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孤零零的一株,像是城市一隅的异数。
一轮又一轮,
互相攀比,卯足劲了地开。
仍有点土气,仍有点乡村的味道。
蜀葵花,我家乡的大蜀花,
仍是和记忆中的门楣一样地高。
我隐约看见火车的车轮,
我隐约看见村头节奏不齐的舞蹈。
它的红里隐藏多少个夏天,
多少懵懂、疯长,多少灼灼时光被装裱。
多少羞涩、眉眼,
风一吹,就热烈就滂沱。
多少夏天被永远耕植在那里,
多少叹息、不甘,
取下一朵红颜,背负着不舍。
遥相对望,
夏天的山河,
好像我们从来没有小别,
好像昨天不曾走远。
我在站立的地方问自己,
这个城市,还有多少蜀葵在隐身,
还有多少蜀葵在激越地沉默?
二
也许我这一生,
很难抵达一株花的终极。
极尽寂静,极尽喧哗,
直到披离,直到倾倒。
瘦瘦的身躯,散发无穷的力量,
瘦瘦的身躯,好像幸福就在前方。
有过多少次迂回,
有过多少次飘忽不定,
多少次反反复复,
反反复复把内心的黝黯倒净。
一座城,抑制不住一株花的冲动。
一座城,抑制不住夏的跌宕起伏。
肆无忌惮地开啊,那些花,那些乡音,
原始,朴素,
亲切,陌生。
默默无语,
久久站立,
汹涌的色彩,永不停息,
就像城市无数的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