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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王台上越王梦

作者:檀丽      进入个人主页      阅读:2895      更新:2013-06-06

       世纪的风在不高的象岗山上悠悠飘过两千多年,伴随着曾经不醒的冥宫和被发掘后的废墟。
       四周是林立的高楼和车流的喧嚣,五星级大酒店的辉煌依偎着古代帝王祈求灵魂永恒的幽梦,走过历史走过现在走向未来。
那昔日富丽堂皇的坟茔如今已成废墟,那南越王曾经梦想供他灵魂享用的金银玉器琴瑟筝鼓早已斑驳陆离,都被考古学家们搬到了另一个地方装在精致的玻璃箱里供后人观赏,只遗留下空荡荡的七间墓室。
       冥宫被修整过,是原貌又不全是。墓壁和墓顶坚硬的石块,在两千年密不透风的漆黑里已风化为淋漓的伤痕。地板是木的,这木板是两千年前铺就的;墓壁是石的,这石头是两千年前从莲花山古石场运来的;墓的前室里还有彩绘卷云纹壁画,这壁画是两千年前的巧匠绘的。
       泥色和阴冷是冥宫的主调。外面阳光下的风在这里回旋后已被滤去温度和色彩,只剩森森的冥意。唯有在倾斜的墓道里遇到的第一道石门上有一团绿意。墓道里的石门有两扇,一扇坚如磐石纹丝不动,一扇已倒塌。据说,西汉南越第二代王害怕被盗墓贼盗去美梦而在墓道设置了许多很重的巨石,天长地久巨石的力量就冲垮了这扇门。那星点的绿意悬在未倒的一扇门上,是一只没有生命的猛兽头饰,呲牙咧嘴,闪着寒光,是南越王墓的门神,也美,一种狰狞稚拙的美,令人在天真的感悟里不寒而栗。
       拉着绿色的门环,我突然涌起一个强烈的愿望:停留一会,再停留一会。背后是阳光和蓝天,面前是一代王侯的灵魂托附之所。站在历史与现代、死亡与生命的交界处,再停留一会,拉住历史的门环,在这交融古代与现代的磁场里感应生命的轮回、世事的沧桑。
       望着空荡荡的墓室,这是两千多年前金戈铁马、纵横捭阖、燃起滚滚狼烟将岭南大统于一体的赵氏王朝的最后归宿吗?峻岭孤烟、落日起伏、鸣金伐鼓,也难怪,男儿本自重横行。墓主的爷爷曾经壮观无比地受到万民的倾慕:“……箫鼓尚陈今世庙,旌旗犹镇昔时宫。         越人未必知尧舜,一奏薰弦万古风。”如今,那骏马秋风塞北的壮阔只在这一隅红墙内以一方孤墓枕着都市的节奏,以几个空空的象征迎接后人的凭吊和朝拜了。
       两千多年了,它们在挺立,再过两千多年,它们会化为泥土吗?
       也许因为深藏于象岗山的腹心,所以,这帝王冢的废墟没有荒草没有瓦砾没有枯枝腐叶,断残的石块在漫长的时光里仍在山的心脏中倔强地挺立。它是毁灭,葬送了一代王侯;也是历史,记载了一代王朝,记载了两千多年前岭南的精粹和繁华,岭南历史的素材和寓言。
       两千多年了,越时的明月仍圆,越时的石块仍存,只是人已长眠魂已永息。越王台上的栖鸟啾啾的啼鸣已沉山底,越王宫里歌舞的美人在沧海桑田里只剩碎为齑粉的残骸。那南粤大地上的象岗山仍旧枕着岁月的寒流,那昔日的金阶白玉堂只见合抱粗的古树在秋风里萧瑟,飘起的黄叶子袭入人的衣裾。
       地宫里,阴风森森,石壁上,凿痕累累。两千年前越人的杰作虽在时空里模糊,仍不改初时的稚拙。
       两千年的韶华,两千年的沧桑变幻,将我凝固在一种不可理喻的历史的颤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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