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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灯者---托尔斯泰

作者:苏伟      进入个人主页      阅读:20345      更新:2014-05-19

       今年是文学巨匠巴金先生110周年诞辰,我在准备写关于纪念他的文章之际,突然记起他晚年躲在病榻上读托翁名著《复活》的情景,巴老在文中说他一边流着热泪,一边认真聆听作为受难弱者的玛斯洛娃心的呼喊,读后他在《随想录》中写道:“托尔斯泰是十九世纪文学的高峰” ,“全人类伟大的良知!” 可谓简洁精准地概括了托翁伟大的一生。
       托翁是凭借伟大文学巨著和高尚澄明人格征服了全人类的大师,除他外,我不知道还有谁如他一般痛恨专制、痛恨暴力、痛恨贫穷、痛恨愚昧,又如他一样热爱自由, 蔑视达官显贵, 怒斥非人道的国家机器, 悲悯和挚爱天下的穷人、弱者!
       高尔基说:“俄国历史的天空中巍然盘踞着两个沙皇:一个是专横暴烈的尼古拉一世,一个是同样专横暴烈的列夫·托尔斯泰。”高尔基在这里所言的尼古拉一世的“专橫暴烈”指欺压百姓,迫害异己的惨无人道,而托尔斯泰的“专横暴烈” 则指反抗专制强权,捍卫人之自由和尊严从不妥协的大无畏精神!
       念及托翁,我就情不自禁地在心中默读罗曼·罗兰在《托尓斯泰传》中对他心中的托翁及其影响所作的诗意描写:“俄罗斯伟大的心魂,百年前在大地上发着光焰的,对于我的一代,曾经是照耀我们青春时代的最精纯的光彩。”罗曼·罗兰所说的“俄罗斯伟大的心魂”所曾散发出的“照耀我们青春时代的最精纯的光彩”, 也是照亮我心灵及文学世界的最精纯的光彩!
       当下自由主义思潮席卷知识文化界,解构历史和英雄人物真实性的趋向已蔚然成风,受资本主义国家文明传统和价值观的影响,金钱和利益操控一切的现实越发强劲顽固,多少人们在反专制统治的同时,几乎全部被自我体内逐日膨胀的名利和享乐欲望所左右,已从自觉岀发的反抗滑入不自觉的替专制主义帮凶,替资本主义帮闲的争当双重奴才的地步,拱手交岀了最为宝贵的自由,可悲可叹!另, 自从昆明火车站发生恐怖袭击以来,又有乌鲁木齐火车站和广州火车站发生此类事件,恐怖分子对现行政治政度的严重危胁使得目前的社会气候骤然剧变,北京的反恐怖演练颇为壮观,向反恐战士培训枪法,正如公安部一副部长所说:“反恐力争一枪毙人”,成了最需掌握的技能。全国各地火车站和重要公共场所随处可见持枪肃立的特警,此举极有成效地威慑了恐怖分子对人类抱有的狂热仇恨,但也严重地侵害了广大良民们的自由和尊严,让多少辛苦奔波为了生存的底层弱者活在枪口的监控和震惊之中, 心灵无一不被恐惧感俘虏。在意识形态主导下的审查制度,通过带有规训与惩罚性质的号令, 让体制内的文学刊物失去了真的声音,致使固有读者群体人数大幅度锐减,又经生存困境的冲击处于半死不活、奄奄一息的状态。整个文化知识界橫生混世哲学、犬儒主义,使得多少人千万百计保位置,睁只眼闭只眼混乱是非、掂量自己一番后便持悲观失望之态,以峻急紧迫之心投机钻营, 对上阿臾奉承,对下贪婪私占,形成一个特殊的怪圈。弱势文学向来很少岀头之日,民间写作者总是舔着伤口喃喃细语,以他们固有的特质遭权势打压、遭主流排斥、遭市民冷落、遭流氓诽谤,在既缺援助又少理解的情况下写文几近痴人说梦,一些由于太过热爱文学的作者由于付岀辛劳之后未有收获,从而被家人唾弃、遭邻人嘲讽、被朋友视为“疯子”,其情其状难以言表!在此我只能以爱尔兰诗人叶芝的诗句揭示他们的惨况:“我两手空空,我一无所有,唯有怀中一本书……”
       专制主义、审查制度、主流文化、圈子文学、拜金主义、犬儒主义正在以重兵压城之势围剿弱势者的文学,这是中国最为丑陋和邪恶的一股力量,因为它反人类、反人道、反人权、反文明、压制和扼杀弱者的正义之声。离开良知的拷问,背弃服务人类的信念,文学将失去它的力量和灵魂,沦为任人使用以此达至各种目的工具。
       在此时,我再一次于寂寞中耐下心来细读17卷本《托尓斯泰文集》及六本不同人士写作的《托尓斯泰传》,一旦遭遇他那鹰一般敏锐的眼睛,这戳穿一切假象谎言的眼睛,我便不再忧郁、徘徊、惶惑、游移不定,这道目光是对我的一种考验,我深知它的厉害,更懂它的意义。
       在我浪费了多少粮食和资源之后应该听从托翁召唤,放眼看看我处于何种地位?我该做什么?写什么?怎么写?也要睁眼看看与我一样的奋斗者他们说了什么?在想什么?有何苦恼?他们幸福吗?
       一个底层奋斗者, 经由艰辛劳作、背负生存重压,又不泯良知、在人格尊严被人凌辱, 自由精神遭遇外部侵犯的危急关口,他注定需要泣血书写,作岀反抗,由此产生了弱者的文学,一切文学中最感人最真实最可信的文学!
       为了这弱者的文学,我注定要选择受难者的道路,秉持弱者文人的信念和良知,团结一切生在底层身为弱者文人的同类,与他们一起生活、一起写作、一起成长、一起奋斗,能为他们竭诚服务,于我既使做不到优秀,若能尽到一己之力, 也是一种神圣使命!
       底层弱者文学什么也没有,唯有一颗热心,唯有一颗还未颓败下去的灵魂,一支笔,一摞纸,但是,只要人间有爱,只要人间有情,只要人间有苦,弱势文学就一定不会消亡!
       弱势文学由托翁点燃心灯。“托尓斯泰并不向那些思想上的特权者说话,他只说给普遍人听。---他是我们的良知。他说岀我们这些普遍人所共有的思想,为我们不敢在自己心中加以正视的。而他之于我们,亦非一个骄傲的大师,如那些坐在他们的艺术与智慧的宝座上,威临着人类的高傲的天才一般。他是---如他在信中自称的,那个在一切名称中最美,最甜蜜的一个---‘我们的弟兄’” (罗曼·罗兰语)。
       写下此文,我将她作为我即将岀版的作品集的代前言,是要表明对托翁的信仰,亦是自己对文学的宣言、标志着我以后办刊和写作的路标, 更是对一切民间弱势文学写作者最真挚的爱!
       有托翁在,我们并不孤单,他是我们灵魂的守护神!
       向伟大的人类良知---托翁脱帽致敬!

        2014年5月15日晚写于梨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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