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兰

题记——“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碎。”　　

秋意，始于一片凋零的黄叶，一抹澄澈写在湛蓝的天空，暖阳携着微风款款走向初冬，步态安详。　

　谁信？虽已立冬，眼前还有低飞的白鹭，身影间或翩跹在收割后的稻原，间或徜徉于蔚蓝的湖面。湖边一排排笔直林立的白桦，树树金黄，树树婆娑。农家篱笆处，低眉敛笑的雏菊，白的、黄的，你推我搡，笑着闹着，在暖阳下，朵朵繁复，朵朵可人。一棵棵松，立在山岗上，不苟言笑，个个身姿挺拔。阳光在松间懒懒地走过，疏疏密密地洒了一林。松林里，落下的松针绵密交错，踩上去，软软的，是经年不朽的天然地毯。

   此时，适合一个人驾着车，沿着新修的环城路，缓缓地开着，车轮滚在黝黑的柏油路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节奏不疾不徐，恰到好处。这个时候，什么都可以记起，什么都可以忘记，只有这些属于自然的馈赠从眼前翩若惊鸿地掠过，令所有的心思在瞬间凝结，柔软如蔓。偶尔会有一丝风从耳边轻柔地吹过，发丝挠得脖颈痒痒的，会是哪个时候的低语仍然在耳畔余音萦绕呢？看，远处蓝天和白云正相依相偎，草尖与轻风抵足共舞，而一枝枝芦苇，正褪却浓墨重彩，泛着白茫茫的光，与夕阳交相辉映，意象万千。芦花也从芦苇的心底深处悄悄地溜了出来，在夕照里轻舞，有点近乎自然诗派的朴质，又有浅墨山水的旷达飘逸。 

  到了夜间，月亮缓缓爬上乌黑的山梁，星仔布满墨色的夜幕，村庄摇荡在一汪月色里安然入眠。偶有一列火车，穿过寂静的山谷，灯火通明，那星星般的灯火，让疾驰的列车少了白天的凌厉之气，多了些温情脉脉。站在山谷，凝神静听，有流水声在夜空下潺潺，声音似远似近，似有若无，这份看不到却能感觉得到的透明澄净会是夜晚枕边最甜美的梦境。还有松涛阵阵传来，是一群忽然雅兴大发的诗人吧？在月色下，摇头晃脑吟诵着夜曲，不讲究韵律，也忽略押韵，却浑然天成，朗朗上口。至于山腰上那伫立的楠竹，孤高地昂首望天，与黝黑的山脉浓缩成一样的颜色，胸臆之中，似乎有许多许多爱怨别离的故事要讲，但也许到最后，什么都不会说破，那关乎一生的疑问和解答，还是适合埋藏在幽深狭长的岁月，兀自咀嚼成一首或长或短的抒情诗来替代。

  大多时候，人的眼眸与耳识都会专注于尘世不断变迁兴衰的荣华上，总是遗忘大自然里会有更深奥的交谈。这秋，便有人声交错的世界里听不到的窃窃微语。

   当我穿过老树枯藤的村庄，当我踏过小桥流水，我知道，这未尽的秋色，已镌刻在年年，西风的袍袖里，夕阳的咽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