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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留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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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重飞行

作者:刘洁      进入个人主页      阅读:2687      更新:2013-10-31

       想了一下,高中生活,应该是已经历过的学生生活中最印象深刻,却也是最模糊的岁月。有意思的是,真正可以长时间保持联系的人,有许多是从那个时候发展的,直到今天,仍然不可分割。
    

       清晰

       记得最清楚的当然是学习。
       我们那个年级,赶的也巧也不巧。巧是说,因为上个毕业班的成绩非常的差,学校下了大决心要在我们这个年级拨乱反正,所以派了最好的老师从高一就下功夫。不巧是说,我在这个时候赶上了,我得承认,自己不是天性爱学习的那类人。所以,我在那个年级的日子,真是难熬啊。
       有些事情是很奇怪的,比如我的成绩从来都不是最好的,可从来也没在任何环节上掉了队,都是凑凑合合地上了各个层次的学校,居然也拿到了大学文凭,而且是一般重点校。我曾经听过以前的一些前辈说过有这类人,没想到自己居然就是。这里面有运气的成分,应该说和我有运气碰到那些老师有关系。
       数学老师最好。这个最好是说水平,那老太太,特精神,不仅课教的好,还会在全校大合唱上当指挥,那份自信,让我们折服。她脑子清楚,经常在课堂上提问她认为应该问的人。我曾经有段时间经常被提问,而且都那么蹊跷,还都是我答不上来的。每次我答不上来,她的表情都是一副特别惋惜的样子,我想一头扎什么地方的心都有了。只好上点心学习,下次回答的时候,别再看见那样子了。简直是折磨。就这个老师,特别喜欢下课以后给我们补课,她叫上她认为该补的,在别人走了大约两个小时后,才放学生回家。我也有幸,参加过不止一次。当时电视里正在放特别缠绵的电视连续剧,我每次想看的关键部分,都赶上她补课,那个气啊,还没办法提前知道,都是临下课才通知的,那个感觉,都不是沮丧可以形容的。但结果还不错,我高考那年数学满分120,本人考了115,比我们班平均成绩高了十分,没成为给我们班拉分的人,是非常值得自豪的。也是那年,我们班的数学成绩,全市第一。
       语文老师特别漂亮。也是个老太太。她教我们的时候,就已经是退休的年纪了,可就是漂亮。当时她就染头发,还会整形像,如果在今天,我一定会问她是不是出身大家,可当时不懂。就是现在,我的脑海里只要说到这个词,首先想到的就是她。其实现在想起来,她不止是漂亮,还优雅,可那时我们不明白这个词是什么意思。我们就总是说她怎么总是这么漂亮。天刮风下雨和她没关系,她就那么一直漂亮。前两天我在我们这个城市最繁华的街道上走,还看见个老太太特别美丽的走着,仔细一看原来是她。她课讲的怎么样全忘了,因为语文是我一向不上心也能学好的科目,还曾经给个别老师写过应景的文章呢。所以,几乎所有语文课我都没听过,但也都考的不错。老师们很快就知道,在这门功课上,我是例外的。也就那样了。但这个老师给我的审美观巨大改变,在那之前,我一直以为女孩子美丽其实是罪过的,应该永远一副革命是样子,才是正确的。虽然整个社会已经在这个问题上改变了许多,可我的观念仍然奇怪地停留在70年代。尽管如此,但今天如果偶然地漂亮了一下,被人夸奖的时候,我也会不好意思的。就是不能习惯呢。
       我不喜欢的老师是教政治的,不是这个人不好,虽然我不喜欢她说话太快。是这门功课我实在喜欢不起来,我是那么的讨厌背的东西,尤其是这种没什么形象思维的东西。可高考把我治了,我只好背。为了过关,我曾经有段时间看见政治老师就笑,希望能多给我两分,当然我的小算盘从来也没成功过。经过了巨大的努力后,我还是没能完全掌握那门功课,最后拉分也是在这个上。只好认了。
       上高中之前,我好象没有真正努力过。想到小学和初中,我的印象里都是轻松的感觉,可到了高中,形势所迫,不得不成为了在独木桥上拼的一员。当时很是不甘心,这么多年,想起来,那是给大部分人公平竞争的唯一机会,还是应该珍惜的。

        朦胧

        那几年,发生了几件事情。
       有个女生,喜欢上了班里的某个男生,她很勇敢,把心里想的用李煜的《金缕鞋》表达出来,其中的“奴为出来难,任君恣意怜”是最火辣的。那个男生很没成色,居然把这个交给了老师,老师当然告诉了学校,学校的教务主任就在喇叭里大声地批她,点着名。我们都悄悄地看她,她的脸上都是坚毅的表情。我们反而灰溜溜的,好象我们看她是非常见不得人的事情,她倒是个烈士。我们以为学校这么大张旗鼓的,肯定是要把她开除了,可没有,她还好好的天天和我们一起上课。我们对她最大的支持,就是从此以后再也不和那个倒霉的男生说话了,那家伙成了个人见人厌的,日子也不好过。有意思的是她居然那么顽强,考上了全国重点院校的重点系,我们都特别佩服。几年以后,听说她大学没上完,因为她又喜欢上了个男生,而且又用了个特别的方式来表达,可这次她伤了自己,学校没再像中学时候那么对她,她只好离开了。那以后,再没有她的消息。
       有个题外的话,这么多年了,在高中毕业之前,所有人都会拿这些人当孩子,即使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容忍。但一旦毕业进入了大学,那就再没有人这么想了。也是啊,大部分人已经过了十八岁,也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可有太多的人都是没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事情来了,自然蒙了。还有,直到今天我也不认为当时那么在大喇叭里嚷是对的,那是杀“鸡”给“猴”看了,可那只“鸡”的人生从此就改变了,不能不认为那只“鸡”的人生就不重要了。我想今天的老师们的智慧应该比我那时候要高许多。这样的问题,也完全可以从另外的方式来解决。
       还有一件事情,是我喜欢了个人。当然是男的,同班的。很高大,很帅,那时我们都这样的,以貌取人。从这个起点出发,我们要走许多弯路才能知道男人的个子和他的价值没什么联系。但那个时候,我们是非常喜欢和特别帅的男生交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了人家,看见人家就脸红,心跳,想凑合过去又好象没胆量,能说句话就激动半天。为了和他说话,我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说,所以凭空多了好多让自己又脸红的记录。多年以后,才知道,在心理学上有个专有名词:小狗的爱情。是说这个时候的感情,多半是没有结果也盲目的。但那个时候,我是很认真地想发展这段感情。可最后,当然是无疾而终。而且,这么多年,看多了许多人的感情变幻,我越发同意那个“小狗的爱情”的说法,在那个年纪,产生的感情,是不可能有什么结果的。无论男人女人,都要学习如何处理感情之后,才能知道怎么对待对自己好的人。而这个过程,漫长而痛苦,要非常小心地对待才能不给自己留下后遗症。起点非常重要,是要给自己未来留下充分的退路才是安全的。
       这一点,对女孩子,尤其重要。
       后来文理分班,我们那个班,女生太多了,比例是4:1,男生自然成了香饽饽。可那些男生往往更被我们看不起,我们的概念里有本事的男生都去上理科班了,文科的都是剩下的。所以也许有些男生表达过什么喜欢,也都被这样的先天歧视而灭掉了。是不是其中真的有什么可以提的起来的呢?我不知道,因为后来我就没再和文科的同学联系过了。倒是原来没分班的那些人,还挂着,不断。
      前些天我们的学校校庆,我没回去,我倒不是不想念那地方,而是听说当初我爱慕的那个人也要回去,我就踟躇了,我担心自己一看见他就想到自己当年的脸红记录。后来听同学说还真的问起了我,说其实那时候也喜欢我,我的心里的感觉真是复杂。可那就是学生时代的典型特征,也只有这个样子,才是我们要接受的现实。这个有些像狗熊掰棒子,拿不了那么多,只好随掰随扔。

       琐碎

      其实高中生活中还有别的。
      比如和同学交往。在上了大学之后,我的高中班主任老师才告诉我,在她的眼里,我一直是特别刺的女生。这让我大吃一惊。我一直以为自己平和,与世无争呢。后来她提起我们去郊游的事情,我才想起来是有这么个事。当时好象是我还不会骑车呢,就让男生带那些不会骑的,带我的那个人嘴里说了句什么,让我听见了,我就不高兴,和他一通吵。后来让别的同学带我了,我还气呢。老师说,从那时起,我就成了所有人眼里的刺头。可我一无所知。可见我有多么的迟钝。
       还有,这个时期,和父母的相处忽然成了问题。突然发现他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让我讨厌,总是在唠叨要“考大学”的事情,也不怕磨破了嘴皮子,任何时候只要想起来就是这段,我都快被他们磨疯了。后来只要他们要说话,我就想怎么才能躲开。有段时间我就在学校里磨蹭,等他们快睡觉了才回家。发现这样还不行,他们担心我回家的路上的安全问题,就去接我,路上又会多说好多话,于是马上改路子,再想别的办法对付。还有,他们突然开始关心我和什么人交往的问题,不只是男生,还包括女生,只要是他们认为我不该接触的而接触了,那他们完全可能对那个人说出“我们还要考大学呢,现在太紧张了,你们最好少来往”之类的话,完全不顾及我的感受。往往那个时候,我都羞愧的不敢抬头,他们让我觉得丢人,我又没办法。所以,和他们的关系出奇的差,这样的情况,直到上大学二年级之后才好点。
       这个时期,我的朋友的数量急剧减少,凡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的朋友,多半今天还在来往。
       我上的那个学校,终于因为我们这两百来人的努力,高考成绩有了飞跃,为了这个成绩,我们的化学老师积劳成疾住了医院,最后不治。地理老师的孩子意外摔伤,骨折,但我们老师居然就没请假,就这么带我们到高考。历史老师得了脑溢血,我们被迫在高考前三个月换老师。而我们中的好多人身体也出了问题,比如我的胃就成了大问题,经常会在上课的时候发作,以至老师在高考前很是忧虑地问我:“你能坚持下来吗?”我特别坚定地点了头。我可受不了再受一遍苦的经历了。我都受够了。但我们的学校真是不白下功夫,它让自己成了市重点,成了许多后来的学生向往的学校。这个,是我们当初万万没有想到的。
       有时,我会在梦里,重新回到那个地方,还是那些老师,在逼我,写卷子。我,仍然不会答案,白着脸。醒了,一头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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