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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意初冬在京城

作者:邹超颖      进入个人主页      阅读:13653      更新:2014-02-15

       初冬时节因事去了一趟北京,大雪未下,寒却刺骨,南方的行头抵御不了帝都的寒气。与我同行的有位诗人郎毛,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在武汉大学读书,这期间在诗坛上较为活跃,存在客观主义创始人,著有《人民啊人民啊》等诗集,曾经徒步黄河,可想其激情勃发,后来淡出诗坛,踪迹不可寻。此次进京,我说想会会诗人老巢,他是我的博友。在郑州时我就把这个想法告诉了郎毛,并且特意介绍,老巢在传说中被称为当今的屈原哩。郎毛当即表示可见,但我能感觉到他稍有犹豫。
       到京,正是早晨七点,与几个朋友大街小巷的找吃食,半小时,未果。不像在汉,哪条街巷别的没有,早点必是不可少的。有北方的朋友到武汉,惊愕于武汉人早晨端着碗热干面行色匆匆,叹道,武汉人可真匆忙啊!生活节奏可真快啊!其实不然,这不过是生活习惯罢了。后终于在家打着美国旗号的店里吃了碗热腾腾的牛肉面,就开始办事。事毕,我便与老巢联系,他告诉我们他在王府井,好找。我们办事的地方在北京的七环,王府井当属北京的中心区,我们便乘坐起最方便的地铁,像土拔鼠一般,在北京的地下穿行。北京的地铁四通八达,十分方便,而且便宜,转了几道线,每人才花了两元钱,其线路之长,速度之快,不敢想像。钻出地铁,我们站在长安大街上,街道整洁,行道树尚且泛绿,在北风劲吹下,略有寒意,尽管阳光灿烂。街上行人不多,此时正是中午时分,即使王府井附近也不见人群熙攘。
       联系老巢,他告诉我们你们去找天主教堂。我们问了一位当地人,他指给我们。走了不到十分钟,看到教堂了。
       这是一座有一两百年历史的教堂了。古朴、肃穆,罗马式建筑,坐落在青石基上,正面开有三门,两侧置旁门,粗壮的壁柱,一高两低的穹隆形圆顶,奠定了它浑厚、宽和的风格。进得门来,可见一排排棕红座椅,有几位信徒正在默祷经文,堂内十分安静,心也特别宁静。圆形砖柱的两侧挂着耶稣受难等多幅油画,我在其下伫立许久。
       在教堂里未能见到老巢,却在教堂旁的酒店大堂里见到了这位长发披肩的诗人。当我们在大堂沙发上刚刚坐定,诗人从门外进来了,中等个子,宽脸庞,长发随着他的轻快步履飘逸,脚踏马丁靴,身着橙色的毛衣和蓝色的围巾,撞色得十分耀眼。再看他有些桀骜的嘴角,很像个诗人牛仔。我们在博客上相识有两年多,却从未谋面。去年差不多这个时节,我曾去张家口,本想去拜会诗人的,但因时间安排,错过时机。转眼一年有余,终得在这个寒风劲吹的午后见面了。我像个老熟人一样为两位诗人介绍,诗人礼貌性地握手。我发现郎毛的墨镜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直戴着。
       我们沿着天主教堂一侧的小径走去。老巢告诉我们他的工作室就在教堂后面的一栋楼里。原来诗人把教堂当做了指行我们航向的灯塔。那是一栋普通的楼,过道里的墙上有许多公司的牌子和爬山虎。墨绿掩映中,想必有一片佳境。走进老巢的办公室兼会客室,迎面是沙发和茶几,墙上挂有字画,书柜里装满了书,办公桌在临窗的一角,抬眼就能欣赏窗外之景。
在王府井大街后,老巢的工作室闹中取静。我暗想,工作室座落在天主教堂背后,教堂的钟声,信徒的诵经声,唱诗班的歌声,一定浸染了诗人的佳词丽句。真是大隐隐于市。
       我不善于客套的谈话,把本应由我穿针引线为两位诗人拉近距离的过门交给了他们自己。还好,他们手里有烟,男人在一起抽上烟,就是朋友。他们一根接着一根抽烟,把不算小的工作室抽得云遮雾障。两位诗人谈着诗,郎毛把手机上的诗翻着给老巢看。老巢认真地品味着却没予置评。这时一人推门,一位仿如江南七怪的人物走进来,他胳膊下夹了一摞杂志。我眼睛一亮,感觉新奇。老巢一介绍,原来也是位诗人,头发灰白,嗓音嘶哑,名唤凡斯,是垃圾派诗歌的掌门人。“崇低、解构、另类和贱民思想”是垃圾诗歌奉行的宗旨。
       诗人们在交谈中逐渐找到了共同的朋友——杨黎。郎毛说杨黎是他武大的同学。老巢开始打他电话,邀请今晚相聚。那边好像在说与女友买了一火锅,打算做火锅。老巢说,这里有你的老友,从湖北来的。听说湖北来的老友,杨黎先生穿行了小半个北京城赶来了。有了老朋友,话题丰富了许多。郎毛透着墨镜让杨黎猜他是谁。杨黎搜肠刮肚,比写诗还难,到底想不起这个隐没二、三十年的诗人。郎毛似乎有些准备,又从手机上翻一篇论文,请杨黎看。那是有关杨黎诗歌的评论。杨黎看了文章的段落,唤起了久远的记忆,更加仔细打量郎毛。郎毛则端坐着,那副墨镜遮蔽着他脸部最生动的部分。
      “你是郎毛!”
        我相信这句话,复活了一位激情洋溢的诗人。
        郎毛大笑。诗人击掌。
        杨黎转向老巢,“你说是湖北来的诗人,想来想去,也想不到他!他明明是河南的嘛。”
       “是我误导了。”
       其实应该是我没介绍清楚。不过挺有趣,留下一段诗坛佳话。因为我的缘故,令失去联系二十多年的老朋友见面了,也是一件功德不小地累积。
       晚餐时,方书华先生到了。他是央视财经频道的制片人,鉴宝节目就是他发起的。大家都以为他一定发了财。他说,没有,没有,只是积下几把古时的茶壶而已。他与郎毛在大学时同寝室上下铺,这会儿见面,格外亲密。另外一位,也是诗人,隔邻天外,曾是北京科技大的教授,现是澳籍人士,话不多,诗味蕴藉。
       我们聚会的餐馆位于繁华大街的僻巷里,不大,也记不住名字了,在这里老巢接待了五百多位全国有名有姓的诗人,可见这家餐馆的名气了。许多年后,它会不会辟为纪念场所?就像巴黎那些曾聚集了世界各国文人墨客的咖啡馆,慕名而去的游子粉丝,静静坐在大师们坐过的椅上,品出同祥的“力量和热情”。老巢是个情商很高的人,他见在场的多为男士,又打电话请来两位美女,一位曾是央视半边天节目的编导周宪,一位是外籍华裔画家。
       诗人们聚在一起最解气的就是酒了。白酒先干了,接着就是啤酒,一瓶一瓶,一打一打。三杯酒下肚,大家畅所欲言,谈古论今,杨黎先生机锋甚健,所言开人耳目,而又雅俗能闻。这些新朋旧友踏歌而来,叙旧、调侃、相互攻击,抓住一点不及其余,热烈,充满激情,没有掩饰,没有隔膜。诗人对语言极其敏感,经常为表达而纠葛。
       此一时话题转到郎毛的墨镜上,老巢说刚见面时,郎毛很矜持。杨黎联想到郎毛的考问,就把口袋里的墨镜取出,戴上;老巢也戴上墨镜。几位便演了起来,其情其景颇为趣闹,诗人的率性展现无余。
       时间转瞬而逝。凡斯、方书华因事先行告辞。天近午夜,杨黎白酒已干,破例斟上啤酒,这是他多年未曾打破的惯例,郎毛更是豪兴大发,对服务员喊,“上一件啤酒来!”……
       相聚总有散时,当醉醺醺的诗人们走出温暖的餐馆,子夜的寒风迎面扑来,不依不饶。诗人互道珍重,杨黎与我们有段短暂的同路,他对我说:“明天晚上去我家吃火锅。”他叮嘱我:“郎毛醉了,明天你提醒他。”然后他告诉我们,“在长安街上拦不着的士,先坐几站公交车再转乘的士。”那个语言犀利的诗人,转眼间变成唠唠叨叨的长者。他独自行在夜幕下,这位非非主义的首要诗人。我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一股暖流涌动。
       第二天上午我才知道,郎毛几乎一夜未眠。他让同来的张助理陪着,在北京的深夜漫步。我坚信,那个夜晚他一定想了很多,说了很多。二、三十年,一位隐匿在商海里的诗人,感慨良多是必然的。
       可惜的是,这一天郎毛他们在办完另外的事,先行走了。而我预约去“798”见方书华先生,看画展,已是傍晚,从而错过了品尝杨黎先生的火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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