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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只手把吴钩,意气高于百尺楼

作者:王璐      进入个人主页      阅读:5759      更新:2014-06-12
   ——小评刘迪生的《钢铁生命》

文/王璐

初拿到这本书,顺手却打开了最后一页,我本不爱读这种很“体制内语言”的书,但作者的“后记”却吸引了我:“由于东方文化的先天性缺失,我们的功利哲学对信仰的矮化走到了时下颇为尴尬的时代”。写出如此不“体制”的文字,想必书一定也会在宏大叙事的外表下,有些趣味与启发吧!
也确实没有辜负我的初衷,书中写的是徐闻县政协副主席、残联理事长张祖坤的事迹,他原是部队的一名炮兵,在一次意外事故中失去了双腿,成了一等荣誉军人。他的人生,在此突转,“他和同代人一样,都有一个单纯抑或并不单纯的英雄梦,军人梦”,梦想在此刻破裂,一双腿,换来一个光荣的头衔,在那个年代,这可算是一笔厚厚的政治财富,可以凭借这个头衔安享终身的疗养。然而,他没有这么做,不同的选择,源于不同的人生理念,他有着他自己的信仰,这种信仰,和他最初的英雄梦,也是有着同一个本源。无论是否成为英雄,是否可以在“黑风打营帐,白雪铸剑魂”的军营中,实现男儿的报国之志,他都忠实于他内心的渴望。
自古男儿,不乏壮志豪情,勇往无惧之人,然而刀剑辉映,战马嘶鸣处,可以一战成名,固是勇者最佳的选择,当热血平复,盾牌冷却,需要直面琐碎的生活时,才更是“真的勇士”,人生大多是“惨淡”的,“淋漓的鲜血”也有凝固之时,柴米油盐却是无休止的;悬流飞瀑,高处跌落,只落得自身飞溅,骨消身散,而静水滴答,却能在不动声色中,将硬石击穿。
失腿不失志,从此,“丈夫只手把吴钩,意气高于百尺楼”,只要这种意气尚在,哪怕此剑锈蚀斑驳,剑柄如烂柯之木,必然也能在生活中,劈开一道直通百尺楼的天梯。
这道天梯初始的基石很普通,他只想做个“生意仔”,当个“剃头匠”,再好一点,捧个小小的铁饭碗,凭他过往的荣誉,这些想法并不奢侈,然而,普通的生活也得不到时,这便激起他胸中的意气,他开始了创业,而且还成功了,这份基业越创越大,他这个残疾人有了帮扶别人的能力了,他的天梯,一日日地铺了上去.
这本书读下去,齿颊总能留点香,是粤系的原汁原味,揉和了现代的烹调技艺,回味无穷:一个个标题,犹如一道道锦上添花的菜名,一句句南粤的俚言俗语,却是炉火纯青后的美味。
“半条命:挑战死神”、“半世缘:情满河山”、“半个人:下肢空空”、“半身铁:矢志站立”、“半夜雨:一帘幽梦”、“半边天:经典情人”,“半”字系列,残缺中的美,读来令人黯然神伤,却又不忍释手。
“‘超富豪?’:哈哈!”、“‘活菩萨?’:去去!”、“‘大好人?’:谢谢!”、“‘亲兄弟?’:对对!”,艰难创业后得到的荣誉,以简洁的对话,排比般地列出,传达给读者一种极强的画面感。这样的标题,怎不令人拍案叫绝?
“侬仔”、“嘴水”、“吃得硬饭”、“剩田不剩秧,剩翁不剩婆”、“手长衫袖短”、“做乜人吃乜”、“这人条直”、“讲得硬舌话”,这一句句挂在当地人嘴边的土话,是在田间地头常听常说的,是当地人的交流方式,说出来便有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味道。作者可以在全书中,如此熟练地使用,写得举重若轻,不了解的人便要误会,作者就是当地人吧?然则,非也非也,作者这个地道的江西老俵,却能拿下这个大陆最南端(徐闻县)的佶屈聱牙的语言,这个背后,我又看到了“意气高于百尺楼”的精神。
作者自己也曾说过,他总把与张祖坤的相识,当成一次“跨领域的灵魂相遇”,自古英雄识英雄,惺惺相惜,总有一份知音相通,一个是穿上军装,以剑扶正气,脱下军装,意气高百楼;一个是拿起笔来,以文激清浊,放下笔来,诗词淬于火。
我又想起初拿到这本书之时的偏见了,其实,无论体制内外,人性总是相通的,生命也都是一样,喜怒哀乐,酸甜苦辣,生老病死,这些不关乎体制。好的语言,可以穿透苦难的岁月,挖出一把童子魂魄铸成的吴钩,出鞘处嘶鸣阵阵,直教人唏嘘叹服。
我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军旅生涯,便理解了张祖坤的意气风发的岁月,也明白了他的这种意气是贯穿于骨子当中,不过是军营给了他更多的历练锤打而矣。正如作者的伏案疾书,字斟句酌地推敲,以一种意气,还原另一种意气。
以文记文,颇有画蛇添足之感,不过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记录一家之感,以飨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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