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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花

作者:木兰      进入个人主页      阅读:3658      更新:2013-08-20
 
文/木兰

就算是最微小的生命,大自然也能洞若烛火,照顾周全。柴花的美,就这样被授予特权,恣意流淌在四月的山坡。  
四月,山坡的绿才苏醒过来,鲜嫩鲜嫩的,如同新生的婴孩带着粉嘟嘟的稚气,人人都恨不得过去猛亲几口。柴花向来与山相依为命,耐心匍匐,一到这个时节就应声而出,天女散花般撒落,整个山坡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微风吹来,那“雪”在新绿中微微颤着,不胜娇羞。也有一些柴花别出心裁,刚烈地盘桓在黑色的岩石间,占据它的半壁江山。柴花的白与青山的青、岩石的黑联手共舞,翩若惊鸿,看得人满心欢喜。倘是新雨后,则更是别有新意,有山涧水不知从何处出,从坡顶或是半山腰直泻下来,柴花和青草都沾上了薄薄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烁,惹得白胡子的山羊倾巢出动,抵足舔食。
  其实柴花,并不一定就叫柴花,也许它还有更高雅动听点的名字。有人说它其实就是梓木的一种,每到仲春,便开出细细碎碎的白花。牡丹富丽堂皇,桃花名动天下,柴花在百花的词典里却遍寻不见其名。我是随母亲叫它柴花的,母亲没多少文化,只知道这种柴即可以开花,又可以作上等的生火材料用,终二合一,想必就应该叫柴花吧。母亲告诉我,到得天气干爽的秋季,把它一根根砍了来,扎成一捆又一捆,堆放在屋角,每逢升起灶膛火,柴花的柴便是最好的引火柴,在黑黑的灶膛里噼啪着,会燃烧得很欢,红红的火舌吐得很高,仿佛一首不停歇的歌。
  母亲幼年丧母,身体孱弱,可是她天性坚韧,稍长就成了外公的好帮手,家里家外事事操持,农活桩桩件件都很理手,因此得名“辣椒子”。时至今日,完全可以安逸生活的她仍然会选择一个阳光晴好的日子和父亲相约去山上拾掇拾掇柴火,煮一顿柴火饭,熬一顿锅巴粥。她说,只有经过柴火的饭食才会最香,最美味。那摆放在阳台上一捆捆扎成了堆的柴火当中,自然少不了柴花。表姐常常戏谑道:“你的母亲和父亲很贪柴”。
  母亲“爱柴”,可是就算是在打柴中,她也不会忘记我的最爱。那时节每次砍柴回来,母亲都不忘给我采一束山花回来,有时是黄色的开着五瓣花朵的不知名的野花,有时是粉粉红红的映山红,母亲每次都会细心地为我安插在书桌的水瓶里,让我耳目一新。读书累的时候看到这些山花,常会感到身体里仿佛又重新注入了新鲜的血液,呼吸到了原野的清香,精神为之大振。柴花也便是那时走入我视线的。具体哪一天哪一时真的记不清了,只记得当时母亲鼻尖沁着大颗大颗的汗珠,拿着几枝白色的花走到我的桌前,欣喜地呼唤着我的乳名说:“看,这便是你想看到的柴花!”母亲的汗水和柴花相互映衬,我的欣喜中又微微泛着心酸,那情景是存放在旧时光里记忆最底层的一张旧碟,就算偶尔积上了灰尘,只要轻轻一拭,又会焕然一新,声色俱佳。
  行年渐晚,也曾相遇很多名花,也曾亲手铺陈好娟秀的台布作为底衬,或耐心地一日一日屯积养料,以厚报其美丽绽放。可是柴花,每年都开放在山坡,从不曾轻易采来。又一年踏青,随兴而致,走到哪里,赏到哪里。随车过山坡,那一片质朴的、不肆渲染的白,映入眼帘,美得让人屏住呼吸。这一片柴花的白,仍如当年,旧碟片被拿了出来,轻轻拂拭,心底,是午夜的清泉在响,素净、空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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