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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外婆

作者:李三三      进入个人主页      阅读:37470      更新:2022-04-05

       外婆已经离开我们有7个年头了。 当她以102岁高龄走完人生的时候,我没有回去。虽说早有思想准备,也属喜丧,但和哥哥在电话中谈外婆,讲到以后我们就再也见不到外婆了,两人竟隔着电话泣不成声。好多道理都懂,可道理不一定能说服和掩饰情感。明知道哭也没用,但还是要哭。
       外婆是一位异常坚强的女性,勤劳,刻苦,聪明,豁达,有主见,明事理。外婆不识字,但她对人和事的判断,所说的话,朴素中透着智慧,平实中充满哲理。外婆小时候家里是供得起她读书的,且他们村上崇尚读书,她吵着要读书,我的太外婆已经同意了,可太外公说,女孩子读书有什么用啊?将来还不嫁人?外婆每每讲起这些,都会感叹,现在的人多幸福啊!外婆一辈子中最英明的一项决定,应该是供妈妈读书,因为这不仅改变了妈妈的命运,也连带改变了外婆自己的命运。
       外婆21岁守寡,外公得伤寒去世时,妈妈才八个月。从那时起,外婆柔弱的肩膀变得越来越坚强,克服了很多常人难以想像的困难。外公家几代单传,有很多田产,到了妈妈这一代,断了香火,尽管领养了一个儿子,就是我的舅舅,但得不到宗族的认可,最激烈的冲突发生在妈妈的奶奶去世时,族里不让出殡,来谈分田协议;再就是那年小麦成熟时,族里有人擅自来收麦子,外婆去田头讲理,被打伤,伤未愈,被人抬着去打官司。族里承认了舅舅,但代价是外婆家必须向族里交米,数量我已经忘了,反正交了15年才交清。那个年代,外婆受封建制度的压迫,过的是没有安全感的日子,换一个女人,很可能顶不下来,但外婆对前景总是充满希望。
       49年,刚向族里交清大米,国家政权更替,外婆被列入剥削阶级一类,田地被分了。因为新政府反封建,提倡男女平等,外婆从心底里喜欢新社会,即便以后受到政治上的不公正待遇,她从不抱怨,乐观生活,去生产队劳动挣工分,自己养活自己。文革中,爸爸被关了起来,妈妈一人带着我们兄妹三人,外婆很不放心,但她不能来看我们,怕给妈妈惹麻烦。外婆是小脚,步行到我们镇上要两个小时,实在想我们了,就入夜后走来,给我们背些新鲜瓜果蔬菜来,看看熟睡中的我们,再走回去,天亮了还得去劳动,不能缺席。一次摔了一跤,在黑夜中从路边稻田里摸回瓜果,去小河边洗干净,滑进河里,幸亏小河很浅,没有出事。
       外婆热爱生活,说话风趣,喜欢看戏。我第一次听到“梁山伯与祝英台”,“孟姜女哭长城”等故事,就是从外婆那里听来的。后来有了电视,她最喜欢的就是戏曲节目以及动物世界。她还喜欢看“京华烟云”“今生今世”等长篇电视剧,因为他不能全听懂普通话,要我把故事讲给她听,然后再去看第二天白天的重播,津津乐道。北京亚运会期间,外婆刚好在我家,白天晚上看亚运比赛,每天晚上她都会问我一些国旗的国家名称,等第二天我下班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告诉我哪个国家得了金牌,哪个国家又得了银牌,等等。有时看的太投入,饭都烧糊了。
       外婆不仅把我们兄妹三人带大,还给我们留下了很宝贵的精神财富。外婆是个虔诚的佛教徒,她讲以前的人和事,常常平和地就像在讲别人的故事。她从不去恨哪个人,对给与她帮助过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他评价人的好坏,往往用“黑良心”和“良心好的”来归类。每当我们遇到困难,只要和外婆聊聊天,听他讲讲以前的事,甚至只要想起她,便会减少担忧,增添勇气,直面现实。
       清明节又到了,此刻的我,特别想念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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