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红彬

这是一个秋天，树叶渐渐飘零，散落一地。天气时晴，时雨。生产队的公棚里牛儿们悠闲自得地吃着草，不一会儿，从牛棚里走出一位身材魁梧的庄稼汉，大概一米八几，他快速走到草堆抱了二把草，又迅速折回小茅屋，来到锅灶旁，用火柴，点燃遍身粘手的棉心油灯。然后把一小撮稻草放在灯芯上面点燃，送进炉膛。锅里的水开了，他掀开锅盖下了几把米，然后把刚刚泡好的山芋干一同放下去。此时外面忽然下起了小雨，他突然想到什么？又向灶膛添了几把草，戴斗笠，穿上破旧的蓑衣又向草堆走去，用他自己编织的草绳，结结实实捆了一大捆草朝身上一背，直奔知青点。

这时雨滴似乎大了起来，我们“一家三口”当时下乡知青3人为一家，最小的16岁，正在发愁，没有干的柴火烧饭。用火柴点燃的报纸，送进灶膛再放上淋湿的柴火，一次次都被熄灭。火柴也快没有了，唉！这饭还怎么烧哦。咚！咚！咚！门被敲响了，我急忙去开门，看到陈鹏满脸水珠顺颊而下，他喘着粗气的说：“大队书记叫我给你门送柴火来的，你们用完就跟我说一声。”我客气地说：“进来休息一下吧”“谢谢不用了，饭还在锅上。我走了，”他丢下柴火转身就走，我心里暗暗的想，他一个大老粗，一个大字不识，心还挺细心的，明明是他自己想到的，还说是大队书记叫他来的。他咧着嘴憨憨一笑时，露出一排发黄的牙齿。给人一种朴素忠厚的感觉，破旧蓑衣的裂缝处被风吹的左右摇摆着，像是诉说他的坎坷岁月，他的影子慢慢消失在雨雾中。

第二天早上天空放晴了，我们路过大队牛棚，看到他细心的照顾老牛，牛儿们吃饱了，翘起尾巴昂起头，哞哞长吼。他就高兴一边抚摸一边和它说话，说的话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听村里人说陈鹏是一个好人，是没有爹妈的孤儿，好像受过什么伤，脑子有问题，因为穷没有一个人愿意嫁给他，大队书记安排他看牛棚，他吃住睡都和牛在一起，娶“老牛”为妻了………当时我听了很心酸，多好的一个人，怎么没有一个家呢？每次我们从南京回来，都会带一些特产给他，他高兴的像个孩子，我们还给他牙膏和牙刷叫他如何刷牙，…….其实他还很能干，闲下来时，他会把收稻后的稻草利用起来，编成粗细不一的稻草绳，把只能燃烧的稻草变成了“金条”。我们想学习如何编织稻草绳，他就耐心教我们编稻草绳，他说：把稻草交叉分成二股，一股左搓几下，另一股右搓几下，二股向里搓，再回搓勒紧，再添稻秆继续搓，反复交替编织到所需的长度就大功告成了。

不时会有些顽童拿他开心，还编一个顺口溜，“陈鹏，陈鹏，娶不到媳妇，娶老牛。” “陈鹏，陈鹏，娶不到媳妇，娶老牛。”的挑逗他时，他脸会涨得通红，厚厚的嘴唇在颇动，竟吐不出半个字，总是会拿起大扫帚驱赶他们。在这些顽童中，有一个十几岁的男孩要终生感谢陈鹏，苏北的农村在冬天是很寒冷的，这些顽童来到结冰溏边，为了抄近路，他们排着队依次在薄冰上行走，其他的人全部走过去了，突然冰面裂开了口子，最后一个走的孩子掉进去。“救人哦！”“救命哦！” 岸上的顽童们惊慌失措大声呼喊着。说时迟，那时快，正好陈鹏从这里经过，他不顾生命危险，把棉衣一脱，毫不犹豫跳进冰冷刺骨的水中，不一会儿，就把直打哆嗦的孩子救了上来，而浑身湿透、喘着粗气、满脸冻的发紫、喷嚏直打的他，赶紧把“123”的棉衣穿上。此刻孩子的父母也赶到了，紧地拉着他的手一直不停地说：“陈鹏谢谢你，谢谢你陈鹏……”他的嘴角似乎有点往下弯，像是咬紧牙关的样子，似乎有一股刚强之气。朴实腼腆陈鹏不好意思地说：“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他的见义勇为的事迹被大家广为传颂，人们纷纷赞扬陈鹏的高尚情操。打那以后顽童们再也不敢戏弄陈鹏 ，有的顽童还叫他大英雄呢！

-於南京2014-2-7作 晚19:45 14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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