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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留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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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花落

作者:木兰      进入个人主页      阅读:3813      更新:2013-09-04
文/木兰


   炉火旁打盹,请取下这部诗歌, 
   慢慢读,回想你过去眼神的柔和,
   回想它们昔日浓重的阴影;
   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
   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阳台上的杜鹃花早在夏季来临时枯萎了,就像一阙美丽繁复的曲子冷不丁地嘎然而止,让驻足聆听的人唏嘘不已,难以忘怀。无法忘却它曾经美丽的容颜,每年的这个时候,便会从乡下费尽周折收集些茶籽饼,用并不善于擒刀的手将茶籽饼剁成细细碎碎的颗粒,再将这些颗粒用水泡发一个星期,令其自然发酵,然后用来灌溉已残败的杜鹃。其实喜欢的花卉很多,单单选择杜鹃作为我的“楼花”——五楼的花,原因很简单,如我类的懒人,很早就订阅过《中国花卉盆景》方面的书籍,大抵明了五楼属于高寒区域,应该养些耐旱耐寒的木本类植物,而且杜鹃花花期很长,春秋两季都能开花,春天来临时可以开窗见春,秋天来临时可以开窗念春,冬不落叶,夏叶离离,杜鹃的情怀总是落于实处,在每一个季节里就这么不声不响与你不离不弃着。 
 杜鹃花素有“花中西施”之称,走在河堤或者街心广场,时时处处都能捕捉到它的身影,有着素面朝天、不施粉黛的骄傲和自信,见它们一朵朵次第而开,紫色的诡异,粉红的娟秀,大红的热烈,洁白的圣灵,这儿几棵,那儿一丛,开得胸有成竹,勇敢果烈,使得整个钢筋水泥的城市也生动明亮起来。想起千年前的范蠡在浙江诸暨苎萝村遇到那位名唤夷光的女子,除了震惊她的红颜花貌,芙蓉之姿,也应该信服于她的落落大方、坚定决绝、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势吧。你给我感天动地的信任、无怨无悔的陪伴,我情愿化为尘埃,忍辱负重,予你横空出世的千秋大业。中国人们的善良和梦幻,常会自动净化世间的一切,将最后结局敲定为至善至美、至真至纯,只留下依然如原初纯澈的心和眸,用来观望世事。所有关于西施的版本,最大快人心、取得心安的还是灭吴兴越后,范蠡携西施功成归隐,泛舟太湖,做了一对快活神仙。 
 “杜鹃叫得春归去,吻边啼血苟犹存。”关于杜鹃来由的传说,首先开腔婉转的是一曲悲怆的鸟啼,应该是在暮春的清晨,一种纯净的忧伤在一波清浅的湖水里氤氲,然后随着迷离的晨雾慢慢散开,那个名叫杜宇的古代蜀族最后一个首领,禅位退隐,不幸国亡身死,死后魂化为鸟,在田间地头飞来飞去,不停地“布谷,布谷”叫着,催春降福,没给自己留下任何喘息休憩的机会,其声哀怨凄悲,动人心腑,直至啼苦生血,咳出的血,点点滴滴洒落在原野的四面八方,染红了大片大片的土壤,然后奇迹般地开出了大片大片的花,“杜鹃啼处血成花”,这便是杜鹃花的来由。唐代诗人成彦雄也有写“杜鹃花与鸟,怨艳两何赊,疑是口中血,滴成枝上花”。传说中的执着,奔腾着烈性的血液,未了,又纠结着难以释怀的感动绵延到今时。杜宇用独一无二的方式在历史的尘烟里被人记挂着,朝朝与暮暮。
  而有着杜鹃二字的诗句,最令人伤怀、意想联翩的还是李商隐的那首《锦瑟》:“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也许是在一个月明之夜,月色如水盈盈,有些许清冷,还带着些许苍凉,不知从何处传来的一曲繁弦,惊醒诗人沉睡中的梦,披衣起身,步至中庭悄然独立,但见皓月当空,己身茕茕,回想起一切的奇情深恨,当下不由愁肠百结,心头顿时涌上“人生如梦,情归何处,人往哪方?”的悲凄,隐隐的忧伤,如闻杜鹃之凄音,送春归去,茫然无措,浑然不觉寒冷的露水滋生。也许这一生,只是在一个瞬间,就是在暮春的江南,你驾小舟采莲于湖上,我注定要从你的皓腕下错过。月色的空灵,繁弦的郁郁之音,共同演绎年华里易逝的美丽。那些过去的美好,都如雪泥鸿爪,停留观望里,徒遗怅然,但得三两诗句,又岂能说尽平生意?
  古人的情韵落墨在辗转递传的素笺上,写在纸上,是历史,刻在心里,是永恒。遥寄到今时,在一页页书卷里听闻一声声的布谷声,时光如白驹过隙,一窥间已是山重水复,不知所在。回首间杜鹃花落,拂来冬至时的一种苍凉惦记,为它施好肥,只等秋来时,它在丛中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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