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椰岛札记4: 初识羊蹄甲

作者:姚筱琼      进入个人主页      阅读:5317      更新:2020-05-10

       窗外那棵白花羊蹄甲,晨曦中看上去很安静,像一片坠落的云彩,清香无比。

       昨天还不知道是什么花,树下捡了几朵回来,现在就躺在飘窗瓷砖上,花瓣跟瓷砖紧紧贴在一起,每天只要晒点水给它,可以鲜艳好几天。我早起喜欢坐在飘窗上喝咖啡,动动脚趾,便勾到一朵花。那花瓣凉凉滑滑的,丝绸一般舒服。

       坐了将近半个小时,天空渐渐透亮,那棵花树也有了轮廓。再等一会儿就能看见具体到花枝和花朵,以及在树梢蹿跳的松鼠。

       我去厨房接了半壶水,烧开,泡方便面。我买的是蘑菇面,清淡口味,吃不了一盒,就掰下一块留着下顿吃。我很少剩下食物,因为不知道往哪儿倒。我很注意节约与环保,食物吃剩下往卫生间和垃圾桶倒,觉得是一种罪过。

       海口的水质不错,没有异味。烧得快是新买的,烧开水也没味儿,不像北京的水,煮任何食物都盖不过漂白粉味儿。

       吃完泡面天亮了。天边出现一块刺眼的红霞,一会儿日头将从红霞中喷薄而出。我在窗口等着拍日出,尽量小心翼翼,不弄出声音,怕吵醒房东。

       不知道他昨夜啥时回来的。我睡得太沉,完全没有知觉。

       整个世界静悄悄的。我站在窗内,窗外是一排沉稳虬髯的小叶榕树,它们还没高过四楼,看上去就像跟我比肩站着的同类。此刻真希望自己变成一棵树,站在风中,沙沙摇曳。

       七点半,谢老师屋里才有动静。确信他起床了,我才去门跑步。那门要重重使劲才能关上。动静很大,怕吵到熬夜人的瞌睡。

       太阳从大海一隅升起,天空渐渐由青色变得蔚蓝,微风和煦,阳光下盛开的羊蹄甲闪烁着粉紫色的云翳,满世界弥漫着沁人肺腑的香气。

       我绕楼下植物园慢跑一周,发现道路两边至少有三四种不同颜色和品种的羊蹄甲。羊蹄甲种类很多,有600多种,很多人一下子难以分清,多称它紫荆花。

       紫荆花是香港特别行政区的标志。花朵是紫色的,可以长成高大乔木。而我看到的两株,花朵最高就在头顶,长长花枝在我跑过时受气流影响一阵颤动,花朵像张开的五指,娇艳欲滴。仔细看,中间一枚花瓣与众不同,有一抹深紫色从花茎末端向上晕开,像一笔浓浓的水彩,一直蔓延到一半的地方才撒开笔,笔尖顺带一扫,纤毫四散开来,线条像脉络一样走成掌心里的纹路。还有五枚细细长长的花蕊,弯弯的,好似飘动的流苏那么炫美,顶端缀着一粒纺锥形芽胚,朝上立挺着,鲜艳、飘逸,仿佛一个个小仙女广舒长袖,翩翩起舞。

       九点钟,菲菲打电话,说她今天特意开了车来,中午带我去教工食堂吃饭,然后带我到附近院校转转。十二点,她准时开车来接,我们很快到了学校教工食堂,打了两份饭菜。食堂很宽大,沙发雅座布置得合理,整洁。我们去晚了,但还有不少老师在那儿吃饭,有穿裙子的、风衣的,也有穿很少,甚至有打赤膊穿短裤在阳台上锻炼的。海南的冬天就是这样裸露,这样异彩纷呈,看上去是那么不可思议。

      食堂的菜是全粤式,菜品很多,我只要了茄子、青椰菜、豆芽菜和炒鸡蛋。没想到粤式炒鸡蛋里面会有肉片。我不吃肉,只好一一挑捡出来,浪费了。

       我不愿浪费食物与抠门无关,与品格有关。节俭是一种良知与责任,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如果每个人都懂得节俭,这个世界会富裕、干净很多,地球也会幸存久一些。当然,现代人想着生命短暂,只争朝夕,也没错。像我这样杞人忧天,也很可笑。

       吃了饭,菲菲带我到琼台师范学院转了一圈。

       琼台师范学院是有历史渊源的学府,前身叫琼台书院。创建于清康熙四十四年(公元1705),相传是后人为纪念海南第一才子、明朝大学士丘浚而建。丘浚号琼台,人称琼台先生,书院由此得名。琼字与我祖父、父亲以及我自己的名字都有些渊源,不得不去看看。

      学院占地三千多亩,差不多有海南经贸职业技术学院两个大。我们缓缓开车绕一周,用了不到十分钟。不知道为什么,听菲菲说他们经贸职业技术学院有八九千学生,琼台师范学院的师生更多,但不知什么原因我几乎没碰见一个人,可见学校面积实在太大,我们的活动范围太小,根本没进到核心区域。菲菲指给我看一个高尔夫球场,说学院有这门课程,就自己建了一个。

       球场两边有一排高大笔直的大王椰子树和一排羊蹄甲。结了许多荚果,风一吹,叮叮当当地挂在树枝上,很是整齐。羊蹄甲花朵颜色浅淡,有粉色,也有清纯的白色,花瓣略窄长,中间一枚花瓣也是与众不同的,有着淡紫色的晕和白色的纹路。区别就在花蕊只有3枚雄蕊。依照中国植物志的命名,3枚雄蕊的叫羊蹄甲,前面提到5枚雄蕊的叫红花羊蹄甲。不管哪一种,它们的叶子都是相同的苹果形状。

       羊蹄甲花很香,近似兰花的清香,故又被称为“兰花树”。花期十一月至翌年四月,是美丽的观赏树木,据说它们特别吸尘,所以适于做行道树。

       羊蹄甲很漂亮。它的美在于树大叶阔花瓣很妖冶,听菲菲说,小时候用红花羊蹄甲做精美书签。她告诉我具体怎么做,首先快速脱水。快速脱水有个简便易行的方法,就是用针尖在花瓣上扎很多小眼儿,这样花瓣风干就不会变形,对着亮光看像透明的蝉翼一般漂亮。海南天气热,没事的时候我捡回许多落花,坐在窗前用牙签扎洞,夹在书里风干。做完我就忘了,过了很久,无意中翻出来,有种无名的惆怅。

       起风了,我坐在窗前看花朵坠落,是一种沉重的折磨。它们是整朵整朵落下的,有种干脆利落的不羁,洒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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