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翁钦润

新版《水浒传》今晚终于播完了，越到最后，越是看不下去。看着一帮生龙活虎、铁骨铮铮的梁山好汉跟着宋江招安之后，被朝中几个大奸臣凭几寸不烂之舌，弄得死的死、伤的伤，连最后几个侥幸存活的也不放过，用尽各种卑鄙手段赶尽杀绝。不禁令人扼腕叹息、喟叹不已。这活脱脱就是一出“劣币驱逐良币”的古代大戏。正直忠义的人被卑劣无耻的人残害，中国的历史似乎一直在重复这样的悲剧。

我们当然应该谴责和唾沫蔡京、高俅、童贯这些大奸臣的卑鄙无耻、残害忠良、误国误民。但梁山好汉的悲剧难道不是自己酿成的吗？梁山难道没有更好的出路吗？宋江一心想被朝廷招安，所用的借口无非就是“要为众位兄弟寻一条出路”，可惜他寻的不是一条出路，而是一条死路。

梁山其实有三条出路：上策是造反到底，把大宋王朝的天下给彻底掀翻了，取而代之。以当时梁山的实力和声势，兵强马壮、人才济济、兄弟一心，朝廷最能征善战的战将几乎都入伙了梁山，谋取天下似乎不是完全不可能。童贯、高俅接连率兵亲征，动用朝廷当时的最精锐的军事力量也在梁山吃了大败仗。宋江不是老担心后世把梁山好汉写成草寇吗，这个问题其实很好办，你把天下给取了，大宋就成了前朝，前朝的史书都是本朝修的，您爱咋写就咋写，您完全可以写成是宋朝气数已尽，可以把一百零八将写成是天上星宿下凡，是上天的安排，奉天承运、改朝换代。

中策是象江南的方腊一样割据一方，当个土皇帝，一百零八个兄弟就在“八百里水泊”自个一亩三分地里“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大称分金银”，何其快哉！连朝廷的中央军都打败了，周边州府县衙的杂牌军就更不敢来惹梁山了，落个快活自在肯定是没问题的。

下策才是跟大宋朝廷讲和，接受朝廷的招安。坦白讲，梁山一百零八好汉中，成分还是挺复杂的，有来自最底层农民的，象阮氏三兄弟、李逵，这些人是最受压迫的，所以也是最反对招安的；也有曾经当过朝廷的各级官职，有的级别还不小，象玉麒麟卢俊义、大刀关胜、双鞭呼延灼都曾经是级别较高的武将。所以，接受招安在梁山好汉中也不是没有人支持。梁山在接受诏安之前，两次大败朝廷的中央军，这是很对的，你要把朝廷打得没脾气了，知道靠武力肯定是无非消灭梁山的，才会在招安中占领主动，朝廷才会放下高高在上的臭架子。但宋江跟吴用犯了一个大大的错误，最终把梁山好汉送上了不归路。

这个错误就是在接受招安前没有把朝中的以蔡京、高俅、童贯为首的大奸臣集团彻底铲除。童贯、高俅曾经被梁山大败，高俅更是曾被梁山生擒，童贯是宋江故意放走，梁山完全有机会把这两个大奸臣直接就干掉。梁山完全应该这样干。至于级别最高的蔡京，如果没有机会在交战中直接生擒或斩杀，则可以完全可以采用非常手段，例如：暗杀，下毒之类。梁山好汉中能干这种事的人才大有人在啊，时迁就是最好的人选啊，时迁时常挂在嘴巴的口头禅就是：天下没有俺时迁偷不到的东西。如此看来，潜入蔡京的府邸，在他的饭食茶酒中放点毒药或者直接用兵刃解决之完全是有可能的。虽然这种手段有点不光明磊落，但为天下百姓除掉一个大奸臣，功德也是大大的。但宋江不是这么想的，宋江开始对高俅、童贯意淫，他以为他高抬贵手，把原本已经是梁山刀俎上鱼肉的高俅、童贯给放了，他们就会对宋江、对梁山感恩戴德，洗心革面，在皇帝面前替梁山说话。但他大错特错了，高俅、童贯因为被梁山打得落花流水，从此对梁山更是恨之入骨，必欲灭之而后快。宋江错就错在，他把对梁山兄弟的做法用在了高俅、童贯身上。确实梁山一百零八将很多都是来征剿梁山时被俘虏之后，被宋江一番“忠义”思想道德教育所感而归降入伙的。宋江大概是这种活做多了，干得太顺溜了，于是他在心里无限意淫，幻想高俅童贯会成为梁山一百零八将的额外编制，即使不跟俺在山上干，至少从此也会感我梁山大恩，不再与我梁山为敌。

但宋江大错特错了，跟蔡京、高俅、童贯这种大奸臣讲忠义，无异于对牛弹琴、与虎谋皮、白忙活。结果是诏安之后，蔡京、高俅、童贯等沆瀣一气，利用身居高位之便，怂恿皇帝派遣梁山好汉去征剿同是农民起义军的方腊，致使梁山好汉折损过半，幸存的卢俊义、宋江也被他们用御膳放毒、御酒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给一一收拾了。当然，那个耳根特软的宋徽宗是要负很大责任的，识人不明、忠奸不分、任由奸臣宰割忠良。但他最后也为自己的懦弱和无能买单，被金国俘虏，囚禁于五国城，受尽凌辱，客死异乡。

我们不是要贬低忠义，我们更不是不要忠义，但我们不要学宋江一味地意淫，觉得人人都可以讲忠义，人人都会被忠义所感动，忠义是副特效狗皮膏药，无论是谁，无论有多坏，把忠义一讲，把忠义的狗皮膏药一贴，就会脱胎换骨，奸臣变忠良。

正确的做法是，对可以改良和改造的，可以讲讲忠义。对于坏透的，让其“蒸发”更省事。宋江应该在铲除蔡京、高俅、童贯的同时，在朝中培养和扶植忠义的的力量。宿太尉就是很好的一个发展对象，大宋朝廷之上也不尽是奸臣。等忠义的势力在朝廷占上风了，再接受朝廷的招安，不但自己能在朝廷站得住脚，而且容易脱颖而出。说不定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辅之臣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试想如果奸臣被铲除了，宋江当了大臣中的NO.1，再把自己的一百多个梁山兄弟安插到各地州县当地方官，这些人文化水平、思想境界、武艺水准虽然各有高低，但在“义”字上的认识跟认同绝对是不含糊的。这样的人当官，估计是想当贪官都难，谁要想贪、想鱼肉百姓，想想被其它兄弟知道了，义气何在、颜面何存，更何况还有黑旋风李逵两把明晃晃的斧头，别忘了李逵平时虽然对宋江敬若神明，一听宋江强抢民女，他都敢把宋江给剁了，当然，后来才知道是别人冒充宋江干的。但也看出梁山之所以把宋江当大哥，完全是因为一个“义”字，如果宋江也“不义”，那可对不起，别说什么大哥，狗屁都不是。如果梁山好汉都去当官，对于清廉这条，善对黎民百姓这条，俺觉得还是非常靠谱的。果真这样，可能会出现中国历史上最为奇特的一种政治局面，一群团结在“忠义”大旗下，出身各异，从贵族（如柴进）、到高官（如关胜）、到山野村夫贩夫走卒（如阮氏三雄），不通过科举考试，而是通过造反再招安这种特殊晋身渠道的官员，把国家治理得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百姓安家乐业、官员各得其所，政治前所未有的清明。诚如此，真是历史一大奇观。

这就算俺对历史的意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