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瞿旋

前些日子，溽热掩盖了立秋的踪迹。直到近几日，才嗅闻到它的味息。对立秋的感觉一直很特殊，仿佛是一丝神秘的、恍惚的提示。
不由想把“立秋”贴出来，回应这种感觉……


立 秋

立秋是把天空抬得很高很高，立秋是把大朵大朵棉花似的白云举得很远很远，立秋是一股清气发水般涤荡了一切，把天空洗蓝，把云朵漂白；立秋是无尽无止的展延，是寥廓澄明的膨胀；立秋是酷暑的尾巴，照样吁吐着溽热，黏滞着人们的呼吸；立秋是掺杂在这种溽热之中的，从地底下、从天宇中渗出的丝丝凌冽的气息。它沾染着枫叶，告知它即将的血红和凄然的坠落；沾染着桐叶，告知它不远的枯黄和无奈的流浪；沾染着无数昆虫的翅膀，告知它们飞翔的结束和死亡的来临；沾染着田野，告知稼禾金黄的成熟和一个轮回的结束；沾染着人的血管，跳动着针尖提挑般的微疼；沾染着人的呼吸，渗入着纤维穿透般的刺痒；沾染着人的思维，兑入青霜漂染般的冷峻。立秋是天地发散的信息，是生命预知的信息，是生命盘点的信息，是生命周期最后一个节点的信息。

立秋给予昆虫的是立决的宣判，立秋给予人类是微凉的、舒缓的、一层一层、一点一点的示意。在每一个季节轮回的时节，它就会浅浅地涂抹一次，你不会有明显的感觉，在最敏感的时候，也只能觉得有一丝冷气在骨缝里微微游荡，你还是会忽视它。只有年龄走得愈远，悟性来得愈高，你才会逐渐认识它那微凉后边的冷笑，舒缓后边的严酷。立秋在一点点地、坚韧地积累着、推进着，直到把一个威严的、铁面的、高崖般的脸矗立在你面前。

可立秋是厚重的，像绵绵的山脉，巍巍的高原。你不会轻易地感知它，只有年龄走得更远，悟性来得更高，甚至在你最后的一息里，才会读出它的柔和，它的慈祥和它的公正。你就会轻松地、泰然地吸吮着它，接纳着它，让它像朵朵飘逸的祥云，把你抬入天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