没有梅花的咄咄迫人的青春朝气。他刚才听见女主人问他的话,就接过她的话头一一作了回答。
坐在对面的梅杰,对罗毅十分亲切,他那双眼近距离地观察着罗毅的一举一动,从罗毅的言谈之中,他感觉到罗毅有点像自己年青的时候,心中不免产生了一个疑问:“他家也在南岭,难道他真的是我的儿子?若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当他发出这疑问时,心中有一种冲动,并感到越来越强烈,且很快被这个疑问占据了他的大脑。此时,他的脑海中又闪现出那天何医生告知他已找到有亲缘骨髓配型的电话,及随后他的问话“梅老板,你不是说没有其他子女的吗?现在有一个和你女儿亲缘骨髓几乎一样的人,你女儿有骨髓移植有救了”,这话在他绝望中,使他又惊又喜,难道自己在这世上真有一个儿子?他想到这里,不动声息地对罗毅说:“阿毅,这次多亏你捐献出骨髓给我女儿,否则我们不知等到何年何月何时才能有相同的配型,真是太谢谢你了。”这是梅杰发自内心的感谢话,他想以此为开场白,接着他就想把何医生那句问话带出来,将这段时间一直以来困扰着他的心结解开,想将自己的疑问说出来,但他却又怕这话太冒昧、唐突了,致使面前的后生不好意思或反感,所以,他迟迟没有开口,欲言又止,将问话藏回了肚里。
罗毅挺善解人意的,他见梅杰吞吞吐吐的有话要说却收藏回心里不敢说出来,知道他有隐情一定是难于启齿,也可能是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究竟是不是等梅花病好了,又将她嫁给自己这样的话说出来呢?就说:“梅叔,你好像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又不敢说出来似的?你说出来吧,闷有肚子里就更不好受了。”
梅杰见他有点看透了自己的心思一样,心里有些许慌张,见他问得这么直白,心中的疑问、心事不说出来反觉不好,只好带着悔疚地说:“阿毅,自你那天来探望梅花抽取你的血样化验,那何医生将化验得出结果告知我,找到有女儿相同亲缘的配型骨髓了,我是多么高兴,后来我想,怎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呢,难道在这世上我还有血亲?后来,我想起了二十多年前,在南岭碧溪林场天堂工区的事,我曾有一个恋人,因家庭、社会、时代等等种种原因,我没能与那个初恋结婚。由于那时年少,不懂事,两人在恋爱中致她怀了孕也不知道。后来,棒打鸳鸯,我俩因爱成恨,因爱成仇,她最终嫁了别人,而我也娶了别人,从此也没有了来往。再后来,我听村里人说,她那时怀的小孩将生产时,曾到医院里将怀的小孩打掉,却因足月没上手术台就生下了小孩来,后来这小孩被人抱养了,但这不知是真是假的,若真是这样,他的年纪与你相仿,也差不多三十了,他是比梅花大了六七岁的。”面对罗毅,梅杰带着愧疚地诉说着往事,他的语气带着痛苦,有点哽泣。
罗毅的心像像被人用刀刺了一下隐隐作痛,他那次出国留学前听到母亲谭丽亲口告诉的身世和现在梅杰所说出来的几乎一样,难道我就是他的遗弃子??此时的他看似镇定,但内心已起狂澜,屁股坐在软软的沙发上感到很不自在的,而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额头全是汗。好一会,他才复正常,心想:“他讲这些给我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他已知道我是他的儿子?不会的,不会的……”
梅杰说完,见罗毅的反应这么强烈,脸色一红一白,变化得很快,心里也在猜测着他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儿子。是,会怎样结局,不是,又会怎样结局?若他真是自己的儿子,会不会认我做父亲呢?他的心率加速了跳动,如狂奔,心潮澎湃着,他多么希望罗毅能亲口把实情说出来啊。
白玉兰听过丈夫告诉过他的初恋的故事,她听到这里,很知趣地悄悄地走进了厨房里去做东西,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梅杰见罗毅犹豫了好一会,最终还是没认他为父的反应,就回复了常态,只好对罗毅说,“阿毅,我叫你兰姨提早煮晚饭,今晚吃过晚饭再回深圳,好吗?叫她炒几个菜,我们好好聊一聊,怎样?”
罗毅见他这样热情,本想留下来的,但又怕露出了自己的底,只好说:“不了,梅叔,我还要赶回深圳的单位里,请了这么多天假,单位肯定有许多事情等着我去做了,我等下就回深圳去。”他很礼貌地谢绝了。梅杰见他这么说,就说自己开车送他回深圳好了,到了深圳再请他吃饭,他坚决地谢绝了。
这次会面,罗毅没有相认梅杰为父,他的确很英明,虽然自己的身世从养母那里得知的情况与梅杰所说出来的几乎一样,但自己的身世还有许多疑问,需要去搞清楚,就算面前这个梅杰真的是自己的亲生父亲,那亲生母亲又会是谁呢?现在在哪里呢?……这样贸贸然地认了他做父,假若认错了,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等一切清楚了,拨开云雾见青峰,水到渠成时,再相认也不迟。罗毅就是打着这样的心态回到了现实,没有相认面前的人是自己的父亲。
梅花体内注射了罗毅献出的干细胞后,她的病情有所好转。她早已在父母那里得知是罗毅校友捐出的骨髓救治自己的事实,当她第一时间听到这个刻骨铭心捐献骨髓给自己的名字时,脑中又想起在高中读书时自己大胆去追求他,他却不理不睬自己的情景,当时她是多么伤心啊,可他就是这样不理不睬自己反倒成就了她的今天,若自己在读高中时就沉溺于恋爱,那学业一定不好,那高考就不一定能考不上自己心仪的星海音乐学院,而现在自己就不可能站在上千上万人注目的大舞台上,去享受那如雷鸣般的掌声、欢呼……她想到这里,就在脑中搜索他的相貌来,好几年不见,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吗?他的相貌在她大脑的记忆库里迟迟不出来,难道那次求爱不成,已将他的脸孔忘记了。
几天来,她依然在脑中苦苦搜寻着罗毅。这天,这个带有大哥哥亲近感的人来到她的病床前,她第一眼就看到这个充满朝气的罗毅,才“哦”的一声从苦苦的记忆库中记起了他以往的形象。她发觉他的音容笑貌和读书时没有多大变样,心中不免涌起了一股暖流,如冬天里的一缕阳光照在她身上,暖意慢慢地在她全身扩散,将那冰冷的心窝烘暖。她真想不到,这个留洋的人还会再回到自己的身边,还捐了干细胞给自己……对了,他怎不留在国外发展?他是怎么知道我得病住在这个医院里的?还到来献出他的骨髓给我治病,难道他对我往日的爱,也一直保留在心里,当自己有危难之时,勇敢地伸出手……她就这样痴痴地想着,有点痴人说梦地想着陶醉着,倍感到甜甜的美美的,嘴角很自然地露出了一丝丝发自内心的微笑。
“阿毅,你真好,你能来看我,证明你是爱我的,是吗?你知道我是多么爱的你吗?自那场记念雷锋的晚会,我勇敢地向你表白了爱,我的心一直牵挂着你,可你就是不理睬我,使我多么伤心。好了,你现回来了,回到我的身边了,我现在感到多么幸福啊。对了,你是几时回国的?怎知道我住院的?……”她带着微笑,大胆地向他表白、询问着。
“梅花,我爱你!等你病好了,我会将一切都告诉你的。现在你的任务就是要好好养病、休息。这几天你的精神好多了,相信你很快就会好起来了。”罗毅顺着她的话语说出了“我爱你”,这话只不过是想暂时用来迷惑她的,用一个最美丽的慌言使她扬起对生命充满信心的风帆,与病魔抗争,使她的病早日痊愈。这段时间以来,自听了梅杰那番话后,罗毅已有所发觉,自己有可能真的就是他的儿子了,而梅花就是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所以,他经常到来医院探望她的病情,希望她早日康复。梅花见罗毅经常到来探视她,她当然不知个中原因,还认为他是爱着自己呢,并经常对他大胆地表白。罗毅只好用美丽的慌言去应付她,他知道,兄妹哪有相爱的可能呢?
“阿毅,我爱你。有你在,我会很快就好起来的,你一定要相信我,等着我。”此时此刻劫后余生的她有了爱,就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曙光。这时,她有了爱的滋润,爱的希望,转化为了爱的力量,她病后郁闷的心胸已得到了全身心的舒缓、释放,身体一天一天地好了起来,灰白的脸开始有了血色、光泽,而消瘦了的身体渐渐开始长肉,慢慢地回复从前的样子,而那秃头也开始长出了新发、黑发……
罗毅经常到来探望梅花,她的病情已开始好转。此时,梅杰的心情也有所好转,见到女儿的病情有所缓解,而天上又掉下一个林妹妹,不!掉下了儿子罗毅,这郁闷的心终于开怀,释放了所有的闷气、烦恼。
这天,他走上珠江边自己别墅三层的楼顶上,迎着深秋的凉风,看着一轮残红的夕阳向着西边的珠江边沿慢慢地沉没了下去,心里有一种“长河落日圆”感触。此时,他想到人们常说的“太阳每天都是新的”,感觉到这句话是不对的。因为,今天沉没西边的太阳,明天依然会在东边升起,可太阳依然是那个太阳,并没有新旧之分,只不过它绕着地球走完一圈后又回来罢了。新的只有时间,时间是永远不会停留的,人们捉摸不住,也留不住。
他看着这轮夕阳,感觉到明天东边升上来的太阳,是勤劳的人类托起来的,没有人类,太阳就不存在!所以,只要地球有人类,太阳亘古不变,依然明媚依然灿烂。(全书完)

2015年6月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